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寡夫5

【啊啊啊啊, 有毛病啊,吓死我了!!】

【你弄就弄啊,這樣吓人做什麽, 我差點被蝦尾了!】

【滄桑叼煙,從頭追到尾的觀衆表示這是基操, 畢竟這是個恐怖生存游戲, 你們以後會習慣的。】

修很白,笑起來露出森森犬牙,倒吊着的面孔即使俊美英俊,陰影打在他的臉上,在昏暗的室內, 也達到了某種視覺恐怖效應。

至少吓得林招雲都忘了哭,張着嘴神色茫然,心跳都像是停了一瞬似得。

不過在幾秒後, 胸腔裏的心髒像是要跳出來似得“砰砰砰”亂顫,眼淚也就不由自主地掉出來。

世界上沒有比他更倒黴的人。

林招雲這樣想。

他性格一直都很軟,卻要被投放到這個奇奇怪怪的無限世界, 然後又是個老倒黴蛋,什麽事都做不好。

就像是現在, 他被一言不發的調弄。

對方故意等了那麽久, 不出聲也不動作,讓他躲在床底擔驚受怕。

然後再突然出現, 像是那種恐怖片, 吓得他哭出來。

修從床上趴了下來,跪在床底邊伸手, 卻接到了滾燙的眼淚。

愣住片刻, 下意識地收回手将淚水放到舌尖沾了沾。

林招雲反應過來, 轉身向爬到另外一側,很快就被修捏住腳踝,從床底拉出來。

他來不及叫喊,或者說什麽話,就被修裹挾着摔到床上。

雖然并沒有很大力,至少沒摔疼。

“哭那麽兇做什麽。”

修居高臨下,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臉那麽小,又白又軟。

漂亮的睫毛上沾着淚漬被壓塌變得沒有那麽卷翹,鼻頭和臉頰都沾着水漬,被他自己帶着灰塵的手指頭揉得髒兮兮,一塌糊塗。

可憐得要命。

林招雲被他幾乎是半抱着,摟到懷裏,陷到軟塌塌的褥子中。

像是海藻般的細軟略微有些長的細發鋪散在腦後。

修用指腹去撩林招雲濡濕黏在臉頰的發絲,極快的心跳暴露他急躁亢奮情緒。

屋內沒有開燈,窗簾拉着,有點像是傍晚太陽即将落山那樣,灰蒙蒙。

修那張俊美的臉龐更顯悚然。

尤其是現在林招雲被他裹着半摟着,柔軟的身體被死死地制着,漂亮白皙的臉哭得紅得粉的亂成一團,身體無法動彈,只有一雙大眼可以左右擺動。

眼淚朦胧了視線,修看起來更恐怖了。

修上身往前壓了壓,聲音裏裹着一點點笑意,又像是在半哄着那樣:“小嫂子,聽到那些話還敢跑到我房間?”

“是聽不懂,還是故意的。”

修制着對方,說完這話就感到對方的身軀急促地顫了一下,睫毛更是亂顫起來。

不說這個還好,說了林招雲更是怯了。

修和伊萊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修如果只是吓唬他,兇他,林招雲反倒只有那種恐懼的害怕。

但他這樣說,就加上一層別的什麽。

林招雲驚慌無措飛快別開眼,身體細碎地掙紮起來。

體質上的巨大差距無法逾越。

只能讓他白得幾乎透明的皮膚上多了幾個被扣帶、金屬裝飾、紐扣硌到的紅印子。

修單手就扼住了他的一邊腕骨,摁到頭頂,強迫着他仰起頭來。

而且沒掙幾下,林招雲就沒體力了,氣息不穩地急促喘起來,連被掙紮時踢掉鞋子的粉白腳尖都蜷了起來。

“文件,衣服口袋,枕頭下面,還有翻了櫃子。”

“你想找什麽?”

修一邊說一邊湊近,林招雲吓得用另外一只手心去擋,反被扼住手掌。

修的掌心貼到了他的手背上,摁壓在自己的口鼻上。

林招雲聽到令人發麻的深深地吸氣聲,掌心被濡濕,甚至隐約聽見了吞咽的聲音。

他臉上一陣紅白,脊背與後頸上激起一層細密的小疙瘩。

“說話啊,小嫂子。”

修把林招雲的手移開,但是沒有松手,就這樣抓着他的手握在手心,慢慢地把揉。

“我、我很想奧斯汀……”

握着林招雲的手倏然緊了一分。

男性好戰的基因幾乎是刻在骨子裏,掠奪是他們的天性。

更不要說是眼前本來就是整個歐洲大陸令人聞風喪膽的四人之一的,修。

修有個外號就是笑面虎,笑起來人畜無害,不像是伊萊那種陰晴不定殺戮成性,又不像是愛德華冷漠苛刻。

但他會笑着做出很殘忍的事情。

被自己裹挾在懷中的漂亮美人,帶着哭腔說想念另外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還是他最想要取代的對象。

沒幾個男人能夠受得了。

修笑了。

忽然動手在林招雲的貼身衣物上摸索尋找什麽,惹得林招雲顫叫着蜷住身體。

在他的褲袋裏找到了一張照片。

那是林招雲之前在修的書籍時在夾頁裏找到的。

照片上面有修、伊萊、愛德華以及奧斯汀,懷特站在他們的身後。

是他們的合照。

這張照片裏的奧斯汀,比和林招雲合照裏看起來更加冷酷。

冷漠的薄唇抿着,不可一世,看着讓人感到害怕。

“想要大哥的照片?”修指尖夾着那張照片,咧開嘴角笑,眼角略微往上吊,怪異到讓人悚然。

整張臉在笑着,但愈加陰森可怖。

如果是熟悉他的人肯定會第一時間逃離,因為知道,這是他要發火的征兆。

偏偏林招雲不知道,他心中正着急編不出像樣的理由。

林招雲垂着眼角,急切地點點頭:“嗯,想要照片……”

修偏不如他願,輕輕一擲,照片就被他扔遠。

“據我所知,小嫂子一開始不願意,哭着鬧着要跑,被抓回來幾次,有一次弄得滿城風雨,奧斯汀大發雷霆,所有人戰戰兢兢,不過快要逃出城,又被奧斯汀抓回來。”

“奧斯汀絕對不是仁慈的人,他是怎麽懲罰你的?”

“嗯?”

林招雲神情躲躲閃閃,睫毛跟着一起顫。

他的神情給修的感覺就是,像是想到什麽不好的場景,所以才會有這幅表現。

修的呼吸變得很快,冰涼地打在林招雲的臉上。

“現在小嫂子冒着會被我弄得風險來找照片,就像是你很愛奧斯汀,又是怎麽回事。”

“是裝的?還是……”修掐住林招雲的臉,小臉被他的掌心握住大半,粉粉一片的小臉上惶然一片。

慢慢湊近發紅的耳廓:“被他搞熟了。”

“現在不習慣了。”

林招雲表情先是迷茫,然後是一點點的頓悟,再然後就是又氣又羞。

但是又說不出任何話來,只能憋得滿臉通紅。

林招雲這個樣子比剛剛被吓得哭起來的摸樣更為生動,看得修眼角直跳,舌尖直舔犬牙。

林招雲和奧斯汀相處時會是怎樣?

這樣逆來順受但又格外的勾人,漂亮得不管是做什麽表情都好看,怕得要命說不出話但哭着都誘人。

加上對他們致命吸引力的味道。

這樣怎麽能控制得住。

門外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修的想象。

他本來就是暫且回來拿東西,還是要出門一趟,只不過沒想到回來一趟會有這樣大的收獲。

林招雲連忙朝門外看去,緊張地揪住修的衣擺。

“修,你能把照片給我嗎……”

“給你照片,你拿什麽換?”修沒去管門外。

林招雲又不說話了,抿住唇。

“什麽都可以?”

林招雲漲紅臉瘋狂搖頭,積蓄了勇氣擡眼去看他,睫毛跟着顫了幾下,才怯生生地說:“我、我會很感謝你的,修……”

噗嗤,修笑出聲來。

像是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

笑得整個肩膀都聳起來,胸腔震動,震得貼得緊的林招雲都有些麻麻的,手掌心與膝蓋忍不住就去推拒。

感謝能當飯吃嗎。

但是現在他确實有點事,要做什麽時間都不夠。

“可以給你。”

“下次、下次你再這樣落到我手裏,我要你做什麽,你都得做。”

……

林招雲睡不着,在床上翻來覆去,像是曬小魚幹似得,他從枕頭下面抽出那張照片,再一次去看奧斯汀。

看了一會又放回去,閉上眼好不容易才醞釀出睡眠。

夢再一次出現。

天氣很晴朗,他陷落在草叢中,臉頰被錯落的野草時不時地剮蹭,癢癢的。

正是林招雲去過的花園。

四周不是漂亮得紅色薔薇,是一整片的薰衣草。

而眼前是奧斯汀。

他的臉逆光看得不真切,林招雲拼命想去看,卻依舊看不清,他的臉龐慢慢湊近、湊近,薄唇落在他的唇角、鼻尖、臉頰然後吻上來。

再然後只感覺到濕汗、高熱與颠倒的天空。

畫面一轉,薰衣草被鏟除,自己皺着眉說不想聞到那個味道了,然後随口說:“要種,薔薇,紅色的薔薇……”

奧斯汀說“好”。

再次聽到了奧斯汀的聲音,林招雲不可自控地頭皮發麻,四肢五骸都有了那種酸麻感。

然後一切變得模糊起來,聲音也越來越遠,畫面慢慢地淡出視野。

……

林招雲緩緩醒來醒來。

房間灰蒙蒙透着一點昏暗的燈光,林招雲不敢關着燈睡,所以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天花板繁複的巴洛克花紋,腦海裏仍舊是夢境裏的場景。

呼吸又那麽快,伸展了一下四肢,那種酸麻的感覺才逐漸褪去。

一直站在一旁的懷特見林招雲從夢裏醒來,才敢發出聲音:“您怎麽醒了。”

林招雲驚了一瞬,反應過來是懷特,又放下心來。

懷特半跪到床邊,握住林招雲的手,給了他手背一個貼面禮,林招雲慢慢平息自己的呼吸,睜大眼好一會才回神去看他。

“懷特,我想見見奧斯汀。”

懷特有一秒鐘的疑問,然後明白過來。

林招雲帶着一點點懇切,聲音輕輕的:“我聽說他的軀體被保存在冰窖中,我還想、想看看他,就一會……”

“您又夢到先生了?”

林招雲稍微朝懷特那邊翻了個身,去看他悶悶地回答:“嗯……”

懷特唇線拉長:“我無法滿足您的願望。”

林招雲睜大眼去看他,懷特又說:“現在先生軀體的掌控權在愛德華的手上。”

“他派人守住了先生的軀體,不允許任何人的靠近。”

“連我都不被允許。”

林招雲頓時蹙起眉,苦了臉:“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懷特将林招雲的手放回被子中,“您要不要喝一些牛奶助眠。”

“嗯……”

懷特遞來牛奶,看着林招雲吮着杯壁慢慢地喝,神情失落,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

“想要說服他,可能有一些困難。”

“但是,您的話,或許可以試試。”

喝了一杯牛奶,林招雲已經完全沒有困意,心中有了急迫感。

他現在就想去看。

或許,能從屍體上找到什麽線索,也真的是想去看看奧斯汀的模樣。

只從夢中和沒什麽像素的照片裏,都看得不真切、朦朦胧胧,心裏總有些不太舒服。

時間還不是很晚,當他得知修和伊萊都沒有回家,心想是個好機會,便立刻踩着自己的羊毛軟拖去找愛德華。

踱步到愛德華的房門前,猶豫着伸手想敲門,但又幾次縮手。

站了大概幾分鐘,門卻自己開了,愛德華穿着稍微寬松的睡衣站在門內,他長發束在身後,他們幾人都很白,是那種有些不健康的白。

手裏拿着什麽書,看起來正在做睡前閱讀。

“你怎麽知道我在……”

“腳步聲,”還有味道。

“你有什麽事。”

“愛德華,我想見……奧斯汀。”

“為什麽。”

“我、我又夢見他了,很想他,就見一面,可以嗎?”

又。

愛德華捕捉到這個用詞。

就像是林招雲每晚都會夢到,他親愛的哥哥似得。

在愛德華沉默的幾秒中,林招雲又急切地補充:“就看一會……”

死掉丈夫的小可憐,需要別人的應允才能見自己丈夫一面,孱弱、漂亮,露出懇切急迫的神情,濕亮的眼睛擡着睫毛輕扇,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愛德華目光落在他昳麗的眉目之間,目光又很不自控地移到他的孱弱的腰肢。

沒人能拒絕對方提出的請求。

愛德華這樣想。

“可以。”

林招雲神色立刻變得開心起來,剛想說謝謝,愛德華補充:“我必須跟着你。”

這個附加條件并沒有太大的難度。

林招雲點點頭,達成目的松了一口氣,目光落在愛德華抓着的書本上,神色一凝。

“那是,我的日記本。”

愛德華目光依舊冷冷淡淡,在林招雲伸手要來拿日記本時,将日記本往回縮:“明天才給你,不是約定好了嗎?”

“不是要看奧斯汀?”

“現在就可以帶你去。”

奧斯汀被放在冰窖中,本來是用來藏葡萄酒,現在葡萄酒全都清到其他地方,只用來放奧斯汀。

就像是一個大型的冰櫃。

走到門口時,林招雲就感到了一陣沁骨頭的寒意。

門口的守衛看到愛德華行了個禮,目光停留在他身邊的林招雲身上,很少人見過林招雲,尤其是他穿着睡衣的樣子。

愛德華皺眉,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麽奧斯汀不讓任何人見他的小妻子。

林招雲身上就穿着一件真絲睡衣,走進去兩步就開始搓手,感到寒冷。

肩膀一沉,愛德華出門前披上的外套搭在了他的身上。

外套上傳來他獨特的有些朦胧的味道,像是某種木草香。

懷特和林招雲說過,愛德華雖然不像是修和伊萊那樣不按常理出牌,行為無法預測,但也絕對不是好相處的。

至少修和伊萊在他面前都要讓三分,就很能說明問題。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奧斯汀有幾分相似。

冰窖越往下走越冷,林招雲腳尖已經有些凍麻,他時不時蜷縮一下,讓它不要凍僵。

指尖揪緊愛德華的外套裹緊,前面就是冰窖內部的大門。

無數的冰塊圍着一個水晶棺材,奧德華打開壁燈。

林招雲終于看見奧斯汀。

不是在夢裏,也不是在照片中。

他穿戴整齊,就那樣躺在那副水晶棺材中,閉着眼,像是只是睡着了,似乎發出聲音就能将他叫醒。

眉目深邃,就像是照片裏那樣,即使閉着眼躺着也看起來有些讓人發怵。

“奧斯汀……”

躺着的人沒有任何反應。

“他死了。”愛德華說。

林招雲渾身一顫,直直地看着奧斯汀的臉,直到他感到身體凍麻,被愛德華帶離冰窖。

回到地面,他身體仍舊沒有回暖。

天氣本就不暖和,秋風再刮過,身體不自禁細細密密顫抖,手指頭都有點麻木了。

走到分叉口,林招雲脫下愛德華給的外套,聲音染着幾分顫抖,竟有點像是哭腔:“謝謝你,讓我見到奧斯汀。”

愛德華接過外套,外套上已經沾染上了對方獨特的氣味。

林招雲對他點點頭,轉身就要離開。

“我可以像奧斯汀那樣對你。”

“什麽……”林招雲回頭去看他。

懷特說得沒錯,愛德華和奧斯汀有一點很像,偏執,不折手段,想要的東西,就算是強扭不甜也不會放過。

下一秒,林招雲幾乎腳尖離地被摁在石頭牆面上,發出了很短的一聲尖叫。

愛德華扼住他的驚恐的臉蛋,将他的臉掰着正對自己,他的長發披散在肩頭,遮住所有的光線。

“做、做什麽?!”

他驚吓過度,急促的呼吸打在愛德華的鼻尖,剛剛看奧斯汀時一直緊咬的嘴唇變得糜紅無比,就那樣吐息着。

“我可以像他那樣滿足你。”

林招雲睜大眼,因為害怕蜷着的指尖揪住對方的衣領。

“什、什麽……”

“做到那本日記中的任何一件事。”愛德華指腹摁壓到林招雲的下唇,試圖往裏擠:“做得比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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