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神秘的北區

陸慢将手從感染體頭上拿開的時候，它背上的儀表盤已經将近歸零。

陸慢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但是01號卻說這是它的生命在流逝。

“感染體也能叫做生命嗎？”陸慢問。

【你也可以理解為一臺柴油機，你的話在機器上戳破一個口子，于是油就流了出來，汽車也就無法發動。】

【不過我還是建議你擊殺它，這樣能夠增加你的探索度，用來升級你的天賦。】

陸慢點點頭，回頭掃視一眼，然後将目光放在謝玉身上：“隊長，借下你的刀。”

謝玉挑眉，她還真會挑。

不過他對陸慢的操作已經很驚嘆了，于是也沒說什麽，将刀扔給她。

陸慢見他扔的輕輕松松，以為自己也能随意接住，結果拿到刀的那一刻往下一沉，差點爆粗口。

怎麽這麽重！謝玉一個刺客怎麽會用這麽重的刀！

但是該裝的b還是要裝完。她面不改色提刀，沒讓人看出她的虛。

“我送你上路。”她對感染體輕聲道，“接下來交給我，你去見你的同僚們，跟大家一起去贖罪吧。”

感染體沒有回應，已經低下了他的頭顱。

在陸慢砍下來之前，它掙紮着又說出一句：“來過，撕毀，那個人……住在北部，破壞記錄……該死！”

【有個人來過并撕毀了記錄，他該死。之前他住在北部。】

陸慢沒剎住車，重刀因為慣性落下，将感染體的腦袋整齊削下。

“是人還是感染體？你說清楚。”她追問。

但是感染體已經不能再給她回應。

陸慢失望地把刀還給謝玉。謝玉和斯嘉兩人給楚南鳴摘下麻袋，楚南鳴一出來就開始罵，直接化身噴子。

從陸慢噴到謝玉，誰都沒落下。

“氣死我了，這麻袋我還記得，是垃圾場裏随便撿的吧！yue——”

“陸慢你就是公報私仇！明明随便隐藏一個人就行，你怎麽不讓隊長去幹！”

“滾。”謝玉陰恻恻，“你敢讓我去幹？”

陸慢一邊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和其他人共享，一邊構思對策。

一個清晰的計劃在腦子裏成型。

“我沒想到你最後選取了這種方式。”謝玉瞥一眼已經死透的感染體，“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完全放棄抵抗的感染體。之前我在資料裏看你幫外城公民反詐騙，還不太相信，現在信了。”

斯嘉說：“可能照片上和感染體投放的嬰兒是同一個，但不知道乞丐是不是同一個。”

因為陸慢在研究員腦袋裏看到的都是自述，投放嬰兒的計劃由大家完成，但是真正實施的人是前往東部的三人，研究員感染體并不知道乞丐的模樣。

現在已知北部有重要線索，東部有可能造成區域封鎖的感染體，尚且不清楚感染體是否由嬰兒形成，但想必那張照片裏既然只有嬰兒的影子，想必她一定在所有環節中極為重要。

陸慢現在倒是想聽聽謝玉的意見了，于是直接問出來。

“往常巡邏小隊會有三種探索模式，第一種暴力探索，也就是依靠強大的武力值進入感染區域再離開，這也是我所在隊伍經常用的方式。”謝玉說，“第二種就是茍，一直茍着回到傳送裝置，保命為主。第三種就是找出關鍵感染體，并且擊殺。”

“那不和第一種一樣？”

“第一種是無差別亂殺。”謝玉睨楚南鳴一眼，“我的隊友都比較喜歡速通，所以基本上不怎麽用腦子，也就我比較靠譜點，能稍微鎮住隊裏的野馬們。”

楚南鳴：？？又躺槍了。

陸慢也能看得出，謝玉不是那種莽夫，相反他觀察很細致，大局觀很強。

恐怕一方面他在外巡邏時，是一群野馬中的頭腦擔當；在避難所的時候，他還要上通下達，周旋在各個勢力之間。

“現在最清晰的思路就是去東部擊殺關鍵感染體。”陸慢說，“但我認為，我們還是得去一趟北部。”

謝玉：“說說你的理由。”

陸慢直言道：“北部有神秘感染體的線索，我不想錯過。而且退一萬步說，萬一東部的感染體，已經達到了B級呢？”

“隊長你們真的有把握擊殺B級感染體嗎？”

幾人都沉默下來。

謝玉不知道在想什麽，但是楚南鳴知道，自己一定打不過，上次人類進入B級區域的慘烈還歷歷在目。

陸慢只是想看看，謝玉怎麽回答。

這個回答也許會暴露他一部分秘密，但如果他暴露出來，陸慢也願意告訴他自己的秘密。

楚南鳴說完後，奇怪地發現氣氛越來越沉默。

謝玉好像一直沒說話，這是怎麽了？

“……我沒有把握擊殺B級感染體。”謝玉權衡再三，還是松口，“但我可以盡量牽制。”

楚南鳴目瞪口呆看着他，斯嘉也很驚訝。

謝玉怎麽會……難道他已經升到了A級？可是為什麽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随即他們意識到，謝玉可能在故意隐瞞。

斯嘉這時候說：“隊長，雖然我來自內城區，但是我并不認為自己和大家有什麽不同。”

他第一次表現地無比認真：“只要對巡邏隊有益，我就不會做出任何有損巡邏隊利益的舉動。”

謝玉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點眼光隊長還是有的。”楚南鳴不屑道，“只要将大家選進來，就絕對信任大家，你保證不保證都一樣。”

“如果将東部的感染體等級考慮為B級，那我們需要重新調整戰略。”

謝玉提出的辦法是，四人兵分兩路。他和楚南鳴前往東部，對怪物進行牽制，如有必要直接擊殺。

他這麽做的用意并非分散戰力，而是如果真正和高等級感染體戰鬥起來，兩個新人只會成為負擔，他們幫不上什麽忙。

陸慢對此沒有異議，前往北部正是她的意願：“我和斯嘉前往北部尋找線索，如果殺死關鍵感染體這條路走不通，我和斯嘉就去解開謎題。”

兩隊分開前，陸慢又叫住謝玉。

“我們需要定一個時間。”陸慢說，“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後我們在中部碰頭，如果哪邊沒有來，就去雙方的區域找人。”

謝玉颔首：“行。”

雙方各自出發。

謝玉和楚南鳴的路比較難走，他們要從中部穿過去。而當時他們從南區逃過來，已經将一部分南區感染體引到了中部。

不過問題不大，他們切瓜劈菜一樣也可以殺過去，而且還有強大感染體的威懾，那些C級感染體應該很快就會躲起來。

陸慢和斯嘉可以直接從西區繞過去。西區相對于其他區域來說，可能是最安全的領域。

臨走前陸慢回頭看了一眼防空洞塌陷，她突然意識到，南區的感染體不敢爬進來，是因為懼怕研究員。

可能垃圾場流民對于實驗并非一無所知，研究員之前進行過一些實驗，讓它們對西區産生了抗拒，這種抗拒一直到死後也沒能消除。

陸慢将研究員感染體殺死的時候并沒有心軟。自從看了小紅的痛苦後，她就對同一批實驗室的研究員沒有好感。

他們中一部分人，是真正的科學瘋子，為了所謂的科學能夠犧牲無辜性命。

陸慢也并不覺得研究員在這裏只是單純觀測，他們一定抓過不少輕度感染者進行秘密實驗。

牆上的馬克筆痕跡也許就是受害者留下的信息，只可惜陸慢幾人時間不多，否則她繼續向前走，也許會看到類似的實驗室吧。

西區前往北區的地貌沒有多大改變，只是沙土逐漸變得堅實，逐漸變成泥土。

“這兒比南部要濕潤一些。”斯嘉蹲下摸了一把泥土，“之前以為這裏是沙漠地貌，但現在看來，這裏以前是城市郊區，因為垃圾山的緣故導致周圍寸草不生。”

陸慢：“但畢竟幾百年過去了，沙漠也有可能長出樹。”

但是西區到北區的環境就跟突變一樣。

兩人再往前走了許久，周圍已經出現了樹，密密麻麻，極為高大。

陸慢擡頭甚至都很難看到樹頂，實在無法不懷疑這些樹沒有變異。

“正常生物無法在廢土之上生存。”斯嘉跟她解釋，“如果有，那一定變異了，但植物變異的情況特別少見。”

也不知道迷霧究竟怎麽感染植物，難道是植物吸收了迷霧中的水分？

陸慢認為不是沒有可能，霧也是水組成。

兩人也拿不準進不進去，這時候小紅01號的作用就體現出來。

【裏面沒有危險，也不會迷路，但前提是，你真的能找到方向，這裏面所有的樹都在引導你離開。】

【但是沒關系，你有01號在，我将持續給你導航。】

陸慢說好，她當然沒意見。

這時陸慢才想起來之前說升級的事：“還沒問你，探索度怎麽升級我的技能？”

【探索度就跟經驗值一樣，我能夠将你的技能具現化成經驗條，你的探索度能夠加在三個技能上，現在你的三個技能都是c級。】

“我不能升級天賦嗎？”

【天賦升級……人類每一步天賦升級都很危險，因為你們将更加傾向于感染體，想要升級天賦，你得直面一些極為可怕的東西。】

陸慢心想那還是暫時不考慮。

“你跟上我的每一步，不要走丢了。”陸慢對斯嘉說，“雖然走丢後你只會被送出來，但是我身邊沒個打架幫手，我會很害怕。”

斯嘉：“……害怕？你說你害怕？”

他沒見過陸慢這麽勇的新人。

不過吐槽歸吐槽，他還是跟上陸慢的腳步。

如果能遇上感染體，斯嘉也會很興奮，死亡和血腥才會讓他感到平靜和放松。

在01號的導航下，兩人居然很快就找到了照片裏的房子。

“這真的是……末世保存下來的房子？”斯嘉驚嘆道，“這麽脆弱，可能連地震都抵禦不了。”

陸慢也看到了房子的精美，它被刷成白色的外表，一顆樹從房子中間穿過，如一位美人熠熠生輝，藤蔓垂下來落在房檐上，讓它看起來更為幽靜。

但可怕的是，房門居然半開着。

就像主人出門後将門虛掩上，忘記關緊了。

陸慢沒有多停留，徑直走過去，推開門。

房間內布置簡單，只有簡單的椅子和一張桌子，椅子邊上堆着一堆落灰的柴禾。

唯一需要在意的是那顆長在房子牆上的樹，它中間有一個巨大的樹洞，裏面正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在外面摸索，接着一個腦袋從裏面探出來，散亂的頭發下，露出一張灰撲撲的臉。

“啊——啊——”她似乎想說話，但一個有意義的音節都發不出。

“這是……”斯嘉已經無法理解了。

“是小孩。”陸慢也很難保持冷靜，“而且是正常的人類小孩。”

觀測實驗，遷徙的流民，東部區域的危機，以及躲藏在垃圾山下的感染體。原本散亂的軌跡突然清晰連接。

看似毫不相關，但其實都在指向這個北區的屋子。

桌上是另外幾張被撕下來的實驗記錄，陸慢走過去直接查看。上面不出意外被蒙上一層鬼畫符，陸慢依葫蘆畫瓢，又使用了自己的天賦，直接讀取鬼畫符留下來的信息。

果然是這樣，她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