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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哥,我好了。”

聽到裏面一聲喊,方木也應了聲:“好。”

他推門進去,昏暗燭光中,朝顏換了身幹淨的墨灰色豎褐,比起第一眼看他要精神許多。

朝顏要去倒洗澡水,方木攔住他:“我來,你坐着。”

朝顏沒搶過他,就眼睜睜看着。

用水過了遍洗澡盆,方木先打了熱水端出去,然後又去拿換洗衣服:“我去外面洗。”

“天太黑了...”朝顏想攔住他。

“沒事,我點燈籠,你早點把頭發弄幹,一會就吹燭睡了。”

這到底是自己的地盤,方木熟悉,大晚上的,也不能讓朝顏到外邊去。

家裏是有燈籠的,有時候方木會趕夜路,所以備了有,他點了燭火,就拿着衣服出去了。

到了水坑邊,把燈籠挂好,衣服放凳子上,兌好水溫,就把衣服脫了,只留一條亵褲擋着。

他常年走南闖北,又學了點拳腳功夫,身材自是比一般的漢子好。

胸肌腹肌不誇張,薄薄的一層,但他身高腿長,看起來就賞心悅目。

方木用最快的時間把自己收拾好,髒衣服和洗澡盆也不理了,反正明日還要洗,就放在水坑邊,拿着幹巾抽過燈籠回屋。

裏面朝顏正坐在爐竈前借柴火的餘溫烘幹頭發。

方木雖然沒有失禮,但也儀容不整,想來是外面光亮不佳,他的衣帶沒綁好,松松垮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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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屋關上門就往床上走,用幹巾擦掉腳上的水分,對朝顏說:“我先睡了,你早點歇息。”

朝顏嗯了聲:“夜安。”

方木往床上躺的功夫都不忘了說:“洗澡間的事先放一放,忙完這幾日再說。”

天氣熱,能等,朝顏便應了聲:“好。”

方木打了個呵欠,再無言語。

他這樣自然,誤打誤撞地消了朝顏的緊張。

白天也許是太陽給的勇氣,朝顏獨自面對方木時并不害怕,可到了晚上,想到兩人要在同一個房間休息,雖然不是一張床,但朝顏就是忍不住瞎想。

除了父母,他還未同人如此親近過。

沒過一會,床上的人就打起了呼,聲音不大,因為萬籁俱寂才聽見。

朝顏一直等到柴火失去最後一點餘溫,才關上窗戶、吹滅蠟燭躺上床。

他睡得是中午才搭的新床。

方木太自覺了,習慣讓他在舊床躺下。

朝顏沒有抱怨的意思,他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發生的事。

就一句話,太神奇了。

以至于到最後怎麽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日朝顏醒來,就只記得自己昨晚被鳥叫聲吵得翻了幾次身。

要說這房子還有一點不好就是靠近山林,夜晚人靜鳥鳴,聲音一清二楚,不過倒也不會失眠就對了。

朝顏起來的時候方木還在睡,家裏不種地,睡晚一些也無妨,朝顏本不想打擾他,結果不知是方木警覺性太高還是怎樣,朝顏一下地他就醒了。

不過男人只是睜開眼看了幾圈,仿佛在确認什麽,過了會,困頓的意識稍減了點才說:“米缸旁邊的甕裏有芋頭和紅薯。”

朝顏起來本就是準備做早飯,聽聞此言,點點頭:“你再睡會,一會好了我叫你。”

方木嗯了聲,打個呵欠又睡了回去。

朝顏穿好鞋子,先是梳好頭發再去拿牙刷和牙粉到外面洗漱。

東西是方木給的,他說是在外面走商時帶回來備用,因為朝顏住進來這才給了他。

朝顏雖然是個農家子,也知道這些東西貴重。

畢竟他打小用的就是柳枝。

洗漱完,朝顏才去翻米缸旁的甕。

甕并不大,就比酸菜壇子大些,打開蓋,朝顏瞄了眼,這才伸手去掏。

紅薯和芋頭都是過年那會剩下的,這兩者都是耐放之物,因為保存得宜,還沒有腐爛或發芽。

朝顏掏了四根巴掌大的紅薯和兩個芋子,洗幹淨放進鍋裏蒸,又去抓了一把米,淘幹淨了煮粥。

做完這些,又抓緊時間把衣服洗了。

他起得早,那會天剛破曉,忙了一刻鐘,太陽才在雲後面露了臉。

就剩火燒雲還挂在天邊欲散不散。

山腳下并不完全背陰,房子沒一會就暴露在陽光下。

趁着晾衣服的間隙朝顏也打量過,這塊荒地大部分都在陽光下,如果要種農作物,還得種些耐曬受得住旱的。

不過這些問題都不大,以後種些果樹遮陰也可。

他屋裏屋外兩頭跑,成功把方木吵醒。

他的腳步并不重,但奈何是家裏多了個人,方木還沒習慣而已,被吵醒了他幹脆也起床。

把入睡前就有些松垮因為睡了一晚更是将掉不掉的衣服重新穿好,方木這才穿上鞋打着呵欠出門。

竈裏火苗跳躍、鍋裏的食物香氣散發,起來就有得吃的日子他都記不起是幾歲才有過了。

方木伸着懶腰出門,就看見朝顏在院子裏曬衣服。

他當初圈籬笆時預留的位置夠大,這片空間可以曬衣服或者再搭一個房間。

方木問他:“你這麽快就把衣服洗了。”

聽到他的聲音,朝顏回過頭,屋檐下的男人懶懶散散靠在門邊,一派悠閑,他把最後一件衣服抖開挂到竹竿上,說:“家裏方便,洗幾件衣服不費什麽事。”

方木見他是把兩人的一起都洗了,心中更是滿意,至于不好意思?那是一點都沒有。

朝顏剛住進他家,急需做些什麽來獲取安全感,要是方木這不讓他幹那不讓他幹,想必朝顏自己也不樂意。

朝顏曬完衣服,見他還站着不動,說道:“先去洗漱,一會吃了早飯咱就把草全清了。”

被安排幹活,方木也沒有不樂意,他依言去拿牙刷毛巾洗漱。

朝顏先回去,看了下紅薯和芋子的生熟,都好了之後就把火滅了,又把煮好的粥用碗盛起來,等方木過來就能吃。

過了會,方木進來,把牙刷毛巾放好才落座,他端碗前說:“一會要是看到有艾草都別丢,收拾出來曬幹了驅蚊。”

朝顏便順着他的話說:“這會剛入夏,草藥和野菜想必不少,我一會摘點。”

方木嗯了聲。

要說農村人什麽東西最值錢,那無非就是地裏的東西。

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最喜歡的就是這些,草藥可以治病,野菜能裹腹,都是寶。

方木先喝了一碗粥水,這才去吃紅薯。

蒸熟的紅薯清甜軟糯,味道跟芋子有區別,芋子要加點醬油才更美味,紅薯則不必。

朝顏煮的多,本打算給方木多留些,方木知曉他的心思,就把紅薯和芋子一人一半給分了。

吃完早飯就準備幹活,方木把草帽和鬥笠找出來給兩人戴上。

未了又翻出鋤頭和鐮刀。

“鋤頭有些鈍了,我去磨一磨。”昨日朝顏在用的時候就感覺到了。

方木攔住他:“我來。”

朝顏就把鋤頭給他,磨刀石放在水坑那,方木提着鋤頭就往那走。

趁着方木磨鋤頭的功夫,朝顏拿了竹籃子先去摘點野菜。

方木的這片荒地廣,野菜品種也多。

像荠菜、馬齒苋、婆婆丁和苦菜這些都有。

車前草也有不少,凡是能用的,朝顏都給拔了放籃子裏。

方木磨好了鋤頭,拎着走到蹲在地裏專心找野菜的朝顏身邊:“你跟我來,我帶你認認地。”

朝顏把手裏的婆婆丁放進籃子裏,拍了拍手上的泥站了起來,跟在方木的身後。

方木用兩畝地換的這塊荒地是有界線的。

剩下的那些都屬于山的一部分,方木要想用還得經過村裏的同意。

不過這條界線也比較好認,溝渠往外的一丈開始就是。

“我只來得及插杆定點,日後你種的時候別超這條線。”

朝顏順着他的話看過去,就見溝渠邊上,有竹竿紮地,用草繩連接,朝顏沿着這條線走到底,就在山口的位置,看到已經腐朽的最後一根竹竿和斷掉的草繩。

方木解釋道:“最近忙,沒來得及補。”

朝顏問他:“家裏可還有草繩?”

方木想了想,道:“還有一些,不過竹竿得去砍。”

“用竹竿做界石方便是方便,只是早晚都得補,我去找塊石頭。”說幹就幹,朝顏邁開腿就往山上走。

方木叫住他:“在下面。”

朝顏的腳尖立馬轉個彎。

在山腳下确實有塊石頭,是豎長的圓形,做界石再适合不過。

方木左右看了看,這塊石頭少說一百二三,兩人擡的話會輕松點。

他正想開口,就見朝顏撸起袖子,把他推到一邊,紮好馬步,彎腰、雙手抱、用力一提,大石頭被抱離了地面。

“!!!”方木看了個目瞪口呆。

那邊朝顏腳步穩當地走了好幾步,方木才回過神合起嘴巴急忙跟上。

朝顏臉不紅氣不喘一鼓作氣搬到山口那,重重一放,大石頭立馬入土三分。

看了個全程的方木咽了咽口水,由衷說道:“你力氣真大。”

朝顏沖他露出一個友好的笑:“我天生神力。”

“...”這要是惹他生氣,一拳過來怕是能把他打殘。

朝顏看着走神的某人,忍着笑:“你去把草繩拿來。”

“哦,好。”方木急急往家裏走,好像晚一步就會挨打。

他回到家,翻箱倒櫃找出最後一段草繩,拿出去給朝顏,朝顏跟另外一段接上,重新綁在大石頭上,完了,他拍拍大石頭:“以後還是用籬笆圈起來比較好。”

剛被露一手震懾到的方木自然是點頭:“你說得對。”

朝顏覺得他這人挺實誠的:“幹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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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牙刷牙粉這種東西看朝代,宋代的時候平民百姓也用得起,我就借鑒了,資料是百度查的,如果有錯請輕點指正,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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