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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無盡的長夜終于過去, 黎明的到來讓衆人心頭的陰霾稍微散去了些。

晨曦初至，綠衣少年從林中走出，嘴上還噙着笑。

“怎麽樣？好點了嗎？”

玩家下意識點頭, 不得不承認, 如果說鐘離的安撫是宛如磐石一般令人安心的話, 那溫迪就是微風拂過煩躁，讓人靈臺清明的感覺。

“你……你是……”

然而，耳邊忽然傳來的聲音，卻讓玩家意識到, 溫迪似乎并不是在對自己說話，而是在對……魈。

魈微微擡起頭，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理智, 只是對外界有一層淺薄的感知罷了, 伊莉雅趕緊跑到他的身邊, 狠狠抱緊了他。

“已經沒事了。”

她輕聲道：“Berserker，已經沒事了。”

明明是孩童的模樣，她卻像一個姐姐一樣拍着魈的後背, 曾經看過魈記憶的她自然了解了眼前人的身份, 可她也清楚，現在失去理智的魈，只有她能控制。

作為這個世界的人, 伊莉雅無法壓制魈身上的污染, 可是作為禦主，她擁有魈最絕對的信任。

或者說, 那是銘刻在靈魂深處的, 「契約」。

只要有這份「契約」在, 魈就不會傷害伊莉雅。

而伴随着伊莉雅的安撫, 魈的狀态也逐漸趨于穩定，他不再抖動，臉上的面具也終于消散，露出一雙有些無神的雙眼。

少年的面容依舊精致，只是那雙眼再也不如之前那般靈動，看得玩家都有些心疼了，他忍不住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Berserker，狂戰士，以獻祭理智為代價獲取強大武力的從者，魈現在正是處于這樣一種狀态……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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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雅有些低落道：“他本不該是這樣的……”

玩家上前一步，摸了摸伊莉雅的頭：“不是伊莉雅的錯。”他的眼神稍微有些變了，“會造成這一切的，是這場聖杯戰争本身。”

他輕聲道：“人的願望，應該由人來努力實現才是。”

伊莉雅有些愣怔地望向玩家，她忍不住詢問：“你沒有要寄托于聖杯的願望嗎？不對，如果沒有的話，你也不會被選中……”

“有啊。”玩家坦然道，“我想回到我回不去的家鄉……但是，這個願望的實現，不應該是建立在他人的苦痛之上的。”

“我有實現願望的途徑，我有為之奮鬥的方向，所以我不需要聖杯。”

玩家轉過身，陽光灑落，他的眼瞳微微透明，一瞬間，他愈發不像香菱了，扮演度一路降低，直到——零。

屬于香菱的身影一點一點變得淺淡，雖然系統沒有提示，但玩家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無法使用馬甲，他必須——用旅行者的身份。

因為，此刻的他，正是他自己。

不過還是可以選擇性別的。

為了避免被當成變态，玩家選擇了熒的身軀，一瞬間，陽光一個晃眼，他便換了模樣。

金發少女淺淺微笑：“抱歉，之前騙了你們，這才是我本來的模樣，我是熒。”

她的身上沒有任何元素的共鳴，因為是扮演度降低到零才出現的旅行者本體，因此作為懲罰，她只是一個……普通人。

不過雖然沒有元素力，玩家卻能感受到肌肉的力量，顯然，作為旅行者，他依舊擁有戰鬥的力量。

不知為何，使用着熒的身份，明明是弱小的沒有元素力的普通人，玩家卻比任何時刻都要放松。

仿佛終于，做回了自己。

她大方地走到魈的身邊蹲下身，伊莉雅有些緊張地看着她：“小心……”

魈微微地動了。

就在伊莉雅以為他要發狂的時候，魈握住了熒的手。

像是抓住了什麽極為重要的東西一般，即使雙眼依舊無神，可衆人莫名能夠察覺到，他現在處于一種十分安定的狀态。

就好像，回了家一般。

魈緩緩閉上雙眼，他沉沉睡去，沉靜的面容難得帶上了點點微笑的弧度，仿佛……是做了美夢一般。

愛因茲貝倫家顯然不能再住人，考慮到目前的形勢，衆人一致決定前往衛宮家，剛剛到達衛宮家大門口，便看到遠坂凜抱着胸等待于此。

“你們終于回來了啊。”

原來，在察覺到萬葉的問題之後，溫迪便獨自一人趕過去支援，而遠坂凜則帶着間桐櫻回到了衛宮家。

到達衛宮家後，間桐櫻便将自己關進了房間裏，遭遇了影的事情之後，她更加自閉了，一個人悶着不肯出來。

遠坂凜無法，又擔心間桐櫻的狀态，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做了份炒飯送了進去，好在櫻也冷靜了下來，多少能聽進去話，也能吃飯了。

姐妹倆難得聚在一塊兒，以這樣一種親密的狀态交流，有那麽一瞬，間桐櫻感到自己的內心也逐漸被填滿了，而也就是這時，一些因為悲傷而刻意忘卻的記憶湧上心頭。

她想起，在被萬葉襲擊的時候，影沖到了她的面前，明明對影而言是可以輕易躲開的攻擊，卻為了保護自己，而讓影受了重傷。

當時的櫻哭得很悲傷，見她這樣，影嘆息一聲，輕輕撫摸着櫻的臉。

“沒事，只是願望沒能實現罷了。”

“人的一生何其短暫，很多人都在追尋願望的途中燃燒了自己整個人生，無法到達祈願的彼岸，也是正常的事情。”

“我于此不過分神，便是死亡亦不會影響本體，但你不同。”

“你應當有，屬于你自己的人生。”

“不如……為了自己的願望而努力吧。”

“作為神明，我會看着你們的。”

刀在心口旋轉一圈，一瞬間，黑暗即将籠罩雷電影，她瞬間察覺，眼神一厲，手迅速伸向胸口，掏出了作為分神核心的虛假神之心，一瞬間，身體被黑暗吞噬，小小的神之心落到了櫻的手上。

因為全程被遮擋，因此萬葉并沒有看到這個過程，他只是甩了甩刀，以一種完成任務的姿态，彎下腰撿起間桐慎二的頭，便轉身離去了。

他對跪坐在地的少女并沒有什麽動手的心思。

或許是在間桐家，少女曾給過他一份食物，或許是擦肩而過的時候，少女小聲的問候，在難捱的日子裏，間桐櫻确實給他帶來了一絲微小的溫暖。

卻也只能支撐他這一次不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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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回想起影對她說的話，那樣溫暖的話語，她怎麽能夠忘記呢？

聖杯戰争總有一日會結束，無論結局如何，影遲早要離開她，只是這場離別來的太過于突然罷了。

影無比清楚這一點，因此她用最後不長的時間完成了對櫻的叮囑，能有什麽樣的效果她不好說，但做了，總比不做要好。

“那麽，櫻，你有自己的願望嗎？”

聽完間桐櫻的講述，遠坂凜望向她：“雖然你失去了自己的從者，也失去了作為禦主的資格，但是如果你有什麽願望的話，可以說給我聽。”

她扭過頭，臉頰微紅：“作為姐姐，我有義務幫你實現願望。”

櫻愣愣地看着她，忽然就笑了。

啊，原來她并不是一無所有。

“願望啊……”櫻嘆息了一聲，忽然道，“來年櫻花開了的時候，姐姐帶我去賞櫻吧，我們和前輩，還有弓道部的大家，一起去賞櫻，怎麽樣？”

遠坂凜思考了下，點了點頭：“賞櫻啊……”随後偷看了一眼櫻，果見她十分期待的樣子，于是笑着比了比自己的手臂，“既然是櫻的願望，姐姐我當然會努力去實現的啦！”

櫻的願望很簡單，她希望的，無非就是那副畫面中的人，都可以完好無損地去賞櫻。

因此，遠坂凜在此做下承諾。

他們都會活下去。

簡單吃完飯聊了會兒，櫻就困了，她将影留下的神之心放在枕下，沉靜地睡去，或許是因為神之心，她感到自己的心情很是平穩。

沒有擔驚受怕，沒有絕望痛楚。

有的，只是一片平靜。

她的呼吸逐漸平穩，遠坂凜也離開了房間，她沒有睡覺，而是等在門口，一等，就等到了天亮。

看着終于回來的衆人，她忍不住松了口氣，結果正對上熒，滿臉茫然：“你是誰？”

七嘴八舌地解釋了熒的情況之後，遠坂凜忍不住按壓着自己的額頭：“原來是這樣……不對，還是有很多點……算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

她望向伊莉雅的方向：“那麽，你那裏現在有幾個從者了？”

伊莉雅望向遠坂凜，表情嚴肅：“這也是我要說的事情。”

雖然很多人一夜沒睡，但早飯還是要吃的，需要戰鬥的人商讨事情，失去從者的禦主則去往廚房，準備着今日的早飯。

隔的時間不長，可間桐櫻卻莫名有一種很久沒和前輩見面的感覺了，他們在一起做菜，這樣微小的幸福險些破碎。

還好……

還好有影……

“我這裏，只有兩個從者。”伊莉雅開口道，“剩餘已知死去的三名從者，都沒有到我這裏。”

遠坂凜閉眼：“果然嗎……”

她靜靜地思索着，在場的除了她和伊莉雅以外，并沒有了解魔術的人，他們只能在一旁安靜地呆着。

——也不算安靜，溫迪和鐘離一個吃着小點心，一個喝着茶，很是惬意的樣子，仿佛禦主們頭疼的事情與他們無關。

好一會兒，遠坂凜忽然推着桌子站起身，她突然的動作差點吓到端菜過來的間桐櫻，她小聲地道歉之後，對着衆人道：

“接下來，我們去大聖杯那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