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監考初體驗（上）

十二月過到一半，君屏被拉壯丁陪導師去做六級的監考。下午兩點十分到了考場，她先是喝了幾口水，跟導師唠唠嗑說着天冷了要穿得暖些才行。導師也笑着回答說“是呀”，順帶誇了誇君屏今天的裝扮。

她戴着一頂黑色棒球帽，小小的個子穿了一件腰線高、走BF風的裙子。不紮眼的打扮，但是看起來就是很舒服，整個人散發出安靜的氣質。

過了二十分鐘，監考員要提前進入考場布置，他們進到對應的地點，在白板上寫下了考試應注意的相關事項——

14：40——15：00 試音時間

15：00——15：10 閱讀考場注意事項，發放考卷，貼條形碼

15：10——15：40 作文考試階段

15：40——16：10 聽力測試

16：10——16：15 考試暫停5分鐘，收答題卡1。

聽力結束後完成剩餘考項：閱讀和翻譯

17：25—— 全部考試結束。

……

君屏的字體是行楷，老導師靠在教室長桌邊角上看着她清秀帶骨的字體，暗暗點頭。

導師年紀比她爸還大點，和謝教授認識。他戴着老花鏡眯着眼，打趣君屏寫的這麽一手好字，什麽時候謝家老頭看到能忏悔一下自己死性不改的狂草。

兩個教授都是驢友，喜歡空閑時候背個背包就約着出遠門，上課前一天才回來。手機還沒那麽流行的時候，他們試過制定一些小暗號，如果兩個人走散了又或者因為事情耽擱住，就寫幾個字做引導。

結果當然是失敗了，謝教授那家夥寫的字讓君屏導師琢磨了半天都沒猜出來……

一個大半輩子寫慣蠅頭小楷的要去猜另一個狂草到要上天的字跡，簡直是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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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教授的驢友後面打死都不同意他再用文字做記號，而是逼着他畫圖。悲催的是——

謝教授畫圖也是狂草風格的……

真不知道師傅怎麽忍受得了她老爹這麽久。

考生陸續進場，君屏在門外檢查三證，導師在裏面叮囑考生記得簽到。

六級是下午考，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看起來是要下雨。考試開始前，兩個監考人員提醒考生們注意把除與考試需要的筆和橡皮、收音機等之外的物品放上講臺。

大家的雨傘都一致地放在教室外懸挂着，因此這一項并沒有做過多提醒。很快就開始發答題卡。

四六級考試答題的第一部分是寫作文，三十分鐘。然後馬上進入聽力考試。考生中有個女生忘記要先收答題卡一，竟然開始作答後面部分，君屏下來巡的時候有些着急，輕聲地開口，提醒大家先寫作文。

然後那個女孩才回神，趕緊轉回作文那塊。

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其實不好打發，不能玩手機不能亂跑，只可以靜靜看時間。君屏看她師傅老人家坐在講臺上面，都快忍不住睡着了。她在後面搬張高腳凳坐着差點沒笑出來摔着自己。

師傅上了些年紀，養着午睡的習慣，他現在在上邊想要閉眼又拼命睜着眼的樣子在君屏眼裏就像是不可自制的翻白眼。君屏這個角度瞧着簡直憋笑憋到內傷。

師傅應該是最喜歡收卷的時候了，剛才收答題卡一他才稍微精神了點。撐着自己不知道怎麽翻出來的三眼皮一張張仔細收着答題卡，導師噘着小嘴的場景可萌可萌了。

噢對了，方才聽力考試前的作文時間，君屏坐在後面發現了一個很有毒的考生。那個男孩的收音機調頻可能沒調準，在一開始又沒給它插耳機，導致了FM78.2前面那個FM77.2的頻道裏，電臺DJ的聲音不斷傳出。聲音本身就大，那個主持人又是搞情感咨詢的，于是就有源源不斷的“這位親愛的聽衆一定是遇見了什麽不可解決的難題，請別急，讓我看看，能不能給予你一些心靈上的幫助……”飄到大家耳朵裏。

她原先沒留意到，還是有人舉手投訴才了解到他已經轉回正常頻道，現在依舊還沒到聽力考試時間。他旁邊的女生受不了寫“Innovation”話題作文時候左耳聲道一直是學校的校歌才提意見的……

君屏拿起男生右手邊被橡皮壓住的耳機包，從裏面取出耳機給收音機插上了，什麽也沒說。給兩個人示意了一下又悄悄走了下去。回頭時擡眼一望，師傅還在上面和周公奮戰正酣。

老花鏡已然半垂滑至鼻梁中部，微微花白的頭發被葭月的風透過教室的窗一縷縷帶起又撫下。

還是個小老頭啊。

考場裏鴉雀無聲，快到五點了，牆上的挂鐘不知疲倦地走着。教室外有巡考官經過，目光對上時兩個人都會相視一笑。等巡考官走後，君屏突然有些想念大二時也在考六級的自己，有點緊張、興奮和短暫性放空。

雖然很難解釋為什麽一瞬間會有這種想法産生，她也還是開心地接受了，并出現了一絲對那時的自己玩味的心态。

大二的自己，一定也有某個瞬間會想起自己的高中歲月并不自禁想念吧。

深深地思考未來，努力地用全部力量拼命，面對不知道的事物有着無知者無畏的勇氣。無論以前還是現在，都是需要的啊。

所以，似乎回味舊日往昔，也沒有什麽不可，對吧？

原來看着考生們坐在考場裏拼搏和奮筆疾書，腦子裏真的會有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出現的。五點二十五分打鈴收卷，師傅早幾分鐘前已經完全醒過來，開始和她準備收卷工作。

五點三十五分時，君屏師生兩人在已經空無一人的考場裏整理試卷檔案袋。師傅問她會不會覺得很無聊，這兩個多小時一點也不好過。

“不然呢師傅？”君屏捂着嘴笑他，“前面不知道是誰打瞌睡打得正歡，連雷聲都聽不清。”

老導師自己也知道自己過去倆小時抛棄徒弟獨自作戰的所作所為簡直令人發指，他獻好地給小女孩賠禮：“對不起了嘛，不該把我徒兒拖過來當壯丁還放在一邊不管……”

哼～

“這樣，跟你打個商量，周末上師傅家讓師娘給你做青團和醬肘子吃好不好？”師傅他老人家小眼一眯，不知道的還以為最享受的人其實是他。

君屏聽到這個，兩眼冒桃心。

又聽到一句，“前提是不許跟你家老謝頭說我開小竈。”

……

這兩個心眼都用來堵對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