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發作碧染

風雨終于停歇,徐初盈仿佛死了一回,渾身都痛,又像是被車輪子碾過似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一動也懶怠動,雙手酸軟得連握拳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這混——”徐初盈嗚咽着恨恨瞪向罪魁禍首。罵到一半猛然意識到彼此雙方力量、身份的懸殊,她咬牙哼哼,不罵了。

燕王低笑,笑聲很是愉悅,又帶着絲絲慵懶,像吃飽喝足的貓。

他伸手,略帶薄繭的指腹輕輕拭過她眼角的淚滴。動作可稱得上溫柔憐惜,口中語氣卻帶着戲谑:“混什麽?嗯?”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得了便宜還賣乖,這麽逗着人很好玩嗎?

徐初盈火了,惱道:“混蛋!”

她圓睜着眸子瞪着他,一副豁出去的神情。

卻不知一場雲雨後那眸中水光潋滟,眼角眉梢帶着一股兒說不出的柔媚妩媚之意。眉眼含春,香腮帶赤,柔膩挺翹的鼻,潤紅鮮妍的唇,如雲烏發淩亂鋪呈,掠過纖細的脖頸,精致雪白的鎖骨香肩,分明誘人之極,偏要做出一副兇悍之态,更令人忍不住欲望叫嚣。

燕王眸光驟然深邃幽暗起來,直勾勾的鎖着她,呼吸不覺變得微微粗重。

“你、你、你要幹什麽!”

徐初盈吓了一大跳,顧不得四肢酥軟無力胡亂掙紮向後退開,哭喪着臉道:“王爺恕罪!王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臣妾這一遭吧!臣妾再不敢胡說八道了!”

一邊說一邊輕輕扇了兩下自己的嘴。

這位主兒自打出生便是高高在上、睥睨衆生之态,何嘗挨過人罵?便是玩笑話也不行啊!

何況,自己那話可不是玩笑話,自己知道那是真心話!

給了幾分顏色就敢開染坊了?混蛋?她還真敢罵出口!

這厮可不是普通的丈夫,更是主子啊!把他當尋常丈夫,不是自個找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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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燕王見她這副樣子一下子不但什麽興致都沒有了,反而有些沒來由的憋悶和掃興,打了個哈欠揮手道:“出息!那點兒膽子還敢啰嗦!睡吧!”

徐初盈暗暗舒了口氣,雖身上黏糊糊的一點兒不爽,見他已經閉上了眼睛睡了,也不好打擾他,只得忍耐着不去沐浴了。

只是,這回大半夜裏被偷襲了一遭兒,可就睡得不那麽好了。折騰了老大勁兒才勉強睡去。

醒來的時候,身旁照例已經空蕩蕩了。

身上還是痛,那種碾壓過的疼痛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餘味缱绻。

坐了起來低頭一看,雪白的肌膚上,觸目驚心偏偏淤青紅紫,徐初盈又羞又臊,堂堂一個王爺,至于如此麽?跟那沒見過女人似的……

忙取過中衣穿上,披了袍子下榻。

桑園和碧羅從外頭進來,齊齊施禮:“王妃!”

碧羅忙上前扶着徐初盈為她更衣,桑園便陪笑道:“浴殿中已經備好熱水,王妃要不要先去沐浴?”

徐初盈眼睛一亮,頓覺渾身發癢,連忙點頭笑道:“嗯,還是桑園細心!”

桑園微微屈膝福了福,矜持一笑,抿唇含笑道:“是王爺一早吩咐的,王爺待王妃是真好呢!”

徐初盈很配合的做出一臉嬌羞,微微垂眸不好意思笑了笑,理所當然的受了燕王這份好:他對自己真好?不見得!若不是昨兒晚上他那般折騰,她也不至于身上黏糊糊的不爽需要沐浴……

沐浴之後,換了衣裳,徐初盈便帶着碧羅告辭回明春殿去了。

桑園含笑送了出去,見她沒有絲毫的不舍、流連或者驕傲、自豪的神情,心中微微有些詫異:這位王妃,不知是真豁達呢,還是真不在乎呢,還是——根本就不知這是多大的榮寵呢?

要知道,便是先王妃,王爺也不曾如此體貼過……

從前王妃即便偶爾在福寧殿過夜,也不過侍寝後就去了偏殿自個獨寝,這事兒旁人不知,她們這些福寧殿的人一清二楚。

徐初盈帶着碧羅回到明春殿,院裏殿中與昨天相比已經煥然一新,人人面上帶有倦色,看來是真的折騰了整整一晚上。

徐初盈神色淡淡,對元側妃派來的名嬷嬷等人略道了兩句辛苦賞了銀子,便打發她們回去。

又笑着向徐姑姑、銀屏道:“你們也辛苦了,回房歇着去吧!”

徐姑姑和銀屏相視一眼,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碧染便忙陪笑道:“既如此,奴婢也下去歇着了!”一邊說一邊轉身要走。

“站住!”徐初盈聲音一冷,冷冷道:“本妃說過你可以走了嗎?”

碧染一僵,轉身掃了衆人一眼,不服氣道:“奴婢們昨兒也忙了一整晚,并未偷懶,為何徐姑姑和銀屏可以回去休息了,奴婢們卻是不行?左右不過,奴婢們不如徐姑姑和銀屏更得王妃歡心罷了!”

衆人一聲不吭,卻很有幾個一臉的同仇敵忾。

“放肆!”徐初盈冷笑道:“你還有理了?昨兒晚上因為什麽忙了一整夜,需要本妃再次提醒你嗎?因着這個,倒在本妃面前擺起功勞來了!你還有臉拉扯上徐姑姑和銀屏?她們兩個平白受你們牽連也跟着熬了一整夜可有半句怨言?”

衆人面色一變,一聲不敢吭。心中亦不由起了敬畏之心:王妃到底是王妃,這等事兒,今後可是再也不敢了……

道道目光瞟向碧染,碧染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尴尬不已也不敢再說話。

徐初盈卻又冷冷道:“碧染姑娘真個又聰明伶俐又心思活絡、能言善辯,我這兒廟小,容不下這樣的大才!石春、小缇子,即刻将碧染姑娘送到元側妃那兒去,把方才的事情和我的話一字不落告訴元側妃,這個奴才,讓她安置別處去吧!”

石春、小缇子面面相觑,小心翼翼應着“是”上前。

“不要!”他二人還沒靠近碧染,碧染尖叫一聲猛的跪倒在地,沖着徐初盈砰砰砰的連連磕起頭來,一邊磕一邊哭道:“奴婢錯了!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王妃饒恕!求王妃您饒恕奴婢這一遭吧!您要打要罵要罰都是奴婢應得的,奴婢再不敢有半個字不滿,只求求您千萬不要趕奴婢走啊!求求王妃開恩!求求王妃開恩啊!”

兩三句話的功夫,碧染的額頭就磕破了往外滲着血,殷紅觸目,令人心驚。

衆人緊張得手腳輕顫,卻是誰也不敢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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