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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他這副忐忑不安的模樣,她心中一軟,軟聲安慰道:“油鍋着火絕不能用水去滅,合上鍋蓋就好。”

“吃一虧長一智,下次絕不會犯錯了!”段雲岫握爪發誓。

還要有下次?!!!蕭子妍聽聞,咳嗽了一聲,無奈道:“家務活我自己能擔着,如今你又受了傷,還是安分點養傷吧。”

一聽又要養傷,段雲岫整張臉都抽搐了起來。他極其不滿道:“這點小傷很快就好的!小意思!”

見他不以為然的模樣,蕭子妍挑了挑眉,用力按了一下他的手臂,嘴角腹黑地上揚:“小傷?嗯?”

“啊啊啊,疼!”那得瑟的臉瞬間抽成白紙。

“為什麽一開始不出來!”蕭子妍一邊為段雲岫抹藥膏,一邊訓斥道,“發現自己撲不滅火就快點逃出,這樣才不會受那麽多罪。”想到那時自己擔心得要死,屋內人還慢吞吞的,她就有些氣哼哼的,在敷藥的時候忍不住偷掐了兩下。

“你的藥材都在裏面……”段雲岫垂下眉眼,低低道,“你為我變賣了那麽多珍貴藥材,那些剩餘的怎麽說都要為你保住……但不小心燒着了一部分,所以費了點時間去滅火,誰知一轉眼,火勢失控了起來……”

蕭子妍的心莫名的一軟,手下的動作輕柔了起來。她輕聲道:“那些……哪比你……重要……”

“嗯?”段雲岫恍惚地想其他的事,一時間沒聽見,不由低下頭朝蕭子妍望去。

彼此之間的距離忽然被拉近,淡淡舒服的藥香味從女子的身上傳來,在鼻尖若有若無的萦繞着,讓他一陣恍惚。段雲岫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這麽一低頭,他那涼薄的唇瓣就這樣輕輕擦過了她的額頭。

一瞬間溫暖柔軟的觸感讓段雲岫驚慌地後退着。

“撲通!”一聲,他從椅子上跌了下去。

“呲……”被木梁砸傷的屁股再次遭到重創,疼得段雲岫龇牙咧嘴。

“段公子,你沒事吧!疼在哪裏?我幫你上藥!”蕭子妍說着要看他的受傷處,段雲岫大驚失色捂着屁股道:“我、我自己來就好……蕭大夫你去幫吧,別管我了……”說着說着,他的臉不由發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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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很多地方挂了彩,段雲岫身上裹滿了紗布,乍一看,像個粽子一般。他此時正靠着床頭看書,但這次,他看書極其不認真,那漂亮的眼睛總是時不時地轉向忙碌萬分的蕭子妍。

而蕭子妍正在清理屋裏的狼藉。竈房徹底廢了,好在卧房嚴重不大,尚能住人,只是灰燼太多,太過髒亂,特別是靠近竈房的西牆被燒出了一個洞,如今秋風陣陣,夜裏十分寒冷。蕭子妍廢了好大的力才将東牆的書櫥移了過去,将洞填補了上去。

随後,她借鄰居家的竈房一用,為段雲岫炖了一只雞湯。望着碗裏熱氣騰騰、香氣四射的雞湯,段雲岫不願去喝。蕭子妍因為他到處欠人銀子,因為他每日只能吃一個窩窩頭,他怎麽能再喝如此貴重的東西。于是,他立刻将雞湯推了回去,義正言辭地讓滿身是汗的蕭子妍享用。

“我剛才已經喝過了。你快吃吧,冷了就不好了。”蕭子妍哄了半天,見段雲岫扭扭捏捏,笑道,“你別聽六兒瞎說,我最近吃的可好呢。昨日吃了糖醋小排,紅燒帶魚,麻婆豆腐,清炒蝦仁。”她說着,煞有其事地舔了舔唇。其實,只不過是昨晚在人家家裏看着別人吃罷了。

“我若沒錢,怎麽可能又買雞又買鴨呢。”她說着挑了挑眉,“莫非,你要我喂?”

其實段雲岫的右手綁着繃帶,一個人吃飯的确不方便,于是蕭子妍端着手裏的雞湯,笑嘻嘻地用勺子舀上一勺,輕輕呼氣吹涼了幾分,放到段雲岫的嘴邊,動作極是小心,眉眼間皆是溫情。段雲岫有些不好意思,但見蕭子妍一直保持舉勺子的姿勢十分吃力,便紅了紅臉,張開了嘴。

“咳咳。”一道咳嗽聲忽然插入,蕭子妍才驚覺有外人,動作僵了僵。而段雲岫差點被一口湯水嗆到,整個人憋紅了臉。

“蕭大夫,外面的廢墟差不多整理完畢。新的竈房大概一個多月才能造好,所以在你家門前搭了一個簡易的鍋爐。”

說話的人忍不住瞥了瞥蕭子妍喂段雲岫的動作,暧昧地笑笑:“蕭大夫,我不打擾了,你們繼續吧……其實用嘴喂更藥到病除……”

她話音剛落,段雲岫已經羞得将自己包裹成了蟬蛹樣,只露着一個腦袋狠狠地瞪着蕭子妍。他別扭道:“我自己用左手喝!”

蕭子妍也被剛才的戲谑說得不好意思,便将碗放在了床旁。

不知是不是段雲岫最近練武的效果,這次雖然渾身狼狽,但經過一個下午的悉心照料,傷的确好了大半,于是興致勃勃下,他開始大掃除了起來。

他曾經在家裏,那雙手除了寫字便是握劍,何時掃過地。如今見屋裏灰塵滿地,瞬間雄心壯志地拿起了掃把掃地。半柱香後,看看自己的勞動成果,段雲岫心裏感到頗為欣慰。本來很髒亂,經過自己的勞動,一下子變得清爽潔淨了起來。

但或許是平常練武練慣了,他掃着掃着竟将掃把當劍,每耍一下掃把,一陣狂風席卷。他心念一動,順勢用掃把舞了一套劍法。正自鳴得意時,就聽蕭子妍驚叫一聲:“段、段公子,你怎麽了?!”

随她一同而來的是幫忙建造竈房的一些村民,瞧見段雲岫生龍活虎地拿着掃把劈來劈去,笑得格外明豔,一個個頓時呆若木雞了起來。段雲岫是傻是瘋的流言再次被佐證了。

段雲岫撫了撫額頭垂蕩的碎發,嘴一揚,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掃地啊。”

“有、有你這麽掃的嗎!”蕭子妍快氣暈了。

“你莫名其妙生什麽氣啊,我有掃幹淨啊……我又不是沒用到連地都掃不幹淨……”段雲岫不滿地說着,只不過環視了一下屋子後,他低頭默然。

他揪緊手中的掃把,喏喏道:“對、對不起……”

那些灰燼随着他的劍法飄揚了起來,倒是把原本幹淨的床弄得髒兮兮的。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只不過……揮着掃把的感覺……嗯,還不錯……比竹子更有感覺……

這麽想着不由又把掃帚舉了起來……

蕭子妍扶額:“你好好休息吧……別掃地了。”

雖然蕭子妍千叮咛萬囑咐,但段雲岫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放棄!他想起昨晚蕭子妍未回,屋裏的衣服還未洗,立刻将髒衣服找了出來,打了一盆涼水,将髒衣服丢了進去,不一會,那盤清水便灰了。

他望着滿是泥濘的衣服,深深皺了皺眉。

他的衣服怎麽這麽髒!

依稀間記得自己似乎很喜歡練完劍找個竹子靠靠,有時幹脆就地休息。

唔……怎麽洗衣服來着?

段雲岫抹了點皂角在泥濘上,用手用力搓了搓。練了半月的武,雙手不如已經嫩白細滑,微微有些發紅,所以碰到皂角的時候,指尖有些輕微刺痛。

他忍着刺激的痛,重重搓了兩下,随後拿起棒槌使勁砸着衣服。

不一會,衣服被他洗的幹幹淨淨!

頗有成就感的段雲岫将它擰幹了放在另一個盆子,又拿起了蕭子妍剛換的衣服。蕭子妍的衣服有股清香的藥香味,即使無意地聞着,都能讓人舒心無比。

他洗着洗着,有個油印怎麽都洗不掉,不由斂起眉頭,用力重重搓了兩下。那力量不必之前的大,誰知,“撕拉”一聲,衣服裂開了一個大口子……

他不知,自己的衣服是上好的,不怕各種搓洗,但蕭子妍買的是便宜貨,所以下不得重手。

段雲岫臉頰發紅,默默用清水将衣服過濾了一番,随後擰幹。

他将兩件衣服晾在竹架上,心裏卻暗潮湧動着。自己掃地剛掃砸,如今還把她的衣服給撕了,絕對是罪加一等啊!

于是忐忑不安的段雲岫默默找出了針和線,将蕭子妍半幹的衣服迅速收回,在燭火下,一針一線仔仔細細地縫合了起來。歪歪扭扭地将衣服縫補了起來,段雲岫長舒一口氣,再次将衣服晾了起來。

晚上,蕭子妍回屋,瞧見門口衣服整齊晾起,忍不住表揚了段雲岫一番,甚至笑着說,若以後他洗衣服就按每月一兩的銀子給他工錢。

段雲岫想幫忙并不是為了還錢,但蕭子妍這般說,正好能讓他早日還清欠款,立即乖乖地點了點頭。

想到段雲岫能為自己洗衣,蕭子妍的心情莫名地好到爆,第二天便喜滋滋地穿起剛晾幹的衣服。總覺得這麽穿着,能感覺到段雲岫洗衣服時,那柔軟的十指輕撫或重按過她的身體。

啊啊啊,她怎麽能那麽不知羞恥呢!

段雲岫迷迷糊糊地醒來,便瞧見蕭子妍捧着她的衣服正在犯花癡。她正背着自己,薄被順溜地滑至腰間,白潔的背部一覽無遺,甚至還能看見若隐若現的雙峰。段雲岫一時覺得胸悶氣喘,不由紅着臉默默縮進了被窩,頭微微別過。

等等,這件衣服?!

段雲岫猛然扭過頭,一眼望見了一大塊白花花的肌膚,他默默咽了咽喉頭。

不不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他縫合的線頭有些松動!!!在蕭子妍的穿衣下,緩緩掙脫了開來,有着愈演愈烈的趨勢。只不過裂開的口子在背後,所以蕭子妍一無所覺。

他想勸她換件衣服,但他還沒開口,蕭子妍已經穿好衣服,一臉特別燦爛地向他走來。

作者有話要說:

☆、再次燒飯

“早上好,段公子!”

第一次見蕭子妍笑得那麽開心,段雲岫有些恍惚,如蝶翼般的睫毛輕輕垂下。

“嗯……早上好……”

“我去準備早膳。”

“嗯……”

蕭子妍興沖沖地出去燒飯,瞧見秦六兒時,高興地打了一個招呼。誰知大幅度下,衣服忽然崩裂,從上到下滑落了下來,只餘一件抹胸顫顫巍巍地包裹着她欲往外掙紮的雙、峰。

秦六兒扭頭便望見一片裸、露的春、色,大驚失色地伸出顫抖的小手,尖叫道:“啊啊啊!流、流氓!蕭大夫,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六兒看錯你了!”說着,嘤嘤哭了起來。

蕭子妍臉色一白,揪着破碎的衣服,驚慌地捂着胸口怒氣沖沖地殺了回來!

“段雲岫!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啊啊,她的名聲啊啊啊……徹底被六兒誤會是流氓了,還被秦大娘狠批了一頓……她沒有露、胸的怪癖……天大的冤屈啊……

段雲岫看了一眼,立即縮回被子裏,軟糯道:“昨天洗時……不小心洗破了……就縫了一下。”他偷偷瞥了一眼氣急敗壞的蕭子妍,再瞥了一眼她明晃晃外露的白皙鎖骨,沉默了片刻,補充道:“快、快穿衣服吧……冷着就不好了……”

“……”

蕭子妍羞憤穿衣,咬牙道:“以後不許洗衣!”

“我行的!”為了所謂的一兩工錢,段雲岫反抗着,“那是意外!以後不會了!”

“不行就不行!”蕭子妍怒瞪他一眼,“你身子還沒好,給我乖乖躺着,別惹事!”

段雲岫失望地拉聳下了肩。他已經快二十了,以前癡情練武、衣食無憂從不覺得,如今才發現自己當真是個廢物,除了練劍,什麽都不會……連最基本的自理能力,例如洗衣燒飯打掃都能搞得一團亂……簡直是個沒用的廢物!

不過,以段雲岫不依不饒的精神,怎麽會放棄。他興致勃勃下,決心再去燒菜,來證明自己是有用之才!

這一天,遠遠望見自家屋子再次外散滾滾濃煙,蕭子妍想起那日的滾滾大火,臉色刷得一百,大驚失色地飛奔回去,卻瞧見段雲岫蹲在地上,使勁地朝着竈頭吹着氣。她驚道:“你在做什麽!”

見蕭子妍回家,段雲岫擡起頭,臉上被熏得黑黑的,興高采烈地望着蕭子妍,激動道:“蕭大夫,今日我下廚,你在屋裏等我,我馬上就要燒好這道菜了!”

蕭子妍心下一松,她望着蹲着身子、不過十幾歲的少年,他的臉龐仍見幾分幼稚,但此時的神情卻格外的認真,甚至望着她的目光一片盈盈水色,只不過見她久久不答,神情忐忑不安着似乎怕她責罵。

她咽回了口中的斥責,忍不住掏出手絹擦了擦他髒兮兮滿是油污的小臉,卻意外地瞧見那俊俏的小臉竟浮着兩朵淡淡的紅暈,沒了往日清冷和一本正經的早熟,竟有着往日從未有過的羞澀和可愛。特別是此時,煙霧圍繞時,眼前的佳人宛似氤氲在一片雲霧之中,讓人移不開目光。

怕自己的表情太過猥瑣惹得佳人不快,蕭子妍連忙撇過目光,咳了一聲道:“嗯,那今天交給你了。”

知曉他為她下廚,一股從未有過的好心情從她的心底蔓延了開……

啊~段公子親手做的菜!

蕭子妍美滋滋地扭進了屋。

生好火,段雲岫淡定地站起,用手将臉上的雜物抹去,然後淡定地将白菜切了切丢進了鍋子,當然很悲催地被油濺了一身。

唔……放太多油了……

段雲岫疼得皺了一下眉,開始漫無目的地對白菜進行單方面的蹂躏。瞧見白菜怎麽都不熟,他彎腰又加了一把柴,這次大火旺盛時,他很是明鑒地立刻蓋了鍋蓋!

只不過……嗯?怎麽瞬間有股奇怪的味道溢出?

段雲岫疑惑地打開鍋子,只不過幾秒的功夫,白菜竟全部變成了黑菜,甚至不斷地發出了一股可疑焦味。

“……”段雲岫望着黑乎乎的一團,默默地将它盛到了盤子裏。當然,他将底下焦掉的部分放在下面,有幾個賣相好看的、色澤碧綠油潤的放在上面。

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訓,第二次燒土豆時,段雲岫不敢将火弄得很大,不停地用鏟子給土豆片翻身,看看差不多熟時,小心地将它們盛了上來。

最後,段雲岫将家裏唯一一塊五花肉丢進了鍋,準備給蕭子妍開開葷。畢竟她最近消瘦了很多,得補補身。

肉炖得很慢,等不及想讓蕭子妍誇贊的段雲岫先将菜端了上來。此時蕭子妍正在擺弄着自己的藥材,他見着立刻眉開眼笑,将她推至了飯桌前,将一雙筷子遞給了他,滿目期待問:“吃吃看,味道如何?”

蕭子妍定眼一看,看的不是飯桌上兩道菜,而是發現段雲岫的手背上滿是被油濺到的紅點,有些嚴重的更是起了小泡。她二話不說将他的手浸在冷水裏,随後拿着錦帕小心地擦了擦。

段雲岫望着自己的雙手怔怔的,直到蕭子妍的一句問話才驚醒了過來。

“你這是黑木耳炒白菜?咦,好像不是黑木耳,是什麽菜?怎麽那麽黑不溜秋的……”

白菜燒成了黑菜,這麽丢人的事,段雲岫哪說得出來。

他支支吾吾道:“你先嘗嘗,味道如何?”

“好淡……”蕭子妍微皺,“你沒加鹽?”

?!段雲岫警鈴大作。難道不是只要炒炒就好了麽?

“這是焦的?!”蕭子妍将嘴裏的黑菜吐了出來,眉目不悅。

“那這個土豆片……”

“怎麽生的?”她臉色變得黑沉。

“……生的麽,那我再……”

面對一道焦一道生的菜,蕭子妍扒了幾口飯,無奈地幽幽嘆了口氣:“你好生待着,再不許下廚。”随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有些被折騰慘的感覺。

“我去将這道土豆加工一下。”

然而這時段雲岫忽然大叫一聲,一陣風般地沖了出去,将站起身的蕭子妍十足地吓了一跳。

段雲岫沖向正炖着肉的鍋子,揭開鍋蓋悲劇地發現鍋子裏的肉都糊了,他立刻将竈頭下的火撲滅。只不過鍋裏散發出來的濃烈焦味,讓他意識到自己再次犯了錯,不由低落地聳下了肩,可憐巴巴的模樣讓追來的蕭子妍一時不忍斥責他,于是她嘴角上彎,挂上了友好的笑容。

然而這時,感覺蕭子妍追來的段雲岫,脊梁骨嗖的發起了冷,像是被捉住的賊般,有些做賊心虛地将肉盛進了碗裏。

別看段雲岫曾經是一代少俠,,但碰上蕭子妍這種笑面虎,望着她笑眯眯的月牙兒,自己怎麽都硬氣不起來。或許還是因為自己欠她太多了……還有就是……自己又搞砸了……

他溫溫吞吞地将盛着肉的大碗端上,深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勉強笑道:“一不小心有些糊了……”

焦的有些嚴重,黑漆漆的一團,而且肉都沒切就下了鍋。她皺眉道:“這兩道焦的菜倒了吧。”

段雲岫有些語無倫次:“只是焦,不礙事的,味道應該是不錯的。”

“我去重新燒幾道菜。”

段雲岫俊眉上提,略有不悅:“你不吃算了,我吃!”竟然連嘗都不願意嘗,他憤憤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口,然而肉未到嘴邊就被蕭子妍拍了下來。

“焦掉的肉絕不能吃,對身體不好。”蕭子妍頓了頓,見段雲岫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低低道:“可這是家裏唯一一塊肉……怎麽能浪費呢……今天,我就吃這些焦的菜就好了,反正是我自己搞出了,我自己解決,蕭大夫只需要準備自己的就好,別為我浪費了……”家裏原本就窮酸,他還将難得一塊珍貴的五花肉給浪費了。

他因為油污有些髒亂的臉蛋羞愧地蝦紅了起來,緊接想到剛才蕭子妍讓他不許燒菜的訓斥,整張臉都黯淡了下來。

他果然是個廢柴……

這樣想着,他的手不由握緊了碗。

如果蕭子妍聽不出這其中自責的意思,那就怪了。

她嘆氣道:“我是大夫聽我的,這種煙熏過的東西都是對人體百害而無一利。若是吃壞肚子就得不償失了。我去燒幾個新菜,那些倒了吧……”

不一會,蕭子妍加工過的土豆和重新燒的白菜新鮮出爐,卻見段雲岫已經悶聲不吭地将焦的兩道菜掃空了大半。那道紅燒肉苦苦的,但混着飯也順利下了肚。

蕭子妍知曉段雲岫倔強,卻沒想到他那麽倔強。在處理掉肉時,她發現肉外表雖然焦的嚴重,但裏面有些部分還是生的,很顯然處在半生半焦的詭異狀态。不過或許讓他吃點苦頭,他才會長記性。

晚上,原本覺得一定無礙的段雲岫在晚飯後一個半時辰時忽然開始了腹瀉……随後舉頭望月明的在茅坑裏呆了一晚上思考着人生哲理……

夜觀星象,最近諸事不利啊……哎……

最後他拉的腿都抖了,才将吃壞的東西排了幹淨。

古人雲:君子遠庖廚,實乃真相也!

第二日,段雲岫沒有了吃飯的心思,他用筷子悶悶不樂地攪拌着飯粒,連連嘆氣,随後悶悶不樂地上山練劍。

由于昨夜整夜腹瀉的影響,兩條腿還在發着顫,有些無力,肚子更是莫名的陣痛無比,至今未好,段雲岫用竹子施了幾套劍法後,有些力不從心地倚在竹竿上,一臉疲憊。

“有人嗎?快來人啊!誰來幫幫我……誰來救救我……嗚嗚嗚……”

正迷迷糊糊打着瞌睡時,遠方隐隐約約傳來熟悉的求救聲,段雲岫一開始以為自己幻聽了,但那聲音雖然輕微遙遠,但靜下心仔細聽卻發現是秦六兒的,而且隐約夾雜着哭腔。

這時聲音忽然停止了。

段雲岫心下一緊,順着聲音摸索了過去,邊走邊喊道:“秦公子,你在哪裏?秦公子?”

站在樹上喊累的秦六兒一聽有人發現了自己,立刻激動地甩手道:“我在這,在樹上!”但對方一走近,他臉立刻沉了下來,諷刺道:“怎麽是你?你來這做什麽?”

望着樹上扭頭顫顫巍巍的少年,段雲岫不免好笑了起來,笑道:“是你喊我來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秦六兒氣哼哼道:“不要你幫忙!你走!別讓我看見你這個狐貍精!”

原來,秦六兒正在自家娘親的果園摘蘋果,原本是使用扶梯爬上去的,誰知待他采摘了滿滿一籮筐蘋果時,“砰”的一聲輕響,他回頭一看,驚恐地發現,扶梯竟然被一陣狂風吹倒在了地上。于是,自己便孤零零地站在高高的樹枝上,只能不停地呼喚着人求救。他心裏默默祈禱娘親發現自己沒回來會來找自己,将自己救下,然而卻始終未見有人經過。

一開始還好,但喊得聲音沙啞疼痛起來都沒見一個人來,雙腳還打起了顫,秦六兒害怕無助不已,兩只手緊緊地抱着樹枝,才防止自己掉下去。此時他的眼睛都哭紅了,可見其內心的慌張無措。

見他雖然嘴硬但眼角淚光閃閃,段雲岫很快發現了原委,他好意道:“我幫你把梯子扶好,就走。”

“哼,不要你假好心!”秦六兒固執地哼哼着,“就是摔死也不要你幫忙。”他抓着籃子裏的蘋果就朝準備扶起梯子的段雲岫身上丢去,但這種小兒科的暗器段雲岫完全不怕,頭一偏便輕松躲過,倒是秦六兒由于動作幅度太大,失去了重心的身子一歪,整個人朝樹下栽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有些親等不及了┭┮﹏┭┮我不小心寫了生活瑣事将大姨夫挪的太後面了,其實就19章啦~馬上就洶湧澎湃地來了!你看這章雲岫童鞋都肚子疼了!最近劇情比較溫吞是為了之後的緊張的劇情做鋪墊,真的!大家相信我!人家已經做好虐身虐心的準備了!┭┮﹏┭┮(這貨被掉收藏弄得有些不安……)

☆、一起采藥

秦六兒所在的樹幹大約三米,這樣的距離,雖然不至于直接摔死,但多半是要殘廢的。身在半空中,劇烈下墜的速度讓這個柔弱的少年腦袋一片空白,不由哇哇大哭了起來。

此時一道白影随之而來,輕巧地縱身一躍,将溫暖的手心貼在秦六兒的腰背上,并輕輕伸手一帶,将吓壞的少年從頭即将慘厲着地的狀況翻轉進他消瘦的臂膀裏。

懷裏的少年顯然是吓怕了,死命地抓着他的手臂嘤嘤地哭了起來,差點害的段雲岫重心不平,從空中跌了下去。

待到被半摟着穩穩地落了地,秦六兒擡起紅紅的眼睛,抽着泣道:“可是果籃還在上面,不拿回家,我今天不是白幹了嗎……回去,娘親會罵我的……”

他話音剛落,一抹白影再次一躍而起,輕踩樹幹幾步,便在眨眼間上竄到了樹頂。之前因為吓壞,秦六兒完全沒看清自己怎麽被段雲岫救下的,如今清清楚楚地看見段雲岫在空中飛,他整個人都懵了。

直到段雲岫拿着果籃笑着望着他,他才口吃道:“你你你、怎麽會飛?”

瞧見秦六兒一臉驚悚的表情,段雲岫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會輕功的事,只是含糊地點頭敷衍了幾句。

秦六兒抱着果籃默默地說了句“謝謝”,但仔細看時,整張臉都青了。剛才看見段雲岫太過氣憤,擡手就拿着蘋果丢他,如今地上到處都是被砸爛的蘋果,而果籃裏卻只有五個。

他頓時發愁了起來。這讓他怎麽跟母親交代呢?

秦六兒看了一眼蘋果樹和扶梯,心生怯意。讓他再上去,他可不敢了。

段雲岫眨眨眼道:“我幫你去摘蘋果吧,剛才也是因為我的原因……”

秦六兒正扭捏地要說不,對方已經跳上了樹梢,開始采摘。見段雲岫粗魯地将蘋果摘下,他慌了神道:“蘋果不能這麽摘!摘的時候手攥住蘋果千萬不要直着往下拽,而要側着使一下力,就像這樣!”他示範地比了個姿勢,道,“要保證把蘋果的把兒留在果子上,否則沒把的蘋果不易保存。”

見段雲岫又扯下了一個,裂開嘴對他揮手,秦六兒焦急道:“把不能這麽長,這樣裝籃時會破別的果子,引起腐爛。得剪掉。”他話音剛落,便見段雲岫随手将多餘的把折了斷,他的臉瞬間抽了抽。

約莫三炷香的時間,在秦六兒不停地指導地段雲岫的錯誤動作下,總算采摘完一籃果籃。

臨走的時候,秦六兒想了想,悶聲不吭地從果籃裏挑了兩個最大最紅的蘋果塞進了段雲岫的懷裏,鼓着臉道:“這是今天給你的謝禮。我想明白了,把蕭大夫分給你一點。以後,我不會再吃醋了!”

段雲岫的表情變得很古怪,又好氣又好笑地搖了搖頭,認真道:“我和蕭大夫真沒什麽。”

秦六兒聽着嘟着嘴道:“都孤男寡女住在一起半月了,哪還沒什麽……”

“不,我們晚上是分床而睡……”段雲岫想着不能敗壞蕭大夫的名聲立刻申辯,可想到自己一直賴着主人家的床又有些不好意思,立刻紅了紅臉。

“你別騙我了……蕭大夫那麽好,趁此賴上她的确是個好辦法,我下次裝個病試試?哎……”秦六兒哀怨地看了臉頰微紅的段雲岫一眼,酸酸道,“不過我沒你樣貌好。”

“我們真的不是那樣的關系!我只是欠着蕭大夫的錢,所以……暫住的……待報完了恩,還完錢,就離開。”

“真的嗎?”

“嗯。”段雲岫認真地點了點頭,“如今病好了,我想早日回家,不想家人擔心。”

“你發誓絕不會嫁給蕭大夫,否則我不信。”

怎麽想都覺得自己不會嫁給一個女人,段雲岫不免好笑道:“我段雲岫發誓,此生絕不會嫁給蕭子妍,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太好了!你早說嘛,害我誤會了那麽久!”聽到了毒誓,秦六兒心中一喜,但他遲疑了下,瞥了一眼段雲岫淡然随意的神情,低低道,“我過幾天就及笄了,我想讓蕭大夫娶我……”他的拳頭微微緊握,細若蚊蠅道,“你會幫我的吧?”

段雲岫皺眉,一頭霧水道:“我和蕭大夫只是萍水相逢,關于成親之事,我能幫上什麽?”

“你先答應!”

“好好好,我答應。”

秦六兒心情大好,一路上哼起了小歌,只不過背着果籃走了幾句便累得氣喘籲籲,段雲岫立刻搭了把手。由于毒誓的原因,秦六兒對于段雲岫更親近了幾分,張口閉口又叫起了段大哥。瞧着這位喜形于色的小少年,段雲岫不由将他聯想到了自家的妹妹念玉,對他可謂是親厚萬分。

兩人聊着聊着談到了秦六兒為何上山采果子。原來負責秦家果園的長工家中有喜,回家帶孩子去了,果園頓時沒人負責照理,園裏的荒草更是滿了天。但長工至今沒有招到。所以今日秦大娘和其夫郎正忙着除草施肥,而采果子的事便交給了秦六兒。

遠遠,秦大娘瞧見段雲岫背着果籃走來,而自己的娃在後面輕松地跟着,頓時不好意思了起來,站起身迎了上去。誰知,段雲岫開口詢問起了是否招工的事。

這麽瘦胳膊瘦腿的少年站于身前提議要去做那些苦力活,秦大娘頓時躊躇了起來,她可知道蕭子妍默默了付出了好多,不要太寶貝這個少年啊。若是知道自己讓她的心頭肉幹苦差,恐怕會沖過來殺了她的。

秦大娘立即搖頭,但段雲岫放下身段苦苦哀道,就連自己兒子都處處說他的好。

她沉吟了一聲,道:“那把采好的果子運下山吧,明天得拿到集市裏去買。若段公子能将其完好無損地運下山,這份長工就交給段公子了。”她指着身旁的十幾筐果子,故意刁難,想着讓段雲岫受受磨難,清楚知道那些苦力活并非他一個弱少年所為。

誰知這位消瘦的少年非但沒有皺一絲眉頭,反而興沖沖地抱起一筐果子放在推車上,一句埋怨或質疑的話都未說,只是低頭悶聲不吭地做事。

秦大娘通常擡個三筐就要小歇一下,而這個少年一口氣将十幾筐按照水果的種類井井有條擺好,而且極其輕松地擡起了小推車。

這陡峭的下山路,他推得不急不穩,拿捏準确。車上的水果雖然擺得撲撲滿,卻完全沒有一個滾落掉地。

到了家門口,瞧見微微喘氣的段雲岫,秦大娘少了曾對他的輕視,萬分欽佩道:“段公子看起來瘦弱,不料有此等不亞于女子的體力和毅力,當真是男中豪傑,令人欽佩。不過這管理果園的事事多嘈雜,上山下山頗為平凡,公子真願意攬下這個苦差事?”她苦笑了一番,頗為不好意思道,“而且月錢才兩銀。”正是因為事多錢少,這份工作才一直找不到人頂替。

“願意,謝謝秦大娘收留。”

有了好幫手,秦大娘十分高興地拿出家裏的兩串臘腸給段雲岫作為今日的謝禮。

晚上的時候,當看見風塵仆仆,一臉喜氣的段雲岫時,蕭子妍因他嘴角那抹難得的笑容以及臉頰暈染的淡淡紅暈呆怔了半刻。

“給你,蘋果。我找到工作啦……”他清然一笑,眸光璨亮,語調有種得意洋洋的意味,“秦大娘讓我幫她管理果園,這兩串臘腸也是她送我的。今日我們可以小小的開下葷。”

蕭子妍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能笑得那麽好看。如月牙般嘴角輕輕上揚,如畫的模樣因為這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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