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大度

用完午餐，堆積的碗盤集中到洗碗池。

衛隽手腳麻利地清洗着，顧城軒在旁邊二次清洗，兩人分工合作，收拾得速度非常快。

甚至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衛隽打量着顧城軒的動作，瞧不出半點滞澀，不像是從來不做家務的富家子弟：“你會做家務？”

“不會。”顧城軒理所當然道，他應該是察覺出衛隽的疑惑，“但看過別人怎麽做的，而且我是認真想做，不至于連洗個碗都不行。”

衛隽：“啊，我以為你是想在女朋友面前表現學的，原來是第一次做嗎？”

“我的女朋友沒一個會做飯。”顧城軒陳述的語氣，“反正有阿姨做，她會不會也無所謂。”

衛隽聽得嘆氣，感慨對方感情路坎坷，長得也不差，有錢且寵人，為何老是被甩。

“好像你的電話響了。”顧城軒。

衛隽凝神細聽，是他的手機鈴聲：“我去接個電話。”

顧城軒點頭：“餘下我來洗吧，沒幾個碗了，下回我給安個洗碗機。”

衛隽走出廚房的步子頓住：“你別。”

“別什麽別，快去接電話。”顧城軒催促道。

衛隽只好去到客廳，剛拿起手機，通話就停止了，他望着提示裴鋒的未接來電。

裴鋒給我打電話？衛隽遲疑着自己是否回撥，手機再次響起。

衛隽下意識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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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兒？”對方劈頭蓋臉一句，“我要見你。”

衛隽瞟了眼廚房，壓低聲音道：“有什麽事嗎？”

“我現在在公寓。”

衛隽沒懂：“嗯？”你在公寓就在呗，關我什麽事，跟我強調幹嘛？

“你要的東西買來了。”裴鋒慢條斯理地道。

衛隽：“我馬上回來。”

趕在挂斷前，裴鋒忽然說：“我還沒吃午飯。”

衛隽：“那你先去吃？我吃過了，沒法陪你。”

“我不想吃外面的東西。”裴鋒眼睫垂下，聲音沉着難以描述的堅定，堅定地要達成某種目的。

衛隽一時沒有接話。

“衛隽。”電話裏傳出對方的呼喚，“你有在聽嗎？”

“……”

“我記得你會做飯？”

“不會。”

“做你會的。”

衛隽看到走出廚房的人，抑制住吵架的沖動，幹脆利落地挂了電話。

“他的電話？”顧城軒隐隐約約聽到破碎的短語，聽着不似普通關系，不禁想到那個人。

“嗯，有點事，我得先走了。”衛隽撿起放置在椅背上的外套。

顧城軒手指尖還滴着水，他簡單地彈開：“我送你。”

“幾步路。”衛隽推辭，“沒必要，你先收拾着行李回家。”

顧城軒步調和衛隽一致：“就到門口。”

衛隽阻止不了，便随他。

“下周見。”

“下周見。”

徹底離開自己生活二十多年的居民樓以後，衛隽沒有故意耽擱時間，攔住路過的出租回到公寓。

剛進公寓門，背對他坐與長沙發的男人，視線從落地窗外的景色，轉移到他這邊。

衛隽眼眸微低，注意到對方手中的圖紙。

“你回來了。”裴鋒撚起塊紮實的糕點，送入口中，旋即用小指點一下手機，“12點31分。”

衛隽不為所動，反問：“還做飯嗎？”

“如果你想做的話。”裴鋒指尖摩挲，碾掉指腹的碎渣。

衛隽回來是想到新的折騰法子，他佯裝給人做飯，實則去拿走對方帶回來的甜品果茶，再溜出去玩，讓人餓着等他的飯吧。

若是沒跑得掉，他就做道黑暗料理，吃不吐，他就不姓衛。

結果，對方一副壓根不指望他做飯的樣子，早有準備地備好吃食，從容地等着他。

衛隽就當是不做的意思，蹿到裴鋒面前：“給我帶的甜品果茶呢？”

裴鋒環着手臂，擡起的眸子，透出股似笑非笑：“你說呢？”

衛隽表情不好了，像是受到欺騙的委屈。

“我全吃掉了。”裴鋒緩緩地爆出惡劣的真相。

兩人在某方面，達成一致的幼稚。

衛隽桃花眼眨了眨，眼角閃起晶瑩的珠光：“好過份。”

裴鋒眸子凝定瞬，滑過衛隽的眼尾，轉問起別的：“你想去旅游？”

“你不是手上拿着麽？”衛隽想無視都難，男人一直攥在手裏，他無可避免地關注，自然看出那是他自己寫的旅游攻略，“還問我幹嘛。”

裴鋒輕嗯了聲，他的表情瞧着冷淡得很，即使得知自己的“妻子”，将和別的男人二人旅行，也不在乎的漠然：“時間确定了？”

“對啊。”衛隽對于當前的情況，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是生氣對方擅自進自己的房間，還是嘆息對方無所謂的态度，故意裝模作樣的嬌嗲覆蓋了他雜亂的心緒。

裴鋒擱下旅游攻略，近乎紳士的風度體貼：“注意安全。”

“……”

“甜品果茶都在冰箱裏。”裴鋒再次享用起自己的午餐。

空間有片刻寂靜。

衛隽撲倒對方，整個體重壓過去，把人悠然的動作打亂：“你真好。”

裴鋒手肘支在沙發邊緣，斜側着身子頂住了來自一個成年男人的壓力，他略轉過下巴，霎時呼吸糾纏。

“老公～”

裴鋒凝視他開合的唇，那裏隐現着豔麗的赤色。

一瞬間，裴鋒攬住趴在自己身上的人腰，動作強勢，聲音冷靜：“什麽時候？”

衛隽望進對方深不可測的眼底，微頓了下，答道：“下周。”

“挺合适的時間。”裴鋒。

衛隽吶吶無言，半響吐出短促的音節：“哦。”

他感覺對方的狀态有點怪，說不出來哪裏怪，正是哪裏都看不出來才怪的。

對方的态度正常到在講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可上次，他不過是和顧城軒看個演唱會都被警告，這回卻表現得如此大度。

衛隽沒思考多久，便抛之腦後，他已經決定在近日提出離婚，無論對方怎樣，他根本不需要關心。

只是想要順利離婚，他還得再鋪墊一下。

衛隽笑彎起漂亮的桃花眸：“老公，我缺錢啦。”

“……要多少？”裴鋒居然真有要給錢的意思。

衛隽瞳孔顫動剎那，嘴巴倒是快：“十萬！”

裴鋒爽快地轉賬。

衛隽聽到手機短信提示，稍微懵了懵，即刻抱住人賣乖。

心裏卻很是後悔，應該說多點的！

……

日子不鹹不淡地過下去，期間顧城軒搬回自己家，衛隽的房子重新恢複成無人居住的模樣。

但是，衛隽經常回去打理，他正準備着離婚後能盡快入住，他是一天都不想和裴鋒多牽扯。

在思考着如何可以順利離婚的計劃，逐漸來到他和顧城軒約定的旅行啓程時間。

顧城軒打來的一通電話，破滅了他期待已久的行程。

“抱歉。”手機傳聲器裏傳來顧城軒低落的嗓音，對方的話語裏掩不住的疲倦，“公司出了點問題，我爸讓我去幫忙，沒辦法跟你去旅行了。”

出問題？衛隽怔愣一瞬，應該不是小問題，否則以他對顧城軒的了解，對方絕對不會乖乖就範。

“好，我知道了。”衛隽藏起自己的失望，話語徐徐，“我聽你說話有氣無力的，注意身體。”

顧城軒：“……想見你。”

“嗯？”衛隽。

顧城軒靠在貼着瓷磚的牆面，掃過死氣沉沉的辦公室，目光跳躍到落地窗外同樣高聳的商業大廈，那裏燈火通明，他放輕了音調，仿佛是在示弱：“近兩天很累，趕項目到幾乎沒合過眼。”

衛隽把前面的疑惑抛之腦後，專心聆聽着對方說的話，作為一名合格的聽衆。

“我特別想要和你去旅行。”顧城軒語義不明，“真可惜啊。”

衛隽同樣遺憾：“真的可惜。”他感慨一句，迅速轉變了話題，“正事要緊，旅行未來随時可以再進行，你好好幫你爸處理公司的事情，等解決了問題，咱們重新定個時間，反正攻略一直在那裏，不會消失。”

像是被安慰到，又像是得到滿意答複的放松，衛隽聽到對方似有若無地輕笑了聲，轉瞬即逝，淡到恍惚以為是錯覺。

随之，他聽到對方的話。

“這是你說的，不能食言。”

衛隽肯定強調：“不會食言。”

兩人簡單聊了點別的事，通話便中斷了。

衛隽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微微透着奇怪，太巧合了，巧合到他不得不疑心是有誰從中作梗，最有可能做出這事的只有裴鋒，可裴鋒不過是位起步三四年的明星，據他所知，對方的家世和自己相差無幾，不可能擁有威脅到顧城軒的實力。

所以，确實是運氣差嗎？

衛隽癱倒在柔軟的沙發中，原本想着無論裴鋒葫蘆賣哪種藥，對方既然那麽支持自己，當然不能辜負對方的心意，他得和顧城軒好好地游玩一遍，旅行結束才開始與人鬥智鬥勇。

争取一擊完成他的目的。

然而現在，顧城軒有事要做，旅行計劃擱置，他也不是不懂變通，打算提前啓動離婚計劃。

第一步，試探裴鋒對于離婚的口風。

以前因為氣憤說過離婚，但裴鋒的表态過于暧昧，不清楚他本人的真實想法，這次得确定。

如果能夠讓裴鋒自己也有離婚的念頭，離婚的事情就好辦了，本人想離婚，別的因素根本無用，這也是他一直想辦法叫人厭惡的折騰。

否則，對方不願意離婚，他只能走上起訴的道路，因為對方的明星身份，肯定會鬧到人盡皆知，或許是十分難堪的地步。

能夠悄無聲息地斬斷關系，他當然不願意引起太多人的關注。

衛隽等着經常回到公寓的人，琢磨着如何能夠不動聲色地達成試探意圖。

客廳的門傳出動靜。

裴鋒回來了，意外的早。

“你還沒走？”裴鋒見到他，棱角分明的臉龐生動地運轉，組成詫異的表情。

衛隽先是一愣，複道：“你盼着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