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2018
福特車廂随着周旭堯這句問話突兀地沉寂下來。
楊東舔了舔幹澀的嘴皮,扭頭上下打量兩眼周旭堯,憋不住問:“您想進塔拉山?”
周旭堯從兜裏翻出一包煙,撕開塑料殼,掀開蓋,垂低下巴咬了根煙。
摸了兩下兜才發現過安檢的時候打火機被沒收了。
楊東見狀,随手遞上打火機。
吧嗒一下,熒綠色塑料殼打火機口蹭地冒出一股橘黃色的火苗,周旭堯微弓着腰點燃煙,連同打火機、煙盒一齊遞給楊東。
夾着煙抽了兩口,周旭堯虛眯着眼,喉嚨深處吐出一句:“我要帶她回去。”
楊東點火的手一頓,他甩了甩打火機,黢黑滄桑的臉上露出少許的為難。
半晌,楊東搓了搓臉,嘆氣:“不是我不想帶你進山,實在是沒法去。那邊已經封山,至少得十天半月才能開放。”
“剛出事,那邊管得嚴,到處都在勸返。這幾天天氣也不行,馬上還有場沙塵暴來襲……”
周旭堯咬着煙沒說話。
煙灰不小心掉落在膝蓋,褲子轉眼就燙了個洞。
福特出了機場路,飛快轉上高速,周旭堯望着宛如黑洞的前方,語調不明問:“能拿高價找人進山?”
楊東聞言抹了抹嘴角,臉上有些無奈,“我幫你在群裏問問。”
周旭堯嗯了聲,臉上露出歉意的笑:“麻煩了。”
楊東擺擺手,沒跟周旭堯客氣:“麻煩倒是不麻煩,就是可能沒人接單,雖然有幾個不要命的,可去塔拉山還是有點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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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拉山那邊的天氣十裏一個樣,路又難走,車技不好的司機壓根兒不敢去。”
“到了塔拉山山口,離目的地還有十幾公裏的距離,車上不去只能徒步。進到深處,裏頭全是冰□□通游客壓根兒不敢去那邊,能去的都是膽子大不要命的專業戶。”
楊東神情嚴肅,看不出半點開玩笑。
周旭堯人坐在副駕,安全帶勒在胸口有些悶,他捏緊安全帶動作平靜地松了松安全帶,眼神裏流露出不容忽視的堅定,“不論如何,我都要找到李瑾南。”
楊東怪異地看了眼周旭堯,手指摩挲幾下方向盤,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您跟李攝影師啥關系?”
“李攝影師失蹤第一周,老板給她家人打電話,結果對方接通就挂了。老板再打,接電話的人直接說,她就算死在外面也活該。還說真死了不要通知他們,他們沒這個女兒。”
“老板聯系幾圈李攝影師的親戚朋友沒找到能處理事的,最後只能放棄。”
“我沒想到,你居然千裏迢迢來找李攝影師。你跟李攝影師什麽關系?”
怕周旭堯忘記他提的問題,楊東在最後再次提了這個問題。
周旭堯聞言臉色驟然變了變,他手搭在車窗,神情有些不大相信:“你說你老板已經聯系過她的家人?”
楊東很是肯定地點頭,“前幾次接電話的都是個女人,每次打過去說不到幾句就挂了。最後一次接電話的是個男人,也是他在電話裏罵李攝影師就算死在外面也活該。”
周旭堯腦子飛速轉動,好幾分鐘後才浮出李鴻達的那張谄媚的嘴臉。
他隐約知道一星半點李瑾南的身世,知道她母親早逝,她有個同胞妹妹,父親娶了後媽,一家人對她的态度都冷漠。
只是周旭堯沒想到李鴻達連自己親生女兒的死活都不願管。
毫無征兆地,周旭堯想起在某個冬日,喝醉酒的李瑾南趴在長街的欄杆,眼淚直流地對他喊:【周旭堯,我過得不快樂。】
【我一點都不快樂,我甚至覺得,如果一直過這樣的日子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那時候李瑾南剛考上R大的研究生,讀了兩個月就任性退學,潇灑離開R大。
她導師徐興明提到這個學生,每每都嘆氣搖頭,既生氣又覺得可惜。
想到這,周旭堯閉了閉眼,呼吸不由自主緊了兩分。
他掌心貼在冰冷的玻璃,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憑空冒出,他笑了下,嗓音低沉道:“我是她未婚夫。”
楊東臉上一愣,似乎沒想到周旭堯跟李瑾南是這個關系,他扭頭震驚問:“未婚夫?”
“我怎麽從來沒聽李攝影師提過她有個未婚夫,她常年一個人到處跑,身邊幾乎沒什麽朋友。我老板算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她有時候日子過得很拮據,每天幾包泡面度日,難過的時候手上只有一塊餅。我一直以為李攝影師出身不大好,後來才知道她賺的大部分錢都捐給學校的孩子了。”
說到這,楊東熱淚盈眶,一個勁地誇:“李攝影師是個好人,真真一個大好人。”
“好人不該沒好報。”
周旭堯心情有些悶,仿佛一塊大石頭壓下來,壓得他喘不過氣。
好人沒好報的事太多,他從來只敬自己,不敬神佛。
只是現在,他倒是希望李瑾南能好人有好報。
—
十點客棧在百多公裏外的一個景區附近,兩人開了?????三個多小時才到客棧。
一路上風塵仆仆,楊東一整天都在開車,到客棧門口的馬路邊停下車,楊東趴在方向盤,累得腿都在打顫。
周旭堯也趕了一天的路,再加上路上聽了這麽多李瑾南的壞消息,狀态也不怎麽好。
周濟一直在等周旭堯,聽到動靜,周旭堯披着皮外套、踩着拖鞋,叼着一根煙明晃晃走出來。
瞧了眼卸貨的楊東,周濟徑自走到車頭前站着回消息的周旭堯。
周旭堯給鐘琸回完消息,擡眼就見周濟站在面前。
周濟長挺高,面相硬朗,留了頭幾寸長的卷發,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後來燙的,胡子沒刮,肩上披着黑皮外套,裏頭搭了件灰色毛衣,牛仔褲大腿邊沾了一點墨水,腳上踩着一雙條紋毛拖,整個人氣質看起來有點頹。
李瑾南在日記本提到過的男人,跟他一個姓,氣質卻截然相反。
周旭堯打量周濟的同時,周濟也在默默審視周旭堯,看他一身價值不菲,手腕上戴的那塊腕表比他全身家當還高,周濟扯了扯肩膀上的外套,伸手跟周旭堯打招呼:“周濟。”
周旭堯也伸手:“周旭堯。”
兩個男人相視一笑。
周濟歪頭看了眼楊東,示意他先幫忙把周旭堯的行李搬進客棧,他留下來招待人:“給你留了間大床房,你先住一晚?”
周旭堯目前沒什麽計劃,只能先住下:“行。”
客棧是三層樓的現代化木屋,融合了本地民族特色,房頂還飄着五色經幡,屋門口堆了幾堆瑪尼堆。
周旭堯進院門前,低頭往瑪尼堆上看了兩眼。
周濟走在前面,剛下過雨,鵝卵石鋪成的地面有些濕滑,他穿着拖鞋走得有些慢,“李瑾南的房間沒退,還有部分行李放在房間,你要不要去看看?”
周旭堯一步一個腳印,聞言腳步頓了半秒,神情還算平靜地嗯了聲。
兩個大男人都不是多話的人,一直到進前臺,周濟拿房卡又上二樓最東側的那間卧室前兩人沒說過一句話。
滴的一聲,房卡打開門。
周濟推門進去,将房卡插在門口,人往外退兩步,瞅着2203的房間號跟周旭堯交代:“她的東西沒人動過,房間也沒再住過人。”
“你既然來了,我鬥膽讓你進去瞧瞧。看完記得把房卡還我,你的房間在三樓,待會找我登記。”
周旭堯沉默片刻,點頭應下。
周濟欲言又止掃了兩眼周旭堯,最終只張張嘴,一字未說地轉身下來。
走廊再次恢複寂靜,周旭堯在門口站了一會,挪步走進房間。
推門進去,入目的是幹淨、整齊的床鋪。
電視櫃前放了兩瓶礦泉水,一瓶喝了三分之一,一瓶還沒開封。
窗戶口的靠背椅放了一個黑包,黑包拉鏈拉開一半,露出裏面的黑色鏡頭,床頭櫃上放着兩個橘子,橘子已經發黴爛透。
周旭堯掃視一圈房間,最後停在黑包前,彎腰翻了翻。
除了一個廣角鏡頭,還有一包紙巾、一把傘、一個橙色筆記本以及幾件衣服。
周旭堯拿起橙色筆記本,随便翻了兩頁,上面記錄的全是她這些年走南闖北遇到的人和事,還有一些是攝影術語。
字跡有些潦草有些工整,跟那本藍殼筆記本的字跡比起來,這本潦草得多。
周旭堯坐在床尾,低頭慢慢翻開李瑾南留下來的橙色筆記本。
【2013.5.16,我在南山看了落日,拍了幾張照片,不怎麽滿意。】
【2013.6.22,李貞要不是我親妹,我一定打死她。】
【2013.9.15,周旭堯這人還挺難搞。】
……
周旭堯翻了幾頁沒再看。
他合上筆記本,從口袋裏翻出藍殼日記本,輕車熟路翻到第三頁。
還是寫給他的。
【周旭堯,我過兩天要去趟曲那,聽說那裏有藏狐的身影,我打算親自去看看。走之前還得去買點東西,這次去可能要大半個月。
我算了算時間,等我回北城,剛好八月,到時候找你吃頓飯。
今天跟周濟出去轉了圈,遇到一只羊羔崽子,它母親被凍死了,我覺得可憐,心一軟把它抱回家了。它現在養在周濟的院子,我給它取了個名兒,叫三月,怎麽樣?名字好聽嗎?
好了,就寫到這,我去喂三月。
2018.1.4下午三點,李瑾南留。】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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