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春色旖旎，小懲大誡（上）

是的，你還有我呢。

你可以不用這麽好強，也可以不用這麽要勝，累的時候，可以停下來歇歇，有我在，你擔心的東西，便根本不會發生。

你可以相信我嗎？

透過鳳梵的眼，冷羽仿佛能讀出很多東西，她看着陡然變了一副神色的某人，褐色的眼眸裏仿佛是深邃不見底的汪洋，她感覺自己逐漸的陷了進去，這眼....

冷羽緊了緊自己的雙手，面上波瀾不驚，內裏如何，無人能知。

二人久久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壓抑。

“扣扣扣~”不知何時，屋外想起了一陣扣門聲，緊接着傳來了公孫玖的聲音：“小羽子，你在屋裏嗎！”

冷羽似乎并不想直面回答鳳梵這句話，她斂了斂目，小聲回道：“我先開門。”便弗開了鳳梵的手，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看着冷羽的背影，鳳梵眼眸漸漸深了下去。相處了這麽久，他怎會看不出冷羽欲逃避這番話的态度。冷羽這人，在生活中是如此的好強，倔強不肯認輸，可是，于感情裏，卻龜縮的厲害...

完全是兩個極端。

這本應該是矛盾的，如此好強的人，在感情裏竟然一直存着逃避的想法。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這裏他不知道的是，一開始，冷羽對人的戒備心就極強，如果不是極親近之人，她幾乎連其他的情緒都不會外露，只會對人客客氣氣的。客氣中夾雜着生疏。

而他，也是因着化身為幼貓的緣故，讓冷羽一開始在對他的戒心上，就低上了許多。

可是好景不長，在冷羽将真實的自己表現在他眼前沒多久，他就原形畢露了...

冷羽現如今之所以對鳳梵這個态度，那是因為從鳳梵化身為人開始，她的心裏就有個結，唔，這人，曾經欺騙過自己呢。

雖然後面勉強将這個問題揭過去了，但冷羽在感情裏，她知道自己要的是絕對的忠誠，容不得一絲瑕疵，她的感情很極端，愛了，那便用盡全力去愛，不愛，任你做再多，在她看來，也無計于事。

她很早以前就感受到了鳳梵的變化，起初他的眼中，常常帶着一絲高傲，揉不進任何東西，也不知從何時開始，他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她對人的防備心這麽重，怎麽會看不出一個人地情緒變化？

雖然很不想自作多情，但他做的這一切，件件的矛頭都指向了自己，她逃避，是因為拿不準該怎麽面對他。當然，她最怕的，還是自己要的感情，沒人能給得起。

除此之外，她還記得很清楚，他和她，并不同族...

兩個不同種族的人，如果結合，得有多大的勇氣，才可以繼續走下去？如果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那麽又何必要開頭?

徒增傷悲罷了...

冷羽是理智的，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該要什麽該做什麽，縱使現在她不反感鳳梵，但她也不會輕易地踏出那一步。

他和她，一開始其實就已經注定了....

注定了不會有結局，

注定了，你我只是人生中各自的過客。

等出了有道鎮，她想，她得跟鳳梵好好談談了。

鳳梵在心裏默默地嘆了一口氣，他拿她，是越來越沒辦法了。罷了，那便再給你一段時間，你該是驕傲的，你的性格，注定了本就該遨游于世，既然命運讓我遇見了你，那我不介意做你的助力，終有一天，你會和我一起飛翔于這片藍天，冷羽，你別想逃！他不知道她在別扭什麽，但既然她沒有拒絕，那麽這機會，也是你自己放棄的，後面...似是想到了什麽，鳳梵露出了一絲帶有意味的笑容。

“咯吱~”一聲，冷羽打開了房門。

“小羽子，有事嗎，适才比武了？”一開房門，公孫玖見着冷羽的現狀，就輕輕皺起了秀眉，話語間有些擔心。

“無礙，我正要去洗漱一下。”她從屋內走了出來，順便關上了房門，擋住了公孫玖的視線。她動作一滞，似是想起了什麽，擡頭問道：“對了，公孫玄虛可有為難你？”她本意只是打算出去轉轉消磨一會兒時間，然後再回去，那時他們三人也商量好了，公孫玖的藥效也差不多過了，收拾收拾便可以走。鳳梵和嘲風二人适才都在練武場，因着比試的緣故，她竟然一下沒想起公孫玖來，現在看着公孫玖回來了，才恍然記起自己心裏一直忽略掉的事。

按理說以公孫玄虛對公孫玖的心思，該是不會出什麽事才對，二人又在一個村，以前鬥了那麽多年也沒見着鬧多大。之所以放心的将公孫玖留在公孫玄虛那裏，也是因為她無意間猜到了對方的心思，而她要是将昏迷的公孫玖大白天的帶出公孫玄虛家，估計到時被人看見了，十張嘴也說不清——玖兒（小師叔）這是怎麽了？為何會昏迷？又為什麽是自己帶着她的？....如此多的問題，她一個外來人，确實不好解釋。

權衡之下，冷羽還是将公孫玖留在了公孫玄虛家，臨走時在其身上悄悄留了一絲神識，危險關頭可以護住心脈。這廂她并沒有感受到神識的波動，危險定是沒有，就是不知道公孫玄虛可有在別的“地方”上欺負于她，是故有此一問。

公孫玖奇怪的看了一眼冷羽，問：“小羽子，你是不是...”

她虛眯着雙眼，有着些許懶散，卻又透着一些女王一般的霸氣，“知道些什麽？嗯？”

要說公孫玖這人，其實給外人的感覺，也大多是清冷。畢竟武功好，年紀輕，輩分高，尋常的小輩還真不敢搭話。她也樂得不去應承。可是對于冷羽，許是氣場相合，也許是惺惺相惜，她無形中總會露出一些這個年紀少女該有的氣息，再夾雜着她本身的氣質，柔和之下，說說冷清可，說無邪亦可。

在某種程度上，二人都是矛盾體的存在。所以，能成為好友，也不是不無道理的。

冷羽聽出了公孫玖話裏夾雜着些許威脅的味道，她勾住了公孫玖的下巴，湊近調笑道：“美人~想知道麽？那香你冷大爺一個如何？”她輕輕地固定住公孫玖的下巴，作勢欲親。

公孫玖嫌棄的推開了冷羽，“去去去，先将你這身洗洗，髒死了。”也算是結束了上個話題。

冷羽聞此一言一笑，單手劃過公孫玖的臉龐，卡了卡油，又朝着她抛了一個眼神，這才走向了浴室。

公孫玖無聲的笑了笑，看着冷羽悠閑的背影，也不計較自己為何會一個人留在公孫玄虛處，她轉身朝着自己房間走去。

她記得，自己房裏還有公孫玄虛給的藥來着。

公孫玄虛....

一想到這人，公孫玖原本明亮的眼神漸漸地晦暗了下去。這人簡直是一個能輕易左右她情緒的存在！

不過今天自己下手是不是重了些？五分力就讓他氣息不穩，也真是弱的可怕，她轉念一想，不對，好像公孫玄虛的身板本來就弱...

公孫玖一邊腹诽着公孫玄虛的身板，一邊幫冷羽搜羅着跌打損傷的藥水，殊不知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對于自己曾經抱怨過公孫玄虛“弱的驚人”一事，後悔了不知多少年。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再道冷羽，一轉身離開了公孫玖的視線，原本上揚的嘴角便放了下去。适才和鳳梵一事，給她心裏多多少少帶來了一絲影響，她能不在公孫玖面前表現出自己情緒的低落，可自己一個人時，卻也無法做到和公孫玖交談的那麽灑脫。

她來到浴室，關上了房門，有點心不在焉的放着洗漱池內的溫水。“你在發什麽呆。”突然，她的耳旁傳來一句熟悉的聲音。

她眼角一跳，回頭望去。“你進來幹什麽。”她已經不會蠢到去問他是怎麽進來的這個問題了。

鳳梵再次拿出了聚在掌心的鳳泉珠。“拿去吧，我教你怎麽用，你等會兒洗漱完了就在浴池裏将身體療養一遍。”他怕冷羽誤會，複又耐心的解釋道。

“我說了我...”

鳳梵卻又是突然湊了上來，突然地動作讓冷羽身體一瞬間緊繃了起來，剩下的話也悉數咽了下去。他對着冷羽的耳角處挑逗的說道：“不然你想讓我幫你，嗯？”

未待冷羽發怒，鳳梵便動作敏捷的消失在了她的身前，而後便聽聞到他從屋外的傳音入耳：‘你快洗漱吧，後面我還有事要跟你說，具體你要先将鳳泉放....’

後面是鳳泉珠的具體使用方法，冷羽低頭看向自己手中巴掌大小的玉珠，心裏麻麻的感覺又冒了上來。她晃了晃腦袋，又深吸了口氣，努力将那種感覺驅除出境。

待鳳梵不再言語之時，冷羽才慢悠悠的脫掉了外面的衣物，用清水清洗着身上的雜塵。

看樣子，自己是必須得用這東西了...

她十分相信，鳳梵是說的出做得到的。罷了，下次再有，不讓他知道便是了。

浴室中逐漸閃爍出溫和的光芒，因着是白天，又有鳳梵在外面為其着下結界，尋常人倒也看不出來。公孫玖拿着跌打藥酒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就看着浴室門口站着起初她家小羽子說道是朋友的那個男人。

這算是她第一次正眼觀察對方。很年輕，年紀大約二十左右，渾身上下，最讓人注意的就是他的氣質。尤其高貴，舉手投足間都顯着一種傲氣，渾身氣息也很是明顯，熾熱異常。這人看小羽子的眼神，傻瓜都能看出一些端倪來，況且她也不傻。

因着冷羽的緣故，公孫玖對公孫玄虛還算客氣。“鳳先生，這是跌打藥酒，等會兒小羽子洗漱完了你給她一下。對了，另一位？”見着了鳳梵，公孫玖幾乎第一時間的，就想起了嘲風，她話鋒一轉，轉而問道。

公孫玖一直在防着嘲風，這關系，到許久之後都沒有改變...

鳳梵也是知道公孫玖是冷羽比較在意的一個朋友，正所謂愛屋及烏，他對旁人高傲的眼神到了公孫玖這裏還算緩和。他先是對公孫玖前面的話點了點頭，算是感謝，後又緩緩回道：“沒注意。”公孫玖一愣，顯然沒想到對方會回答的這麽簡潔。

看着公孫玖愣住的樣子，鳳梵想了想，不得不酌情補充說道：“你可以問公孫玄虛。”公孫玄虛應該可以算出大概的位置。

嘲風做什麽，他自不會關心，只要不危及到他和她，他才懶得去在意這些。眼前這人是冷羽的朋友，所以他好心的多說了兩句。他樂得給公孫玄虛添把火，也樂得給嘲風加些堵。

公孫玖點頭謝過，放下跌打藥酒便朝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