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餐桌邊上，哈奈特慢慢地吃着早餐，剛剛張了張嘴就停住了，因為有人一直瞅着他，男孩兒擡起頭來，尖尖的小耳朵動了動，問道：“有事兒？”

“不，沒事。”雙手托腮完全不像個大男人的辛巴也動了動耳朵，兩個人的尾巴同時晃了晃，哈奈特低下頭慢慢地喝着牛奶，粉色的小舌頭舔了舔，越來越像一只貓。

“我需要給你準備一個毛線球嗎？據說貓都喜歡毛線球。”哈奈特的身子狠狠地僵硬了一下，拒絕道：“不，謝謝。”

狗狗舔了舔嘴唇，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在哈奈特添完牛奶後大聲說：“我想我們得送你去獸人學校了！”空氣中傳來一陣小小的聲音，哈奈特的臉蛋上面長出了幾根胡子，還沾着牛奶，顫了顫。

“怎麽去？”他歪歪頭問道。

“唔，我得看看。”辛巴低頭在自己的牛皮項圈上按了按，不一會兒手裏就有了一份文件，羊皮紙上寫了一些花體字，而人類是看不懂的。辛巴擡起頭說：“上面說只要按個爪印在上面簽字就好了。”

“爪印？”

“恩，像這樣。”辛巴咧嘴笑道，空氣中他的手變成了一只狗狗的爪子，在另一張有他肖像的羊皮紙上按下梅花爪印，上面是一只威風凜凜的拉布拉多犬狗頭，好吧，他也不确定自己什麽時候照了這張相片。

“怎麽做到的？”哈奈特糾結的看着自己的小手，它們現在依舊是白白嫩嫩的。

“不會嗎？”拉布拉多犬眨了眨眼睛，哈奈特搖了搖頭，今天早上他獸化之後自己根本不知道是怎麽辦到的，而且他的耳朵和尾巴也變不回去，只能這樣呆着，睡褲後面還臨時開了個洞，方便那條小尾巴自由活動，老實說，那有些變扭，好像沒穿衣服一樣，但哈奈特不打算讓他這點小情緒表現出來。

“就是在腦海裏想着要把手變成爪子，集中注意力。”從辛巴的敘述中，哈奈特覺得對方一定不适合當講解員，不過他還是領會了意思，閉着眼睛在腦海裏想象着，那其實不是很難，就像一個池子，你要從裏面拿出什麽，要把什麽放進去，就是這樣，所以很快的，他還沒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聽到狗狗興奮的嗓音。

“你成功了！喬！你是個天才！聰明的貓咪！”很好，如果他沒有說後面那句話，哈奈特覺得自己一定會臉紅，貓貓都喜歡被稱贊，尤其是自己喜歡的人。在羊皮紙上按下一個貓爪，肉乎乎的，是粉紅色的，沒過多久門鈴就響了。

“我去開！”拉布拉多犬愉快地兒說，狗狗天生喜歡做這種事兒，在他馬上就要開門的那一刻，哈奈特阻止了他，“尾巴！”他叫道，同時自己的耳朵和尾巴也收起來了。

“噢，是的，聰明的喬！”辛巴大聲地贊美道，哈奈特抱着牛奶杯子慢慢地啜飲着，才不會告訴別人他臉紅了。門開了，哈奈特覺得自己以後有必要提醒這只笨狗，不能随便給陌生人開門，順便說一下，他們兩個到底誰是長輩？

“嗨，你找我們有什麽事情嗎？”懂禮貌的好狗狗率先打了聲招呼，沒有看到貓貓在一旁扶額的樣子，後者決定不能随便透露信息這點也要加上。

“不記得我了嗎？乖狗狗？”男人開口了，摘下了墨鏡，彎了彎眼睛，辛巴眯起眼睛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突然往後跳了一大步，像是被吓到了，“是你！臭狐貍！”

Advertisement

“你這話可真是失禮。”男人捂住胸口做了個傷心的動作，順便還抛了個媚眼給辛巴。

“人妖”這詞第一時刻跟沖鋒舟一樣沖進辛巴的腦子裏，他幹巴巴地說：“你，你聞起來不一樣了。”這很奇怪，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味道，辛巴并不是一只很會認人的狗狗，用人類的話來解釋，辛巴是一只有臉盲症的狗狗，但他的鼻子很靈，他能捕捉到每個人身上最微小的氣味兒，但面前這個人，他捕捉不到，所以才會覺得陌生又奇怪。

“你可以再湊近一點聞聞看。”男人勾起唇角笑了一下，斜飛的眉有挑逗的意思，不過對象是一只單純的狗狗，所以這調情行為不過是讓另一只貓貓炸毛了。哈奈特跟個小炮彈一樣沖到兩個人面前，擡起頭，抿着嘴，一雙青玉色的眼睛瞪着對方，毫不畏懼他們之間的身高差，一字一句地說：“別把你的味道弄到他身上去。”

“這麽快就維護他了？”男人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地說。“你不過是只剛剛覺醒的小崽而已，小矮子。”男人伸出手指頭戳了戳小孩兒的額頭，後者氣得發抖。自家小崽被氣壞了，護崽的辛巴立即瞪起了眼睛看着對方，“不準欺負他！”

“作為主人讓客人站在外面，這可不是什麽好的待客禮儀。”男人拖長了調子說道，盡管他語音優美，還長了一張令人賞心悅目的臉，但說出來的話太過欠扁，換得一大一小同時的低吼。

“誰請你了！”

十分鐘後，在起居室的長沙發上，辛巴終于知道這個怪模怪樣的男人的名字了，布萊德利·傑拉德·查爾斯·庫珀，人怪名字也讨人嫌的長，哈奈特也在一旁撇了撇嘴想到。

“既然已經獸化覺醒了，那麽即刻動身吧，至于這邊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了。”男人作勢起身像是要離開了的樣子。

“等等，我們？”哈奈特皺眉道，抓住了關鍵詞。

“我沒告訴你們我是你們将要就讀的學校的校長嗎？調動幾個人的權限還是有的。”布萊德利走到門口回頭笑了一下無辜地說道，在一個枕頭即将丢到他臉上的時候關上了門，隔着大門傳來他的聲音。

“今晚三點來接你們過去！”

“混蛋！”拉布拉多犬忍不住咆哮道，淩晨三點是人困狗乏的時候好不好！能不能挑個再好一點的時間啊！

布萊德利走後，哈奈特縮在沙發上靜靜地思考着，他當然會緊張，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個男人總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不是說氣味，而是很本能的感覺，像是身上的毛被刺球纏繞了，會令自己不舒服的感覺，那家夥到底是誰呢？

“喬，你有在聽嗎？”拉布拉多犬從房間裏探出一個腦袋眨了眨眼問道，哈奈特茫然的擡眼看着對方，誠實地搖搖頭，狗狗挫敗的垮下了臉，走到他旁邊習慣性地蹲下，這樣他們就能平視了，那黑亮的大眼睛看上去竟然有些掙紮，不像平常一樣簡簡單單什麽都可以看見，哈奈特有些緊張地小聲問道，他以為辛巴遇到了什麽重大的問題。

“你想說什麽？”

“我交了半年的房租，我可以把房租要回來嗎？可以買好多特級狗糧的。”拉布拉多犬糾結地問道，作為一只勤儉持家，并且有過一段流浪日子的好狗狗，辛巴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浪費的行為，半年的房租那得是多少狗糧啊！

“……”狗狗還在絮絮叨叨，但貓貓已經徹底黑線，往沙發上一倒裝死，別惹他，他現在需要清空大腦。

晚上三點，當布萊德利準時來到他們家裏的時候，起居室沒有人，沒有打包好的東西，他疑惑地去房間看了一下，一貓一狗縮在被子裏睡的正香，似乎完全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混蛋，不知道守時的重要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