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有毒自遠方來(上)
陽澤從國外回來,手上沒有項目,他老媽就問快中秋了能回來不,當即向老總申請了休年假。
沒事幹,他的生活比起身邊打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過得要清閑些,甚至傅奕都看不過眼說他,“你能不能別成天開着你那輛哈雷到處晃小爺眼前,不然哪天我心情不爽了真有可能拿我坐騎直接往上面撞。”
陽澤聽了不生氣反而笑眯眯地說:“要不是我媽老讓我一大早去幾公裏外的菜市場買活魚鮮菜還掐秒表看數,你以為我樂意開着個摩托跟送美團一樣往返二點一線風雨無阻?你來呀來呀,反正我車上了保險,二哥知道你耍流氓,可不跟你後頭擦屁股。”
關山邈坐在沙發上看《經濟學人》,偏頭看着傅奕說:“到時候要是傅叔知道,你就提前做個概率估算自己的墳頭草能長多高吧。”之前老五差點沒把自己姻緣吓走,又知道他見到自己親爹就跟老鼠見到貓似的,關二這次也順勢幫腔。
“你們欺負人!啊啊啊啊不玩兒了不玩兒了。”傅奕看到這情形,甩手開始撒潑。
另外那兩個男人哪受得了他這個,紛紛嫌棄地別過頭各幹各的去了。
傅騷包發現沒人理他,頓時頭給耷拉下來,接了個電話,又打雞血一樣抖靈起來。關老二離得近,發現他挂完電話的時候還是抖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就問他“又怎麽了?”
傅騷包的臉色跟吃了翔一樣,顫顫巍巍地把電話遞過去,示意他看已接來電上面的顯示。關老二接過來漫不經心地瞧了一眼,結果石化當場。
瞧那一個個撞邪樣,陽澤湊熱鬧地把身子探過來,一把抽走了二哥手裏的東西。本來以為是什麽好東西,結果目光轉移到已接來電那行聯系人的名字時,老三陽跟接到了鳳姐的繡球般吓得魂飛魄散。下意識轉手就把傅騷包的手機當□□的即視感朝餐桌那個方向扔,大有抗日神劇的壯烈感。
“我靠!老五你大姨婆又要從葡萄牙回來了?!”陽澤驚恐萬分,提起這個長輩時仿佛感覺到了來自地獄深處的寒意。
“別把她帶過來,不然絕交二十一天。”關山邈屁股往後挪了一個位置,給傅老五發出嚴重警告。
傅奕臉色凍到冰點,一臉生無可戀深惡痛絕身心受創地快步撿起手機,“我見她躲還來不及呢,腦子秀逗了才會把這‘老毒物’帶過來。”然後接着心疼起自己剛換的手機,大喊着叫三哥賠。
陽澤經不住傅騷包這麽叽叽歪歪,一口一個答應賠他個更好的,但是同時叫嚣着“你要是敢把傅姨婆打包過來,不久的以後你将可以欣賞我在你公寓門口直播重現董存瑞炸碉堡。”
……
二哥三哥都是說到做到的人,傅老五心裏一陣惡寒。但是比起剛才接到的那個要命來電,還是殺傷力不夠大。天知道他在聽到近十年沒再在耳邊夢魇般響起的大姨婆帶些異域風情的嗓音時,弱小的心靈受到了多大的傷害。
那傷害值,抵一個海灣戰争轟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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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能身臨其境,切身感受到自己正像是一個無助的小兵,在這場戰鬥和屠殺中被一架架轟炸機炸得屍骨無存。
我的媽呀,願世界和平。
傅奕家的大姨婆是打小看着這幾個長大的,那時候澳門還沒有回歸母親的懷抱,她在年輕時候因為戰争和親人走失,孤零零一個人到了媽閣。後來在修道院幫工的時候遇見了之後的丈夫,嫁人生子,也算落得個好歸宿。多年後在傅家奶奶不懈堅持、百般托人尋找自己妹妹下落的情況下,終于姐妹重逢。
自那會兒起,姨婆有空就會過關來看看親人,經常跟孫輩小孩玩。這其中就包括了傅奕陽澤和關山邈幾個。
可是小孩子大都怕生,而且不是很習慣外界突然的熱情。傅姨婆一下冒出來他們身邊已經是個驚吓,加上她又愛捏小孩的臉、把小孩子舉高高又霎時放低,才幾歲的小屁孩哪裏見過這種陣仗,小時候為這個沒少吓哭過。
在她負責執掌這仨日常起居的歲月(?)裏,陽澤被姨婆紮過女孩子才會綁的團子頭,還配了兩朵顏色最亮的大紅花別着。傅騷包被逼着穿過女孩的公主裙,而關山邈則是面無表情地被姨婆拖出去各種大人聚會時聚衆表演……她在的日子,簡直是那三個家夥揮之不去的噩夢。
直到後來,澳門九九回歸,因為姨丈公是葡萄牙官員,姨婆才随着一齊回去了葡萄牙那邊。時隔多年,說起來也确實很久不見了,按理應該甚是想念痛哭流涕什麽的。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三個大男人還是對童年的回憶心有餘悸,一下子緩不過來。起碼目前還沒辦法短時間內對姨婆産生免疫抗體……
陽澤反應過來方才二哥說的話,腦子裏一個疑問出來:“二哥你剛剛說要絕交,為什麽是二十一天?”
“因為二十一天養成一個習慣,假設最壞的結果出現了,還能給我21天緩沖一下傅姨婆帶來的毒性,習慣她再次降臨人間。”關姓藏獒合上雜志的彩頁,把它放回原本在茶幾上的位置,起身說,“這期間跟老五絕交能确保我習慣的養成不受威脅。”
……
……
屋子裏有另兩只無語的人類。他們覺得,有時候他們二哥的腦回路也算是挺清奇的。
嗯,有毒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吧……後面傅騷包還是迫于姨婆的淫威,把人帶到他們面前了……
見面禮太大,姨婆一人給了一個戰鬥民族人民致以普京大大的最高敬意的親親。
關二嘴角抽搐,陽澤卻被吓得暈了過去,呼吸驟停。
姨婆以為是他太高興,又跪在地上打算來一個人工呼吸,喚醒這個沉睡中的睡男人。不等她彎下腰來,那地上躺着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又詐屍般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
接了一句顫巍巍的“I’m fine,thanks.”
中秋前幾天關山邈他們的高中母校放假清了場,學生都走光了,幾個人約着回去打一場球出出汗。關山邈叫上了君豪,加上陽澤和傅奕四個人。
中場休息的時候,謝君豪坐在球場觀衆席上喝水,看見未來妹夫走過來,就問他和自己老妹發展得怎麽樣了。關山邈也舉起飲料喝了幾口,說一切都好。
看他說得好像很敷衍的樣子,君豪開起了玩笑,你不會被我家老二治得服服帖帖的吧?
原只是個打趣的玩笑,關山邈卻像當了真,若有所思地回答:“嗯。綜合來說應該是的。”
還真是……
老五和老三也向這邊過來,汗被風吹幹後都挨着座椅靠,累得動不了。陽澤轉頭想聽兩個人在聊些什麽的時候,眼睛被一樣東西閃到了——他看到了關藏獒手腕上的粉紅色蝴蝶皮筋。
那分明就是女孩子才會帶在身上的東西!!!陽澤覺得自己要被辣瞎了,委屈巴巴地開口問自己二哥什麽時候轉的這愛好。
這麽娘!!
傅騷包都看不過眼了,他蹦起來一個龜縮從三哥二哥中活生生擠了條縫出來。直勾勾看着藏獒手腕上細細的那條娘娘的皮筋盯了兩秒,他讨打地開始忍不住笑——這種千年不願意身上出現粉粉藍藍色系配飾的男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這麽……有情趣……
一個蓋帽過去,關山邈有點無奈地嘆息:“小女孩頭發長了,又不願意綁頭發,我不逼她紮起來可能得中暑。”
……
除了君大蠢以外的那兩只都在大呼虐狗。就你有媳婦兒啊,就你媳婦兒頭發長了不愛綁啊,嗚嗚嗚/(ㄒoㄒ)/……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關二開口了,嘴角斜揚,“要不我也給你們找一個?”
……
“不用了不用了,二哥我們一個人,挺、挺、挺好的……”那兩個受到了驚吓,話都說得不利索了。陽老三和傅騷包可沒指望關山邈能給他們介紹什麽人間精品。
“是嗎,那真是可惜了。上次君豪妹妹還說要做媒人,搭條紅線呢,我去推了吧。”藏獒佯裝很惋惜的樣子,“據說是很溫柔美麗、善解人意的女生呢……”
!!!
溫柔美麗???
善解人意???
“二哥不要不要!二哥我們要我們要!!”
那倆小子,剛才還避之不及,聽到形容後又很狗腿地打臉了,瞧你們這點出息。
陽澤匆忙解釋,“既然二哥你說了,是二嫂的美意,我們怎麽能推辭呢是吧?”說完他大力撞了旁邊的老五,示意他配合。
“對對對,二哥,我們這、盛情難卻,盛情難卻~”傅老五特地在說最後一句時升了一個調,鼓動着君豪幫忙。
最後還是大舅子開金口,關山邈才不再逗這兩個。答應去跟自己的小姑娘說說這事,但是有個前提,那就是身高不保證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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