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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房門上傳來敲打聲,李妍起身走過去打開門,接下門外護衛遞過來的食品。
回到床邊,她在打開食盒之前先賠不是,“左相大人交代王爺暫時別吃太過油膩的食物,我讓廚房先準備清粥和清爽的魚湯充饑,王爺覺得不合胃口也得忍一下。”
“這會只要有得吃就好了。”她搶先打開食盒,食盒裏的清粥和魚湯看起來不怎麽樣,可是吃進嘴裏,倒也覺得是人間美味。是啊,當一個人餓到只求飽餐一頓,一顆饅頭也是珍馑。
肚子填飽了,活力又回來了,她終于有心思注意四周的環境。
“這是哪裏?”
“這是左相大人一位友人的住處,雖然盡快返回皇城比較安全,可是王爺此刻不宜舟車勞頓,左相大人決定還是暫時在淩陽府住下。”
祈儒風的安排不難理解,她受傷了,若繼續趕路,萬一再來幾個殺手,她這條小命真的不保。“那些蒙面人後來怎麽樣了?左相大人應該沒事吧?”
“那些蒙面人的頭頭因為染上藥粉,全身奇癢難受,不得不撤退,至于左相大人安然無恙,這些天都是左相大人守候在王爺身邊。”
“什麽?”
“左相大人擔心小的伺候不周,堅持自個兒照顧王爺,直到王爺清醒前不久,左相大人才在小的哀求下回房休息,這會只怕剛剛睡下。”
“你是說,過去這三天一直是左相大人在照顧我?”
“若不是左相大人,王爺早就……”李妍頓時住口,這事應該說嗎?
“怎麽不說了?我早就怎麽了?”她感到不安,肯定出了什麽事。
“……王爺還是先把身子養好比較重要。”
“本王早知晚知,終究會知道發生什麽事,你就別吞吞吐吐了。”
遲疑了一下,李妍支支吾吾的道來。“若非……若非左相大人及時吸出王爺身上的毒,又給王爺吃下随身攜帶的解毒丸,王爺肯定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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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意寧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吸出她身上的毒,難道他脫她衣裳的事并非夢境,而是真實的?她才有點力氣的身子又軟了下來,這不就表示他已經知道她是女兒身了?
見主于臉色慘白,李妍連忙解釋。“當時左相大人一心想救王爺,若再慢上一步,只怕毒已流遞全身,左相大人是迫不得已才冒犯王爺。”
“他是不得已,可是你也太糊塗了,這麽一來,他就知道我是……你為何不試着阻止他?”
“看到左相大人抱着王爺上了馬車,卑職根本還沒想清楚發生什麽事,待追上馬車時,左相大人已經……”瞧見那幅親密的景象,她知道說什麽都是多餘了。
“上了馬車……”這麽說,他早就知道她是女兒身……不,應該說,他早就知道她是真正的德和公主。
“王爺,卑職以為左相大人早就知道……”
“別說了,本王頭疼死了。”她應該繼續昏迷不醒。
“當時王爺昏過去,就當什麽事也不知道。”
是啊,上上之策就是裝傻,當作什麽事都不知道,可問題是,她知道了,并且在夢中清楚的感受到發生什麽事,而她最不擅長的就是睜着眼睛說瞎話……且慢,她又想起一事!
“李妍,左相大人除了……吸出本王身上的毒,還對本王做了什麽事?”她單是想到那個畫面就羞得想躲進被窩不敢見他,若是再來一事,她幹脆連夜收拾行李逃走。
“這……”這實在教人難以啓齒,她不自覺的閃避主子的目光。
“本王可不想迷迷糊糊搞不清楚狀況,你幹脆一點,說個明白!”
“……因為王爺無法喝下湯藥,左相大人只好一口一口親自喂食。”
她忍不住發出呻吟,原來春夢是這麽一回事,這下可怎麽辦才好?
“卑職原本想親自喂食,可是左相大人不願意。”
“左相大人不願意?”
“王爺是因為左相大人才受傷,左相大人想親自照顧王爺也是人之常情。”
話雖如此,可是男女有別,他總不能凡事不避嫌的自個兒來,除非他不知道李妍同為女兒身……是啊,若知道李妍是女兒身,他應該不會堅持事必躬親,這其中絕對沒有半點私心。
“王爺還是先安心養好身子。”
沒錯,這會她想東想西不過是徒增煩惱,根本無濟于事,不如先養好身子,只是再度躺下來,心,卻依舊紛紛擾擾,片刻無法平靜下來。
這是當然,教她如何平靜下來?雖然他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冒犯她,可冒犯了就是冒犯了,難道不擔心她會借此纏上他?
不對不對,這是什麽傻問題,她連自個兒是女兒身都不能承認了,憑什麽纏上他……不對不對,她真是糊塗了,怎麽把自己當成那種卑鄙不知羞恥的女子?她當然不會藉機纏上他,應該擔心的是他會纏上她……不對不對,她究竟在胡思亂想什麽?他們誰也不會纏上誰,因為他們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是啊,她根本不必發愁,因為什麽都不會改變,可是,這會她竟然感到悵然。
原來,她渴望以德和公主的身份面對他……不,或許該說,她想要以女兒身面對他。
她真是笨得可以,當她奮不顧身用身體護衛他的時候,對他的心意不就已說得明明白白了嗎?不能否認了,她喜歡他!不知何時開始,這位老是教她咬牙切齒的左相大人就落在心上,嘴巴上說讨厭,卻又不能不惦記着他。可是,她怎麽會喜歡上這位教人想不透的冷面宰相呢?
昏睡三天之後,如今恢複體力了,她怎可能安分繼續躺在床上?況且心裏有事,待在床上只會胡思亂想,教自個兒更心神不寧。
待李妍一去休息,端意寧決定出去透氣,出了房間,就是小院子,由此可知,他們投宿的這戶人家是個大戶,竟然可以提供如此寬敞的院落供他們使用。
“王爺,夜深了……”
“本王只是在院子透透氣,哪裏也不會去,若是不放心就跟着吧。”她打斷守在房門邊的護衛,步下臺階,走進小院子。
擡頭一瞧,今晚的月亮又圓又亮,教她想起一事。
當她昏迷時,八月十五已經過了,每逢中秋佳節,她總是半強迫半哀求的拉着曜哥哥偷偷摸摸跑去泛江賞月,雖然手足衆多,可是對他們而言,唯有兩人才是真正的親人,而這也是曜哥哥一年一度出門的日子。
雖然中秋已過,回到皇城,她還是要帶他去泛江賞月,他讨厭出門;不單是因為見外人時他必須蒙着面紗,讓他覺得深受拘束,更因為這會教他忍不住貪戀外面的世界,而他們兩個實在不宜并存于世,除非他們可以找回原有的身份,随心所欲過日子。
想到哥哥,好不容易暫且擱置的那些惱人問題又重新回到腦海,祈儒風是不是早在四年前初相遇就發現誠王爺是德和公主?兩人有過一段緣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她又應該如何面對他?
不想還好,一想,她的心就更煩更亂……
“夜深了,王爺不知道這樣很容易着涼嗎?”祈儒風從後面為她披上一件銀鼠披風,這是他特地為她準備的,越往北走,越可以感受到深秋的腳步已近,露水漸顯冷冽,不過他了解她,她迷迷糊糊的腦袋瓜肯定不會注意那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