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都怪你
沖鼻的酒香,令上頭的衛隽冷靜下來,他停在邵晏的身前,他們之間僅餘一個拳頭的距離,即便他突然前近,對方也未表現出絲毫慌張,那只拿煙的手反轉握着冰冷的欄杆,像是等待他會有怎樣的表現。
衛隽注視着對方近乎放松的姿态,有恃無恐的樣子,真叫人厭惡。
邵家,邵晏。
衛隽揪住前者的衣襟,熨燙平整的衣服瞬間皺巴成一團,被他毫不留情地撕扯起,将人拉向自己。
“你知道嗎?我看見你抽煙時,就想……”衛隽眼角餘光瞥見今早招惹自己的人,“操.死你。”
腳步聲臨近,空氣流動裏伴随起隐約的冷香。
衛隽牽起唇角:“你和裴鋒一樣的欠……”
欠什麽?因為他剛才的話,邵晏腦中只能浮現出兩字,欠.操。
随之,兩人親密的狀态,瞬時被分離開。
裴鋒握着衛隽的手腕,使用的力氣極大,似要就此把它掰斷,更多的是臉色不善地面向邵晏。
衛隽仿佛不覺得疼,極具風流地挑起眼道:“你哥比你帶感。”
話音消散,名為理智的那根弦崩斷。
裴鋒不容許劃分在自己領地的衛隽,被外人沾染,可衛隽方才的話硬生生撕開了表面的平和,一剎那襲上心頭的怒火灼燒起他的五髒六腑,即刻就要化為無憑無依的灰燼。
“邵晏。”
裴鋒将火發洩到他認為的禍首身上。
望着氣勢洶洶的表弟,邵晏眉心抽搐,險之又險地躲過揮來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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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圍觀兩兄弟反目,衛隽不覺拍手稱快,而是感到些許疲累。
當聽到邵晏二字,衛隽就憶起顧城軒曾說的話,雖然暫時無法确認,但他心裏基本認定了,那場房車旅行是裴鋒借邵家手破壞的。
想不通邵家為何會陪裴鋒胡鬧,總歸是助纣為虐的幫兇,見裴鋒與邵晏相殺,他心裏的想法唯有活該。
“你們慢慢打,我先走了。”衛隽說。
原是打算好好履行諾言,和裴鋒有始有終地同進同出,他是要等着和裴鋒一塊離開的,無論對方會耗到什麽時間,他是這麽打算的。
所以,不管有沒有裴鋒說的等會兒一起走,他都會等的。
在得知對方答應回老宅的事,對方顯然不至于品德低劣到戲弄老人,那麽就是戲弄他了。
等會兒等會兒就等到去老宅,屆時他真的能自己回去嗎?
衛隽不想再鑽進對方的圈套裏,準備釜底抽薪,先跑了再說。
他走得急,後面的人追得也急。
“你跟上來幹什麽?”衛隽不耐煩地甩開來者的手。
“還沒出氣嗎?”
衛隽立時剎住步伐,瞪着人:“我沒氣,我嫌煩。”
“……”
衛隽再次掙開抓來的手,同時退後幾步:“裴鋒,你演戲演瘋魔了,擱我寫劇本呢?”
“別自以為是了。”
衛隽轉身,希望自己能成功離開,但聽着背後亦步亦趨的腳步,他一時有些洩氣,怎麽以前沒發現對方狗皮膏藥的性質啊?
在他胡思亂想之際,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裴鋒的手機鈴聲。
對方明顯接通了電話,打電話來的人許是非常激動,沒開免提的功能,一連串破口大罵依舊傳進衛隽耳朵裏。
不用猜,準是邵晏的辱罵。
“你個狼心狗肺、吃裏扒外的狗東西,老子哪他媽對不起你,居然為個外人打我,裴鋒你真你媽的是個賠錢貨,以後甭想再讓老子幫你!”
“嘟嘟嘟——”
“衛隽,你瞧一瞧。”對方帶着難得軟語的話,“我被我哥罵成什麽樣了。”
衛隽心說,你自找的,他堅決不理人。
“我送你回去。”裴鋒繼續黏着他,略帶苦澀的意味,“今天以後,你不會再見我了吧。”
衛隽:會見,不見怎麽離婚?
裴鋒專注觀察着他的表情,忽地道:“三月期至,我會和你離婚。”
衛隽其實不抱和平解決的期望,陡然聽到人的強調,他頗為意外,以至于外露出更多的情緒。
“意外嗎?”裴鋒低笑一聲,“只是不想你對我再失望。”
衛隽暗自叨叨:你前不久就讓我挺失望的。
然後,裴鋒道:“我是想哄你和我去見外公外婆,他們年紀大了,身體算不得好,我想告訴他們你是我認定要生活一輩子的人,可能你不願意,但我……”
裴鋒誠實地道出自己的計劃,他其實可以輕松地撇清欺騙的定義,然而他不想再用謊言籠絡住喜歡的人。
腳下的木制走廊,與鞋底接觸的時刻敲擊出悶沉的響動。
刷過紅漆的欄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翠綠的藤蘿葉片肆意伸展。
風景很美,耳朵很吵。
衛隽終于受不了旁邊緊跟自己的人,扭身想踹去,鞋側卡進了縫隙,重心偏移,他眼睜睜看着自己“投懷送抱”。
砰——
撞得特別實誠。
衛隽嘴巴磕在堅硬的肩膀,痛得他眼淚差點出來,擡頭時碰到尖利的下巴,臉頰立馬紅了一塊。
被他當墊子的人輕嘶了聲。
衛隽知道對方為護住他,實打實地與欄杆碰撞,加上他的沖擊力,肯定很疼。
他們兩人四周的紫藤蘿花因為誤闖的人類,微微搖了搖。
衛隽看着近在咫尺的裴鋒。
腦子一團亂麻。
他夢裏見到的那個場景,那個對方被壓在欄杆的場景——所以,“陌生男人”是他自己,也不是接吻,只有嘴巴痛得他眼淚汪汪。
對方唇色不複之前的紅潤,抿得十分緊,想到剛才對方語音裏的異常,估計也是疼痛非常。
衛隽神情恍惚。
那果然是場夢,一場勘破一絲未來的虛假幻影。
總體全是基于他自身的認知推演的夢境。
推演是推演,它不能完全代表真正的未來。
于是,生日忽略為真,不吃蔥為假,紫藤蘿花欄杆為真,被陌生男人壓為假,接吻出軌為假。
衛隽沒想到夢境裏見的場景能在現實遇到,還發生了如夢境一般的互動。
所以,也算是勘破到一絲未來吧~
衛隽自我安慰誇獎着,企圖轉移疼痛感,可惜收效甚微。
“衛隽,流血了。”
衛隽含糊道:“都怪你。”
“嗯,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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