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災荒預警,躍進號護航

為了說話方便, 安六合領着周中擎回了結界裏面。

她背對着周中擎蹲在苗圃裏,擺弄着她的那些花花草草:“什麽事,你說。”

“別軻沒看上張銀鳳。”周中擎站在邊上, 靜靜地看着忙忙碌碌的女人。

天氣熱了, 她換上了單薄的外套,及腰的長發束在腦後, 盤了個簡單的髻, 上面插了一根打磨過的樹枝,免得頭發散落開來耽誤幹活。

雖然這樹枝看着沒什麽姿色,可插在她頭發裏, 卻總給人一種返璞歸真的樸素的美感。

不過這樹枝到底是纖細了些,承載不動那麽多的頭發, 不經意就有兩縷青絲偷跑下了發髻, 一縷垂在身側, 随着她的動作, 一下一下拂動着女人家纖瘦的腰身, 一縷在額前, 随着她的呼吸而搖擺,越發襯得她膚光勝雪, 白皙動人。

聽到他帶來的壞消息,安六合并不是很意外。

她放下手中的鋤頭, 換了個地方繼續擺弄:“沒看上也正常,銀鳳是太活潑了點,容易讓人覺得她太吵了。”

周中擎嗯了一聲,随後走近兩步, 也蹲着擺弄起花草來, 他好奇地看着眼前開着黃色小花的植物:“這是什麽, 我好像沒見過。”

“這是白屈菜,有毒,吃之前要用沸水加少量幹淨的泥土煮了解毒。”安六合回頭看了眼,也不知道周中擎是真的好奇還是沒話找話。

不過這東西在饑荒的年代确實可以用來救急。

眼下就有一場天災,讓周中擎多了解了解也不是壞事。

她便解釋道:“朱元璋的五兒子朱橚,曾經散盡家財,嘗盡百草,組織門客編纂了一本很厲害的著作,叫做《救荒本草》。九州前些年從古玩攤上淘到過一本,你要是感興趣,可以去找他借來看看。到時候你就給将士們也科普科普,哪些野花野草是可以食用的,哪些是有毒的,如果真到了彈盡糧絕的時候,說不定可以為将士們贏得一線生機。”

“《救荒本草》?你的意思是,是明朝的一位親王編纂的?”周中擎還真沒聽說過這個東西,他知道的就只有本草綱目一類名氣更大的古籍。

安六合應道:“對,這位富貴閑散王爺,不愛權勢不愛美人,就愛跟這些花花草草打交道。你也不用太震驚,說起來,明朝的皇帝和皇子們個個不走尋常路,有喜歡煉丹的,喜歡做木匠的,喜歡自封大将軍的,這麽一對比,周王倒顯得格外難得了,起碼他為百姓做了件大好事。“

“周王是他的封號?”周中擎成功被勾起了興趣,等會他就找九州借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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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六合點頭:“對,他還組織編纂了一些醫書,不過九州沒淘到,我倒是機緣巧合看到過一點,等我什麽時候得空了,我回憶回憶,看看能不能抄錄下來。”

安六合所謂的一些醫書,指的是《保生餘錄》、《袖珍方》和《普濟方》,這些都是醫學典籍,想必九州看到了會非常開心。

周中擎也挺期待,他笑着打趣道:“等島上正式建設出個樣子來,你可以考慮開個中醫學校,和九州一起開班授課。”

“也不是不行。”安六合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中醫離不開本草,她本來也有培育中草藥的打算,總之到時候慢慢規劃吧。

這會兒已經快到飯點了,安六合正好要給周中擎拿點果子,便領着他往招待所走去。

“你先提兩桶過去,将士們負重前進太辛苦了,有了這個可以減輕點負擔。”安六合指着面前滿滿當當的兩只大木桶。

周中擎卻問:“天氣熱了,這東西放得住嗎?會不會壞掉?”

“放得住,個把月都不成問題。”安六合沒有解釋具體的原因,其實這些小果子的表層,有一層普通人看不到的稀薄的靈力顆粒環繞着,她觀察過靈力消散的速度,起碼要個把多月才會清空。

到了那個時候,果子才會以正常的速度腐爛變質,在那之前,大可以放心地存放着,留着慢慢食用。

周中擎放心了,把兩只木桶放在摩托右側的座位上,轟隆聲中走遠。

安六合目送他離開,轉身回到招待所,趕緊給何香芹準備補血益氣的湯汁。

何香芹整個人恹恹的,見她忙進忙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可她一想到周圍人都在議論什麽水災什麽饑荒,便忍不住地神傷起來。

她爸媽是在戰亂中走散的,至今也不知道爸爸在哪。

媽媽為了躲避戰火,一路帶着她和兩個姐姐來到了連城,後來為了生計,不得不改嫁給現在的爸爸。

沒過兩年就有了弟弟,雖然後爸對她們還算不錯,雖然一大家子也算和睦,可她還是不無遺憾,至今不知道親生父親是死是活。

而她親爸的老家就在寧市,那邊有北方最大的淡水湖微山湖,到時候真要是發了水災,老家肯定要被淹。

老家有沒有親人她不知道,可萬一親爸還活着呢?

想到這裏,她便忍不住地落淚,怕安六合看到,只得偷偷躲在被子裏哭。

安六合把湯藥熬好了端給她,才發現她眼睛紅紅的。

安六合擔心地問了一聲:“怎麽了嫂,哪裏不舒服嗎?”

“我沒事,辛苦你了六合。”何香芹揉了揉眼睛,接過面前的湯碗,一口悶了。

安六合看着她那憋悶委屈的樣子,忽然想起來些什麽。

她坐在床邊,把空碗放下,随後握住何香芹的手:“嫂,我記得你和嬸子他們是當年逃難過來的吧?你老家是哪裏的?”

“寧市。”何香芹沒想到,自己的失态還是被小姑子注意到了。

她很是愧疚,可她看着小姑子真誠的雙眼,還是忍不住把心裏話全都倒了出來。

“六妹,我其實不想給你添亂的,可我就是忍不住擔心,這十幾年來,我心裏總是懷着一線期待,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見到親生父親,可以像別的孩子那樣,放肆地在親?????生爸媽的面前撒嬌。”這些話憋在她心裏很多年了,今天好不容易打開了話匣子,便一發不可收拾。

安六合拿起手帕給她擦了擦淚,耐心地傾聽着:“嗯,二哥跟我說過,你親生父親至今下落不明,你是想他了嗎?這幾年有沒有再托人打聽打聽?”

“沒用,每次都是石沉大海。”說到傷心事,何香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是死是活,全都沒有消息,我真的很想見見他,哪怕只是個墳墓哪怕只有塊墓碑,起碼我知道他在那裏,知道他沒了。可現在這樣算什麽?你是不知道,這些年我們姐妹三個過得有多艱難。每次想張嘴問後爸要點什麽,都會瞻前顧後,思考再三,生怕自己的要求會讓後爸不高興,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被趕走。”

“何叔不是這樣的人吧?”安六合有點不解,何香芹的後爸口碑很好的,也很有本事。

何香芹當然知道,可有些事,明白得太晚了。

她淚眼朦胧地看着安六合:“是啊,他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這些年他對我們姐妹三個真的是掏心掏肺,可正是因為這樣,惹得那些紅眼病的長舌婦亂嚼舌頭。我們上學的時候,動不動被恐吓要好好學習,要是考不到滿分爸爸就會把我們送走。”

“原來是這樣。”安六合猜到了,紅眼病真的可怕,總是惦記着別人家,生怕人家一家子團結一心,日子蒸蒸日上,襯得他們這些窩囊廢無地自容。

所以就挖空心思去攪合人家的私事,很惡心。

何香芹繼續倒苦水:“我們有了弟弟的時候,更是天天被那些鄰居們撺掇,她們換了個說法,說‘你們不過是女孩子,看那麽多書做什麽?有時間不如幫家裏照看好你們弟弟,不然要是你們弟弟有個頭疼腦熱的,你們爸肯定收拾你們’。其實你何叔他從來沒要求我們幫忙照顧孩子,反倒是一直催我們好好學習,做個有用的人。”

“何叔有遠見,也确實把你們培養得很優秀嘛。”安六合知道何香芹是考上了大學的,不過她時運不濟,開學之前她後爸出了意外,被漏電的電機電到進醫院搶救了。

當時她的兩個姐姐都出嫁了,還生了孩子,焦頭爛額照顧不過來,弟弟也才十三四歲,扛不起養家糊口的重擔。

于是何香芹放棄了讀大學的機會,留在家裏幫着照顧她後爸和弟弟,一照顧就是三年。

好在老天有眼,她後爸蘇醒了,後來複健又做了兩年,這一耽誤,何香芹就成了老姑娘。

只得選了安兩岸,因為安兩岸身上有些殘疾,左手手臂有槍傷,胳膊伸不直,做不得粗重的體力活。

好在這夫妻倆一條心,日子雖然談不上大富大貴,但勝在踏實安寧。

安六合摟着何香芹,寬慰道:“誰沒有不懂事的時候呢,小時候被那些人欺騙,害苦了自己,長大之後更要好好過,不要想那些不開心的,你看安平多孝順,知道你身體不好,主動幫着帶安樂呢,安樂也乖,這都來了大半天了,也沒怎麽哭鬧。這兩個孩子都是省心的,嫂你看開點,好日子在後頭呢。”

“是啊,其實你何叔真的很好的,我們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弟弟的那些姑婆嬸姨們又來吓唬我們,讓我們要找個好拿捏的男人,不然将來怎麽幫襯弟弟?我們要是不幫襯弟弟,将來在婆家受了欺負沒人撐腰也是活該。這話被你何叔聽見了,拿了根扁擔,追在那群人身後,從村頭追到村尾,愣是吓得他們再也不敢找我們姐妹嚼舌頭了。”

不過,那些人也只是不敢明面上挑唆,背地裏依舊不遺餘力地使勁兒。

就這麽,在十幾年的打壓和恐吓之下,姐妹三個全都長成了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性子。

還是後來聽奶奶跟後爸吵架,她們才知道這些年那群人挖空心思攪合他們家的真實目的——

當年後爸可是遠近聞名的大孝子,人也長得俊,本事又不小,泥瓦匠木匠石匠活兒,樣樣精通,後來還自學了電工,去了市裏的發電廠成了個技術骨幹。

可這麽一個青年才俊,卻拒絕了那些媒人,不選那些沒出嫁的大姑娘,反倒是選了她們媽媽,一個帶着三個女兒流落街頭的苦命女人。

那些長舌婦當然生氣了,當然看不慣他們一家了,便鉚足了勁兒要拆散她們爸媽。

好在後爸是個拎得清的,他知道那些人是打着為他好的幌子算計他,便幹脆選了個誰也控制不了的可憐女人。

雖然他娶她們媽媽的動機未必純粹,可這些年來,無論是對她們媽媽還是對她們,都無可挑剔。

她們姐妹三個出嫁的時候,彩禮都原封不動地塞給她們留着防身了,還每個人陪嫁了不少的家具被褥,體面又風光。

可等她們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內心早已經千瘡百孔了。

每一個被恐吓和威脅的日子裏,她們都在思念着生死不明的親爸。

她推開安六合坐直了,反握住安六合的雙手:“六妹,我知道我這個要求可能有點過分……但我還是想問問,你可以不可以給寧市那邊拍個電報,讓他們提前準備起來,該疏散的疏散,該備糧的備糧。萬一我爸還活着,我不想他因為洪水沒了。”

安六合剛才就猜到她的用意了。

她拍拍何香芹的手背:“放心吧,你不說我也準備好了,原本我們這邊就提到過微山湖械鬥的事,我還留了一千個名額給那邊的百姓。至于洪水救荒的事,我也在準備着,你放寬心,好好保養身體,不要胡思亂想。”

“真的嗎?”何香芹終于破涕為笑,她就知道,六妹最好了。

笑着笑着,又摟着安六合嗚嗚地哭了起來。

安六合哄了好一會才離開。

她看着外面明媚的太陽,心中百感交集。

是啊,對于孩子來說,他們的世界很小,小到只看得到眼前的爸爸媽媽兄弟姐妹,小到身邊任何人的閑言碎語都會讓他們猶如受驚的小鹿,惴惴不安。

而如果,父母的任何一方不是親生的,那麽這些閑言碎語便會化作無形的利刃,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磋磨着他們,傷害着他們。

哪怕一切都是假的,哪怕都是那些碎嘴的紅眼病造的謠扯的謊,可孩子的分辨能力是有限的。

他們依舊會被傷得體無完膚。

所以,找什麽後媽,找什麽後爸,都不要打着為孩子好的名義。

孩子也許只想要親生的那一個,哪怕是沒了,死了,那一個也依舊是他們心中不可替代的唯一。

什麽三年守喪,不過是她用來拒絕這些傷害的幌子。

她的孩子,絕不可以有個何香芹那樣的童年。

絕不!

安六合苦笑着折回招待所,找蘇繼善商量正事去。

三天後新一輪強降雨來襲。

島上所有人都縮在屋裏和營帳裏。

安六合正在開會。

蘇繼善看着手裏厚厚的文件,嘆了口氣:“寧市徐市和棗市我都通知到了。不過你們也知道,咱們島上的情況并不是人人知道的,所以目前的災荒預警,并沒有得到重視。好在關雲龍正在微山湖那邊處理械鬥的事,我聯系上他了,他答應會盡可能通知到位。同時,安同志申請的三批救荒押運隊已經得到了批準。兩天後,從咱們島上出發,到了陸地上換乘拖拉機,分別前往以上三個城市救荒。至于附近的連城照成宿城等等,也有專門的人員安排。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這麽大的救荒需求,安同志你确定你這邊的供應跟得上嗎?”

“能救多少是多少吧,好在這變異的小青菜成熟期短,百姓們家中也不是一點餘糧都沒有,應該是可以過渡一下的。”安六合算過這筆賬,滿打滿算,她能救的也只有幾十萬人。

到了下個月,就只能靠他們自救了,等洪水退去,他們需要及時搶種,不然光靠她無限制地透支精力來支援,她會像那燃燒的蠟燭,把自己搭進去。

蘇繼善點點頭:“那好,進入下一個議題。海島的命名表決,一共二十五個備選,現在開始一個一個投票表決——”

最終,六合島,祥安島,華夏島,安寧島,龍翔島這五個全票通過。

新一輪表決,五選四,淘汰了安寧島。

四選三,又淘汰了龍翔島。

最後剩下三個,哪個都覺得沒法取舍,只得上報給中央,讓上面拍板去了。

幾天後,首都發來電報,總理親自批複,叫華夏島。

同時傳來的還有個糟糕的消息——周中擎被指派,給躍進號護航,時間在月底,4月30號。

看來華江山還是記恨上了,怎麽也不肯放過周中擎。

剛剛結束了繞島急行軍的周中擎,面無表情地看着電報上的文字,冷笑一聲:“這個老東西!”

別軻擔心地看着他:?????“團長,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會怕他?”周中擎把電報撕了,大步流星回了營地。

路上遇到了一對形影不離的“佳偶”,周中擎看都沒看一眼。

氣得那華念君對着他的背影罵道:“喂,懂不懂禮貌啊你?見到我家政委都不打招呼的嗎?你這麽厲害你怎麽不上天呢!”

張臨淵趕緊扯了扯她的袖子:“你小點聲!”

“怕什麽?你們不是平級嗎?你怕他?”華念君不屑地撇撇嘴。

張臨淵實在是受不了她的無知,提醒道:“誰說的?你真不知道部隊的黨委書記是誰嗎?”

“誰啊?”華念君委屈巴巴地撅着嘴,“總不能是他吧?他不是當了那個什麽長官嗎?什麽好事都給他,太不公平了吧?”

“不然呢?”張臨淵真的服了,為什麽他這個政委是個空架子,就是因為黨委書記不是他啊。

這個蠢女人,到底懂不懂啊。

他真的要崩潰了,他不耐煩地甩開了華念君的手:“別拉拉扯扯的,回頭讓人看到說不清了。”

華念君不高興了,張開雙臂攔在了他面前:“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你怕誰看見?嗯?我都給我爸發了電報了,你要是想反悔我就弄死你!”

“姑奶奶,咱倆的婚事八字沒一撇呢,誰看見都不好,對你名聲不好。”張臨淵找了個借口,果然,華念君一聽名聲不好就松手了。

其實她的名聲早臭了,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張臨淵翻了個白眼,繼續往巡邏艇走去。

“喂,你幹嘛?”華念君跟了上去,“你別走啊,你說那個黨委書記不在你手上,那我跟我爸說一聲,這次躍進號護航讓他挑個錯處把周中擎狠狠記個大過,到時候黨委書記就是你的了!”

張臨淵又翻了個白眼:“你可得了吧,周中擎不是你算計得了的,我還是老老實實巡島去了。哎,你撒手,別跟着我!”

華念君非要跟着。

張臨淵不讓跟她就要跳海,吓得張臨淵最終只好妥協了。

到了巡邏艇上,華念君又嚷嚷着要學開船,最後果然不負衆望,把船開沉了。

光是打撈,就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

導致張臨淵走哪兒都躲着她。

她急了,便去找安六合哭訴:“看你給我介紹的好對象,天天躲着我,算什麽嘛。”

安六合忙得腳不沾地,壓根沒時間理會她的糊塗官司。

要不是老媽寧華夏來了,她還得照顧蕾蕾他們,更加分身乏術。

好在老媽到底是老媽,比誰都心疼自家閨女,五個孩子都帶得好好的。

母女兩個,一個忙着為國為民為大家,一個忙着祖孫繞膝為小家,各有各的辛苦,各有各的充實。

所以華念君這個搗亂分子,毫不意外地被寧華夏嫌棄了。

她老人家可是軍伍出身,對付這種嬌小姐很有一手。

但見她慈愛地沖華念君招招手:“你就是華江山的女兒啊,過來,給我看看。”

“咦?你認識我爸?”華念君還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得意洋洋地跑到寧華夏面前,“說吧,你是不是想求我爸辦事?那你可得好好哄哄我,我要是開心了嘛,可以勉為其難去巡邏艇上給你拍個電報求一求他老人家。”

寧華夏笑得更慈愛了,等華念君靠近了,她直接伸出手來,要跟華念君握手。

可憐華念君還以為她要跟自己套近乎,還傻不愣登地把手伸了過去。

片刻後,華念君嗓子裏爆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

她痛得狗摟着身子,嘴裏罵罵咧咧的沒有一句好話。

寧華夏不撒手,依舊面帶微笑:“看來你還是沒學到教訓,你繼續罵,我就不撒手了。”

華念君很快痛得噗通一聲跪下了,眼淚汪汪的求饒。

寧華夏笑:“這才對嘛,回去告訴你那個老子,今天教訓你的人叫寧華夏,讓他有本事沖我來。”

華念君終于被松開了,她吓得腳底抹油直接跑了。

找到張臨淵,要他帶自己去拍電報。

張臨淵躲她跟躲瘟神一樣的,見到她來,便謊稱自己拉肚子,鑽到茅廁裏不出來了。

最終華念君只好去找孔慶詳,第二天電報回過來,華念君一看,傻眼了。

“什麽?我爸讓我給那個老女人賠禮道歉!”氣死她了,這還是她親爸嗎?

怎麽胳膊肘往外拐啊!

孔慶詳無奈:“你可別再鬧了,你爸當年可沒少吃虧,你還敢鬧。”

“我……”華念君這次吃癟吃狠了,只能氣鼓鼓地去找張臨淵發洩。

張臨淵早就趁她不在溜了,躲在巡邏艇上,問就是太忙了,顧不上。

最終華念君實在是找不到人玩,索性又去纏周中擎。

周中擎正在整頓隊伍,挑選跟他一起護航的人選。

而他身側,則站着一個女人。

一個明明說自己很忙,卻丢下手裏的事過來幫忙把關的女人。

這讓華念君非常不滿。

她喂了一聲,安六合回頭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你這麽閑,那就陪周團長一起護航吧,想必有你在,你爸也不會亂來了。”

華念君原本想拒絕,沒想到張嘴就應了一聲好,身體更是不聽使喚,按照安六合的要求,拿了一套全新的軍裝,去遠處的營帳裏換上,出來後站到了隊伍最前頭。

安六合看着她,再次命令道:“你現在的身份是軍人,站要有個站的樣子,擡頭挺胸,直視前方,不準偷懶!”

華念君一一照做,頓時讓周圍的将士們大開眼界,心道安同志果然有魄力,連嬌小姐都聽她的。

等點完兵将,安六合才轉身離開:“我盡量安排完手裏的事情,跟你一起去。這兩天你安排個人照顧一下華念君的飲食起居,後天早上我會找你,告訴你我走不走得開。”

周中擎跟在安六合身後,一直走到遠處的荒地上:“你別去了,我有預感,小鬼子所謂的化幹戈為玉帛只是一場騙局,什麽開辟中日航道進行通商也都是騙人的把戲。”

“可躍進號的沉沒調查了很久,最終結論是觸礁,不是鬼子擊沉的。”安六合自然也懷疑小鬼子不安好心,可根據上輩子的記憶,躍進號的沉沒确實是偶然事件,不是小鬼子動的手腳。

周中擎卻道:“我問你,那時候你有現在的神通嗎?你來島上了嗎?你幫着抓到一大批漢奸嗎?交換人質小鬼子吃了大敗仗嗎?沒有,都沒有。所以,雖然躍進號依舊是同一天下水,可身邊的很多事都已經有了改變,你怎麽保證這次沒有埋伏,船上沒有奸細?你怎麽保證繞開原來的航線就是安全的?也許反而一頭撞進包圍圈裏呢?我不允許你去冒險。”

“我已經決定了,你說什麽都沒用。”安六合自然考慮到了這些,不然她跟着做什麽?

要知道,華江山可是這次通航的大使,要是他出了事,周中擎就算沒有生命危險,也會徹底翻不了身了。

更何況,華江山本來就想尋他的錯處,鬼知道他會安排什麽“意外”等着周中擎。

所以這件事沒得商量。

周中擎無奈,只好拿孩子說事:“你走了,萬一鬼子偷襲海島呢?”

“我會把英招留下來,英招昨天吸了一整片葉子的靈力,已經恢複到全盛時期八成的功力了,真到了不得已的時候,他會現出真身保衛海島。”這是安六合權衡之下的選擇。

她是想保護英招一世平安,可她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将士們去送死。

周中擎見她心意已決,只好放棄了勸說。

他摁着她的雙肩,似乎想再說點別的。

視線相對,他很想問問她,所謂的保護将士們是不是只是一個托詞。

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只是輕輕松開她,道:“随便你吧,反正我拿你沒辦法。”

“等我。”安六合不再耽誤,她要回去把雜交後的鹽角草灑滿整座海島。

這一批鹽角草喜水,趁着新一□□雨的來臨,正好發光發熱。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裏,衆人躲在屋裏和營帳裏的時候,她卻披着雨披,借用了一輛軍用摩托,滿海島奔波。

忙完這一切,她回到木板房那裏,脫下了身上濕淋淋的衣服,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襯衫。

正準備把髒衣服泡在盆裏洗洗,就聽到門口響起了雨水打在雨傘上的聲音。

周中擎走了進來,蹲在她面前,抱起地上的水盆,把她的髒衣服拿到水缸那裏清洗。

安六合站在門口,看着他在雨棚下忙碌的身影,神思恍惚。

這個男人真勤勞,也體貼。

可那又怎麽樣。

看看何香芹,還不是十幾年煎熬着過來的。

她不能讓小傑和蕾蕾活得這麽辛苦。

這一刻,她不無感慨地想着,人生在世,果然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得到一些,就會失去一些。

至于到最後得到的那些值不值得,那就要問每個人心裏的那一杆天平了。

目前而言,她心裏的天平是傾斜的,一點搖晃的可能都沒有。?????

男人雖好,也不如孩子重要。

她笑笑,轉身進了屋。

不一會門口再次響起腳步聲,雷天晴來了,他猜到了她要走,特地過來送行:“嫂,九州跟我說了個離奇的事兒。他說剛來島上的時候,有鬼子偷襲,你給他們留了三株仙人柱,這東西已經被九州折騰出子孫後代來了,倒是神奇,這幾株仙人柱還會跑呢,蕾蕾和小傑去哪它們就會在半夜跟到哪裏。就有一株最近不動的,可能是在等春梅嬸子。”

“是嗎,九州果然機靈。那你這幾天多跟九州玩玩,也學學他的本事。”安六合笑着整理衣服。

雷天晴知道,學本事是假,讓他們多一份安全是真。

他用力地點頭:“放心吧嫂,正好小傑他們喜歡跟九州玩,我也過去湊湊熱鬧。”

言外之意,他也會幫着照顧英招小傑和蕾蕾的,讓安六合盡管放心。

安六合聽得出來,這小子心思細膩,應該是看出來什麽了。

她應了一聲:“那你快去吧,最近雨下個不停,你們不要外出走動。”

“嗯。”雷天晴轉身,手握着門框,想想還是提醒了一句,“嫂,注意安全,我們都惦記着你呢。”

“好。”話題點到即止,誰也沒有拆穿這件事。

即便安六合手裏拿着一套全新的軍裝,雷天晴也只當是沒看見。

他剛走,張臨淵便吭哧吭哧地跑了過來。

他沒打傘,渾身淋得透濕,神色裏滿是擔憂和慌張。

他撲到安六合面前,握住她的手,嗓音裏是不安的顫抖:“你不要去!”

安六合把他推開,站起來拉開了一個距離:“張政委,請自重。”

“你還在生我的氣,可這跟你去不去有什麽關系呢?你本事再大,能敵得過千軍萬馬嗎?華江山就沒安好心,你要是阻止了一切,那就是跟他對着幹。你要是阻止不成,你自己也小命不保,你圖什麽啊?”張臨淵實在是看不懂她。

這麽不管不顧的,難不成是真的跟周中擎好上了嗎?

可周中擎有什麽好的?

他想不明白。

安六合也沒打算讓他明白。

她禮貌地打開了屋門,請他出去:“我事就不勞張政委挂心了,總之這件事對你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周中擎要是出事了,你就可以上位;周中擎要是沒事,華江山必然全力扶持你打壓他。不管怎麽算,你只要坐在家裏等天上掉餡餅就好,你操這個閑心做什麽呢?有這個時間,不如好好想想怎麽哄好人家的女兒,做個完美的乘龍快婿。”

“你居然會這麽看我,你居然把我說得這麽不堪!你不就是想遮掩你對周中擎的心思嗎?你真以為我不知道?說什麽保護将士們,你想保護的只有一個周中擎罷了!可以,你保護你的,我保護我的,你要是非要去,那我也去!”張臨淵豁出去了,他已經沒得選了。

他不想得罪華江山,可也不想娶華念君。

他是窩囊過,可他不過是想爬得高一點,好讓她高看自己兩眼。

可他現在得到了什麽?

什麽都沒有!

他再次靠近,想要抱抱她,告訴她他的真心話。

可他還沒有接近,就被端着水盆進來的男人攔在了中間。

周中擎把水盆遞給安六合:“看看,洗得還算幹淨吧。”

說着他面帶微笑看着滿身雨水的張臨淵:“張政委還不知道上級最新的指示吧?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海島就交給你保衛了,你可千萬要打起精神,不能讓小鬼子有可趁之機,明白嗎?”

“你說什麽?”張臨淵意外極了,“我的傷還沒好,怎麽可能安排我保衛海島,你少在這裏狐假虎威,我不信!”

“是嗎?”周中擎二話不說撕了他的襯衫,紐扣崩裂出去,露出他早就光潔如新的皮膚,“早在你第一次偷跑去泡溫泉的時候,白焰生就告訴我了。張政委,撒謊很好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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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