33 邪神×機器人（八）

沈容玉住的地方在遠離城市的郊外, 季青琢騎電瓶車騎了很久才到城區外圍。

她騎電瓶車的技術比沈容玉要好上許多，将車停在路邊的停車帶上，季青琢看向眼前繁華的城市。

季青琢知道沈容玉重新裝修他那個老宅花了很多錢, 他只是提了一嘴，季青琢卻有些過意不去。

她不知道自己的體質為什麽會這樣, 按道理來說機器人的體質應該遠遠優于人類，她的身體強度是有的, 但是因為大腦與身體不能完全匹配，所以常常受一點外界的刺激反應就很大。

季青琢覺得之前CAIN的店主說得對，她應該再習慣一下，就不會這樣了。

她準備去将沈容玉花的雙倍裝修錢掙回來, 但神奇的是，她似乎對現代社會一無所知。

季青琢走在街上，盡量避開人群，思考着自己應該去哪裏掙錢。

她站在招工的電子屏下看着紛亂的招聘信息，篩選自己可以做的工作。

看來看去，季青琢還是覺得電子屏裏那個商場促銷的工作很适合自己，主要這工作可以穿着玩偶服招攬客人，她穿上厚重的玩偶服就不用與人接觸了。

很多人嫌棄這個工作悶在玩偶服裏又熱又累，碰巧季青琢是個機器人，并不怕熱。

她按照招聘信息上的聯系方式，找到了這座商城，進辦公室開始面試。

“你？”商城負責人員擡眸看了一眼季青琢, “你說你來應聘商城促銷的工作？”

“對。”季青琢點點頭。

負責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裝束, 長得很好看, 氣質也不俗, 身上穿的衣飾也都是高檔貨。這樣的人了, 來應聘穿玩偶服的商場促銷，是她瘋了還是他自己看錯了？

“你看起來不像是能做這種活兒的人。”負責人禮貌說道，“以季小姐的條件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您不要需要我嗎？”季青琢會錯意，她失望地垂下雙手，她也沒糾纏負責人，“好吧，我再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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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工作很累。”商場負責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願意做這個活兒的人，他想來想去，還是不希望季青琢離開。

“沒關系。”季青琢答道，“我想我需要鍛煉一下。”

負責人認定她是哪家的大小姐跑出來體驗生活，既然她願意做就讓她去做，反正是日結的工資，不需要簽合同。

“好，你去吧。”負責人答應讓季青琢留下來。

季青琢是一大早出來的，她晚上還要回去，于是她抓緊投入工作。

在工作間裏，她挑了一個貓貓頭的玩偶服，很快把它穿到身上，這服裝還挺好穿脫的。

她躲在巨大的貓貓頭裏，從貓嘴巴豁開的縫裏看路，除此之外，四周一片黑暗，還挺有安全感的。

季青琢拿上商場贈送的小禮物和傳單，準備出發。

結果走到門口，她腦袋上頂着的這個巨大貓貓頭就把門卡住了，季青琢歪着頭，往外拔了好幾下才把自己的貓貓頭給拔出。

“你行嗎？”商場負責人憂心忡忡地看着她，他覺得這個“大小姐”看起來笨手笨腳的。

“我可以。”季青琢躲在貓貓頭裏，甕聲甕氣地說道。

進了商場之後，她的工作進展很順利，季青琢給自己的人設是一只沉默寡言的啞巴貓，所以她只要顧客手裏塞小禮品和傳單就好了。

這邊季青琢開始打工，那邊沈容玉已經發現她離開了沈宅，昨晚睡覺之前，他又開她玩笑，說什麽：“沈宅重新裝修花了雙倍的錢，琢琢不需要想辦法把這錢賺回來嗎？”

說完這玩笑之後，沈容玉就睡覺了，因為他認定季青琢是個黏人的機器人，所以晚上會搬到卧室裏陪她睡覺，結果睡一覺起來，季青琢不見了。

沈容玉找遍了沈宅也沒發現她的身影，而且連他放在宅子裏的電瓶車也不見了。

他花了五分鐘的時間接受了這個事實，季青琢這個可惡的小機器人開着他的電瓶車跑路了。

沈容玉嘗試通過定位尋找季青琢，神龛對側的電子屏上出現一幅附近城市的地圖，系統提示音響起：“正在嘗試定位新人類陸型777號，對不起，暫未獲得777號位置，目标電子腦內尚未植入定位器，是否再次嘗試定位？”

他沒繼續嘗試，而是去找自己電瓶車的位置。

電瓶車上有定位器，屏幕上的地圖顯示它停在了城裏的一家商城附近。

在這裏……沈容玉似乎想起了什麽，他沒出門，只是走回了神龛上。

他閉上那雙漠然的眼眸，下一瞬間，他脊骨上趴着的那只紅色骨骼蟲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同一家商城內，有三個人正走進景觀電梯，其中一人原本無神空洞的眼眸忽然變亮起來。

站在聶均身後的“季青琢”穿着一條漂亮的碎花長裙，她看起來被聶均照顧得很好，此時，她修長脖頸下忽然閃過一道不起眼的紅色光芒，“少女”的脊骨後，一道道紅色氣流蔓延上來，緊緊貼着她的骨骼。

沈容玉開始全心全意控制這個身體，他猜真正的季青琢就在這家商場裏，他要找到這個小白眼狼。

此時，“小白眼狼”躲在貓貓頭玩偶服後，伸出手給自己擦了擦汗，雖然她是機器人，沒有人類那麽怕熱，但她一直悶着，完全仿生的機器人身體也會受不了。

除了基礎工資，商城按促銷人員拉到的客人數量還支付額外的報酬，季青琢這工作做得挺好，一上午就拉了不少客人。

她中午沒吃飯，因為昨晚沈容玉給她充過電了，她甚至要求把飯錢也抵算進了工資裏。

“還要工作八天。”季青琢算着賬，她對于計算這方面還挺敏感的，很快便算出了自己還要打工幾天。

為了完成今天給自己定下的工作指标，季青琢只能擦了一把汗，繼續工作。

商城三層，巨大的貓貓頭從走廊上晃着走過去，另一側，000號的聲音響起。

“777號，你在看什麽？”000號看了沈容玉版的季青琢一眼。

“是最新款的游戲卡帶。”沈容玉瞥了一眼玻璃櫥窗裏擺着的最新發行的游戲卡帶，回答道。

他想到自己家裏的那一套似乎沒有這家店裏獨家贈送的周邊。

“777號，你是主人研發的機器人，請你注意自己的身份。”000雙手抱胸，柔聲提醒她。

沈容玉還未說話，聶均便對000號命令道：“既然這孩子想買，就買給她，我想我不缺這點錢。”

聶均是把自己這個自認為完美的作品認作了自己的孩子，對于面前這個“季青琢”的要求，他是有求必應。

選購好商品，聶均過去結賬，他提醒000號看好777號，但000號顯然沒有認真看護她。

沈容玉直接離開原地，找季青琢去了，他現在對這個扮演游戲有些膩了，即使是看到沒收集過的游戲周邊，他也還是在想季青琢的下落。

那個摔一跤身上都會掉螺絲的小機器人，她應該自己走不遠。

商城走廊另一側的季青琢低着頭，她通過貓貓頭嘴巴上露出的一點小縫隙看路，她送出小禮品和傳單也是依靠看地上人的腳來判斷位置。

她悶着頭往前走，身上帶着的小箱子裏的禮品都發放完了，就剩下最後一份。

再往旁邊走一點，就能拐到安全通道裏走員工電梯回去補貨，季青琢規劃着路線。

結果剛走沒兩步，季青琢就看到一雙穿着細中跟綁帶涼鞋的腳，還有腳踝上方露出的一點碎花裙擺，這雙腳很漂亮，甚至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季青琢想，反正也是她補貨前碰到的最後一位顧客了，正好把箱子裏剩下的最後一份禮品送出去。

于是她在自己的箱子裏摸了一下，把最後一個小白貓形狀的鑰匙扣摸上來了。

她将鑰匙扣放到掌心，遞到面前這女子面前。

沈容玉忙着找季青琢，沒注意面前這個看起來傻頭傻腦的貓貓頭，他現在有些煩躁了，之前一直用正常的方式在找人，如果還是找不到，他不介意用正常神明應該使用的手段去尋找她。

季青琢伸出去的手被對方無視了，她還想送出去，于是便勾着鑰匙扣擡起了手，在沈容玉面前晃了晃。

她的手這麽一晃，沈容玉便再也不能忽視她的手了。

季青琢的手，他肯定是能認出來了，她的掌心裏還有一道尚未彌合的傷痕，是前幾天不慎劃到的傷口，當時他給她接電線接了很久。

沈容玉反手将季青琢的手腕緊緊握住了，他捏得很緊，季青琢一慌，想要将自己的手縮回玩偶服裏，但沒能成功。

“琢琢？”他低聲問。

現在他用的身體是他仿造季青琢做的那個身體，所以發出的聲線也是季青琢的聲線。

“你……”季青琢早就把沈容玉扮過自己這件事忘到腦後了，她聽到屬于自己的聲音在呼喚她，直接愣住了。

“你什麽你。”沈容玉将季青琢腦袋上戴着的貓貓頭掀起了一點，他的身子一彎，自己也鑽了進去。

季青琢身材纖瘦，一個貓貓頭裝下兩個她綽綽有餘。

她瞪大眼，看着自己面前的沈容玉版季青琢，一時被吓到的。

“叫我主人。”沈容玉惡狠狠地對她說。

“琢琢主人。”季青琢的大腦已經被吓得幾乎停止運轉，她想面前的是季青琢，那她叫她琢琢主人好了。

“我是小玉。”沈容玉快被她氣死了，“你忘了我做了什麽嗎？”

季青琢回過神來，她輕舒一口氣，問道：“小玉主人，你怎麽在這裏？”

“你不知道你做了什麽？”沈容玉惡狠狠地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問道。

“我出來打工啊。”季青琢理直氣壯，“這不是小玉主人的命令嗎，要我把裝修錢賺回來。”

“誰讓你真的出來了？”沈容玉快被她氣死了。

“小玉主人，我分不出真假。”季青琢輕聲回答他，“所以不要騙我。”

“你幹這個待會兒身體又弄壞了，又要來找我修。”沈容玉與她躲在同一個貓貓頭裏，兩人的腦袋湊得很近，他也裝不了兇，只能如此說道。

主要是季青琢的聲線再怎麽樣也兇不起來。

“我還好吧……”季青琢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她沒發現自己身上哪裏累壞了。

她話音剛落，一直挎着禮物箱子的手臂上方的肩膀便崩出了一顆螺絲。

季青琢：“……”對不起。

沈容玉反應速度很快，直接張唇把崩飛的這顆螺絲給咬住了。

季青琢瞪大眼，眼睜睜地看着他的腦袋靠了過來——是她自己的臉，她看不到他垂着的脖頸上方有紅色氣流在輕輕舞動。

沈容玉叼着這枚螺絲，将它放回了季青琢的肩膀上，他唇下探出的紅色氣流靈巧地将螺絲給旋轉回去。

這很癢，季青琢覺得這玩偶服裏愈發熱了起來。

對了，他們這是在大庭廣衆之下，雖然……雖然所有的一切都被這個巨大的貓貓頭遮住了，但這樣也太……

她的身子僵硬地站着，有些顫抖，然而沈容玉在離開的時候，還在她的肩膀又咬了一下。

季青琢的肩膀縮了一下，她感覺有熱氣兒襲上腦門，沈容玉知道他在做什麽嗎？

“這是懲罰。”沈容玉咬了她一口，還要用她的聲音兇巴巴地警告她。

季青琢本來就思維困難的大腦，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直到玩偶服外傳來一聲呼喚。

“777號，你在做什麽？”剛找到沈容玉的聶均在遠處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