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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不用趕時辰坐牛車,方木今早得以多睡一會。
有了方木在,哪怕是新被窩,朝顏也睡得很踏實,可剛到時辰,朝顏還是醒了。
他聽的雞鳴聲。
他本打算起來做早飯,可方木比他清楚一點,知道小荷會打理,說道:“你要是去幫忙,小荷怕又得說你搶她的活。”
朝顏也反應過來,小荷不是介意他搶活,而是不想和他共處一室。
“那我再睡會?”朝顏不是很确定。
方木以實際行動告訴他就這樣沒錯,身子牢牢鎖着他。
朝顏便順着他又躺回去睡了個回籠覺。
到時辰起來,方木去廚房打了熱水給兩人洗漱。
朝顏先洗完,他的眼角餘光瞥見小箱子,才想起來這事:“木哥,那個箱子我能否打開看看?”
方木順着他的指向看過去,小箱子破舊,還掉漆,充滿了歲月的味道。
可方木看着看着,就覺得眼熟。
“你問這做什麽?”他很好奇,這個箱子并不顯眼,也不知朝顏是怎麽注意到的。
箱子放在衣櫃上,外表普普通通,還沒上鎖,就算看到也吸引不了人的興趣,可朝顏卻想打開。
朝顏如實道:“上次進來沒看到它,我想應該是姐放過來的。”
方木真覺得這箱子越看越眼熟,忽然靈光一閃,一段記憶湧現,他忙快步走過去取下,一把揭開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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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陳年舊味散發而出。
朝顏見他一把就給打開了,也走過來,發現箱子裏裝着一疊發黃的字帖,角落的位置還放着兩個殘肢的木偶,以及上面那疊得整整齊齊的手帕。
“...”難怪眼熟,這箱子是他以前裝舊物的,沒想到還真是他的東西。
朝顏把箱子拿過來,捧到桌子上放下,小心翼翼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一一攤在桌子上。
手帕應該是練手之作,上面的鴛鴦不像鴛鴦,比較像鴨子。
兩個木偶一個缺腿一個缺手,是一對難兄難弟。
雖然殘缺,但是光滑,應該很受主人喜歡,時常被把玩。
至于發黃的字帖,盡管朝顏不識字,可看着那筆跡從生疏到成熟,整整厚厚一疊,就知道學習的人是花了心思的。
他看向方木:“是你的。”
方木走過來,站在身後挨着他,垂眸看着這些東西,眼神透着懷念:“嗯。”
“都是爺爺給你買的?”
“嗯,他說別的小孩都有,他的孫兒也不能缺,也不看看我幾歲了,還給我買這些玩具。”
他的話語雖是吐槽,可裏面的情感卻濃厚的朝顏一聽就懂,這人明明很喜歡。
方木伸出手拿起一個木偶人,這是一出戲的兩個人物,李爺爺知道他很喜歡,就找人雕了這兩位的木偶送給他。
方森走的太早,所以方木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有沒有為自己紮過草蜢,那是他第一次收到禮物,因此他很珍惜,白日帶着,晚上也拿着不放,所以這兩個木偶人被他盤的光亮。
後來年紀長大了,兩個木偶人被收了起來,加上李爺爺最後那段時間病重,這些充滿了回憶的物件便被他丢在了腦後,後來離開李家時還找過,只是沒找到,他本以為丢了,沒想到竟是被李瑤收起來了。
朝顏把那幾方練手的手帕拿了起來,看了看,又問:“你繡的?”
方木忙一把搶過來:“不好看。”
朝顏不禁笑道:“我都看完了。”
方木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無賴道:“那就忘了。”
朝顏忍不住親了下他的臉頰,說:“好看的,我都不會。”
“我學不會,爺爺也老是笑我,針法不錯,偏偏繡工一塌糊塗。”
朝顏安慰道:“那還是厲害,你看我都不會。”
“這有什麽好比的?”方木無奈。
朝顏又看向那疊紙:“爺爺是真的疼你,學字那麽貴,他都讓你學了。”
“他把我當親孫子對待,我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李爺爺的好,所以方木才心甘情願給他披麻戴孝。
并不僅僅是那一碗面的恩情,而是李爺爺後來六年,兩千多個日夜,每個為方木精打細算的瞬間。
朝顏修長的指尖拂過發黃的紙面,說道:“你這樣好,倒讓我自慚形穢了。”
“你想學我教你便是,別說這些喪氣話。”方木從不覺得自己認識幾個字就比朝顏高一等,在他心裏,他覺得顏顏才是最厲害的。
“我想的,可我都這歲數了...”當朝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怕是沒幾個人不想識上幾個字,就算腹無筆墨,也夠人家顯擺一把。
朝顏不想顯擺,他是真的想識字,他家裏窮上不了學堂,等自己掙錢那會年紀也大了,生活更重要,哪還容得下這夢想?
“任何時候只要想學就不晚,別擔心,我來教你。”
“嗯,等你有空吧。”
兩人正你侬我侬情到深處想親一個時,李瑤闖了進來,看見夫夫兩門不關就摟摟抱抱,調侃道:“就算我不是外人,也不是這麽不見外的。”
朝顏趕忙推開方木。
方木無奈地笑了笑,問李瑤:“姐,這些東西你是何時收的?”
李瑤看到了桌子上的小箱子,想起了爺爺的囑托,回道:“是爺爺讓我收的,他說他沒什麽東西留給你,只有這點回憶望你別嫌棄。”
方木一聽,內心動容,腦海中不由想起李爺爺的音容笑貌。
那個慈祥和藹的老人走的太早了,都沒來得及等他長大孝順他。
方木笑了起來,說道:“我很喜歡。”沒有比這些再好的東西了。
李瑤也笑了,免得方木傷感,便岔開話題:“早飯做好了,過來吃吧。”
朝顏應了聲:“好。”
李瑤把空間留給夫夫兩人,朝顏又把東西一一收好,珍重藏之。
方木用衣袖拂掉木偶人身上的灰塵,将其放在了字帖的上面。
朝顏把箱蓋蓋上。
方木抱住他,說:“好遺憾你沒能見他一面。”
朝顏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爺爺在天有靈,他看得見。”
方木嗯了聲,在朝顏脖頸間蹭了蹭,把人松開,說:“去吃飯吧。”
朝顏把手搭在小箱子上,說:“等回家就把它帶回去。”
方木自是同意。
....................
吃了飯方木三人就去裁縫鋪了,朝顏閑的無聊,就在縣城四處逛逛。
冬日裏的縣城和夏日裏的不一樣,恰巧今日還下雪,整個街道和房頂都被薄薄的一層白雪覆蓋。
夏日裏豔陽高照的白牆綠瓦瞬間成了冰雪的王國。
朝顏四處走了走,熟悉了附近的街道,手上買了幾樣東西,有給李瑤準備的禮物,也還有小荷的一份,更是投桃報李,還有木哥的。
晚上等衆人吃完飯,朝顏就把今日買的小禮品送給李瑤和小荷。
主仆二人喜不自禁。
朝顏感喟李爺爺和李瑤對方木的幫助,對李爺爺唯一的後人更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對李瑤的事也更加上心了些。
他在縣城住了三日,這三日也憑着自己的勤快,讓李瑤對他的印象更加貼切。
只是朝顏記挂着家裏,而且方木每晚越來越磨人,他擔心哪日方木真扛不住了,所以第三日晚上就提出了辭別,第四日傍晚,和方木一起回西水村。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朝顏就是把冷落許久的昂昂好好撫摸了一把,安慰安慰它弱小的心靈。
兩位主人回家,把昂昂樂得團團轉,玩得興起的時候還追着自己的尾巴轉圈圈,更像個大傻子了。
當晚洗漱完,方木就把夫郎抱上床,好好算一下這幾日的賬。
他實在是憋的久了,在嘴邊也吃不到才最難受的,有時候也在想早知道這麽辛苦,當時就不應該叫顏顏一塊去縣城,不然每日回來還能有肉吃。
但就算再想一次吃到飽,也得考慮夫郎的身體,最後方木要了三回,也算是把朝顏折騰慘了。
朝顏是想反悔都不行,話是自己說出去的,只能痛并快樂一塊承受。
.....................
日子往後一翻,就臨近了年關,眨眼方木就在裁縫鋪做了一個月,他漸漸熟悉後,上手越來越快,等過了年他就可以自己看店,到時候李瑤就能出去談生意。
畢竟總等客人找上門是不太現實的。
還有一件事就是她和秦尚鬧了這麽久,秦尚也算醒悟及時,沒把夫人給作沒了,李瑤答應他等過年跟他回秦家。
這代表兩人正式和好。
過年是大節,不僅是西水村,連山腳下的小房子都很重視。
朝顏算了算家裏過年要準備什麽東西。
昨天夜裏他和方木商量過了,花生和瓜子自己買回來炒,想要什麽味的自己做,還有糕點。
米糕的話是和方林家一起合做的。
一人出米一人出餡,到時候平分。
所以朝顏得去一趟鎮上,把需要的東西準備齊全。
等方木出門的時候,朝顏背上背簍跟他一塊去。
兩人走山路到鎮上,分別之際方木吩咐他:“回去的時候坐牛車,昨夜下了雪山路濕滑,免得摔着。”
方木自己走習慣了,一時沒想起來這事。
導致剛剛朝顏跟他走山路,有好幾次差點摔倒,把方木吓得夠嗆。
朝顏也不敢拿這事開玩笑,說道:“我知道的,你去吧。”
方木嗯了聲,與他分別後坐上了去縣城的牛車。
等他一走,朝顏就随着人流進了鎮。
他去買花生瓜子和香料、以及做米糕需要的餡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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