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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進入一心淨土之中, 此處的氛圍已然與之前完全不同,如果說之前的玩家還抱有一份僥幸心理的話,此刻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了。
熒遙望着遠處的雷神, 她已經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雷電影了,而是一個無悲無喜的神明, 只為斬除敵人而存在。
忽然,一道雷光乍現,直直劈向玩家的方向, 與此同時,玉璋護盾驟然出現, 抵擋住了雷電的傷害。
“凝心。”
鐘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玩家立刻嚴肅了表情,現在可不是走神的時候啊!
作為旅行者的熒, 使用的主要還是單手劍, 玩家也不是那種一定要用無鋒劍的勇士, 她果斷地拿出了自己的磐岩結綠,就算不能使用元素技能,她至少也還能帶上一套聖遺物。
大不了, 用攻擊杯。
無法使用技能, 劍術本身就尤為重要, 熒觀察着雷神的動作, 趁她站立不動的時候,迅速沖向她,長劍出鞘, 擊打在雷神的身上, 卻被看不見的雷盾擋住。
雷盾而已, 玩家又不是第一次刮痧了, 趁着雷神此刻的攻擊欲望不強,熒追着連續攻擊,劍與盾相交,發出砰砰的響聲,零零碎碎,略有些嘈雜。
“聒噪。”
雷神的聲音響起,卻沒有任何情緒,而就在聽到這聲音的瞬間,熒迅速往後退去,一股強烈的不祥感升起。
果然,就在下一秒,雷神變成了多個紫色的身影,乍一看完全看不出分別,她們四散在一心淨土的多個角落,同時向站在中心的熒發出攻擊,帶着雷光的揮砍在中心彙集,熒只能四處躲避。
但躲避不是辦法,她沉下心,靜靜地觀察着,終于發現了一絲不對。
或許是急于攻擊了,有那麽一個紫色的影子,揮砍出的,是兩道雷光。
想到這裏,熒迅速朝着那紫色的影子奔去,她的動作引起了雷神的注意,其餘影子的攻擊速度更快了,有的甚至也增加到了兩道雷光。
但是,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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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慌張,說明熒的選擇沒有錯!
帶着篤定,熒一劍揮出,直直刺向那道紫影的胸口,瞬間,影子仿佛泡沫一般四散開來,與劍相交的部分傳來一陣電流,讓熒忍不住痛叫出聲。
“啊!”
電流不大,或者說,還不致死,卻足以讓人感到疼痛了,熒有些難受地眯起一只眼,卻見之前擊中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密密麻麻的紫色身影站在四周,仿佛在嘲笑着她剛剛的選擇。
是了,既然其他的影子也能做出兩道攻擊,那麽,她憑什麽認為這就是本體呢?
無數的影子包圍着熒,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熒忍不住按住太陽穴,她感到頭隐隐作痛,不只是因為剛剛的點擊,還有此刻的聲音。
着實令人煩躁!
--
另一邊,魈則也進入了仿佛一心淨土的領域之中,只不過這裏是一片無風之地,明明四周由黑紅的風場包裹,內裏卻靜得可怕。
聽不見風聲,也聽不見人聲,寂寥的,仿佛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帶着一種令人恐懼的死寂感。
忽然,魈擡起頭,前方有一棵奇怪的樹,按照他們進來的場景來說,這裏根本不可能有樹,但此刻就是存在了。
而樹上,則坐着一個人,他将樹葉放在唇邊,卻沒有吹動,仿佛只是做這麽一個姿勢而已。
在注意到魈的視線後,他将樹葉緩緩放下,沖魈的方向輕輕一笑,瞬間,他似乎又只是玩家熟悉的那個萬葉了。
“這裏很安靜吧。”
他忽然開口,輕松地從樹上跳下,想着魈的方向走了一步,而魈也立刻警惕起來,手握緊了和璞鳶。
“不用這麽緊張,我暫時可沒打算戰鬥。”萬葉擺了擺手,示意着自己的無害,可他臉上的黑色紋路卻愈發猙獰。
見魈完全沒有放松的樣子,萬葉也不惱,他搖了搖頭,擺出一副随意的模樣,輕聲道:“在這場聖杯戰争中,其實你與我最像了。”
“你失去了理智,我失去了本心,你我都不是本來的自己了。”
他仿佛在嘆息一般,然而下一秒,話鋒一轉。
“可是啊,我們還是不像的。”
話音落下,他驟然出現在魈的身旁,陰冷的氣息伴随着他的手鑽入魈的身體:“就比如,你可以擁有一個很好的禦主,也可以擁有……他。”
“唔!”
魈猛地跪倒在地,陰冷的氣息在他體內亂竄,擾亂了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氣息,污染一點點蔓延,他幾乎要再次失控了。
而萬葉則是居高臨下地望着他,紅眸閃過一絲快意,嘴角彎起的弧度已然看不出往日的色彩。
“若你和我一樣,他會用什麽表情看你呢?”
惡意,宛如污染一般攀附,席卷而來的冰冷,仿佛要将魈拉入更深的泥淖。
在魈的一生中,有許許多多的過客,卻也有很多在他記憶中留下深刻記憶的人。
他記得自己的罪,記得自己被魔神操控時所殺死的每一個人。
他記得自己吞下的美夢的味道,也記得雪積起來放入口中的味道。
他記得岩王帝君賜予他名字,将他從罪惡中解放,也記得荻花洲的吹笛人,将他從失控的邊緣拉回。
世人走走停停,他在望舒客棧看着人來人往,生離死別見得多了,他也就愈發安靜。
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作為降魔大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遠離普通人,就能保護好璃月,盡他最大的指責了。
可是為什麽,總是有凡人想要靠近他呢?
金發的旅行者帶着小小的應急食物,端着他愛吃的杏仁豆腐,還有從未吃過的滿足沙拉,跑遍了望舒客棧來找他,想要闖進他的生活。
他明明警告過了。
靠近他的人只會不幸,那為什麽……為什麽你還要過來呢?
宛如陽光照向大地,明明只是虛幻的分神,卻将記憶強硬地映入他的腦海,明明……在他的世界裏,并沒有那樣一位旅行者啊……
這樣……他豈不是會更加渴盼,有這樣一個人在嗎?
“唔……啊——”
壓抑着苦痛,魈一點一點地睜開眼,混沌與清明在眼中不斷調整改變,他瘋狂地想要沖破囚禁理智的牢籠,想要回歸自我。
至少……不能讓其他人看見自己這樣一副狼狽的模樣。
他想起了那個小小的身影。
剛被召喚的時候,魈還是有理智的,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只知道自己要參與一場戰争,要為……眼前幼小的女孩奪得勝利。
女孩朝他伸出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向他介紹着自己的名字,可說着說着,她忽然彎下腰,痛苦地吐出了血。
幼小的身軀無法承受召喚從者所需要的大量魔力,很長一段時間,魈都會注意到伊莉雅痛苦的樣子。
他很愧疚。
因為一切,都是由他而起。
他身負魔神殘渣所帶來的污染,所以近身之人皆會受到影響,他是從異世界被召喚而來,所以禦主必須承擔他現世所必須的供給。
他只要存在着,就會給別人帶來傷害。
但是,人類真的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明明剛開始那麽讨厭,明明因為疼痛那麽抗拒他的靠近,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女孩的雙眼會追尋着他的方向,會在空蕩蕩的城堡裏赤腳奔跑着,只為了找到躲起來的魈。
看着腳都凍紅了的禦主,魈無奈現身:“禦主,你不必尋我。”
像是被下了一跳,伊莉雅站在原地,冷哼一聲:“誰在找你啊!”她扭着一只腳,兩手被在身後,嘴巴小小地撅起。
“伊莉雅的事情很多!才沒有時間找你!。”
說完,又噠噠噠地跑走了。
人類真奇怪。
無法理解。
又或者,只是他的禦主很奇怪?
明明天氣很冷,卻總要早起去看城堡外的花,僅僅是露出一點小小的花苞,就會開心地張開手奔跑。
——人類,是這樣一種矛盾的生物嗎?
他不理解。
直到在雪地之中,戰勝了狼群之後,幼小的白發女孩撲到了他的懷裏,與雪相比高不了多少的體溫環繞在腰間,帶來從未有過的觸感。
明明讨厭我,不是嗎?
那為什麽,還要擁抱我呢?
理智一點一點消失,随着聖杯戰争的到來,他逐漸成為一個真正的狂戰士,可女孩的體溫卻印在了他的腦海裏。
在那個雪夜,兩個人依偎着,周圍的大雪将整個世界都隔離開來,仿佛只有他們兩個人。
“「契約」已成,我會守護好你。”
“不要!”
伊莉雅拒絕了。
為什麽拒絕?他們的「契約」不就是——?
“我想和魈做朋友,想要和你一起戰鬥,想要我們……都不再是一個人。”
啊。
她發現了啊。
如若不是孤獨,便也不會坐在望舒客棧的樓頂,看着人來人往,又何嘗不是渴盼有人來拉住他,與他說一聲——
“魈!我們一起去做任務吧!”
怎麽能……辜負他們的期待呢?
想要陪伴在人的身邊,想要和他們一起以朋友相稱,那麽首先,就要戰勝自己的脆弱,戰勝自己體內的污染。
“啊——!”
魈低吼着,他的肌肉崩的很緊,所有的力量積蓄着,仿佛要掙脫開枷鎖一般,這是他與自己的戰鬥,他必須獲勝!
“砰——”
狂暴的氣流湧動而出,伴随着巨大的風,将隔離的風場猛然吹開,黑紅的風場或許從外難以破壞,但不知為何,從內卻很輕易就消散了。
魈緩緩起身,一片清明的雙眸擡起,卻在落到地面上的位置時,驟然停下。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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