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時空旅行者

看到熟悉的流螢月華，瓊廣丹感覺到事情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他真的是被人算計才來到這裏的嗎？

真相不得而知，但他現在可以得知流螢月華從何而來。

不等夜鶴開口，他率先問道：“這花倒是好看，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臉上油彩還沒有擦的趙先生露出一抹帶着回憶的微笑，“是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朋友送的，他說它叫流螢月華。”

瓊廣丹和夜鶴同時皺眉，果然是流螢月華。

“一面之緣的朋友？”瓊廣丹眸子一眯。想到他之前說的旅行者的話，他突然有一種猜想。會不會這個旅行者就是和他們一樣來自玄空界的穿越者。

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就好辦多了。

“嗯。我只知道他回去了。”趙先生對那位朋友了解不多。當年他無意間救了那個人，那人留下這花作為回報。他雖然不知道這個花到底有什麽作用，但這些年因為它的存在自己的傷勢逐漸好轉。這一定不是尋常的花朵。

自然不同尋常，流螢月華伴随着靈脈而生，自然靈氣非凡。流螢月華的花粉甚至可以煉制生死人活白骨的靈丹妙藥。

瓊廣丹笑了，“這麽說的話，我倒是比你更加了解這花。我以前住的山上，漫山遍野都是這流螢月華。它只生長在靈脈附近。”

趙先生臉上沒有什麽訝異之色，只是随手用手帕擦拭臉上的油彩。那白色的帕子倒也神奇，只是簡單幾下就洗淨油彩。屬于趙先生的真面目也暴露于衆人面前。

趙先生人至中年，并不算年輕，眼角也有了細紋，但多年的獵人生涯莫名有種成熟儒雅的氣質。貫穿整張右臉的疤痕卻又讓他多了幾分讓人生怖的猙獰。

“我沒有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能再一次看到時空旅行者。”趙先生感慨萬分。他以前和摩爾薩克一樣，不相信什麽時空旅行者，直到他遇到了那個人，他才相信傳說中的時空旅行者真的存在。

“時空旅行者？真是很有趣的稱呼。我能知道時空旅行者是什麽嗎？”其實瓊廣丹也猜到了時空旅行者大概就是他們對穿越者的稱呼。

他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有和他們一樣來自玄空界的穿越者。那人是為何來到這裏，又是如何回去的？如果能夠搞清楚這一切，或許一切會變得很簡單。

趙先生并不意外他的問題。因為那人也這麽問過。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很多地方都有些不同。

“時空穿越者一直是帝國私下流傳的傳說。另一個世界另一個時空的人會因為機緣巧合通過時空裂縫來到這裏。這些人就被稱作是時空旅行者。他們在這裏旅行過一段時間，就會再次順着時空裂縫離開。見過他們的人寥寥無幾，所以大家都覺得這只是一個傳說而已。”趙先生很是耐心地解釋并告訴了他們自己曾經遇見時空旅行者的事情。

當年那個男人清冷高貴，一身雪白色長袍，墨色長發披散，帶着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冷傲。他站在那裏仿佛就已經和這個天地分隔開來。

他不愛說話，談吐舉止都和帝國人完全不同。他似乎在找什麽，卻什麽都沒有找到。後來，他說他要離開了，離開前将流螢月華交給了他。

瓊廣丹算了一下時間。按照趙先生的意思他是在風華正茂的時候遇到的那人，後來有十幾年相處的時間，之後那人離開。按照這麽算的話，那個人穿越的時候也就在五十到一百年前。

那時候瓊廣丹已經出生了，說不定還是認識的。

“哦，倒是有趣。那人叫什麽，說不定我還認識。”瓊廣丹故作随意地問了一句。

趙先生搖了搖頭，很是遺憾，“我并不知道他叫什麽。”

瓊廣丹沒有再問了。看起來趙先生知道的并不多。他和趙先生聊了一下關于時空旅行者的事情。

趙先生當年遇到那個男人之後，也曾經查找過時空旅行者的資料。這次遇到了瓊廣丹他們，他也十分慷慨地和他們分享了資料。趙先生很意外，這三人居然還有光腦。

瓊廣丹看了一下資料，有關于時空旅行者的資料并不多。去掉那些傳說和怪談，真實的記載就更多了，但他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時空旅行者只出現在不受帝國管轄的X、Y、Z三大混亂區域，或者是帝國之外的星區，其餘地方都未曾出現。

“你們和他是不是來自一個地方。”聊到最後，趙先生突然問道。

瓊廣丹沒有否認，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應該是的，你知道他是怎麽離開的嗎？”

趙先生搖着頭，“我不知道，當初他突然說要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事實上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連他的樣貌就快忘記了。近些年年紀大了腦子越來越不好使了。”

獵人的壽命會比普通人短一些。他們強大無畏，但長期流蕩在星際之中接觸各種輻射又有危險，壽命不長是很正常的事情。

瓊廣丹見無法在他這裏知道更多有關于時空旅行者的情況後，便開口問道：“那你知道異族的事情嗎？類似于他這樣的人很多嗎？”

他說完看向了一旁裝花瓶的摩爾薩克。

趙先生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眉眼裏也多了幾分慈愛。摩爾薩克是他撿回來的孩子。那是他最後一趟冒險，唯一的勝利品就是尚且在襁褓之中的異族嬰兒。

他一時心軟就将他帶在身邊。

“我不知道，這裏還好。要是去了前面幾個星球，他根本活不下來。帝國人很難接受異族。”趙先生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沒能讓摩爾薩克堂堂正正地活在陽光之下。

從摩爾薩克懂事起，他就拎着一根棍子教他如何閉上第三只眼睛，如何僞裝帝國人的模樣。

小時候的摩爾薩克很是調皮，他不懂自己為什麽和別人不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裝成其他人的模樣。他想做自己，不想每天都閉上眼睛。但趙先生不允許。在打斷了一百多根棍子後，摩爾薩克終于學會了時時刻刻閉上第三只眼睛。直到他成為獨行獵人，那只眼睛才再次睜開。

瓊廣丹輕笑一聲，“為什麽不能接受，除了外貌不同，其他有什麽區別？”

摩爾薩克嗤笑一聲，“大概因為我們不是帝國人吧，不是偉大的祖皇帝接受的人種。”

同樣是笑，摩爾薩克的笑聲中帶着嘲諷和悲涼。從出生起就背負着異族人的身份，永遠不能表現自己的真實。

“你們難道不知道所謂的帝國人就是藍星人和其他異族的基因嵌合培育出來的新人種嗎？文丹靈沒有真正滅種。”瓊廣丹不知道文丹靈做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但顯然他沒有真正的滅絕其他種族，而是将所有種族的基因融合創造了一個新的種族。

他擔心自己的解釋不夠清楚，又加了一句，“就類似于寵物貓寵物狗的說法，你們異族和藍星人是純種，而現在的帝國人是混血串串。這種情況下，帝國人沒有辦法接受你們倒是有些奇怪。”

趙先生：“……”

摩爾薩克：“？？？？”這都什麽鬼？什麽叫串串？

趙先生糾結一番最後一臉懷疑人生：“帝國人是藍星人和異族基因創造的？”

瓊廣丹點點頭。他轉頭看向曲明耀，“喂，作為那個時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吧。文丹靈到底是怎麽想的？”

曲明耀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盆流螢月華，聽到他的話才反應遲鈍的“啊”一聲。等緩過神來，他才蹦出幾個有意義的字來，“生于憂患死于安樂，民族大融合。”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這是他們自己說的，我就知道這些，其他別問我。”

瓊廣丹對他豎起了一根中指，這家夥當真是一問三不知啊。不過他的話倒也不是沒有任何價值。

不說生于憂患死于安樂這句話，那句民族大融合就足夠說明帝國人的來歷了。

顯然文丹靈并不是為了滅族絕種，而是為了種族融合。而種族融合或許是為了藍星人。藍星人因為“神跡”的存在進化。但“神跡”是有強大副作用的。也就是說藍星人的進化是有限的。在種族繁多的星際，無法繼續進化的藍星人顯然很難繼續保持主導者的地位，甚至會被其他種族欺淩。

但如果各大種族沒有界限呢？藍星的過去不就是如何。曾經藍星國家林立，戰争頻繁。世界末日到來，藍星陷入死亡，所有國家所有種族都聯合起來，為了藍星人的未來不惜一切。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文丹靈利用這種方法讓藍星人融入周圍繼續繁衍生息。

藍星人無法進化，且沒有生育能力，但其他種族可以。所以種族融合是必然。

既然如此，他又為何趕盡殺絕，當然是因為進化中性格逐漸偏激嗎？

瓊廣丹想不通。但他想自己終有一天能夠找到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