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晉升之路
外面還在下着雨, 海上起了霧,視野受阻一片模糊。
審訊水下奸細的事兒也不知道進展到哪一步了。
安六合趁着衆人還沒散去,提了個建議:“各位領導稍等, 我有個想法, 各位聽聽看。”
孔慶詳擺擺手:“以後都是共同建設海島的同志了,有什麽話盡管說。”
安六合點點頭:“我是想着, 既然那奸細敢跑過來潛伏到水底下, 那他背後的主謀肯定離得不遠,晚上可能還會有大動作。不如這樣,我去找鄉親們借些尋常的衣服, 各位換上後去招待所歇着。至于你們身上的衣服,就留在這裏, 我有用處。”
孔慶詳跟蘇繼善和邵政委對視一眼, 兩人都點點頭, 默認了這個做法。
于是安六合領着九州下了船, 她去借女同志的, 九州去借男同志的。
不一會, 姐弟倆拿着十來套衣服過來,讓首長們換下, 靜靜地轉移。
下船的時候,正好周中擎回來跟張臨淵換班, 他瞅了眼換上了老棉襖和肥棉褲的首長們,言不由心地誇了句:“挺好,暖和。”
邵政委正好找他有事兒,便摟着他的肩膀, 往旁邊去了。
而蘇繼善找張臨淵也有事兒, 便讓李興邦先領着将士們巡島去, 自己則帶着張臨淵退回了客船上。
安六合正留在客船上布置假人,還得給假人套上首長們的衣服,有夠忙的。
蘇繼善進來看了眼,居然沒有回避她,坐下後拍了拍旁邊的椅子:“張營長,來。”
張臨淵本來想勸首長們去招待所休息,現在看來是沒這個必要了,不由得對安六合的周到刮目相看。
他硬着頭皮坐下,心裏有點犯嘀咕。
這蘇繼善慈眉善目的,看着并沒有惡意,而且笑得挺和善的,可他一直盯着他看,給了他無形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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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秘書,什麽事,您說。”張臨淵覺得這笑容就像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渾身不自在。
他的不安落在蘇繼善眼裏,倒是挺有趣的,他觀察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島上的軍備戍守長官還沒定下來,不過邵政委肯定會力推周團長,不然他這麽殷勤圖什麽。那麽你呢?你自己有什麽想法嗎?”
“我?”張臨淵還不知道島嶼被劃成了特區,不過就算這座島只是連城的附屬縣級市,他也不夠格做軍備戍守長官啊,一來是級別不夠,二來,背着處分的人,想那些實屬癡心妄想。
所以,他還是實話實說:“不敢想,也不夠格。我瞧着周團長就挺好,人家是有一等功在身的,再者,華少将對他很是看重,說不定也會推他一把。”
“沒看出來,張營長還是個恪守本分的?????人哪。”蘇繼善笑笑,“不過我可沒說讓你做軍備戍守長官啊,那是武職,你可以考慮做個文官嘛。”
“文官?”張臨淵想象力不夠,沒跟上蘇繼善的思路。
蘇繼善看着他那傻裏傻氣的樣子,忍不住喊了安六合一聲:“安同志,你說說,有什麽文職是适合張團長的?”
安六合剛把十來個假人布置好,正在往座位上搬,聞言擡頭看了眼,禮貌地回道:“團級以上的單位都會設立一個政委,主管将士們的黨政生活。”
蘇繼善笑得越發合不攏嘴了:“我就知道,安同志雖然不喜歡插話,但是什麽事都心裏有數。”
說着他滿懷期待地看着張臨淵:“怎麽樣,敢想嗎?”
這可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張臨淵恍然大悟,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震驚中,連蘇繼善的目光都顧不得回避了,他從蘇繼善的眼中讀懂了一個信號,一個需要心腹大将來跟邵政委的人別苗頭的信號。
而他自己,也确實需要洗刷被記大過的恥辱。
所以這件,已經不是他想不想的問題了,是想了之後到底該怎麽行動的問題。
慎重考慮之後,他站了起來,給蘇繼善行了個軍禮:“敢!還請蘇秘書指點迷津。”
蘇繼善滿意地點點頭:“總算我沒看錯人,好了,坐下吧。”
接下來的話題安六合沒聽,猜也知道,肯定是想今晚讓張臨淵立個功。
她布置完了,适時退了出去,并叮囑了小刀一聲,讓他和警衛員不要動,招待所那裏她會跟着。
小刀還有點不放心,追上來問她一個人能行嗎?
她笑着沖小刀擺擺手:“張營長不是在裏面嗎?你去管他要一隊人,讓他們到招待所那裏守着,你千萬別動,你是計劃成功與否的關鍵。”
“行,我知道了。”小刀原本不明白自己怎麽就是關鍵了,等他到了船上推開門一看,瞬間就悟了。
這是要唱空城計啊,沒想到這位安同志居然是有些謀略在身上的。
是他低估人家了。
他站在甲板上,默默注視着這位小婦人遠去的背影。
女人家的身影很快跟夜色融為一體,不知不覺,小刀的嘴角竟揚起了一個弧度。
真好啊,可就是太好了,所以他家那個教書郎的哥哥是攀不上咯,還帶着一個閨女,又是個鬧挺的混世魔王,還是不介紹給安同志添亂了。
小刀打消了這個念頭,看着遠處的海霧,警惕了起來。
張臨淵很快出來,親自把蘇繼善送到了招待所,又安排了一個排長來帶隊守衛,這才跟李興邦彙合,巡島去了。
李興邦正常繞島巡邏,但張臨淵的船卻在附近迂回,并沒有走遠。
安六合進了招待所核實了一下人數:“咦,邵政委怎麽不在?”
孔慶詳不以為意:“老邵啊,他跟周團長說事去了。安同志,你也休息吧,時候不早了。”
孔慶詳打了個哈欠,關上了房間門。
安六合卻不敢馬虎,畢竟今晚可是出了奸細的,萬一島上也有呢?
所以她還是出去了,在門口跟帶隊的排長打了聲招呼:“這位同志怎麽稱呼?”
“唐紅軍,機動連下面的一個排長。”唐紅軍不知道安六合被安了什麽官職,總之,能跟首長們在一起商量大事的,以後肯定大小是個官兒。
所以他不敢含糊。
安六合卻沒有想這麽多,她只是覺得都跟對方打了照面了,要是不問問名字,以後見着了總不能喊喂吧。
所以她禮貌地笑笑:“那首長們的安全就拜托唐排長了,我去去就回。”
“安同志請稍等,我安排兩個人跟着你。”唐紅軍倒是個仔細人。
安六合趕緊拒絕道:“不用不用,我就是去個茅廁。”
那确實不好跟着,唐排長便沒有堅持。
安六合離開了招待所,又不好漫無目的地到處找,只得喚醒了附近的草木,借助它們建立了視野,不一會就在招待所東南方一裏地左右的位置,看到了邵政委和周中擎的身影,趕緊找了過去。
此時的邵政委,正在跟周中擎商量要事。
他有些遺憾地拍了拍周中擎的肩膀:“你小子跟我說實話,為什麽拒絕華少将的好意?你也知道,他可是首都那邊的,多少人上趕着做他的女婿他都未必多看一眼,你小子倒好,直接拒了。為什麽?心裏有人了?”
“沒有。”周中擎否認得非常幹脆。
邵政委不信:“既然沒有,那為什麽寧可得罪華少将也不肯答應下來?你可以先哄哄他嘛,現在你把他惹惱了,他肯定會安排一個親信過來跟你搶位置的。有他在中間攔着,我又要費好多的口舌,還未必能幫你争取得到。”
“政委,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做人一向不喜歡搞那些彎彎繞繞,該我的就是我的,不該我的我也不去做夢。有那功夫,不如好好巡島,多多立功,也許哪天司令會發現我的好處,這位置兜兜轉轉還是我的。同樣是做軍備戍守長官,一個是算計來的,一個是應得的,那我寧可落選也不要晚上睡不踏實。”周中擎一向有自己的原則。
他不屑踩着一個無辜的女人來平步青雲。
他相信,男子漢大丈夫,行走天地間,靠的是一身正氣,一腔熱血,而不是滿腦流油的花花腸子,更不是渾身使不完的心眼子。
這樣就算提前得到了好處,最後也不過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他的話讓邵政委很是欣賞,可欣賞歸欣賞,擺在面前的困難并不會因此變得簡單。
要是他們的人拿不下這個職位,那可就是妥妥的為他人做嫁衣了。
邵政委這段時間的奔波,也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到時候駐地司令可是要發大火的,那家夥跟個粗魯的蠻牛一樣氣性大,他可惹不起。
他嘆了口氣:“看來我老邵就是個奔波的命啊。”
只能去找周中擎的頂頭上司幫忙了,周中擎可是他的愛将,最重要的是,他在首都那邊有個得力的妻族,是能說得上話的。
不過,他還是叮囑道:“至于華少将那邊,我還是要把你的照片寄過去的,不然他那個臭脾氣,得找我鬧。”
“政委,別寄了,我現在沒心思談對象。”周中擎試圖打消邵政委的念頭,“到時候真要是那姑娘來了,回頭被我兒子氣出個好歹來,反倒是結怨。”
“也有道理,可就算是我不寄,他也可以直接找人調你的檔案看嘛。不過他這人記仇,你當面駁了他的好意,想必他也不會再找你了。你就放寬心,好好護衛海島吧。”邵政委已經把今晚會議的內容跟周中擎溝通過了,現在該談的事也差不多了,便調頭往回走。
才走沒幾步,就看到安六合呼哧呼哧地跑了過來,他還沒說什麽呢,身邊的周中擎便上前一步,把身上的軍大衣解下來給她披上:“這麽冷你出來做什麽?”
“找邵政委啊,我得負責大家的安全。”安六合跑了一身的汗,好在邵政委沒事,她很是松了口氣。
她渾身熱乎的,就沒要周中擎的大衣,可她剛還回去,又被周中擎披了回來。
一來一去,兩人絲毫沒有察覺到邵政委若有所思的目光。
邵政委瞧着這兩人誰也不肯妥協,只得勸了一句:“這倒春寒可馬虎不得,你又出了一身汗,風一吹肯定着涼,披着吧。”
安六合推拒不過,只好披上了。
三人邊走邊聊,邵政委聽說安六合已經把客船上布置好了,不禁大加贊賞:“你要是個男兒身,我都能做主把你收到部隊來了,可惜了。”
“不可惜,只要跟着黨,不管處在什麽位置,都是可以發光發熱的嘛。”安六合的笑聲在春夜的風中被吹散,清越動聽,帶着振奮人心的力量。
邵政委想想也是,便不提這些了。
沒想到剛進招待所大廳,就看到湯新華杵在門框上,手裏捧着一疊文件,腦袋跟小雞啄米似的,一會兒磕一下一會兒點一下。
三人的腳步聲先後響起,湯新華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可算是等到周中擎了,趕緊把人拽着去了他的房間,要讓周中擎簽署保密協議。
至于邵政委,則跟着安六合去了安排給他的房間。
關上門出去之前,安六合被邵政委喊住了。
她詫異地回頭:“政委,什麽事?”
“把小周的大衣放我這吧,免得別人誤會。”邵政委有意試探,他很好奇,到底是周中擎一廂情願,還是兩人之間已經有點什麽了。
不然周中擎犯不着得罪華江山啊。
沒想到,安六合居然痛快地把軍大衣放在了他床尾:“那就多謝政委了,省得我明天找不着他人歸還。”
“嗯,你也早點休息。”邵政委有點感慨,看來這安同志根本沒往那方面想過。
那麽也就是說,是小周自己在犯傻?
這可不?????行啊,剃頭挑子一頭熱的買賣劃不來啊。
不行,他得敲打敲打小周。
正好旁邊傳來了開門的聲音,他估摸着周中擎簽完保密協議了,便出去把人叫到了屋裏來。
周中擎還以為出什麽事了,結果一進門就看到自己的軍大衣擺在了床尾,疊得整整齊齊的,在海上被打濕的那一角還沒幹。
他靜靜地收回視線:“政委找我什麽事?”
邵政委稍微扯了個謊,道:“安同志說了,男女授受不親,讓我幫忙還給你。小周啊,今天是我在場,不會說什麽,可今後要是旁人在場,你可得注意點,萬一傳出點什麽風言風語,你倒是沒什麽,可人家是女同志,要吃虧的。”
“政委您說的哪裏話,不過是夜深露重,怕她着涼影響育種,我正想找她要呢。”周中擎走過去拿起軍大衣,背對着邵政委,面部表情藏在了煤油燈照不見的黑暗中。
邵政委聽他這麽說,好歹寬心了些許,不過他還是叮囑道:“你小子最好別跟我玩心眼,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一切以海島的建設和發展為重。”
“政委,您想多了。”周中擎把衣服披上,出去了。
衣服上沾了點女人家的體香,叫門外的風一吹,直往肺裏鑽。
淡淡的清甜的氣息,也許是她沾過什麽花草吧。
周中擎把領子豎起來捂着脖子,問了聲門口的唐紅軍:“安同志離開了嗎?”
“是的,去看孩子了。”唐紅軍想起安同志離開時焦急的樣子,便很是唏噓,“真是辛苦啊,又要育種,又要接待首長們,又要照顧孩子,希望組織上盡快把托兒所建好吧,這樣安同志也能輕松點。”
周中擎點點頭,說得對。
随後便準備出去問問奸細的事,唐紅軍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一聲:“個大老爺們兒,身上怎麽香香的?”
周中擎趕到衛生站推開門,竟發現安六合也在。
他愣了一下,随即想明白了,看孩子是敷衍唐紅軍的說法,審奸細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這女人,還挺機靈,也是唐紅軍老實,說什麽信什麽。
他掩上門,走過來問了聲:“審出來什麽了嗎?”
安六合回頭看了眼,搖了搖頭。
她也剛來一會,原本她只是旁聽的,沒有摻和,後來實在是因為那慘叫聲太擾民了,她便接管了過來。
她讓路峰把一整盤的手術器械都拿開,随後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了這個男人旁邊。
這人瞅着濃眉大眼的,不像是大奸大惡的樣子,難道是有什麽苦衷?
她盡可能柔和地問道:“大叔是連城人吧?”
“廢話,聽口音聽不出來嗎?”大叔身上都是傷,路峰這小子不光精于醫術,還給兩個審訊的警衛員出了不少歪點子。
比如紮哪裏既可以嘩嘩流血吓唬人,又不至于造成致命傷。
再比如紮哪裏除了疼連外傷都看不出來。
一套一套的。
可這大叔愣是咬緊了牙關,不肯屈服。
倒是個硬骨頭。
安六合被他兇了一句,也不氣,繼續問道:“大叔看着快五十歲了,家裏有孩子了吧,多大了?成家了嗎?”
一提這個,大叔就像是被摁下了什麽開關,忽然瘋狂掙紮起來:“我什麽也不知道,我家裏窮得喝西北風了,我只是看客船華麗,所以潛伏過來偷點吃的,我根本不是什麽奸細,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這麽激烈的反應,安六合意識到了什麽,她跟身邊的警衛員交換了一個眼神,随即繼續試探:“家裏很窮嗎?我也是苦日子過來的,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不過你放心,我剛當了個官兒,以後在這島上說兩句話還是管點用的,要不你把孩子帶來島上跟我開荒?我保證讓你的孩子吃飽穿暖,不再吃了上頓沒下頓,你考慮一下?”
“官兒?什麽官兒?”大叔打量着這個女人,看起來細皮嫩肉的是個嬌滴滴的小媳婦,可那身手,他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被弄上船了。
上來後他也沒有掙紮的機會,完完全全是被動挨打的份兒。
他相信這個女人有兩把刷子。
安六合聽出來他有所松動,便回道:“發展與規劃局局長,以後這島上怎麽安排怎麽規劃我說了算。”
“真的嗎!可是,你為什麽這麽好心?”大叔眼睛一亮,滿含期許。
安六合笑笑:“我是農民的孩子,我知道吃不上飯的滋味。既然你說你不是奸細,那我自然願意幫你一把。怎麽樣,想好了嗎?”
大叔原本還挺期待的,可一聽“不是奸細”這四個字,眼中的光就暗淡了下去。
那種明明有機會卻失之交臂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
沒機會了,沒機會了啊。
孩子們都在小鬼子手上,他沒辦法了啊。
安六合起身,示意路峰和警衛員出去。
她倒是沒讓周中擎離開,她走近一步,來到大叔跟前:“讓我猜一猜,有家裏人在鬼子手上?不得不出來為虎作伥?”
大叔猛地擡頭,震驚地看着她:“你!!!你……”
四目相對,電光火石間,大叔自責地低下了頭。
安六合心裏有數了,她的耐心也快用盡了,這次不賣關子,直奔主題:“你不會以為小鬼子會對你的家人有多仁慈吧?想想被屠殺的千千萬同胞,你現在回頭,還能将功贖罪,只要你提供線索,我和周團長可以幫你把家人救回來,我也可以為你争取寬大處理的機會。”
大叔看向安六合身後的男人,沒錯,這人穿着軍裝,肩章是團長級別的。
他咬咬牙,陷入了兩難的抉擇。
拼一把,還能堂堂正正做中國人,哪怕吃上幾年牢飯也值了。
不拼一把,就算活着,下半輩子也只能做陰溝裏的老鼠,見不得光,連帶着家人也成了漢奸走狗反動派。
孰輕孰重,他心裏是有數的。
眼淚噼裏啪啦砸在地上,大叔終于松口:“兩個月前,海上風浪特別大,一連掀翻了十幾艘漁船,救回來的只有兩三艘,其他的都被沖跑了。我運氣好,被海浪拍上了岸,可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根本聽不懂那些人在說什麽,他們還扛着美國鬼子的旗子,我這才意識到我被沖到南朝鮮了。我被一棒子打暈,關進一個籠子裏,一起被關着的還有很多老鄉。沒過幾天,來了一群鬼子,把我們全都接走了,到了鬼子的島上,我們才知道幸存的家人都被鬼子軟禁起來了,鬼子裏有早年跑過去的漢奸,當了翻譯,那人告訴我們,要想家人活命,就要給鬼子賣命。我們被送到海上,坐着原先的船,假裝自己是幸存下來的,回到老家,當走狗,當叛徒。”
“你們怎麽跟對方接頭?”安六合敏感地捕捉到了一個關鍵信息。
大叔說風浪大,搞不好是這座島升起來的時候掀的。
這麽一說,她更是不能袖手旁觀了。
大叔這次很配合,回道:“去縣城,把情報寫在紙上,扔進一個桶裏。要是有不會寫字的,那就走進一個烏漆嘛黑的屋子,在房間裏說出來,我猜對面屋子是有人記錄的,不過我不知道那人長什麽樣。”
“地址。”安六合心說不得了,這次揪出來的恐怕還是個大惡魔呢。
周中擎趕緊把紙筆拿給她,她記下大叔說的地址,安慰道:“你放心,我這就去安排,一定盡力救出你的家人。”
她和周中擎對視一眼,一起出去了。
等路峰和警衛員進去看着了,她才跟周中擎提了個想法:“我們可以讓他傳假消息,就說我——”
安六合話還沒說完,就被周中擎打斷:“不行,這樣太危險了。你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周團長,你怎麽知道我要說什麽?”安六合有點意外,他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嗎?
她的眼中難掩震驚,周中擎對視一眼,移開視線,往遠處走去:“我來當這個誘餌,就說我為了軍備戍守長官的職位跟華江山鬧翻了,被記了大過,因此借酒消愁,不好好巡島。如果他們今晚有行動,我就趁機鬧開,到時候佯裝落水,讓他們逮我回去。如果他們今天不來,就讓那個大叔明天去傳假消息。無論如何,他們肯定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一定會有行動。只要我被抓走,就有機會接近背後的主謀,把他揪出來嚴加審問,一查到底!”
“不行,你要是被抓走了,怎麽自救?我不同意!”安六合直接否定了周中擎的提議。
周中擎卻堅持:“我是軍人,軍人本就是個火中取栗的職業,要是沒點自救的本事,又怎麽能有新中國?”
雖然聽着很有道理,可安六合還是覺得這個計劃太冒險了,說是九死一生都不為過。
要知道,周中擎可是團長,駐地的軍事機密一定比小兵小将知道得多,到時候對方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一定會各種酷刑輪番上陣,直到榨幹所有的情報為止!
她還是不答應:“不行,你不能去,我去!”
“我為什麽不能去?我上沒有父母牽挂,下,也只有個英招需要惦記着,無家無室的,也沒有兄弟姐妹,倒是你,你舍得孩子?舍得你家人?我是最适合的人選,你不要跟我争。”周中擎也倔得很,這件事沒得商量。
“可這整座島嶼都得靠你和張營長保衛,你要是出事了——”安六合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摁住了雙肩。
四目相對,呼出來的熱氣都噴在對方臉上。
周中擎生氣了,他很嚴肅:“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這個島沒了你還有這麽大張旗鼓搞特區的必要嗎?當個普通的島嶼随便管管就行了。”
“我不會有事的,我可以自保,我可以脫身,你不行!”安六合也急了,這人怎麽不懂呢,她是修士,就算被手铐铐着,就算被籠子關着,也都是難不倒她的。
可周中擎是肉.體凡胎,就這麽孤軍深入,還是作為被擒的俘虜,肯定不行的。
周中擎松開了她:“不要說我不行!我行不行我自己有數!好了,這件事不是你可以決定的,我這就去找蘇繼善和孔慶詳!”
周中擎就這麽走了,毅然決然。
連背影都透着倔強和不滿。
安六合很生氣,這是什麽人呀,不讓他去送死他還不高興了?
可她終究是胳膊拗不過大腿,不一會,紀娉和柳蕙蘭都被叫醒,奉命過來勸她去招待所商量大事。
所謂的商量,就是單方面通知她,事情已經決定了,周中擎來當這個誘餌,她,老老實實在島上待着吧。
當然,原話不是這麽說的,蘇繼善最擅長把難聽的話說得委婉動聽,總之,話裏話外都是為安六合考慮的,讓她配合組織的決定。
安六合再想單獨行動,那就不可能了,紀娉和柳蕙蘭被安排過來盯着她,寸步不離。
連上廁所和睡覺都要守在外頭。
她的修為不過恢複了兩成,想大變活人原地消失那就是癡人說夢。
只能被迫接受了組織好意的看護。
周中擎已經在客船船艙門口叫罵了起來,手裏提着一茶壺清酒,歪歪扭扭地開罵,罵華江山公報私仇!罵他卑鄙無恥!
做戲嘛,當然要做全套,他罵得可起勁了,即便裏面坐的都是假人。
正好巡島一周的李連長繞回了碼頭附近,本來是好意勸架的,結果被佯醉的周中擎纏着,鬧着要跟他換崗巡島。
還揚言道:“今晚我就抓他百八千個鬼子,給華少将看看我的厲害!”
李興邦不答應,畢竟這是他的職責所在,擅離職守是要被處分的。
于是他跟周中擎争論了起來,周中擎一時“氣惱”,直接把李興邦推水裏去了。
驚得小刀趕緊去勸說,可周中擎居然發酒瘋上頭,把小刀也給推到水裏去了。
小刀跟李興邦難兄難弟的,掙紮着上了岸,李興邦實在氣不過,罵道:“就你這個醉鬼,還想讓首長安心把整個島給你戍守?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李興邦罵完換了身衣服,依舊巡他的島去。
周中擎幹脆一腳踹開船艙的門,對着假人繼續耀武揚威。
過了一會,海面上果然有了動靜。
那些人本就借着海上起霧在附近待命,而客船的舷窗上倒映着周中擎發酒瘋的身影,傻子才不行動呢。
結果他們還沒接近,就聽噗通一聲,喝醉的人把自己從弦窗扔出去了。
最終他們不費吹灰之力生擒周中擎,将他帶離了海島,附近待命的張臨淵終于逮到了立功的機會,趕緊去追,結果遲遲沒有回信。
安六合聽到消息根本坐不住,她要出去救人。
紀娉只得背對着門板,不讓她走:“你冷靜一點,你真以為換你上就能行嗎?你的能力對方肯定不知道,也絕不能讓他們知道。所以他們看不上你的,只有周中擎這樣的大魚餌,他們才會上鈎。我說句難聽的,別說是一個周中擎,就是十個八個,該犧牲的時候也是要犧牲的,哪怕再不舍也不行。我再說句不好聽的,沒了周中擎,還有他手下的幾個營長,還有其他軍官,總歸是沖上去要把這窩奸細一網打盡的。你再着急也沒用,還是好好待着,等消息吧。”
安六合不想跟紀娉翻臉。
她對這個姐姐印象很好,平易近人,一點官架子都沒有,而且說的話确實都說到了點子上。
可她就是覺得周中擎會有危險啊。
總不能讓她什麽也不做,就這麽看他送死吧?
不,不不不。
也不是什麽都不能做。
她還有英招。
英招是幼年形态,也許一片菩提葉子就能讓他恢複大半修為了。
修為恢複了的英招,那可比她管用多了,英招可是麒麟一族的啊。
不光能征善戰,還可以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飛躍海洋。
而且他的嗅覺特別靈敏,一定可以找到周中擎的。
想到這裏,她放棄了強闖,換了個策略。
她跌坐在床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姐姐你說得對,是我太沖動了。”
“你能想通最好。我們又何嘗願意看到周團長出事呢?你要是實在心裏不安,我去把嬸子和孩子接過來陪陪你,好嗎?”紀娉嘆了口氣,生離死別永遠是無解的難題。
哪怕她跟安六合還不熟,她也于心不忍啊。
安六合就等她這句話了,她握住了紀娉的手:“姐姐,我婆婆年紀大了,還是別吓她了,勞煩你把英招接過來吧,孩子還小,可能明天就見不到他爸爸了,我陪陪他吧。”
“也好,你在這裏別亂跑,我去接孩子過來。”紀娉出去了,卻留着柳蕙蘭在門口看着。
半個小時後,英招被接了過來。
安六合讓紀娉去休息,并再三保證不會逃跑。
等紀娉走了,她關上門,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英招說了說。
英招恍然:“主人,那還等什麽,快,我這就從窗戶溜出去。可是主人,要是天亮了他們發現我不在了,你怎麽自圓其說呢?”
“我就說你憋尿憋不住了,出去噓噓了。”安六合拿出了九葉菩提,讓英招一次吸個夠。
英招吸得渾身舒暢,不過他沒一次吸光,而是留了一半:“夠了夠了,出去救個人足夠了,我可不想看到這片葉子碎掉,主人要心疼死的。”
可現在不是心疼葉子的時候,安六合讓他試了試:“你先看看恢複了幾成功力。”
“八成,夠了主人,我現在是孩子身,再多了身體也撐得慌。”英招說着,拽過安六合的手,咬破指尖,在掌心畫符結印,“靈犀印,有事我會通知你的。”
“好,千萬小心。”安六合輕輕打開了窗戶。
夜色中,年幼的小奶馬展開了雙翅,夜風輕撫他一身虎斑的皮膚,他微笑着回頭,嘴唇動了動:交給英招啦!
作者有話說:
周中擎:感謝棒子和鬼子送來的小怪讓我刷經驗,升級指日可待
邵政委:鉚足了勁兒想辦法推小周當戍守長官,結果……
華江山:卯足了勁兒要送親信過來搶這個戍守長官,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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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