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章

禁不住外孫女歪纏，太後果真在皇上來請安的時候，和他商量起了此事。

皇上有些意外，“母後如何想起這事來？”話音剛落，皇上想了起來，“定是貓兒搗的鬼。”

貓兒是昌華郡主的小名，因着她一出生就體弱，當時太醫都說怕養不活，所以太上皇就給外孫女取了個小名，叫貓兒。傳說貓有九條命，也是希望她能長命百歲。

太後也不掩飾，笑着将來龍去脈說了，“也不知怎麽回事，貓兒竟那般喜歡那林家丫頭。這林丫頭我也見了，的确鐘靈毓秀，招人喜歡。只是有些納罕，貓兒怎麽那麽喜歡她。”

皇上也笑了，貓兒的确很喜歡那林家姑娘，喜歡到緊緊護在身後，喜歡到不許上皇和自己看到，生怕她成了後宮中人。上皇就罷了，自己有那麽荒唐嗎？

“許是前世裏的緣分吧。只是林如海續弦一事，怕是不那麽容易。不瞞母後，朕也曾有這個意思，皇後有一表妹，寡居在家，朕有意為他們賜婚，可林如海拒絕了。後來，榮郡王替朕問過，林如海不想續弦，一是他和亡妻感情甚篤，不忍辜負，二是他也怕委屈了愛女。”

太後聽了，微微蹙眉。

“母後放心，貓兒的擔心朕知道了，母後讓貓兒放心便是。”皇上笑道。不過一個女孩子罷了，既是林如海愛女，貓兒也喜歡，護着就護着吧！“至于那賈家，朕心裏有數。”

太後笑着點了點，然後又提醒了皇上一句，“昨日禦醫來報，說甄貴太妃怕是時日不多了。”

皇上蹙眉，“多謝母後。”甄貴太妃時日不多，上皇顧念舊情，必定難受。

卻說賈家那邊，賈寶玉被燙傷了，賈母心疼的不得了，得知是賈環不小心動的手，氣的将賈政叫了來，狠狠罵了一頓。“都是趙姨娘挑唆的，好好的孩子教的這樣，若臉上燙出了疤，以後可怎麽好！”

賈政看到寶玉臉上的傷，也很是觸目驚心，若臉上真有了疤，于仕途上可就真的無望了。

雖說賈政平時對賈寶玉多有苛責，可那也是望子成龍過于迫切了，何況寶玉頗有些靈性，比賈環好多了。賈政其實對賈寶玉還是寄予厚望的。

故而賈政很是憤怒，回去後怒斥了趙姨娘一頓。

趙姨娘當然不肯認了這個罪名，當着賈政的面，狠打了賈環一頓，甚至舉着蠟燭要如法炮制燙賈環的臉。

這一番作态，成功熄了賈政的懷疑。最後，只罰了趙姨娘三個月的月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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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姨娘委屈的不行，在賈政走後，抱着賈環哭了半夜，既哭賈環不争氣，又哭老太太偏心。

估摸着是趙姨娘打的狠了，賈環半夜竟發熱了。趙姨娘唬的不行，又不敢驚動賈政王夫人，只好讓小鵲去園子裏找探春。

可夜深了，園門也關了。

小鵲空手而回，趙姨娘傷心又着急，忍不住大哭起來。

誰知王熙鳳身邊的小紅打着燈籠來了，“大半夜的，姨太太別放此悲聲。二奶奶讓我送藥來，是我們大姐兒吃過的，溫水服下，半個時辰不到就能退熱。若有反複，就再吃一丸。只是三個時辰內只能服用兩次，多了對身子不好。這會子晚了，先吃着，若明日燒還未退，再去請大夫。”

說完也不多話，放下一個瓦白的小瓷瓶，轉身就走了。

趙姨娘楞在了那裏，“怎麽回事？”

小鵲說道，“回來的路上我急的哭了，撞上了小紅姐姐，小紅姐姐就問我為什麽哭，我就說了。許是······”

小吉祥拿着藥，“姨娘這藥給不給三爺吃？”

趙姨娘看着燒得滾燙的賈環，咬了咬牙，“吃！難不成她還敢下毒不成！”

誰知一丸藥吃了下去，賈環發了一身的汗，熱倒是很快退了下去。

趙姨娘念了句阿彌陀佛，又守了很長時間，賈環沒有再起熱，反而嚷着餓，趙姨娘這才放心了。可又沒什麽可吃的，離天亮還有些時辰，只能将方片糕用水化了，喂了賈環吃下。

可想着素日裏寶玉病了，不管多晚，都有人去請太醫，鬟從仆繞，想吃什麽不過一句話的事。可輪到環兒呢······

恰好寶玉的幹娘馬道婆來了，見過了賈母和王夫人，又去了趙姨娘這。

趙姨娘滿肚子憤懑，無處可訴，見到了馬道婆，才算有了可說之處。

馬道婆就給趙姨娘出了個主意，趙姨娘本來沒這個膽子做這樣的事，可想着昨晚自己的無助，咬了咬牙，還是決定試一試。萬一成了呢，就算不成，料想馬道婆也不會出賣自己。

王熙鳳一直派人盯着馬道婆，馬道婆從賈家一出來，王熙鳳的人就帶走了馬道婆。馬道婆行走在豪門大戶之間，涉及了不少隐私之事，不過稍加恐吓，就全都着了。

王熙鳳命人将馬道婆和那些證據都送了官，因涉及的陰私太多，官府怕惹出什麽亂子，判了個流放。而馬道婆涉及的官司太多，有心人怕馬道婆亂說話，馬道婆剛出了京城，就被悄悄處置了。

賈家那邊，賈寶玉就突然魔怔了，拿刀弄杖、尋死覓活的，鬧的天翻地覆。唬的賈母王夫人等淚如雨下。

如此鬧了十來日，折騰的阖府上下人仰馬翻。還未等趙姨娘稱願，那和尚道士也未及出現，寶玉忽然又好了。

王熙鳳想着，大約是那馬道婆已經沒了，故而寶玉就好了。

衆人松了口氣，卻又納罕不已。這病來的奇，去的也奇。

這時賈琏急匆匆走進來，“老太太，老爺太太們，可聽到了消息，寶玉的幹娘，那個經常往咱們家來的馬道婆，好像犯事了，被判了流放，不知怎麽的，死在了路上。”

賈母和王夫人驚得不行。

薛姨媽想了想，“難不成是那馬道婆弄得鬼？可為什麽啊？她不是寶玉的幹娘嗎？”

賈母蹙眉，“幹娘又如何？保不住有心人挑唆！”

有心人是誰？在場的人心中都有數。賈探春也明白，頓時渾身不自在起來。

只是到底沒有什麽證據，不過随口胡猜罷了。

賈寶玉因着這一燙一病，賈政也唬的不行，到底是他僅存的唯一嫡子，故而也不再盯着他的功課了。

賈寶玉這下子可真稱的上如魚得水了，每日裏和姐妹們一起說話，玩笑，快活的不行。

只是時間長了，難免缺了些什麽。茗煙為了哄他高興，送了好些外頭的小說話本進來，諸如則天外傳之類的。寶玉每每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的看。

這一看，難免想起了從前的很多事。

從前有襲人在，再加上秋紋碧痕，雖稱不上夜夜春宵，可三五日裏總有那麽一次。兼之秦鐘那會子也在，偶爾還能有龍陽之興。只是到底不如男女之情快活。

可自從襲人家去了，秋紋碧痕先後告假家去了。金钏兒姐姐雖然也溫柔可親，可到底是太太身邊的人，先前還能嘗嘗她嘴上的胭脂，後來連胭脂也不肯讓他吃了。

秋紋碧痕回來後，偶爾想親近一二，她們也總是有各種托辭。或推說身上不舒服，或高聲叫人，不肯讓他如意。

若是寶玉鬧的狠了，就說告訴太太去。

賈寶玉無法，只好想些別的法子。

誰知就那麽巧，茗煙又送了一批書進來，依舊是那些雜文傳記，裏面卻夾了一本龍陽記。

寶玉偶然看見，忽然想起了之前和秦鐘的事。

之前他就奇怪，男人和男人之間也能做那種事，且看秦鐘頗為得趣的樣子，只是到底趣在何處，他不甚明白。如今看了這書，不禁好奇，于無人處，慢慢摸索起來。

漸漸也得了些興味，很能自得其樂。

王夫人聽金钏兒說寶玉如今不大和丫頭們親近了，放心了不少。

轉眼間到了端午節下，元春打發夏太監送來了端午節禮，并一百二十兩銀子，讓送去清虛觀打三天平安醮。

寶玉看那端午節禮，很是歡喜，又問別人的是什麽東西？得知寶姐姐林妹妹的和他的一樣，旁人的，少了幾樣。不禁歡喜。

賈元春的賞賜送到了林府。偶然間被昌華郡主知道了，很是不屑，“什麽阿物，有什麽稀奇的。”然後從自己的庫房裏搜羅了半天，送了林黛玉好些東西，比賈元春賜的更珍稀。

林黛玉有些無語，“你和她比這個做什麽！我又用不着這些。”

“送你了就是你的了，你若用不到，送人就是了。林姐姐，你看我這詩寫的如何？”昌華郡主笑道。

林黛玉拿起昌華郡主寫了好幾日的大作，看了一眼，有些無奈，天賦這東西，真的說不清。

見黛玉半天不說話，昌華郡主也知道自己這詩肯定不咋地，沒辦法，她大約真沒這方面的天賦。前世的時候，她出身軍人世家，文科方面一竅不通，只會死記硬背，因此格外羨慕那些出口成章的女子。誰知道竟然能再世為人，還穿到了紅樓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