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歲月漫漫【含副cp,介意慎】

因為小海豚的事情,孟一回去的路上一直悶悶不樂的,蹲在甲板上蔫頭蔫腦地沉默了老半天,問傅決寒:“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當然。”男人擡手在他腦袋上呼嚕了一把,“你要是喜歡接下來幾天我們可以每天都過來。”

每天都過來也不過只有半個月的時間,孟一已經開始發愁等到他們真正分離的那一天,小海豚追着船游怎麽辦了。那一看就是只笨豚,別再迷路回不去家了。

“所以說我真的很讨厭分別……”孟一向後看着傅決寒的肩頭,在不算熾熱太陽光機裏眯起了眼睛,“不管再見還是再也不見,對于被留在原地的人來說都只意味着漫長的等待,一點結果都看不到。”

傅決寒看他這一本正經的模樣好笑:“這麽感慨啊?”

孟一扁扁嘴:“年紀大了沒辦法嘛。”

傅決寒上去就捏住他兩邊臉頰的肉扯了兩下,“剛二十歲你裝什麽深沉。”

他的內心世界太簡單也太直白了,喜怒哀樂全都擺在臉上,還怕自己哭喪着臉回去會掃了戚寒和傅歌的興,孟一用力逼自己笑起來,結果嘴角勾得要多假有多假,別別扭扭的一看就是強顏歡笑。

戚寒一眼就看出不對,撞了下傅決寒的肩膀,“你怎麽他了?看着要哭不哭,怪可憐的。”

傅決寒擺擺手,“哪是我怎麽他了,和那只海豚分開不舍得了,差點掉眼淚。”

戚寒聽着挺可樂,“揍他那條魚?”

傅決寒:“……昂。”

“害。”戚寒裝模作樣地感慨着:“青春期的小崽子是容易多愁善感啊,你當年怎麽沒這麽可愛呢,分個別還要哀傷一會兒。”

傅決寒頭都沒扭,望着前方冷聲說:“有啊,以前我每次和你分開都挺遺憾的。”

戚寒愣了一秒,随後眼神登時就亮了,“真的?!”

傅決寒點頭:“嗯,遺憾行動又失敗了,這次又沒能把你給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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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寒:“……”

笑容僵固在臉上,幾次在兒子手底下死裏逃生的父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是真随我……”

“是不是頭頂圓圓,很喜歡吐水的海豚?”傅歌問。

“嗯?爸爸也認識那條魚嗎!”

“一猜就是它。”傅歌笑起來,給他開了個冰過的椰子,插上吸管,孟一拿起來噸噸噸幾口,一口氣給喝光了,咬着吸管吸出了“嗦嗦”的空響。

“別咬。”傅歌捏着他鼓起的臉頰,“塑料的不衛生。”

“喔。”孟一放下吸管,纏着他給講那條小海豚的事。

傅歌随意地坐在沙子上,不知道想起什麽,眉眼特別溫柔,“五六年前吧,你大爸爸也帶我來過這座島,那時候是我不知道第幾次逃跑失敗,他氣得發瘋,說要把我在這關起來。”

“他這個變态!”孟一氣憤地握緊拳頭,“一會兒吃螃蟹我一個都不給他留。”

傅歌笑着揉了下孟一的腦袋,眨着眼睛小聲逗他:“別老欺負他,你心疼你哥,我也心疼我先生呢,每次你們招完他他都像只大狗狗似的蹑到我這裏求安慰,煩人的不行。”

“行吧。”孟一勉為其難點了頭,“看在小爸爸的面子上,繼續說繼續說。”

“嗯……當時在船頭,甲板上,他特別兇惡地綁着我,滿臉戾氣,眼珠紅的像疊了好幾層紅血絲,吓得保镖全都退回了船艙裏。”

孟一腦海裏瞬間冒出他在萬寧第一次見到戚寒的場景,那股陰森森惡狠狠的煞氣他至今都覺得膽寒。

“大爸生氣的時候好吓人。”孟一搓了搓胳膊。

傅歌也跟着笑,“因為他面相本就兇,個子高還強壯,真發起火來沒幾個人不怕他,但其實他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很可愛的。”

“可愛?”孟一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實在想不到這兩個字和戚寒有什麽牽連。

“确實可愛啊。”傅歌擡手比劃了一下,“像小熊一樣。”

“這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嗎?”

“你個臭小子,還打趣起我來了。”

“嘿嘿。”孟一美滋滋地靠在他肩膀上,“那之後呢?大爸真的就一直把你綁在甲板上?”

“怎麽可能,上面風吹日曬的,他舍不得。”

舍不得折騰傅歌,就只能折騰自己,當時兩人的關系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戚寒再想不到任何讓傅歌看他一眼的辦法,就只能拿自己相逼。

“他把我綁在椅子上,跪在我面前求我陪陪他,看看他。他說自己知錯了,很累了,快要撐不下去了,殷紅的眼珠明明看起來那麽兇,卻又那麽可憐。”

孟一愣了幾秒,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心髒卻被一只無形的手攥得很緊,“哥和我說,大爸自己一個人,走了很多很多年。”

傅歌動了動唇,倏地苦笑一聲,“确實很久,他從十四歲開始就是自己一個人了。”

“愛人不要他,兒子想殺了他,那些旁系親戚更是只想吸他的血,吃他的肉,看似坐擁至高無上的權柄,卻沒有一個人真心為他。我有時候都不知道他到底是靠着什麽撐到今天。”

“團圓吧……”孟一道:“哥說,大爸其實只想要團圓。”

傅歌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暈着水汽的眼眸裏像是不解,又像是無奈:“可團圓對他來說太簡單了。”

“以他的相貌地位想要什麽樣的男人女人要不到,只要開個口自願投懷送抱的人得排着隊來了,到時候他會有愛他的妻子或者先生,有自己的親生孩子,何愁得不到團圓呢?可他偏偏要在我和小決身上死磕。”

拿愛人威脅兒子管他叫爸,又拿兒子威脅愛人不要離開他,戚寒那時候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死都不會放開你們。其實真正怕被放開的就是他。

孟一直起了腰,在腳底下摳了把沙子,忍不住問他:“那您答應陪他了嗎?”

傅歌默了默:“沒有。”

沙子從指縫間漏下,孟一心口酸麻,“……喔。”

明知戚寒不對,可他總是忍不住心疼他。

“是不是覺得我挺殘忍的?”傅歌笑着。

“沒有。”孟一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雖然哥不和我講你們當年的事,但我知道小爸爸一定吃了很多苦,只是……戚寒他……他不會崩潰嗎?”

傅歌動了動手指,很慢很慢地說:“崩潰了。他要跳下海,死在我面前,說就算我不愛他,也要永遠記住他,直到下輩子都不敢忘。”

“可真夠……瘋的……”

傅歌直到今天都還記得戚寒那時的表情,瘋狂至極、歇斯底裏、卻又真的難過到了骨子裏。

“或者是我們聲音大,他剛說完沒多久船底下就冒出一角魚鳍,有一條鯊魚在下面虎視眈眈地窺伺我們。我看到了,戚寒也看到了,他突然就笑了起來,說來的正好,溺水不夠血腥,被鯊魚開膛破肚了正好。”

“卧槽……”孟一把指尖掐的緊緊的,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真這麽說?他真……真跳下去了?”

傅歌呆怔了兩三秒,艱難地呼出一口氣,“跳了。”

“他甚至……把我往外拉了一起,方便我在他被鯊魚吞食的時候看得更清楚。”

人落進水裏的那一刻會濺起很大的浪花,要在幾十秒內下沉好幾米才能浮上來,傅歌在那一瞬間腦袋裏一片空白,随後就是瘋了似的尖叫,甚至感覺已經有血淋淋的鮮腥血肉濺在了自己臉上。

所以他拼命掙開繩子,緊跟着跳了下去。

他在被戚寒囚禁時都沒能掙脫繩子,卻在看到戚寒出事時幾秒就掙脫了。

孟一早就吓傻了,“您也跳了?!卧槽卧槽,兩個瘋子你們簡直是……”

傅歌淡然一笑,“當時腦袋裏一片空白,只想着一起死吧,結果閉着眼等了好半天也沒感覺到鯊魚來咬,還是他把我撈上海面,被什麽東西吐了一臉水,才發現那是一只海豚。”

這片海域沒有鯊魚的,可是戚寒當時并不知道,傅歌也不知道,兩個人被吐了五分鐘的水才反應過來,戚寒突然癫狂大笑,摁着傅歌的後脖子就狂吻了上去。

那是傅歌被囚禁後第一次沒有推開他。

孟一有些怔愣地望着他的臉,甚至能想象到戚寒當時喜極而泣的表情,“原來小爸爸也被那條魚騙了,我第一眼看到也以為它是鯊魚呢。”

“嗯,它很親人,古靈精怪的,還有些調皮,我們幾乎每天都去找它玩。”

孟一從他的話裏捕捉到了關鍵詞,“你們?”

傅歌也并不扭捏,“嗯,我們。”

“我們商量好,在島上的這半個月,忘卻彼此的身份,忘記過往的仇怨,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好好的在一起過幾天像樣的日子。”

孟一沉吟着點點頭,把手裏的沙子都随風放走,他突就有些感慨,為什麽他們把彼此折磨得這麽苦這麽疼,卻還能相愛?

可轉念一想,他和傅決寒又何嘗不是這樣。

在他看來傅決寒的性子有些獨,在某些方面嚴格恪守着自己的底線,不允許欺騙,不接受隐瞞,既然放手了就再也不會回頭。

這些無疑是遺傳自傅歌,愛和恨都濃烈,卻從不會委曲求全。

但孟一和戚寒是他們生命中太多的例外了。

分手時傅決寒把話說的那麽決,可他疼的一點都不比孟一少,有什麽能疼的過與自己的心割裂呢?

孟一曾經以為即便他們和好了傅決寒也會在這段感情中有所保留,永遠留有退路,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全心全意地去愛他。

可傅決寒對他的愛意沒有一絲一毫的消減,甚至比以往更加濃烈,濃烈到孟一只是坐在那兒,就知道傅決寒一定在看着他。

他倏地起身轉過頭,果然看到身後不遠處傅決寒和戚寒碰杯時還在淡淡地望着他的背影,和他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很自然地笑了起來。

孟一直到此刻才明白那句話:乖乖,我的目光永遠落在你身上。

他眼眶發熱,小小的心髒又酸又麻,突然用手圈着嘴巴朝他大吼:“哥!我好愛你啊!”

傅決寒愣了下,嘴角慢慢勾起,朝他張開手臂:“過來。”

小孩兒奔跑着撲進他懷裏,傅決寒兜着他的屁股把人颠得很高很高,孟一俯下頭來和他接吻,口腔裏殘餘的酒香讓兩個人都醉了片刻。

戚寒抖着雞皮疙瘩走到傅歌身旁,罵罵咧咧地坐下,“這倆孩子可真夠不害臊——”

話沒說完就猝不及防被傅歌親了一下,海風吹動了他的長發,唇瓣缱绻而溫柔:“阿寒,我也愛你。”

沒有片刻停滞,戚寒把他摁在沙灘上就吻了上去。

大好時光,歲月漫漫,沒有什麽比唇舌相接更讓人沉醉向往。

只是可憐了傅歌剛切好的椰子飯,晶瑩剔透的滿是甜香,等到放涼了都無人品嘗。

作者有話說:

給我吃,我把他們四口子的全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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