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永生

“醫生”果然早已蘇醒, 只是還沒能從太平間離開，從陸慢的角度還能看到他試圖修複自己凹下去的腦門，但失敗了。

【如果你剛剛蘇醒時讀取一下他的腦子, 01號現在可以分析出更多信息。】

“這不是忘了嗎。”陸慢摸摸鼻子, “而且當時我連路都走不穩, 怕他蘇醒反殺我，只好能跑就跑。”

01號不置可否, 但現在它還要給陸慢出主意，怎麽把“醫生”再次放倒。

“說起來, 這的确是醫生吧？”陸慢問。

【和“乞丐”一樣，都以某種身份成為感染體, 死後還保留着生前某些特性。但是試圖掐死衛荷不在特性範圍內，因為他是醫生。】

【所以, 他應該是永生神的信徒，從這個不明感染體那裏獲得了力量，保守估計, 永生神的等級在A級。】

陸慢：“A級？？？？”

幸好她控制住自己，沒有尖叫出聲。

這合适嗎？她現在才出過幾次任務，怎麽回回都碰上越級挑戰的存在，還有人記得她只是個天賦C級沒有任何輸出技能的辣雞嗎？

陸慢：“你确定沒有猜錯, 你不會在唬我吧？”

這次01號沉默良久：【幾百年前出現A級感染體, 并非不可能的事, 只要你在這些過去的記憶碎片中不和永生神正面碰上, 就不用越級挑戰。】

老實說，01號也挺虛的, 如果陸慢現在去和A級碰, 只能連帶着它一起死, 雖然01號沒有實體，但脫離了陸慢，它也活不成。

所以它會盡量帶陸慢避開。

【01號建議你讓衛荷去當誘餌，這樣你就能偷襲使用天賦技能，只要成功發動0.1秒，01號就能讀取他的記憶。然後我們就離開這個記憶碎片。】

陸慢：“那衛荷怎麽辦？我的能力救不了她。”

01號很淡定：【不用救，她早就在幾百年前死了。你已經知道，你在記憶碎片裏做的一切并不能改變過去，所以你大可以抛棄她。】

陸慢沒有說話，01號就知道，她不同意自己的看法。

【即使是虛假的記憶，你也要救她？】

陸慢動了動僵硬的手指：“但是她死後幾百年那麽濃烈的怨氣，不是虛假的。你有沒有看到鄭芙臉上解脫的笑？”

【01號沒有注意這些細節。】

陸慢看向焚屍爐，她在想，能不能把“醫生”關進去，又覺得這個操作難度太高。

突然，她看到了牆上的火警警報。

一個計劃浮現在她心裏，她遠遠地對衛荷指了個方向，讓她往那邊逃，然後一拳打碎了火警報警器。

頓時，刺耳的警報聲在整層樓響起，“醫生”被驚地立刻看向外面。

刺耳的警報聲混淆了腳步聲，等陸慢接近他的時候，他差點沒有反應過來。

但因為陸慢這具身體實在太差，只差一點點，她就能觸碰醫生的腦殼将他暈住。見醫生反應過來後，立刻反手将撿來的手術剪往他脖子上抹。

她并不對這一次攻擊抱多大希望，只是能讓他格擋順便拖住他的動作，不然以醫生的兇殘程度，反手就能把她這把老骨頭錘爛。

果然，“醫生”直接用手臂擋了下來，尖刃劃出一條極深極長的口子，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似的，迎着陸慢的剪刀對她揮過來。

完了完了。陸慢看着這一拳，心想她一定躲不過。

然而“醫生”的動作居然晃了晃，猛地停頓在空中。

陸慢來不及去想怎麽回事，生死關頭她似乎被激發了某種潛能，居然反應奇快地伸手按在醫生腦門上，咬牙切齒：“給我暈！”

C級天賦技能發動。

醫生被暈住的那0.1秒內，大腦一片空白，動作也仿佛被按下暫停鍵。

陸慢只要這時候讀取他的大腦就行，之後就算死了也沒事，她只會脫離記憶碎片，無傷回到自己身體。但是她沒有，如果她直接離開，衛荷還是會被殺死。

而且衛荷的問題并不是救她一次就能解決的，她的問題在于……依靠。

不過很好，她似乎走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衛荷站在“醫生”身後，愣怔地舉着手裏的滅火器，這還是之前陸慢用來掄的那個。她只是下意識覺得自己應該上來幫忙，然後就很幸運地，在陸慢吸引“醫生”所有注意力後，給了他關鍵一擊。

陸慢的天賦技能有冷卻時間，這要看她的體力，所以她放棄一直控制住“醫生”的想法，而是讓衛荷把捆屍帶拿來，将他綁上。

“醫生”突然滿臉怨毒地擡起頭來：“你，破壞了永生神的召喚儀式，你們會不得好死！”

“但是我，不會死！”他哈哈大笑，“我會永生！你等我下一次，重生，我還會找到你！你們最好，不要被我找到！”

陸慢心裏一沉，看到衛荷恐慌起來的表情，醫生這句話是對着衛荷說的。

“為什麽……為什麽要我死，誰要殺死我……”衛荷緊緊握着滅火器。

當然，“醫生”不會回答她，在他眼裏衛荷本來就是必死之人，他現在只想讓背後這個礙事的老女人滾。

……是的，陸慢的身體是一個年齡較大的女人，這也是她掌握不好身體的原因之一。

在持續不斷釋放眩暈技能後，陸慢的體力也在迅速衰減，她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但是不讓“醫生”失去行動能力，她怕讀心的時候被他掙脫。

衛荷這時突然靜靜開口：“他們抛棄我了，對嗎？”

“我的父母将我扔在醫院……然後你選中我當你的祭品。”

“醫生”咧開嘴冷冷地笑了，為了拖延時間，也看出陸慢是真的體力不支，居然真的開始回答衛荷的問題：“不是我選中你，是……偉大的永生神選中了你！”

“是的，你父母抛棄了你，你住院的時候他們甚至不願意再給你付醫藥費，他們已經各自逃走，這座城市百分之九十的有錢人都逃去了其他城市！”

“你還不明白嗎，你的身體裏有永生神的一部分。”他笑容癫狂，“只要将你們拼湊起來，永生神就會随着那座塔降臨！”

“塔……”

衛荷在瀕臨崩潰的邊緣，“醫生”則越來越興奮，他想逼着衛荷去自殺，繼續道：“知道為什麽你的父母會抛棄你嗎？因為離開這座城市的最後一趟航班，只剩下最後兩個座位……”

陸慢已經繃不住了，她對着衛荷說話的語氣冷下來：“現在不是他死就是你死！不要相信他的鬼話！”

“如果你想活着聽到真相，就把他弄暈！用你所有的力氣！”

衛荷顫顫巍巍拿起滅火器，醫生還在惡狠狠盯着她。

“醫生”現在還是人類的模樣，雖然陸慢知道他恐怕已經處于重度和中度感染之間，但衛荷不知道，她一個年齡不大的富家女，從小到大沒吃過苦，別提讓她做出“殺人”的舉動。

陸慢逐漸失望，避難所裏随便一個比她小的孩子都知道心狠手辣。只能說，早期人類對末日的到來适應太慢，不然也不至于損失慘重。

如果衛荷下不了手的話……

陸慢想到這兒，就見衛荷撿起地上的剪刀，猛地刺入“醫生”的心髒！

快，準，狠，連陸慢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麽猛的嗎？！

随即陸慢立刻發動另一個天賦技能，【精神操控】詭異的力量湧入“醫生”大腦。

陸慢将他的大腦搜刮了一遍，然後膽寒地發現“醫生”并不是第一次下手，他之前已經獻祭了五個人，都是他聲稱“被永生神選中”的人。

不過顯然前幾次他都選錯了，那五個人身體內并沒有永生神的一部分。

大概幾分鐘後，陸慢脫力一般松手，跪倒在一旁，手指和肌肉不受控制地顫抖。

【你用了太多次技能，已經透支了，建議你離開這個場景，不要再出去碰到更多怪物。】

陸慢：“我知道。”

這一次讀心，陸慢只能獲得兩個重要信息。

首先，永生神的信仰者一定有很多人，或者感染者，他們都在尋找“攜帶永生神一部分”的普通人，并對普通人進行殘殺。他們不能明确分辨是不是找對了人，于是會造成誤殺，這就是這座城市死亡率居高不下的原因。

陸慢想，D級區域中的城市圓環那麽大範圍，可能也是這個原因。

不過陸慢并不知道永生神究竟是什麽，在“醫生”的記憶中，似乎某天他就突然開始信仰永生神，并堅信永生神會跟着“神塔”一起降臨，從神塔出來的人，都可以獲得永生。

這大冤種，甚至還堅信自己死了也會重生，因為永生神會給他力量。

殊不知永生神給他所謂的重生，只是讓他變成感染體而已。

第二個重要信息則是……

衛荷從恍惚中清醒過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連滾帶爬向陸慢過來：“你、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很難看。”

衛荷小姑娘心地還是很善良的，只是膽子也很小。她碰到陸慢的手之後，被冰地後縮，随後意識到了什麽似的，臉色驟然蒼白驚懼。

是……死人。

陸慢倒是沒什麽情緒，她一直沒說自己是活人啊。

只是衛荷這時終于相信了而已，并且刷新了三觀。

“你的父母。”陸慢一句話，就把衛荷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抛棄你是真的。”

衛荷眼中的光熄滅。

“他們在災難時優先選擇了自己，但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打算先離開城市後，再想辦法從其他地方找交通工具來救你。”陸慢含糊道：“不過他們最終沒有這個機會。”

因為最後一趟航班混入了一個感染體，最終墜毀。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