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喬父喬母托付的事方木打聽清楚後就不打算拖着,第二日一早他就去了鎮上喬松家。
喬松正好跟他哥出門辦事去了,家裏只有喬父喬母和大兒媳母子在家。
方木被他們迎進去後喝了杯茶水,就把他們期待的事告知了他們。
反正聽李大慶的意思,是同意兩家先見個面,至于其它就得等到見面之後才能談。
這些事就輪不到方木去摻和了,他婉拒了喬父留午飯的邀約,離開了喬松家回去家裏。
早上出門那會他讓朝顏一塊去鎮上逛逛,但是朝顏考慮到他是去喬松那,不想給人添麻煩就沒來,自己留在家裏幹活。
昨日他們拆下來的竹棚子還堆在屋後,朝顏趁這時間給砍成段,将來方便燒。
方木走長嶺山回到山腳下,還能聽見砍竹子發出的梆梆聲。
山野寬闊,聲随風動,藏在小破屋後的身影反倒引起了觀看的興致。
方木沿着土路一直往裏走,到屋後面,看見彎腰劈竹竿的朝顏。
他的旁邊已經堆了好幾堆竹竿。
“顏顏。”
朝顏回過身,看見是他,站直了身子:“回來了。”
方木走過來,用自己的袖子去抹他額頭上的汗水:“回屋去喝點水,一會中暑了。”
朝顏擡頭看了看天,說:“夏天就快過去了。”
他們認識兩個月,夏天已經進入了尾聲,那就代表着秋天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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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豐收的季節。
“嗯,該種的得準備準備了。”方木拿掉他的柴刀丢在竹堆上,牽着他往屋裏走。
小狗趴在陰涼的地方打盹,朝顏喂過它,它現在就只認得朝顏。
“昂昂,走了。”方木叫它。
但是小狗并不理會。
因為它根本不知道昂昂是在叫誰。
小狗愛趴就讓它趴着,一會睡醒了就知道回屋,朝顏并不擔心它跑丢,只是笑方木:“哪有你這麽給狗取名字的?”
“這名字多适合它。”小狗還小,叫聲就是那樣的,方木聽兩天煩了,幹脆就拿叫聲給狗取名。
反正村裏的狗要麽叫大黑大白大黃,一點都不新奇。
兩人繞過屋角回到前面,過了籬笆進了屋門。
方木去給他倒水:“我有個事忘了和你說。”
朝顏接過水杯,一口飲盡後問道:“什麽事?”
方木又把杯子拿過來重新給他倒滿:“我這次回到商隊時收到了瑤姐的回信,她在信中說會回平南縣。”
“瑤姐?”
“是我的義姐。”方木把杯子給他:“坐下說。”
朝顏嗯了聲。
兩人坐下後,方木才接着道:“我十歲那年離開西水村去縣城讨生活,意外被李爺爺收養,瑤姐就是他的孫女,後來李爺爺去世,瑤姐也跟着夫君去了外地做生意,這幾年一直都在外面,平日裏我們會以書信報平安,按道理來說我們成親的事應該提早通知她,只是路途遙遠,成婚的日子又趕,時間來不及,我就在成親前寄了封信給她,跟她說了你的事。”
信是那天去鎮上拿新衣的時候順便寫的,鎮裏有信差,只要肯花錢,邊疆都能給你送過去,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朝顏知道他小時候不好過,卻沒想到竟是小小年紀就離開了家,說是被李爺爺收養,但哪有這麽湊巧的事,而且他家木哥向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性子,這其中指不定還有什麽事瞞着他,可對方一言帶過擺明了是不想說,朝顏沒法去強迫方木,将當年的那些事再翻出來:“要是五年前來西水村的時候就認識你就好了。”
方木不明說以前的事就是不想讓朝顏負擔太多。
還有就是他也怕在顏顏面前丢人。
他的以前不僅不風光,還落魄,要不是李爺爺,他今日可能是個混子,也可能是個乞丐,總不會是現在這樣體面的一個人。
“過去的事就不想了,人都得往前看,等瑤姐回來,我帶你去見她。”方木握住他放在桌面的手安慰他。
明明這人才是吃苦的那個,卻總是把溫柔留給別人:“瑤姐住在縣城?”
“李爺爺和姐夫都是縣城的人。”
朝顏點點頭表示知曉,聽木哥的語氣,這位瑤姐對于他是很重要的一個人。
希望她會喜歡自己。
“顏顏,你先前不是說要給岳父岳母立衣冠冢?”
方木的話拉回了他的神思,朝顏嗯了聲:“我還沒找人算日子。”
“那還是去找族老,他也管這事。”方木建議道。
“好。”
朝顏心裏熨帖,這事還是兩人沒交心時提出來的,後面一直沒再提,他以為方木已經忘了,沒想到還記着。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喝了幾杯水,朝顏就接着去劈竹竿了。
家裏只有一把柴刀,方木也幫不上忙,他就拿着鋤頭去翻地。
得把地翻出來準備種紅薯。
到了午時,兩人吃了午飯去睡了個美美的午覺,下午接着幹活。
方木還是翻地,朝顏在屋後收尾。
到未時中,荒地迎來了客人。
是面帶笑意的張獵戶。
方木在屋子前面,張獵戶要找朝顏必然得經過方木,再說了那是他的夫郎,沒有越過相公找別人夫郎的道理。
張獵戶看見方木,笑問道:“木子何時回來的?”
“民哥。”方木停下鋤地的動作,直起了身子:“前天回來的。”
張民問道:“小朝在不在?我有事找他。”
“他在後面砍柴,我去喊他。”方木走出荒地來到土路上領着他往屋那邊走。
到了籬笆那,探頭大喊了聲:“顏顏,民哥找。”
距離不遠,喊一聲朝顏就聽見了,他還好奇民哥是誰,放下柴刀繞回屋裏,就看見張獵戶,便笑道:“張大哥。”
張獵戶道:“我來給你送錢。”
這話是個人都愛聽,朝顏走進來:“全都賣出去了?”
張獵戶道:“昨日運到縣城去賣的,所以就耽擱了。”
“沒事,辛苦你們了。”朝顏在方木旁邊坐下。
張獵戶看他想都不想就坐到方木旁邊,心想外人說得對,這兩就是感情深,他從懷裏掏了一個錢袋子出來,說道:“一共賣了四十多兩,按照一成算給你們的話,你們三人每人是四兩二百文。”
這數目讓方木都驚了:“這麽多?”
他這回也才掙了九百多文。
張獵戶笑道:“這回運氣好,獵的野物全都是價高的。”
先不提那十多只兔子和山雞,就羚羊和野鹿都夠掙一筆了。
朝顏也略微有些驚訝,他猜測只有二兩多銀子進賬,卻沒想到直接翻了一倍,看來這邊的價格要高過常遠。
但他面上還是保持着沉穩:“多謝你跑這一趟。”
面對四兩銀子還能不為所動,看來小朝在常遠時也沒少掙這錢,他越是這樣沉着,張民就對他越滿意,就越覺得跟了方木可惜了:“不礙事,下次若還進山,可要叫你?”
朝顏表現的那麽好就是想着他下次還帶自己:“那我先謝謝張大哥了。”
“這都是你自己的本事。”張民笑了笑,正所謂帶生不如帶熟,他和朝顏共處過事,知道他幹活麻利機警,帶這樣的人總比再帶一個新手好:“成,我家也還有事,就不多留了。”
他這麽說,兩人也不可能強留他下來喝茶,朝顏就拿着錢袋子進了裏間,将他的空出來還給他。
過了會,朝顏從裏間出來,遞給他空了的錢袋:“數目沒錯,謝謝張大哥。”
“行,那我回去了。”張民起身接過來。
方木也起身送他:“有勞你了,民哥。”
張民擺擺手,邁出屋門離開了他家。
夫夫兩站在門口看着他走遠了,朝顏才蹦起來,抱到方木身上,掩飾不住歡喜:“木哥,我掙了四兩銀子。”
方木被他吓了一跳,本能抱住蹦到自己身上的人,反應過來後笑道:“對,顏顏真棒。”
朝顏雙腿盤着他的腰,自己的腰被方木緊緊摟着,穩定住身形,他捧着方木的臉,嘴上是笑意,話裏是可惜:“就是這活不能長幹,兩三個月才有一次。”
這兩個月他雖然長胖了些,但沒到方木抱不動的程度,方木就這樣抱着他到長凳坐下:“怎麽說?”
這個姿勢讓朝顏整個人坐在了方木大腿上,他幹脆把腿放下,摟着他的脖子解釋道:“一是打獵雖然來錢快,可危險,你要是掉進錢眼裏,那就離出事不遠了,二是野獸生長慢,得給時間它們休養生息繁衍後代。”
“那算下來,一個月有一兩銀子也很多了。”方木還是很容易滿足的。
朝顏高興地主動親了親他的唇,說道:“如果順利,今年我就能攢夠八兩銀子。”
“攢錢的事不着急,安全為上,你也說了,要是掉進錢眼裏離出事就不遠了,我不想你有事。”方木勸道。
朝顏雖然想要掙錢,也知道生命至上的道理,他們現在也沒到山窮水盡那一步,犯不着為了銀子把命搭上,安慰道:“你放心,我還沒跟你生娃,我不會有事的。”
“聊天就聊天,你別勾引我。”
“我怎麽...”朝顏感受到他的變化,就很無語:“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方木親了親他,說:“不是你說的要跟我生娃?”
“我也沒說是現在。”朝顏怕他色令智昏把自己往床上拐,趕忙從他身上下來,方木也不攔着他,順從他的意思把人放開。
方木問他:“家裏現在有多少銀子?”
“我算算...”朝顏掰着手指頭:“你給我的二兩彩禮先不算,當初除了買床剩下來的六兩銀子,成親花了三兩,收紅包收了兩百多文,這半個月我花的少,加上你掙的九百多文,家裏現在有八兩的整銀。”
農村人擺酒席一般都是送禮的多,随紅包的少,而且兩人請的賓客也少,純粹就是讓人家來添添喜氣,沒想着靠擺酒掙錢。
慶幸的是朝顏這次進山打獵掙了四兩多,家裏才一下子有了這麽多錢。
“那到過年,咱們至少能攢個十兩銀子。”方木說道。
朝顏點點頭。
手頭上有錢,他就沒那麽焦慮,離木哥脫離走商也更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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