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想跟着我?

聞言,褚音指尖一頓,又恢複了節奏,羞答答垂下了頭:“莫要再問了…”

顧衍瞥她一眼,又是一陣安靜。

良久,他才慢悠悠繼續開口:“為什麽帶你回來,你知道嗎?”

褚音抿了抿唇,郎君将她買來自然是作為外室,當個玩意兒罷了,本來可以直接說出,可誰還沒點兒尊嚴呢?

想了想,她換了種表達:“……自然是憐我。”

“憐”有憐惜、憐愛之意,顧衍翩翩君子,拯救她于水火。

一想到落入旁人之手,她要麽與人玉石俱焚,要麽再次忍氣吞聲過一輩子,受盡锉磨後,油盡燈枯,她心裏便對顧衍充滿了感激。

然而,這個“憐”字落在顧衍耳中,便自動轉化為了“憐憫”。

的确,他完全可以将她扔在警察局不管,将她帶回來,沒讓她留下案底,也算是可憐她,用詞倒也貼切。

見顧衍沒否認,褚音暗自竊喜,手上的動作更加輕柔。

“在船上時,我丢了一件東西。”

隔着她寬大的袖子,他拉下了她的手,一雙黑瞳定定看向她,目光筆直而沉默。

“是你拿走的,對吧?”

語氣聽着十分篤定。

聞言,褚音刷的一下從頭紅到了脖子根兒,立即回憶起她為了換兩個饅頭,從衛生間順走那個精致的小銀瓶。

東窗事發了……

褚音紅着臉點了點頭,顧衍還有點兒詫異她這麽爽快就認了。

他一條大長腿平伸在沙發上,另一條微曲着,手腕落在上面,指尖一下下輕點着膝蓋,轉瞬便想通了邏輯。

也對,既然已經被他發現了,哪怕合同不是她偷的,但為了掩護陳曼妙,她也要一力承擔下來,殊不知,陳曼妙早就被揪出來了。

昏暗的燈光下,男人薄唇微抿,那雙眼黑漆漆的,打量她的目光中多了絲了然。

“盜竊是重罪,何況又是這麽重要的東西,你知道後果嗎?”

“……”果然,那銀瓶子看着就頗為精致,一定很值錢,郎君似乎很生氣……

顧衍斜了她一眼,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徑直走向吧臺,提了只細白的小瓷碗放在桌上,将奶鍋裏的醒酒湯倒了出來。

暗紅色的湯汁慢慢蓄滿半碗,夾雜着一股微酸的氣味,觸了觸邊緣,已經不燙了。

餘光瞥見小女人一臉急切,顧衍不理她,慢悠悠将那碗醒酒湯喝了,等的褚音一顆心跟着揪了起來。

良久,顧衍一步步向她走來,雙手撐在沙發背上,勾了勾唇:“過去的事,不提了。”

褚音大喜,忍不住彎了彎眉眼,小臉上漾開一抹抑制不住的笑容,連忙表态:“郎君且放心,既然我已是郎君的人,以後再不會為郎君抹黑。”

已經是他的人了?

這麽快就棄暗投明,陣前倒戈了?浪子回頭回的倒是快……

顧衍眸光一暗,淡淡道:“想跟着我,也不是不行,除非……”

褚音水眸一亮,然後就見男人一本正經靠近她,緊接着就要抛出一記重磅,她期盼地屏住了呼吸。

然而,耳邊卻傳來男人嫌棄的聲音:“你一定要把床單裹在身上?”

視線下移,褚音的紗衣裏裹了件藍白格子的肚兜,一看圖案就知道是從哪裏取的材。

顧衍向前走了幾步,身後沒傳來腳步聲,他扭過頭,見她還傻乎乎的,遞了個眼色示意她跟上。

回到卧室,他拉開衣櫃,指尖劃過一排排嶄新未剪标的裙子,最後落在了一件藕荷色長款睡裙上。

可褚音現在哪裏顧得上衣服?

她一雙水眸眨巴眨巴亮晶晶的,十分渴望能得到對方剩下的話語。

“郎君,除非什麽?”

“除非……”

頓了頓,顧衍将那件睡裙搭在她手臂上,如夜的黑瞳流轉着夜色,似乎要将她看穿:

“除非,向我證明你的忠誠。”

走出卧室,他一把推開了客廳的窗戶,擡頭望向樹梢上的明月,淡淡道:

“晚上窗戶開着吧,屋裏悶。”

目光似無意瞥了一眼茶幾的方向,大步向門口走去。

褚音自顧自思忖着,“忠”便是忠貞吧…

既然她已是有主的人,自然要與其他男子保持距離,這理所應當。

可是“誠”…

要如何才能表達出,對郎君不離不棄的誠意呢?

大門砰的一聲關上,拉回了褚音的思緒,她這才發現顧衍已經走了。

昏暗中,褚音提起紗衣裙擺來到窗戶邊,向外望去,只看得見男人消失在轉角的背影。

夏夜的風沙沙吹動着樹冠,樹上陣陣蟬鳴,乳白色的月光傾瀉而下,籠罩着大地,像是被稀釋了的牛乳。

物業值班室裏,電風扇呼呼吹着,送出來的風也是溫的,當值的小夥正支棱着腦袋,昏昏欲睡。

桌面有規律地被敲了三下,小夥子扶了扶頭頂的帽子,猛地站起身,看向來人後,神色恭敬:

“顧先生,這麽晚,您怎麽來了?”

“打擾了,借用一下電腦。”

“好的好的,您請随我來。”

須臾,顧衍被領進旁邊的隔間,那裏擺着一臺供業主打印的電腦,值班室小夥看了他一眼就退了出去。

開機,登錄聊天設備,顧衍先給小周司機發了信息,然後将兜裏的U盤插進了主機箱端口。

不一會兒,屏幕上便顯現出別墅四周的監控畫面。

客廳窗戶大敞着,褚音正伸長了脖子,倚窗賞月。

那機位似乎是一鏡到底,将整個客廳拍的清清楚楚,顧衍面無表情地靠在了椅背上,漆黑的眸子注視着屏幕。

果然,那女人手上拿着他故意留下的手機。

顧衍勾了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剛想拔掉U盤走人,又見她坐在了沙發旁,将手機随手一放。

沒一會兒,芒果皮就散了整個茶幾,又消滅了半盤子車厘子,她才長舒一口氣。

那神情很是放松,比在他面前要自在許多,她甚至還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神色苦惱。

半晌,她終于拿起了手機,卻不是要看,而是猛地拍碎了茶幾上的一枚奶香果,顧衍太陽穴突突直跳,只覺頭更暈了。

白胖的果實被她挑了出來,丢進了嘴裏咀嚼着,手中的板磚用的很順手,褚音叮叮咣咣砸了好幾個奶香果,忽然一驚。

這上面怎麽出現了灰塵?

郎君的東西可不能被她弄髒了。

抽了張紙巾擦了擦,還是不太幹淨,她連忙小跑着進了廚房,擰開水龍頭放了會兒水,然後,直接将手機丢進了水池。

泡了一會兒,她拿出了鋼絲絨,開始用力刷了起來。

顧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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