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毀清白不如毀容

沖動之下,劫了這毒茶出來,遺珠便後悔了。尚未考慮仔細,如何能把這毒茶正正好就送到盧氏手裏去?

一時,手中的毒茶竟然扔了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先端了茶到茶水間去。

上得了臺面的丫頭都在前面伺候,照看茶水的都是一些小丫頭,遺珠想了想,便把托盤交給了一個長相不出彩的小丫頭,告訴她這是主母緊急要的,自己是旁的夫人帶來的侍婢,見府中人手不夠就搭了把手,奈何不知你們夫人在何處,還是給你吧,若是你能得了你們夫人的喜愛,何愁不升上一等丫頭?

這個丫頭聽了,當真高興,覺得是自己好運氣,若能被夫人看中,何愁不能一飛沖天,看看吧,每逢到了這種時候,只有那些年長的姐姐們能去得了前頭,見得了大世面,只苦了她們這些小的,不能露面,還要幹很多苦差事。

遺珠把這毒茶脫了手,便趕緊逃離現場,也不去找房公訴苦了,只想着趕緊回自己的小院,把這件墨香的衣裳脫了、燒了才是正經。

一路上,她也不敢走人多的地方,專撿了府中偏僻處,迂回往自己的小院中去,卻在穿過一間抱夏,拐角處,竹林子裏,遇上了裴飛燕主仆,誤聽了她們的話。

“元嘉竟是沒來嗎?”裴飛燕失望道。

“娘子,奴婢的确去看過了,外院并沒有。”彩蝶又重複了一遍。心中頗為無奈。

“他說過要去我家提親的,如何總不見他去找我。我知道,他不想娶我這個胖子。”裴飛燕一時失落自卑。

“哼,他就算不願意又如何,我祖父總不會罷休。”裴飛燕又恨恨道。

彩蝶無奈的只能點頭,娘子一天倒是要說幾遍呢。這會兒在旁人家裏怎麽還要說。

“咱們回府去,這等宴會,我才不屑參加。是我想差了,這宴會既是為房奉珠尋摸郎君的,王爺已經有了我,如何還會來。咱們回家去吧。”裴飛燕自怨自艾了一通,見果真異想天開,便打道回府。

遺珠從牆角處走出來,咬唇沁淚!

“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花廳裏,夫人們之間,飲茶吃酒,歡聲笑語,氣氛融洽。

高密公主見氣氛正好,便終于說出來意,招手讓段風荷過來,把她推到盧氏跟前,半玩笑道:“梁國公夫人,你看我這個女兒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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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氏眉頭一跳,笑容半僵。

奉珠在一旁聽了,心頭亦是一跳,她不要這樣的嫂子!

盧氏半響,呵呵一笑,拉着段風荷道:“公主的女兒如何能不好。珠娘啊,永安縣主呢,如何不見她?”

忙扯開話題。

奉珠立馬接話道:“永安身體不舒服,在我房裏小憩呢,不如我這就去把永安找過來吧。”

高密聽了卻立即道:“不要吵醒她,讓她睡。”若讓她知道,風荷什麽好姻緣就都沒了。

“公主,這……”

“我的意思是,永安昨晚上沒有休息好……”高密知自己話說的太快太急,便立即彌補,卻不想越說越麻煩。

一個娘子,如何晚上就沒有休息好?

氣氛一時有些僵硬。

奉珠忙從一旁侍婢手中端起一杯熱茶,想上前呈遞給高密長公主,便揚着笑臉道:“公主請用茶。”

“我來吧。”段風荷不喜奉珠,便不想她接近長公主,賣乖讨巧。

奉珠心中冷哼,早想教訓教訓你,便讓你嘗嘗被人誣陷的滋味。

娘子們手臂上慣常的挂着一根飄逸仙氣的披帛,袖子寬大,她們二人正對接茶盞,奉珠卻驚呼道:“你別搶啊,我給你就是,這茶熱得很。”

段風荷愕然沒反應過來。

“哎哎,要灑了,灑了。”奉珠一松手,無意間一擡手背,這杯熱茶便全部的,一滴不剩的倒在了段風荷的裙子上。

這春末夏初的季節裙子都薄薄的,一杯熱茶便燙的段風荷“啊”一聲大叫起來。

奉珠忙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你若不搶……我、我……你沒事吧。”

“這是怎麽了?”高密長公主忙拉了段風荷查看。

奉珠的位置是正對着段風荷,背對坐在下方的衆夫人,段風荷是正對着下面的幾位夫人,背對着高密長公主的,因此除了側方坐着的盧氏,誰也沒看到奉珠動的手腳。

盧氏忙上前責備道:“你這丫頭,如何這般粗心大意。段娘子若是要,你便給就是,一杯茶而已,公主喝完了一杯,再喝你的又有什麽關系。”

下面的夫人聽了,便心知肚明,這是小庶女要讨好當公主的主母,這才和別人争寵的。

“不是這樣的母親,是她故意的。”往常都是她算計別人,今日如何也不肯吃了別人的暗虧。

在家中時,段風荷賣乖的作風,高密是知道的,因為并不相信她的話,便略略加重了語氣道:“還不閉嘴!是你的錯便是你的,怎還學會了誣賴別人。”

随着高密臉色的下沉,她頭上的銜珠鳳釵輕輕晃動了一下,不怒自威,公主尊容盡顯。

花廳裏的夫人們都不敢出聲。

靜極了。

奉珠躲在盧氏身後微微吐舌,心中得意。我讓你們誣陷算計,我讓你們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今兒個也讓你們自己嘗嘗。

段風荷猶如啞巴吃了黃連,只能嗚咽一聲,自己吞了。

只有趙國公夫人,皇後娘娘的嫂子還敢說話,忙打破沉寂,笑着道:“這是怎得,怎麽都不說話了?公主你這身衣裳可真漂亮,花紋也新穎,是在哪裏做的啊……”

“是啊,公主您這一身裝扮可真搶眼……”

氣氛在衆位夫人的七嘴八舌誇贊公主儀容美貌之下又活絡了起來。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帶你去換一身我的衣裳穿吧,我新作的,從沒上過身的。”奉珠連忙乖巧的上前去拉段風荷,大方的不計較前事。

段風荷輕哼了一聲,便做出一副感激的神色,拉着奉珠的手道:“你真好,我要如何感謝你呢。”

“走吧,去我的繡樓,你這般濕噠噠怪難受的。”奉珠腹內憋笑憋到內傷。

“來來,我扶着你。”元娘趕緊上來搭把手,“架”着段風荷就往走。

高密公主見這三人這般友好,便笑了,指着她們道:“都還是小孩子呢,這會兒就又好了。”

說說笑笑也沒再提要結親的事。

盧氏心落回肚子裏,心想,您這庶女,一不能給我大兒子當妾吧,二我也不能要了這麽一個庶女做二兒媳婦吧,她又和遺珠走的近,如何讓人放心。虧得高密公主不是那等胡攪蠻纏的。

奉珠和元娘夾着段風荷一路到了繡樓,門一關,段風荷臉上的笑容就凍僵了,斜睨着奉珠道:“你可真會裝。”

“如何比得過你?”奉珠柳眉一挑。“不過給你換一身衣裳到是真的。啧啧,你這般模樣,春光乍洩了呦。走吧,我給你找一件去。”

“哼。”段風荷不情不願的跟在奉珠後頭。心裏如何詛咒,自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奉珠想起永安正在她床上躺着,想起永安那個起床氣,便自己裂開嘴笑了,看得元娘摸不着頭腦。

“就這般高興?”

“你等着。”奉珠給元娘使個眼色。便一把拉住段風荷的手,道:“你跟我來,我今早上搭配穿着時,有一件新衣裳正放在床上呢。”

屋內錦畫正坐在門口,一邊繡花,一邊守門,見奉珠領着元娘并段風荷到了便起身道:“娘子要找什麽?奴婢幫您找。”

“沒你的事,我自己找便好。”奉珠由不得段風荷擺脫,繞過屏風,把她拉到床前,奉珠自己掀開床帳,見裏面永安睡的正酣,便壞心眼的在她大腿上使勁掐了一把,而後立即躲得遠遠的。

床帳遮擋着,段風荷并沒有看到裏面有人,見奉珠老鼠遇到貓兒一樣躲了,她還不明所以。

直到,在奉珠一收手躲了的那一剎那,聽見床內“嗷”一聲大叫,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是瞬間,便見一閃電似的紅影迎面撲來,“啪!”永安從不離手的鞭子便随之而來。

一鞭子正兜頭打在段風荷頭上,打得她是釵環淩亂,驚叫連連,鞭尾掃過右臉頰,登時就出了血。

“是你掐的我?”永安猶自不罷休,一把抓起段風荷的衣襟就還想抽她!

奉珠見事态有些嚴重,忙抱住永安把她拖走,道:“你要毀她容了,快停手。”

元娘則是抱臂在一旁看熱鬧,火上澆油道:“兩邊對稱才好看。瞧瞧,那血花可像一朵狗尾巴?”

“血,流血了?我的臉!”段風荷驚叫一聲,捂着臉就要跑。

“不能讓她走!”奉珠忙喊道。

“你這般要跑去哪裏。”元娘一把鉗住段風荷,玩笑不羁道。

“你們好惡毒的心腸!我要告訴母親去,我要讓衆位夫人都知道你們的惡毒,讓你們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奉珠知道自己玩大了,便告訴總算清醒了的永安道:“是我掐的你,不是她。誰知道你,怎麽睡覺還抱着鞭子睡呢。這下可好,她的臉不會真毀了吧。”

“毀就毀了。我早想狠抽她一頓,奈何沒機會下手,我抽的,幹你什麽事。”永安一推奉珠,走到段風荷跟前,啪啪甩了幾下鞭子,暴戾道:“毀人清白這事,幹的很順手啊,我今天毀了你的臉,肯定也只是順手,你覺得呢?”

段風荷怕永安,這就是一個瘋子,永安越是靠近她,她越是吓得反而往元娘身後鑽,元娘連忙雙手舉起,躲得遠遠的,笑道:“我可不敢擋了她的鞭子,你別抱我大腿啊,我大腿可不夠粗。”

奉珠可不同情她,她就是擔心,這事該如何解決,便道:“若能讓她自己承認或者不告狀就好了。”

------題外話------

這三個惡毒的女人吶……可憐的風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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