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濁殘穢，盡數祓除。”

黑色的“賬”将咒胎所在的地點籠罩，三名學生跟在煙緋的身後，踏入了少年院。

老舊的樓房，連綿的陰雨，似乎都預示着某種不祥的氛圍，煙緋微微皺眉，顯然是對這種充滿負面的氛圍感到有些不舒服。

她是半仙之軀，時常接觸的也是璃月那樣空氣清新之地，何曾來過如此肮髒的地方？

只是不用玩家說她也知道情況危急，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小事。

“玉犬。”

伏黑惠擺出手影的姿勢，一只白色的狗狗從他的影子裏出來，看得煙緋都有些心動了。

rua毛絨絨是人類的天性。

但煙緋忍住了，她真棒。

“詛咒一旦靠近，它會告訴我們。”

哦哦！這就是狗狗的作用嘛！好棒好棒！

沒有多聊什麽，幾人走進建築，然而建築內的景象卻和他們想象的完全不同。

釘崎野薔薇的臉上不掩訝色：“這、少年院的內部是這樣的嗎？”

“很顯然。”煙緋輕聲道，“這裏已經是另一處空間了。”

伏黑惠點頭：“這裏是生得領域。”他回頭看了看，“入口已經不見了。”

“什麽？”虎杖悠仁驚訝地往回跑去，果然看不到之前的入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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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情況可以說是超乎了衆人的想象，不過或許是有老師在身邊，他們倒也沒有多絕望。

然而下一秒，這個老師就擔憂地托起下巴：“唔，這可怎麽出去呀？”

釘崎野薔薇&虎杖悠仁：？？？

“沒事，玉犬記住了入口的味道。”

萬萬沒想到，這個組合中最靠譜的還是未成年人伏黑惠。

煙緋也跟着開心地笑了，她拍了拍白色的玉犬：“小家夥，接下來就靠你啦！”

幾人跟着玉犬前行，沒多久，就看到了幾具屍體，殘忍的死狀讓煙緋都忍不住皺眉。

看着這樣的情景，虎杖悠仁想起了自己的理想，他曾想讓所有人都能得到正确的死亡，可在他看來，死在這種地方絕對稱不上正确的死亡。

于是他道：“我想把屍體帶回去。”

“這并非契約的內容。”煙緋打斷了他的話，言語間透着某種冷漠，“我記得，我們的任務是打倒特級咒靈。”

“可是——”

“你差不多了吧。”伏黑惠也來了火氣，“你不知道少年院的都是些什麽人嗎？”

就在兩人即将吵起來的時候，煙緋忽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她猛地拉住釘崎野薔薇，大招開盾，擋在了玉犬的面前。

“砰——”

幾乎是在下一秒，強大的咒力沖擊到火盾上，被抵擋開去。

而也正是這時，伏黑惠和虎杖悠仁的對峙被打斷，恐怖的壓力讓他們幾乎無法動彈。

特級咒靈，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

“速速退下！”伴随着一聲輕喝，火焰攻擊到咒靈的身上，趁着這一絲空隙，伏黑惠和虎杖悠仁迅速一個打滾，遠離了咒靈的位置。

煙緋死死地盯着模樣可怖的特級咒靈，雖然她用這數據構成的身體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玩家的扮演度實在太低，即使是她也沒有完全刷滿。

不過——暫時夠用了。

特級咒靈很強，強在它的突然出現，強大它龐大的咒力。

但它也很弱，剛剛從咒胎孵化而成的咒靈對于咒力的使用并不純熟，很多戰鬥的技巧都還缺乏，因此——它無法躲開煙緋的攻擊。

“食炎之罰！”火焰精準地在咒靈的身上爆發，高溫連咒靈強大的身軀都能融化，不斷的燃燒讓咒靈在恢複與燒傷間轉換。

一時間悲鳴響徹整個空間，油脂燃燒發出難聞的氣味。

咒靈瘋狂地想要掙脫，卻發現它的任何一個方向都被火焰封住，對死亡的恐懼第一次占據了它剛剛誕生的大腦。

直到最後，它貧瘠的大腦也沒有想出解決的方法。

這是無法逃脫的火焰。

咒靈被燒成殘渣，原地留下一根幹枯的手指，而領域也漸漸消散。

煙緋走上前，拾起了那根手指，然後轉過頭，朝三人笑道：“現在，可以去找找剩下的活人，以及，帶走那些屍體了。”

虎杖悠仁睜大了雙眼，忽然，猛地鞠躬：“對不起！”

煙緋有些茫然，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如此道歉。

而很快，虎杖悠仁也解釋了他的想法。

“我太弱了，這樣弱小的我任何理想都是空談。”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想要救人，實在是一種過于天真的想法，而這種想法會傷害我身邊的人。”

“對不起！”他用力地說道，“我會變強的！”

煙緋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虎杖悠仁的頭：“我聽到了，那麽，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契約了哦。”

“你要變得更強，強到足以實現自己的理想，讓人們獲得正确的死亡。”

“是很棒的理想哦。”

說完這句話，煙緋頓時眼前一黑。

暈倒之前，她還忍不住在想：啊，旅行者要擔心了，不過有點可惜，這次出來沒有摸到狗狗呢。

狗狗沒事真好呀。

……

“！”玩家猛地睜開雙眼，看着病房的純白，他沒有開口，而是在內心不斷地呼喊。

[煙緋？煙緋你沒事吧？]

沒有回應。

他趕忙打開系統，系統上有很多信息，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自定任務的進度條，已經達到了85%。

所以在他昏迷的時間都發生了什麽？

不，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煙緋怎麽樣了？

“旅行者。”

如岩石一般讓人安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玩家卻并沒有放下心來。

是鐘離在說話，可為什麽是鐘離在說話？煙緋呢？

“莫要擔心，她身體無礙，不過是略有疲憊罷了。”

玩家抿唇，神色間的擔憂不減。

[怎麽會這樣？果然過來會有問題嗎？]

“以數據之身承托靈魂，并非我等常态，自然會出問題，不過煙緋靈魂強大，不必憂心。”

玩家有些低落。

[是因為我嗎？因為我一直不提升扮演度，實力太弱了無法應對這個世界才……]

“旅行者，世間之事，大多難以兼得，你遵從本心便可，至于其他，大可交由同伴。”

“你身後有我們，不必擔心。”

明明只是一句話，卻讓玩家感到無比溫暖，讓他忍不住捂住臉，淚水流了滿臉。

他為什麽這麽弱呢？身為玩家的他除了同伴的保護還有什麽呢？

如果一直都要以同伴的受傷為代價的話，他的這趟旅行，真的有必要嗎？

“煙緋老師！”

忽然，門被猛地推開，釘崎野薔薇拿着一堆零食沖了進來，然而一進來就看到煙緋哭泣的樣子，一時間尴尬得有些不知道說什麽。

然而這種尴尬并沒有持續多久，虎杖悠仁也緊跟其後，好奇地從她背後伸出頭：“嗯？怎麽不走了？”

下一秒，這顆頭就被釘崎野薔薇按了回去，她轉過身，惡狠狠道：“現在是女孩子的談話時間，你們都不許進來！”

話音落下，還沒等後面的人回複，她就關上了門。

釘崎野薔薇背靠着門，遙遙地望向玩家，有些擔憂道：“煙緋老師，你沒事吧？”

玩家這才反應過來，擦了擦滿臉的淚，朝她勾起一個不是很好看的笑：“沒事哦。”

釘崎野薔薇沒說什麽，一個勁地走到床邊坐下，然後拿起一個蘋果就開始削：“這邊就我一個人，有什麽都可以說。”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扭過頭：“我也想和你道謝……那個時候你救了我。”

玩家一愣，微微垂眸，他很想說，救你的不是我，你應該感謝的人現在在昏迷狀态。

可是他什麽也沒有說。

畢竟事實，過于匪夷所思了。

于是他只是輕聲道：“老師保護學生，是應該的。”

然後轉過頭，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笑，手指微微蜷縮着勾着臉頰：“诶呀，只是最後暈倒實在是過于不帥氣，真是讓人苦惱呢。”

細碎的陽光落到病床上，少女的容顏近乎透明。

釘崎野薔薇不知道她隐藏了什麽，也不想深究。

她只知道，煙緋此刻，特別需要一個擁抱。

這樣想着，她便抱了上去。

“沒關系的。”

她不知道說什麽。

只是用手輕輕地拍着煙緋的後背，然後輕聲地不斷重複：“沒事的，你已經很努力了。”

玩家愣怔着感受懷中的溫度，許久，他才緩緩回抱住這個溫暖的人。

他總是那樣幸運，能在任何一個世界，都遇到善良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麽，但是此時此刻，身處這樣一個環境，他多少讓事件的結局有了變化吧。

玩家需要固定住自己的性格，不能為了刷高扮演度就一味模仿，那樣只會讓他失去自我。

那麽，作為玩家本身，他擁有什麽樣的力量呢？

……

煙緋的倒下确實驚到了不少人，在玩家醒來之後，也自然而然遇到了不少前來探望的人。

——雖說有家入硝子的治療，他已經基本上好了。

那麽問題來了，為什麽玩家還躺在病床上呢？

“唔、唔唔！真好吃！”

沒錯，正是某個屑派蒙，為了吃的不擇手段，竟讓玩家多住院一段時間，從而獲取更多來自探望人的零食。

當然，對于玩家而言，這也是一個很好的自省機會就是了。

絕對沒有偷懶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