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那一天, 猗窩座回想起了被少女巴掌支配的恐懼,以及,前上弦壹被一個少女一巴掌打死的屈辱。

其實, 如果可以的話, 猗窩座并不想知道這一點,但耐不住鬼舞辻無慘想要分享這種恐懼。

沒辦法,鬼舞辻無慘很驚恐啊, 當年出了個繼國緣一也就算了, 那好歹是個猛男, 打不過猛男是他的問題嗎?

當然不是!他鬼舞辻無慘就是個病弱美男子啊!

他絕不承認就是他菜。

都怪緣一太強了, 猛男超綱了!

但是這回不一樣。

上弦壹,檸檬精黑死牟, 曾用名繼國岩勝, 他鬼舞辻無慘的一生之敵——緣一他哥, 這種關系戶, 啊不對,是這種強者, 竟然會被一巴掌呼死?

這不科學!

之前的繼國緣一強大還算有跡可循,人也是貨真價實的人類, 等他死了鬼舞辻無慘就沒什麽可怕的了。

可是這一回的異世來客,卻讓鬼舞辻無慘感到了深深的忌憚。

他們的到來似乎并沒有什麽規律,有的時間間隔長, 有的時間間隔短,但無一例外,他們正在逐漸對鬼造成危害。

從普通鬼, 到上弦, 這近乎恐怖的跨越, 是正常人類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而最讓鬼舞辻無慘擔心的,是這群異世來客,似乎和鬼殺隊關系很好。

他們雖然是分散着來的,但相互之間有着共同的目标,很難保證他們不會因為個別人的傾向,而選擇集體針對鬼。

當然了,這群異界來客恐怕也有着不同的陣營,比如之前那個異世之鬼,或許會是什麽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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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可惜了,讓童磨這個不中用的家夥去見了那個鬼,才讓那個鬼沒有和他們打好關系,若是之後還有機會的話,鬼舞辻無慘就算親身上陣,也要将那鬼拉攏到自己這邊。

……嗯,還是太危險了,算了,鬼舞辻無慘最近決定留在無限城。

至于不明身份的鬼,還是讓別的上弦去接觸吧。

咳,話題扯遠了,回到當下,達達利亞的一擊深深刺痛了猗窩座的雙眼,正在他感到眼瞎的時候,身上穿來一陣劇痛。

仿佛日光照耀一般的疼痛從水花攻擊處傳來。

猗窩座低頭一看,自己的左臂竟消散了大半,而且并不是短時間內能恢複的樣子。

他迅速後退一段距離,有些警惕地看向達達利亞的方向,同時又不忘之前的煉獄杏壽郎,畢竟來自他身上的鬥氣強得可怕。

猗窩座喜好戰鬥,但并不代表他會打必死的戰鬥,現在的情形,對他而言可以說是太不利了。

來自無慘的退縮心理讓他幾乎按捺不住逃走的心。

可他還是沒有逃走。

身為武者,他理應欣喜于與強者的交戰。

于是,他便停留于此。

不,不僅是這樣的。

猗窩座的眼角閃過一片紅色,仿若翻飛的紅蝶,身着黑衣的少女不知何時出現,正笑眯眯地望着他。

“鬼兄,你有錢嗎?”

“哈?”少女奇怪的話語讓猗窩座有些不耐煩,他不打女人,也不想和她糾纏,只扭過頭,盯着在場的兩個男人。

另一邊達達利亞看到胡桃出來,也有些不滿道:“喂,說好了這個歸我,你可是已經打過一場了!”

“诶呀呀,別急嘛。”胡桃扶了扶自己的小帽子,朝達達利亞笑道,“打架歸打架,你總不能攔着我做生意。”

“之前那是經驗不足,現在嘛……”

少女眸中的梅花仿佛盛開一般,看透了整個世間的真實:“鬼兄,你不想和我打,為什麽?”

聽着她的話,猗窩座只覺得煩躁,他皺了皺眉:“什麽為什麽,我只是不打女人罷了,但你如果繼續糾纏,我……”

“放心放心,我不打算糾纏。”胡桃掂着腳後撤兩步,輕松道,“我只是在想,你為什麽會有這樣一個原則罷了。”

猗窩座皺眉:“你到底……”

“是不是因為……”胡桃眉毛一挑,“這和你生前有關呢?”

“……你在胡說什麽。”猗窩座的臉徹底冷了下來,确實,換誰被說生前死後的都會生氣,但猗窩座還多了一層情緒。

那就是疑惑。

因為他,确實沒有自己成為鬼之前的記憶。

而胡桃的話,卻在引導着他思考,思考他成為鬼之前,是怎樣一個人,擁有着怎樣的過去。

這很不妙。

平時或許還好,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思考這個問題,但此時并不合适,他的面前正有兩個強大的敵人。

于是猗窩座沉下臉來:“我并不想和你讨論這個問題。”

“好好好,那就不讨論。”胡桃擺了擺手,嘆息一聲,“難得我想出來做個生意,怎麽就那麽難呢?”

她轉過身,兩手背在腦後,慢悠悠地離開:“好好的鬼兒真可憐,生前的記憶記不清,喜歡的女人不見了,能力卻依然記着她~”

胡桃扭過頭,戲谑地望向猗窩座腳下的雪花圖案,那是在他和煉獄杏壽郎對峙時展開的,也不知道胡桃看了多久。

而這一眼,則讓猗窩座的心徹底亂了。

隐約間,他仿佛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身影,聽到了這個女人的話語,可是這一切都隔着迷霧,什麽都看不清。

恍惚間,某種情緒席卷了他,幾乎要讓他窒息。

這是,成為鬼以來,從未有過的情緒。

但最終,他還是收斂了所有的情緒,以一種冷靜的态度看向剩下的兩人。

此刻,他的存活欲勝過了往日,他要活下去,探知過往的一切,或者……找找那個女人。

于是猗窩座擡起頭,他的眼中燃起烈火,直直地看着達達利亞和煉獄杏壽郎,而對着這樣的眼神,達達利亞也興奮起來了。

“對!就是這種眼神!”

達達利亞跳到煉獄杏壽郎的身前,朝他抱歉一笑:“對不起,可以把他讓給我嗎?”

“我已經太久,沒有遇見這樣令人興奮的對手了!”

他擡起手,水元素構成的水刃出現在他的手中,他擡頭對着猗窩座笑了笑,猛地沖去。

戰士之間的戰鬥往往沒有什麽花裏胡哨的東西,不過是拳拳到肉的攻擊,以及武器碰撞的金屬聲響。

甚至由于兩人的速度過快,遠處觀戰的人只能聽到些許聲響。

黑夜中,一切行蹤都被掩埋,只剩下激烈的戰鬥聲,響徹在人煙稀少的街道上。

有的人家聽到了聲音,卻将門戶緊緊關上,生怕引來無妄之災。

敢于直面危險者,向來只是少數。

煉獄杏壽郎手握着日輪刀,一邊按着達達利亞的話語沒有插手,一邊卻也在時刻準備着。

一旦情況不對,他會立刻動手。

他尊重別人的想法,但他不允許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被鬼殺死。

這是他的原則。

水刃與拳風相交,炸出一片水花,而也是此刻,猗窩座注意到,之前讓自己焚化的水,此刻卻沒了效果。

——不是因為水,那是什麽?對鬼有傷害的,是什麽?

他一邊高速地戰鬥着,一邊思考敵人與之前的不同。

他記得,那個特殊的攻擊,似乎是有什麽動作?是要扭腰?

猗窩座看了看達達利亞的腰,好像……現在也在扭?扭得甚至有些晃眼。

嗯,他決定暫且移開視線,換個思路。

扭腰并非是造成特殊攻擊的關鍵,那到底是什麽呢?

猗窩座仔細回想,忽然想起,似乎此人使用的武器一直都不同。

最初的攻擊,嗯,是弓箭,并沒有什麽效果,接下來就是那個水了,不像是現在的水刃,而是……水花?

是形态嗎?

不,不對。

是武器。

猗窩座恍然想起,之前的達達利亞,手裏拿着一個圓球一樣的東西,而現在的他,并沒有這個。

是了,他想起來了,最初那個奇怪的殺鬼方式,來源也是武器。

是一把,奇特的刀。

帶着令鬼驚懼的氣息,凡是被那把刀砍到的鬼,都會消亡,只是被一個不會用的人拿在手裏,才沒有發揮其恐怖的實力。

那麽,現在的這個圓球,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是和那把刀一樣的武器呢?

專門,克制鬼的武器。

想到這裏,猗窩座更加警惕了。

雖說達達利亞現在沒有拿出那個圓球,他的水刃也确實無法造成致命的傷害,但只要那個圓球在他身上,猗窩座就必須得做好被那個武器攻擊的準備。

不過如此警惕,反倒讓戰鬥失去了酣暢淋漓的意味。

在一次相碰之後,達達利亞有些無趣地拉遠了距離:“就到這裏了嗎。”

他甩了甩自己的水刃,擡眸望向猗窩座:“我知道我的攻擊無效,但這種生死間的較量總能讓我感受到喜悅。”

“我曾以為,你也一樣。”

“可惜,你并非如此,比起抛開生死的戰鬥,你心裏還有茍活之志。”

他取出「匣裏日月」,金色的圓球違反重力地漂浮在半空中,以一種奇異的速度旋轉着,上面的花紋仿佛什麽特殊的符號,帶着一股神秘的意味。

“既然是為了活着而戰,不用專門的武器,才是我對于對手的不敬。”

水元素借着「匣裏日月」彙聚,一點一點湧動着,達達利亞望向猗窩座,手高高擡起。

一條由水元素構成的巨大鯨魚在半空中凝聚,美麗中帶着致命的危險。

達達利亞沒有喊什麽招式名,也沒有扭腰,只是平靜地将手滿滿下壓,那鯨魚便仿佛突然擁有了重力一般,猛地墜落。

如鯨入海,濺起一地狂瀾。

而于這夢幻中,醜陋的惡鬼一點點消散。

但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抓住了記憶中少女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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