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1)
正當兩人為“稀血”二字而感到異常迷茫的時候, 那鬼已經撲了過來,行秋動作最快,他拿的是單手劍, 自然要比重雲輕巧。
“雨線難畫!”少年一個跳躍, 深藍色的衣服勾勒出一道藍色的雨線。
他的劍在半空中劃起一道漂亮的圓弧, 勾動着水元素擊向那只綠皮鬼。
一時間, 水元素造成的潮濕狀态和行秋的攻擊都落到了綠皮鬼身上。
而與此同時, 與行秋時常配合的重雲也大聲喝道:“劍印染冰!”
巨劍猛地擊向地面, 冰爆沿着水一點一點凍結綠皮鬼的身體。
當冰凝結到綠皮鬼的脖頸間時, 他幾乎無法呼吸,眼珠子瞪得通紅, 眼看着死亡的氣息逐漸逼近,他驟然察覺到了恐懼,也開始為自己無法控制的食欲而懊悔。
但與此同時,他也看到了兩人的武器。
瞬間, 情緒倒轉, 他滿臉不屑地冷笑一聲:“不是日輪刀?你、你們殺不死我的!”
說完,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然後冰凍結了他的整個頭, 他的表情也凝固在了這個笑上。
有風吹過的瞬間,冰碎開,帶着綠皮鬼的身體一同碎成渣滓。
重雲走到那一地渣滓旁, 認真地打量了一會兒,也沒見着什麽動靜,便看向行秋:“就這?殺不死?”
行秋也跟了過來, 踢了踢碎冰, 微微笑道:“我看是死透了。”
重雲低頭, 深深地思考了一下,忽然提問:“日輪刀是什麽?”
行秋抽了抽嘴角:“雖說我飽讀詩書,但也還不至于能了解到另一個世界的東西。”
“哦。”重雲低下頭,“那我去問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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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便傳來腳踩到草木的聲音,兩人尋聲望去,只見一個帶着面具的少年緩緩走來。
“這是……水之呼吸?”
帶着面具的少年見兩人有些警惕,便趕緊将面具移開,露出一張有着刀疤的臉,和略微披散下來的肉粉色中長發。
“我是锖兔,是鱗泷老師的弟子。”他看向行秋,“你學習的也是水之呼吸嗎?請問你師承是?”
行秋與重雲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迷茫,随後行秋走上前笑道:“我名行秋。其實,這是我從一本古書上看到的,并未有師承。”
“是嗎。”锖兔頓了頓,忽然道,“既然如此,你是受誰推薦前來參加最終選拔的呢?”
行秋頓了頓,臉上得體的微笑不變:“實不相瞞,我們二人是從家裏逃出來闖蕩的,沒想到會來到這裏……不如說,我們也想問問此處是什麽地方?”
說完,他丢了個眼神給重雲。
重雲瞬間心領神會,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對着锖兔道:“我們迷路了。”
“迷路到藤襲山嗎?”锖兔掃視了兩人一眼,最終,還是因為兩人的人類身份而選擇了不再追問。
“這裏正在進行鬼殺隊的最終選拔,山上有很多鬼……就是你們剛剛遭遇的那個,不過還有更強的……”
話還沒說完,他便被重雲閃亮亮的眼睛吓得後退一步。
“鬼?有很多鬼?”重雲拉住锖兔的手,一臉認真道,“請務必讓我見識一下!”
說完,他才注意到自己有些過于沖動了,便不好意思地後退兩步。
想起自己還未自我介紹,重雲頓時對自己剛剛的沖動感到有些抱歉。
“失禮了……我名重雲,家族世代以驅邪除魔為業,只是我天生純陽之體,很難遇到這些。”
他擡起頭,便發現锖兔的眼睛轉起了圈圈。
沒錯,锖兔被他的話繞暈了!并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噗。”一邊的行秋忍不住笑了,在接收到重雲瞪過來的眼神之後,他才輕咳一聲,佯裝正經的樣子。
“是這樣的,重雲自小體質特殊,我們那兒的邪祟往往不近其身,倒是這裏的‘鬼’有些特殊,竟喊着‘稀血’二字靠近重雲。”
“此事着實有趣,我等也想詢問下緣由。”
行秋的話也文绉绉的,但多少能聽懂些許,锖兔思考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稀血是一種特殊的體質,擁有稀血的人會給鬼帶來巨大的吸引力,總之,是一種很危險的體質。”
锖兔有些擔憂地看向重雲:“如果你是稀血的話,還是不要留在這裏了,這裏的鬼太多,我恐怕無法保護你們。”
然而此話一出,行秋卻笑了:“我想,我們或許并不需要保護。”他指向那只綠皮鬼碎屑,“畢竟,這便是我們打敗的。”
锖兔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忍不住上前查看,确認了鬼确實沒有複蘇的跡象,便又望向兩人:“能把你們的武器給我看看嗎?”
說完,他也意識到自己唐突了,趕緊道歉:“對不起!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行秋倒是很無所謂的樣子,随手将自己的祭禮劍遞給了锖兔,重雲的祭禮大劍比較重,生怕人拿不動,所以他拿過去的同時沒用松手。
锖兔自然不怕重,直接接過兩把劍,細細地看了一遍,臉上是滿滿的疑惑。
“奇怪,既然不是日輪刀,又是如何斬殺鬼的呢?”
可惜,在場的兩人比他還要茫然。
行秋還能繃着,重雲卻直接道:“日輪刀是什麽?”
此話一出,兩人的身份就更加奇怪了,只是同為人類,锖兔的容忍度總是很高,于是他繼續解釋道。
“鬼畏懼陽光,想要殺死鬼,除了日光,還可以用特殊的礦物打造而成的日輪刀切斷鬼的脖子。”
多少還是有些防範,锖兔沒有講具體的內容,只說了鬼的弱點。
“另外,鬼十分厭惡紫藤花,藤襲山的山下種滿了紫藤花,鬼無法進出,這裏也成了我們這些鬼殺隊的預備劍士試煉的地方。”
锖兔思考了一下:“只是你們既沒有使用日輪刀,此刻又是夜晚,這武器上也沒有紫藤花的味道,究竟是……”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結果,锖兔果斷放棄,笑道:“算了,總歸你們能殺死鬼,有了自保能力,這能力的來源也就不重要了!”
行秋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在重雲耳邊嘀咕。
“其實我覺得這挺重要的。”
重雲茫然地望去。
見此,行秋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想啊,如果我們只是來玩一玩,等回去之後,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出來嗎?”
“咱們違背旅行者的規則過來,後面肯定要被懲罰,只有将功補過,才有機會讓他們把這件事輕輕放下。”
重雲不傻,行秋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他自然有些想法:“你的意思是……”
“只要我們能夠搞到足夠的情報,并且明确殺死鬼的因素所在,那麽後面來的人——尤其是旅行者,便能安全很多。”
“你說,這算不算功?”
重雲狠狠點頭:“算!當然算!”
于是兩人合計了下,将目光放到锖兔的身上——薅羊毛,當然要逮着一只薅!
“咳。”行秋一只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雖說我等不知緣由,但探求緣由的過程也能助他人了解鬼新的弱點。”
此話一出,锖兔的眼睛一亮,幾乎是瞬間,他就明白了行秋的意思。
确實,當下想要殺死鬼,只能依靠日光和日輪刀,但以鬼的狡猾與強大,很難将戰鬥拖到太陽出來,而面對實力強大的鬼,普通隊員使用日輪刀也無法斬斷其脖子。
很多鬼殺隊的劍士們,都死在了黎明之前。
這無疑是一件令人十分痛心的事情,如果能夠找到鬼別的弱點,或許會有更多的劍士活下來……
“提前說好,這也有可能是我二人體質特殊。”
眼看着锖兔就要被行秋忽悠瘸了,重雲實在有些不好意思,直言了最現實的情況。
“我們希望你能夠帶路幫助我們測試,但測試的結果……也有可能并不理想。”
行秋可太熟悉自己好友這性格了,他可是明明擁有着便利的純陽之體,還要苦練尋找克服方法的人。
用一個詞語來形容,就是迎難之上。
重雲從不畏懼困難,他甚至主動迎接困難,這樣一個認真的人,在尋求他人幫助的時候,也總是會先講清楚問題的困難。
他明明知道,講清了最差的情況之後,別人可能就不會幫忙了。
但即使如此,他也會直面自己的本心。
好在,他遇到了不少好人,比如旅行者,就從不畏懼他可能出現的麻煩。
想到這裏,行秋輕輕一笑,拿起一根冰棍放到重雲的嘴裏,迎着他茫然的眼神,随意地解釋着:“多久沒吃了?可別說你忘了。”
重雲眨了眨眼,拿出冰棍扭過頭:“才沒忘。”
小插曲過後,兩人便望向锖兔,雖說已經講明了最差的情況,也做好了锖兔不幫忙的準備,但重雲還是懷抱着希望。
像是大喘氣一樣,锖兔賣了會兒關子才對他們笑道:“我可是要成為鬼殺隊劍士的男人,怎麽會畏懼這點困難?”
他轉過身,嚴肅的語氣中帶着些許柔和:“接下來,我要去清理藤襲山上的鬼,你們要一起嗎?”
重雲滿臉驚喜,聲音都大了些:“當然!”
行秋見此,笑着搖了搖頭:“重雲呀重雲,可別忘了測試哦。”
“才不會忘。”重雲轉頭,滿臉認真道,“而且,就算我忘了,不還有行秋你提醒嗎?”
行秋一愣,笑了笑:“确實,這便是我二人來此的原因啊。”
畢竟,是朋友嘛。
兩人跟着锖兔疾行,路上锖兔還一邊給他們介紹着情況。
“最終選拔一共持續七天,現在時間還早,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清空山上的鬼。”
頓了頓,锖兔又道:“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能夠盡早清空,這樣才能保證大家的安全。”
原來如此,這就是锖兔的目标,因為和行秋重雲的目标并不沖突,所以他才會帶上二人。
忽然,三人的腳步一頓,他們對視一眼,背對背站着。
而林中,也傳來了腳踩過落葉的聲音。
是鬼。
而且,不止一只。
藤襲山的鬼大多并不強大,因為它們常年被關在山上,而能夠進食的對象也只有前來參加最終選拔的劍士。
人類的數量有限,大多弱小的鬼要麽被殺死,要麽無法進食,便出現了強者愈強弱者愈弱的情況。
這種時候,只有兩種鬼會出來襲擊。
一種是實力相對強大,在每年都能夠進食提升實力的鬼,他們不畏懼劍士,甚至還想要多吃一些提升自己的實力。
另一種則是實力弱小,但被饑餓沖昏了頭發,無法理性思考的鬼。
那麽現在的這些——是實力弱小的。
因為實力弱小,所以拉幫結派,因為過度饑餓,所以出來冒險。
“锖兔,先不要殺。”在确定了己方的實力足夠時,行秋小聲叮囑着,“抓過來試一試。”
锖兔微微一愣,然後點了點頭:“知道了。”
話音落下,像是打響了發令槍一樣,三人迅速行動起來,朝着三個不同的方向沖去,鬼的數量不少,但因為實力不強,并不能給三人造成什麽傷害。
對于測試,行秋是最關注的,他先是用祭禮劍來了個普通攻擊,測試一下之前能夠殺鬼,是否是因為武器的特殊。
這柄祭禮劍是旅行者送的,關于祭禮劍的故事行秋也有所了解——不如說,和文字有關的方面他都有了解。
而在聽锖兔提到鬼的弱點之後,行秋便意識到,祭禮劍本身與陽光并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
可惜的是,重雲帶的也是旅行者送的祭禮大劍,他們武器的背景故事相差不大,都和陽光沒有關系。
“可千萬不要有效啊……”對準鬼的脖子,行秋忍不住喃喃自語。
在他看來,如果無效,那麽就說明之前鬼的死亡和元素力有關,而他和重雲的屬性不同,會比較好論證。
可是如果有效的話,他無法論證是因為武器産自特瓦特,還是祭禮系列的武器都有這樣的效果。
好在,事情如行秋預料一般地發生了。
“喂……你是在瞧不起我嗎?”聽到行秋的話語,鬼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憤怒。
然而行秋的動作很快,當劍風滑過脖子的時候,鬼驟然感受到了死亡的臨近,那種近乎窒息的感覺令他無比恐懼。
可是他卻無法避開這種恐懼感。
劍很鋒利,行秋的手勁兒也不小,一劍下去,鬼的頭便與身體分離了。
但,也只是分離。
與日輪刀砍斷脖子後,鬼的身體會一點點消散不同,行秋的祭禮劍雖然很是華麗,但似乎徒有外表,并不能給鬼造成死亡性的傷害。
頭滾落到地面上,意識到自己還活着的鬼心中升起一股劫後餘生的竊喜,明明知道此刻應該低調,但他還是忍不住嘲諷。
“哈哈哈臭小鬼,不是日輪刀你還想殺鬼?”
他狂笑着,瘋狂的眼珠子亂轉,忽然,對上了行秋的眼。
那雙眼裏沒有錯愕,仿佛早就預料到了一切一般,古井無波。
甚至,還帶着一絲探究。
探究?他在探究什麽?
他不怕嗎?人類都是害怕的啊!對于他這樣殺不死的存在,人類應該恐懼他!畏懼他!
人類充滿恐懼的血最是甜美!
想到這裏,鬼的眼中滿是貪婪。
他放棄了理性的思考,本就是被食欲操控的鬼突破本能般地再生着,肉芽一點一點蠕動,眼看着就要恢複了——
忽然,一道帶着水光的劍斬到了即将恢複的連接處。
頭與身體再次分離。
鬼更加憤怒了。
“你要殺就給個痛快!在這裏磨磨唧唧的是想要折磨我嗎!”
然而行秋卻是一臉若有所思。
“水元素……不行嗎?”
不是武器,也不是元素攻擊,到底是什麽殺死了鬼呢?
他丢下這只鬼,轉過身,想要看看重雲的情況。
忽然,他的身後傳來一陣風聲。
“小鬼!居然敢用後背對着我!”
那只鬼雖然還沒完全恢複,但找到了機會的他拼盡全力也要殺死這個讨厭的人類!
“砰——”
一柄大劍穿過了鬼的頭,直直釘到了大樹上,遠處正在和鬼交戰的重雲扔出了自己的武器,滿臉憤怒。
“不許傷害行秋!”
被這樣地保護着,行秋忍不住笑了,他嘆息一聲:“真是的,明明知道我能躲過去的……”
剛要擡腳走向重雲,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一只鬼,出現在了重雲的身後。
“稀血……是稀血!”
他興奮無比,對準重雲的脖子就要狠狠咬下。
“砰——”
巨大的力使得劍穿過鬼的頭,将他帶飛了好遠,直直穿到樹上。
是行秋的劍。
果然,當朋友出現危險的時候,他們都會做出同樣的事啊。
想到這裏,行秋忍不住和重雲對視一笑。
而另一邊,锖兔也解決了剩下的鬼,拖着略有些疲憊的身子走來,卻見兩人輕輕松松的樣子。
锖兔:……
“怎麽樣?”
行秋簡單将自己的情況說了說,然後看向重雲。
“單純的武器攻擊無用,我想應該和武器無關。”重雲思考了下,又補充道,“不過提瓦特的武器很多,說不定有和陽光有關的武器。”
行秋擺了擺手:“到時候等其他人來試吧,對了,你用元素攻擊怎麽樣?”
重雲沒說話,擡頭看了看後面樹上還是掙紮的鬼。
“嗯,看來是沒用了。”行秋點了點頭。
“不一定。”重雲補充道,“用冰元素攻擊并不能凍結他。”
行秋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殺死之前那個鬼的,可能是凍結反應。”重雲舉起祭禮大劍,“我不能确定其他元素反應會不會有用,但我們可以再試一次确認一下凍結反應有沒有用。”
說到這裏,兩人對視一眼,然後将目光放到沒有殺死的兩只鬼身上。
他們似乎意識到了不對,來自死亡的恐懼讓他們瘋狂求饒。
“不、我不想死!”其中一只鬼如此喊道。
行秋微微擡起的手一頓。
于是鬼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眼中都帶上了光:“別、別殺我,我不吃人了!”
然而,他的話卻戛然而止。
是锖兔。
他臉色冷凝,沉聲道:“不要相信鬼的話。”
如水一般的刀劃過鬼的脖頸,日輪刀帶來的傷害與普通刀劍完全不同,那是專門針對鬼的傷害。
只一下,鬼的頭掉落到地上,然後一點一點,化為灰燼。
仿佛被灼燒過一樣。
兩人之前戰鬥的時候并沒有注意锖兔打倒的屍體細節,畢竟無論面對怎樣的敵人,他們都不會松懈。
而這些鬼在死去之後很快就會化為灰燼,很難這樣完整地看到鬼死亡的全程。
“這就是所謂的……天敵是太陽嗎。”
太陽,和冰,這兩個完全相反的力量,真的可以帶來同樣的殺鬼效果嗎?
“先試試吧。”
雖然有很多猜測,但行秋還是暫且放過了自己,畢竟實踐才能出真知。
于是兩人再次看向剩下的那個鬼。
他似乎已經放棄了,整個鬼都有些頹喪,看到兩人望過來,忍不住冷笑一聲。
“要動手就快點。”
“我生前遭的難夠多了,不想變成鬼以後還要遭受這麽多的痛苦。”
重雲沉默。
一時間,鬼這種生物,仿佛有了具體的形象。
他們不再是一種概念,也不是被祓除的對象,而是,曾經活着的人。
只是他們現在,都成了不該活着的鬼。
那麽,身為驅邪世家的方士,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一點。
——讓他們解脫。
“行秋。”
“我知道。”少年輕輕地笑着,拿出劍溫柔地挽了個劍花,水元素便凝聚到了鬼的身上。
下一秒,冰霜凍結,速度極快地淹沒了鬼的頭部。
沒有半點痛苦的死亡。
這或許是,他唯一能做到的吧。
冰碎裂成屑,仿佛雪花飄落一般,透着一股死亡的孤寂感,一時間,衆人都有些安靜了。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來鬼的複蘇,重雲松了口氣:“看來我的猜想沒錯。”
行秋卻沒有點頭,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或許如此。”
他看着滿地的碎屑,眼中是看不清的情緒。
好一會兒,他忽然轉過頭,神态輕松道:“還要繼續殺鬼嗎?”
“不。”锖兔搖頭,他看向天空,林間逐漸有光照耀進來,折射進一根根的光柱。
“天亮了,鬼不會出來的。”
“現在是我們的休息時間。”
此話一出,重雲的肚子也跟着叫了,行秋忍不住一笑:“看來到吃早飯的時候了。”
重雲臉一紅:“出來的時間确實久了。”
锖兔也跟着笑了笑:“我知道不遠處有條河,我們可以過去捕魚吃。”
氣氛一瞬間就柔和了下來,他們迎着日光,有說有笑地走着。
只有行秋,走到半途時回頭看了一眼。
原先戰鬥的草地上,已然沒了半點鬼的蹤影。
不,還有一絲灰燼。
“行秋?”
聽到重雲的呼喚聲,行秋轉過頭,面色如常:“這就來了。”
當他們走出樹林,聽到潺潺的水聲時,幾個少年的臉上都露出了放松的笑。
雖然他們很強,足以應對這些鬼,但樹林之中依舊需要警惕,長時間保持神經緊繃的狀态,任何一個人也受不了。
人都是會疲憊的,如果在疲憊的時候受襲,他們很有可能反應不過來。
因此像這樣來到溪邊,感受着陽光的照耀,對他們而言,是難得的放松。
溪水很是清澈,能夠清晰看到裏面肥美的魚。
陽光反射到溪水上,閃着耀眼的光。
或許是因為藤襲山上鬼物衆多,他們的食譜又不包含魚類,使得這裏的溪水雖然清澈,魚卻一個比一個肥。
見此,三人的眼睛都直了。
但是很可惜,他們沒有釣魚的工具。
——或者說,如果有釣魚的工具才很奇怪吧?誰會随身攜帶這種東西啊?
“阿嚏——”遙遠的另一個世界,某玩家打了個噴嚏,“誰罵我?”
不過沒有工具不代表不能捕魚,尤其是對于想要吃刺身的重雲而言,用冰凍住魚捕捉上來,是一種非常不錯的方法。
于是,當锖兔剛剛撈起袖子,便聽到身邊的重雲一聲輕喝,只見他舉起那把祭禮大劍,用力往地面一砸。
冰迅速蔓延,在河流上留下一道斬擊的痕跡。
锖兔:……
正當锖兔傻眼的時候,行秋像是早就習慣了這場景一般,快樂地跑過去撿魚。
等收拾好差不多了,衆人便找了塊空地,準備生火做飯了。
“等等,我……”
眼見着火燃起,重雲欲言又止,還是行秋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找了片寬大的葉子,用溪水沖洗了一番,然後開始——片魚肉。
早便聽重雲說過,若是可以的話,想要嘗一嘗來自稻妻的刺身。
于是行秋特意找了旅行者,問他要了一份稻妻“刺身拼盤”的食譜,只是現在條件簡陋,他也只能簡化了這個食譜。
将這有些粗陋的“刺身拼盤”遞到重雲面前,行秋笑眯眯道:“早聽說你想吃了,我去學了學,可要嘗嘗?”
重雲望着葉片上晶瑩剔透的魚片,總覺得和他了解的有些不同。
“我從書上看到過,刺身拼盤需以魚肉、蝦仁、螃蟹和白蘿蔔制成,你這是……”
行秋笑容不變:“是你看過的書多還是我看過的多?”
重雲聞言頓時有些遲疑:“這……”
“這可是我從八重堂的書上看到的,你也知道,我和稻妻那邊有點關系……”
“原來如此。”重雲恍然大悟,“這就是所謂的當地做法與流傳做法不同吧!”
他有些驚嘆地看了眼簡陋的“刺身拼盤”,感慨一聲:“早先聽聞稻妻那邊實行鎖國令,鮮少與外界交流,如今一看,當地着實有些……”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某些話并不合适,重雲趕緊住口。
他削了幾根樹枝,将最幹淨的遞給行秋和锖兔,自己則拿着剛開始削出來不太平整的樹枝,夾起了一塊魚片。
不得不說,刺身其實并不考驗料理人的料理水平,更多考驗的,還是刀工。
行秋的刀工自然是沒的說,畢竟人劍法就是一流,其中自然有些互通的地方。
是以重雲吃到的這塊魚肉,薄如蟬翼,入口即化,食材本身的鮮味因為沒有烹調而大幅度地釋放出來。
加上行秋選用的這片寬大的葉子,本身攜帶着草木的清香,那清香染到了魚肉之上,又為魚肉增添了新的風味。
不得不說,這道“刺身拼盤”比重雲想象的要好吃多了。
既然覺得好吃,重雲的态度便也體現到了行動上,他吃飯的速度明顯快了很多,讓行秋看着滿意地笑了。
當然,重雲有“刺身拼盤”吃,锖兔和行秋倒不需要和他完全一致,尤其是在有了削好的樹枝以後,不如将魚串起來,做一道烤魚。
正巧行秋身上有一瓶(劃掉)準備用來戲弄重雲的(劃掉)胡椒,他簡單地處理了一下魚,便開始慢悠悠地烤了起來。
伴随着溫度的升高,油脂一點點滴落,烤魚的香氣也逐漸傳了出來,讓重雲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然而當他聞到胡椒的味道時,又忍不住往後挪了挪,皺了皺鼻子表示拒絕。
行秋也不強迫他吃,本身這就是做給自己和锖兔的,看着魚烤得差不多了,便遞給锖兔。
“這是烤吃虎魚。”
锖兔有些茫然:“這不就是烤魚嗎?”
行秋只笑:“這是我們那兒的叫法。”
好在锖兔也不是個細究的人,他沒再追問烤魚的名字,而是咬了一口。
一瞬間,魚肉的汁水在嘴中爆炸,極致的鮮味被恰到好處的胡椒點綴,火烤為魚肉增添了一絲焦香,焦脆的口感與魚肉的韌勁令人忍不住多次咀嚼。
明明是最粗犷的做法,內在卻細膩好吃得令人落淚。
锖兔眼睛一亮,大口地吞咽着,仿佛完全不怕燙一樣,看得行秋都忍不住想要制止他了。
好一會兒,锖兔将吃完的魚放到一邊,認真地對行秋道:“很抱歉之前懷疑你們。”
“能做出這樣美味的人絕對不會是壞人。”他扯起一個笑,連帶着嘴上的傷疤都柔和了,“因為,連烤魚裏都帶着溫柔的味道啊!”
聽到這話,重雲也跟着道:“沒錯,行秋雖然總是捉弄我,但他是一個好人。”
這樣的直球攻擊讓行秋都有些受不住,他移開視線,聲音略低:“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行秋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少年,就算天資聰穎,經歷豐富,也多少有些少年氣。
而少年,最愛的便是誇贊,最不好意思的,也是誇贊。
三人填飽了肚子,便開始準備休息了,畢竟晚上需要狩獵鬼,想要保持良好的精力,就必須依靠充足的睡眠。
藤襲山除了鬼沒什麽別的危險,他們便尋了一處空地,确保陽光都能照到之後,簡單地席地睡去。
風吹動少年的發,仿佛母親的手,輕輕拍打着哄他們入睡。
時間飛速地流逝,很快,日頭西落了。
當最後一點斜陽落入地面,黑暗席卷藤襲山,他們便知道,狩獵的時刻到了。
入夜了。
本該是尋常人家睡覺的時間,獵鬼人卻一個個睜開了雙眼,他們警惕地看着樹林中逐漸活動起來的鬼,判斷着自己的實力能否戰勝。
有的已經和鬼交戰,刀劍與鬼尖銳的利爪相碰,發出金屬撞擊的聲音,弱小的獵鬼人甚至連鬼的脖子都無法觸碰。
短暫的交戰之後,獵鬼人渾身是傷,眼看着即将死于鬼之手,忽然,一道冰晶閃現。
那是水與冰的交織。
行秋與重雲經常一同探險,配合起來也很是合拍,兩人行動起來的速度可以說是快極。
而在了解了大致情況之後,他們也不再跟着锖兔,而是選擇了分開清理鬼。
畢竟锖兔的想法是解決藤襲山的所有鬼,大家就能安全,而受到他照顧的行秋與重雲兩人,自然也打算幫助他。
于是一場快速而安靜的獵鬼行動就這樣開始了。
起初重雲還有些興奮,畢竟此前的他都不怎麽碰得上邪祟,哪像現在,只要他往那裏一站,就有不少鬼狂喊着“稀血”二字沖來。
——像極了萬民堂開飯。
雖然被當成食物多少有些令人不爽,但這種新奇的體驗還是沖淡了不爽的。
只是時間久了之後,尤其是前來的鬼大多不強,重雲的興奮感也逐漸消退,望着那些鬼反而覺得有些無趣。
是膩了?
不不不,不能這樣,他可是驅邪世家的方士,怎麽能對自己的本職感到厭倦呢?
于是重雲再次打起精神,準備好好清理這些鬼。
不過在他打起精神沒多久,便發現沒什麽鬼了。
或許是锖兔那邊的動作也很快,整座藤襲山的鬼要麽是都被殺了,要麽是察覺到有強者在,躲了起來,至少現在就算是有重雲在,也很難吸引到鬼。
“這下有點頭疼啊。”行秋看了眼空蕩蕩的樹林,仿佛之前圍滿了鬼的情景都是幻象一般。
但他們都知道,那不是幻象。
“會不會是你的吸引力不夠強?”
重雲一愣:“啊?”
“他們喊的是稀血吧?”行秋思考道,“那也就是說,吸引他們的,是你的血。”
重雲迅速理解了行秋的意思,也不二話,直接拿劍割破了掌心:“這樣可以嗎?”
行秋一愣:“你這就?”他感覺喉嚨有些發幹,“這不過是我的猜測罷了……如果……”
“沒有如果,行秋很聰明。”重雲朝他笑了笑,“而且,你也沒猜錯。”
不遠處的樹林裏,一只鬼遙遙地望過來,眼中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渴望。
“血、稀血……”
他的口水滴落到地上,幾乎是瞬間,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好快的速度。”行秋迅速和重雲背靠着背,以保障視野的全面,“看來是個強手。”
重雲垂眸:“雖是強手卻不主動出擊,毫無俠義之風。”
行秋笑了:“你和鬼談什麽俠義?還是說被我感染了?”
重雲也忍不住笑了。
兩人時常待在一塊兒,總有些想法一致,現在說出來的話也類似了。
“裁——”
戰鬥在鬼出現的一瞬打響,依舊是由行秋先手,重雲甚至都不需要感知鬼的方位,只跟着行秋的動作,便能打準。
而這,說到底還是信任。
可以交托後背的信任。
解決了這只鬼以後,重雲的血零零散散還吸引了一些鬼,好一會兒才徹底沒了,兩人對視一眼,剛準備休息,忽然聽到不遠處的森林中發出巨大的響聲。
“那裏有戰鬥?”
行秋眼中染上擔憂:“這陣仗不小,也看不出是誰占了優勢,我們要不去瞧瞧?”
沒有多問,重雲點頭朝着那方向跑去。
兩人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就到了之前響聲發出的地方。
只見一只巨大的鬼站在锖兔的身前,他的身上已然看不出太多人類的部分,脖子上有手擋住身為鬼的致命之處。
而他對面的锖兔卻傷痕累累,呼吸聲聽起來很是沉重,想來狀态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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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