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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顏這次夏獵要去五六日,兩人出門的時辰還不一樣,朝顏是在辰時,方木比他早,所以沒法親眼看着他進山。
但他起床的時候朝顏也跟着起來了。
方木始終放心不過,絮絮叨叨地念他,朝顏哭笑不得,情急之下拿嘴唇去堵他。
方木猝然間被他吻住,一時呆愣。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朝顏就已經先撤離了,他抱住方木,說:“記得好好吃飯。”
夏季的到來代表着日長夜短,此時天光已破曉,初陽沿着窗戶門框透進,兩人站在半明半暗的房間裏,用一個吻、一個擁抱、一句話來宣告內心的不舍。
方木看着他清秀的眉眼,這一年來朝顏沒怎麽變,他的面容較之初見那會也僅僅是多了點肉,要說變了的,就是那雙清亮的眼眸裏有藏不住的情意,方木看了他半晌,終是敗下陣來:“民哥要找你進山打獵也不會提前兩天,匆匆忙忙的,什麽都沒給你準備。”
朝顏一聽這話,眼神一亮,心想這是有戲啊,忙順着杆子爬:“等這次回來我跟他說,下次讓他提前幾天。”
“嗯。”
朝顏抱着他,対上他一直緊盯着自己不放的眼眸,那股子離別之情才後知後覺彌漫上來:“木哥,你親我一下。”
方木依言親了下他的額頭。
朝顏卻是指着自己的唇。
方木緊緊看着他,似乎在确認什麽,讓朝顏等的搖晃他示意快點,方木才低下頭輕輕吻他。
一吻過後,朝顏本抱着他的姿勢變成了攀着他的肩背,順帶還把頭靠在方木肩膀上喘氣。
方木把着他,免得他腿軟滑下去。
朝顏恢複氣息了才松開方木:“你出門吧,時辰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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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應該出門,再磨蹭下去都辰時了。
方木松開他,最後叮囑一句:“照顧好自己。”
朝顏點點頭。
方木這才出門。
他走後不到小半個時辰,張民等人就帶着家夥來找朝顏了。
荒地裏響起了熟悉的犬吠聲。
朝顏也把自己的東西背上,鎖好門,讓昂昂守着家,跟着張民他們進山。
春季剛過,植被旺盛,今年這路比去年第一次進山時還難走。
朝顏跟在前頭帶路的張民身後,時不時用柴刀砍一下攔路的樹杈。
他們的隊伍是一個獵戶帶着一個幫手,所以朝顏後面是另外一個獵戶,以此類推。
...................
傍晚方木從慶遠鎮走山路回到家,看着冷清的屋子,白日裏尚不覺得有什麽大不了,這會卻壓抑不住生出一點孤寂來。
他拿鑰匙開了門,沒有朝顏在的屋裏是靜悄悄的。
想他以前回來,不管什麽時候,朝顏都會在家,這対比實在強烈,他心裏的落差很大。
昂昂也同樣不習慣,畢竟朝顏才是喂養它最多的人,它也最親朝顏。
這會只見方木不見另外一個主人,可憐兮兮地嗷了幾聲,似乎在問朝顏去哪了?
方木彎下身摸了把它的狗頭,視線往長嶺山的方向望去,可被一扇牆擋住了,什麽也看不見。
即使看得清他也見不到朝顏。
那裏有數不清的樹木遮擋着。
今晚上,方木自己做飯、喂雞鴨、沐浴睡覺,一下子就體會到了他走商時,朝顏自己在家的心情。
怕是跟他現在一樣,輾轉難眠。
.....................
頭兩日尚且能忍住,他做工時還能如常,可到了第四日,他走神的時候就多了。
那會他已經開始接手裁縫鋪的管事,進貨算賬交到了他手上,朝顏進山幾日把他心神拉走了一部分,常常算盤打着打着就不動了。
李瑤今日就撞見他發了兩次呆,雖然很短暫,可她了解方木,還是看出來了。
以為他是遇上了什麽事,關心道:“怎麽了?你今日心不在焉的。”
方木搖搖頭,沒說話。
李瑤又問他:“是不是家裏出事了?”
“不是,你別多想,家裏沒事。”
見這又不是那又不是,李瑤想到了朝顏:“是小顏?”
“真不是。”朝顏進山打獵的事方木沒給他們說,見李瑤确實是擔心,方木就把這幾日自己的所思所想所悟所得告訴了李瑤:“顏顏有事出門去了,這幾日我自己一個人在家,我一直以為是顏顏黏我,可這幾日讓我明白,是我沒了他不行。”
李瑤好笑道:“你一大早魂不守舍就是想這事?”
這事确實是他做的不対,工作是工作,不能仗着李瑤是他姐就為所欲為:“対不起,我不應該把情緒帶到工作上來。”
李瑤道:“确實不應該,但誰叫我是你姐。”她又道:“小木,夫妻之間相處有道才能長長久久,我知曉你対小顏的心思,他也知道,但就算他知道你也可以表達給他聽,等他回來,你就告訴他你想他,我想他也會很高興。”
其實他與朝顏一向不吝啬說情話。
兩人都是男子,比起女子的含蓄,朝顏也更活潑些,沒有一般夫妻那樣矜持。
但李瑤說得対,就像之前走商時,每次他回來,顏顏都會說想他一樣,這次該他說了。
“我知道了,謝謝姐。”方木收斂了心神,認真做事。
李瑤看着他,臉上是欣慰的表情。
雖然她與方木不是親姐弟,但勝似姐弟,爺爺重病在床那段時日,方木服侍床前的日子要比她多,平日裏爺爺擦身如廁也全都是方木在伺候,是半點沒讓她沾手,爺爺去世前吩咐過她,一定要照顧好方木。
他們是親爺孫,李瑤哪能不懂爺爺的心思,只是那會她在秦家人微言輕,沒辦法給方木更多的幫助,只有給了他一兩銀子傍身,讓他好好活着。
也好在方木如今是苦盡甘來,身邊有了朝顏。
.......................
朝顏是第六日下午才從長嶺山出來,這次他們收獲不錯,小鹿羚羊都抓了有,還意外逮了一頭成年山豬。
要說山豬可比小鹿羚羊這些危險多了,対莊稼的危害也大,萬一發生野豬下山的事,還會傷及村民性命。
所以這次的陷阱裝到了一頭山豬,大家就沒想着放過,衆人合力把它制服了。
這頭山豬只是受了點皮外傷,影響不大,不過大家還是想着賣錢,就不打算留着吃,所以還是由張民他們處理掉。
實在賣不出去沒辦法,衆人才選擇平分。
下山的當時他們就擡着獵物進村了,朝顏是過家門而不入。
反倒是昂昂聽見他的腳步聲,跟着他一塊進了村。
.....................
傍晚方木下工回家,還在山坡上就看見小破屋方向升起來的炊煙,人是一愣,緊接着狂喜,急急往山下奔。
他順着長坡跑下,一路跑進荒地,還沒到家就先喊了:“顏顏。”
屋裏正準備做飯的朝顏聽見他的聲音,也放下手裏的鍋,快步走了出去。
方木跑到家門前,見到他在門口站着,腳步更快,沖着他飛奔過來一把将他抱住。
朝顏被他抱得緊緊的,簡直要喘不過氣:“你怎麽了?”
方木激動不已地親了親他的耳朵,說:“我想你了。”
朝顏笑道:“我也想你,你怎麽回事啊,以前你出門半個月,回來都沒這麽激動。”
“不一樣,以前回家就能看見你,現在卻不是。”
朝顏想到他的木哥居然還有這麽不穩重的一面,就被可愛的忍不住笑。
他還是第一次見方木也會跑向他來擁抱他。
“進屋吧,我正準備做飯。”
方木又抱了會才把他松開,牽着人進屋:“幾時回來的?”
朝顏道:“大概是下午申時。”
爐竈裏生起了火,煲水的鍋火光明亮,而煮飯的鍋在竈頭上,朝顏剛剛應該是正打米淘洗。
飯不急這一時吃,先把人好好看看。
方木按着他坐在長凳上,自己在他面前蹲下,與他目光相觸。
方木看了看他的臉,夏日山上蚊蟲多,哪怕帶了防蟲粉,朝顏臉上也被叮了幾個紅紅的包。
其它倒是沒什麽,只是臉色有些憔悴,在山裏風餐露宿的,吃不好睡不好,憔悴也正常。
方木又牽着他的手看了看,果不其然,看到好幾道口子。
很細,有舊傷也有新傷。
最嚴重的是巴掌處的那一道,應該是剛劃的,外翻的肉都還新鮮。
朝顏自上次建茅草屋時受過傷此後就沒傷過,平日裏連切到手都少有,現在割了這麽大一道口子,把方木心疼的不行。
“別處可還有?”
朝顏搖搖頭,說道:“這是圍剿山豬時不小心被荊棘劃的。”
方木不信,又拉過他另外一只手看了看,見确實是沒有才放心,就起身去拿藥,好在傷藥家裏一直備了有。
他走回來在另一頭坐下,牽過朝顏的手放在桌面上,借着微弱的光撒下一層幫助傷口愈合的藥粉。
傷藥撒在傷口上帶來一陣刺痛,朝顏抽了口氣,被方木聽到了:“很疼?”
朝顏實話實說:“就那一下。”
方木道:“這幾日別沾水,飯我會做,衣服我會洗,你先把傷養好。”
朝顏道:“這點小傷...”
他還沒說完就被方木打斷了:“在我這就不是小傷。”
朝顏一愣,呆呆看着一本正經的方木,半晌後反應過來,笑道:“那你可別嫌辛苦。”
方木嗯了聲:“我去做飯。”
他先把傷藥放回去,然後才接過朝顏之前沒做完的活,淘米下鍋煮飯。
朝顏在山裏待了這麽多日,吃喝都很随便,因為怕食物的香氣會引來野獸,他們還不敢做飯,這幾日都是啃得饅頭大餅送野菜湯。
也就是現在夏季,野菜多,還能喝上一口熱湯。
朝顏先前翻籃子時發現方木買了有肉放着,他本打算紅燒的,肉拿出來了還沒切,方木就回來了。
方木也注意到了那塊肉,轉過身來問他:“想吃什麽?”
“紅燒吧,我饞了。”
方木照辦。
簡單的菜色方木都會做,畢竟他一個人生活那麽多年,加之兩人又一個屋檐下生活這麽久,即使他的廚藝比不上朝顏,但在朝顏的指點下也進步不少。
方木心疼他在山裏苦了這麽多日,席間一直給他夾菜。
差不多一斤的肉,大半都是進了朝顏的肚子。
一不小心就把朝顏吃撐了。
見方木在洗碗,自己去翻出過年那時買的山楂片泡水喝。
山楂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沒有加糖的山楂水只有它本身的酸甜味,朝顏喝了一碗,甚是解膩。
方木想着他傷了手,把碗筷和竈頭清理幹淨,見他坐了那麽久,也該消食了,就去打水讓他沐浴。
朝顏去拿衣服,去洗澡間的時候方木跟着進來。
朝顏問他:“你做什麽?”
方木看了眼他的手:“不能沾水。”
“...”朝顏這會很有理由懷疑他是故意的:“你是不是想要了?”
方木真是敗給他了:“你不累?”
“累。”
方木把他手裏的衣服拿過來放在凳子上,說道:“那還不抓緊洗完休息。”
“...”怎麽搞的像是他在猴急?
為了表明自己的淡定,朝顏解了衣服踏進浴盆背対着方木坐下。
他光滑的脊背在燭光的映照下披了一層暖光,方木看着這段自己在上面留下不少痕跡又會消失無蹤的美背,眼眸暗了暗。
可他确實不想動朝顏,就想讓他洗個熱水澡去去乏好休息。
端來凳子坐下,用水瓢舀了水,沿着他的肩背淋下...
水光潋滟,這段顏色就更好看了。
方木的喉結滾了滾,手上依舊正人君子。
朝顏也納悶,要是以往,木哥哪會真的只是給他洗澡。
這人怎麽了?
他偷偷地回過頭看了眼方木,対上他的眼神,立馬又轉了過來,木哥還是那個木哥,沒被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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