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節

而屠子卿年紀雖輕,卻是個極信佛的人。

所以他每隔一陣子,總會到寺中聽住持講解佛經,屠羽卿雖不信佛,卻從不對此有什麽異議。

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為什麽一定要跟別人一樣。

屠子卿此行之前也曾來找住持求過簽,如今凱旋而歸,當然要來還願了。

“是,二皇兄。”

屠羽卿答應一聲,瞄了一眼北堂君墨乘坐的馬車,欲言又止。

屠子卿看得分明,卻并不點破,信步而入。

他就不怕屠羽卿經不起北堂君墨的哀求或者別的什麽,偷偷把人給放走啊。

“四皇子是嗎,能不能麻煩你借一步說話?”

屠子卿才走,北堂君墨輕輕跟屠羽卿說話,而且還在笑。

她不是真心想要笑,只是太清楚哭死也沒用。

“有事?”

屠羽卿遲疑一下,還是走過去。

路遺才要怎麽樣,他搖了搖頭,路遺就退了下去。

“四皇子,我下來走走行不行,呆在車上真的很冷。”

北堂君墨搓着手,然後放在嘴邊呵着氣。

“……好。”

屠羽卿略一遲疑,立刻答應。

有他在,北堂君墨跑不掉的。

何況她那麽緊張薛昭楚和她的大哥,怎麽可能丢下他們自己走掉。

“謝謝你!”

北堂君墨高興起來,掀開門簾就跳下車來。

“哎呀!”

想來她是坐在車上太久了,雙腿都沒有了知覺,這一下突然跳起來,登時站不穩,往前就到。

“小心!”

屠羽卿吃了一驚,本能地一個閃身,扶住了她。

很好,軟玉溫香抱個滿懷。

哦!

鼻端傳來淡淡的冰涼氣息,北堂君墨心下一緊,登時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這……就是動了心的感覺嗎?

心跳如鼓,臉也直發燒,羞得不知道該怎麽好,明明應該快些離開他的懷抱,可她卻不舍得!

然這個念頭才一起,北堂君墨心中就悚然一驚:不應該的!

她這輩子都只能是薛昭楚的皇後,怎麽能對別的男子動心?

何況,對方還是滅了他們文景國的敵人?

“得罪了。”

屠羽卿好像也點兒臉紅,把人給扶正了之後,立刻撒手。

北堂君墨頰上飛起兩朵紅暈,慌亂地低頭整了整衣服,假裝往別處看去。

這金葉寺不是太大,院裏左右與正面皆有一個大的佛堂,供奉着佛祖的巨大神像,慈眉善目,手拈蘭花,靜靜而坐。

那棵柏樹上挂滿了善男信女求來的靈符,像是要不堪重負了一樣。

“是不是真的這麽靈啊?我也去求一個!”

北堂君墨是想到什麽做什麽,說罷轉身就往大殿裏跑,離人随後跟了進去。

路遺眼神一寒,才要跟進去,屠羽卿已擺手阻止了她。

反正這裏一眼就能望盡大殿,不會有事。

不多時,北堂君墨還真就求了一個靈符,跑到柏樹下面,找尋着合适的位置,忙活了半天,脖子都酸了,也沒尋着個滿意的去處。

“怎麽系這麽多?”

她咕哝着,找尋合适的位置。

可低處的枝上均已系滿了靈符,她唯有高舉起雙臂,費力地系着,衣袖直落到手肘處,露出如雪一樣白的臂來,令人眩目。

屠羽卿只看得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一下子紅了。

驀地,一陣風吹來,北堂君墨本能地側首,卻覺手上一空,靈符已被風吹走。

“哎呀!”

失聲驚呼之中,她一個旋身,卻見靈符已被屠羽卿接在手中。

“厲害!”

北堂君墨大為贊嘆,差點兒要豎大拇指。

“四皇子,你武功是不是很厲害,能不能教我啊?剛剛那一招,是不是海底撈月,還是什麽的?”

北堂君墨,你是不是忘了,文景國剛剛為我們所滅,你現在是我們階下之囚,你還有閑心跟你的仇人學武功?

屠羽卿看着她,眼神漸漸冰冷。

“順手而已,談不上武功。”

接個被風吹來的靈符,用得着武功?

開玩笑。

他好像突然變得很生氣,冷冷走近,遞上手中的靈符。

“無法做到的事,莫要勉強,否則只會連累別的人為你受苦罷了。”

嗯?

北堂君墨一呆,半天反應不過來,“你……什麽意思?”

她只顧着不解,都忘了伸手去接自己的靈符。

“難道不是嗎?”

屠羽卿突然拉過北堂君墨的手,将靈符塞入她手心之中,跟着馬上放開,拿人家當毒蛇猛獸了是怎麽的?

“如果不量力而為,害了自己沒事,若是害到別的人,只怕未必都會有彌補的機會!”

“你……怎麽了?”

北堂君墨又不解,又很氣,聽屠羽卿的語氣之中,好像有很強烈的恨意,難道滅了文景國,他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嗎?

“北堂君墨,別告訴我你已忘了自己的身份。”

屠羽卿的意思,是她不應該這樣沒心沒肺,這樣不關痛癢。

如果她還如在文景國時那樣的剛烈,就不該對他這樣親近。

難道滅國之恨是這樣容易被忘卻的嗎?

“我的身份?”

明白了。

北堂君墨的心狠狠痛了一下,臉色煞白,冷然而笑,“我明白,四皇子,你是在提醒我,我是你的俘虜,我的生死在你們手上,所以我應該對着你苦苦哀求,求你饒我一命,是嗎?”

笑話!

“我沒說―――”

“依你所說,明知不可為便不為,豈不枉為人子?如果、如果你的親人為人所害,你是會任由他們含冤九泉,還是會為之報仇,令之死而瞑目?”

北堂君墨這話絕對不是意有所指,只是這是她此時最真實的想法而已。

但在屠羽卿聽來,就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了。

“你要―――”

她果然好深的心機!

原來她這時的天真無邪是裝出來的嗎,只為讓他們對她放松警惕,然後伺機報仇?

“我什麽都不要,只要你明白,我沒你想的那麽不堪,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北堂君墨大叫,狠狠背過身去,眼前已模糊。

這種被污辱的感覺真難受,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屠羽卿突然白了臉色,咬緊了唇,目光閃動,好像心裏掙紮得厲害。

離人縮着脖子站在一旁,很害怕的樣子。

親們!謝謝支持啊——

21、我放你走,枉做小人

良久,屠羽卿慢慢過去,站在北堂君墨身後一步之遙,将唇湊近她的耳朵,“如果你想走,就是現在。”

我可以放你離開,遠遠地離開。

但,只能是你自己離開,薛昭楚和北堂君傲不可以,我不能放虎歸山。

什麽?

北堂君墨一怔,霍然回眸,眼中有震驚之色,“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麽說?

他跟她從來不相識,也沒有什麽恩情、感情可言,他為什麽要幫她?

他又能幫她什麽?

“沒有為什麽,你跟他們兩個不同。”

屠羽卿瞬間退開一步,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靜靜看着北堂君墨,他相信她明白自己的意思。

是的,同樣是俘虜,但男人和女人不同。

男人頂多會承受敵人加諸于他的折磨,而女人則極有可能要遭受到敵人對她的羞辱。

二皇兄對這個敵國女子的意思,誰都看得出來。

但,北堂君墨腦子裏想的,顯然不是這件事。

“四皇子,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好漂亮。”

是的,這雙眸子極美、極吸引人,仿佛兩潭深不見底的湖水,于女子而言,有着難以抗拒的魔力,讓人在不經意間看過一眼之後,就要忍不住地沉淪下去。

“咳―――”

屠羽卿劇烈地嗆咳了一下,差點換不過這口氣來。

這女子到底在想些什麽,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些不相幹的?

“北堂君墨,你、你難道想不到―――”

為什麽要這樣倔強,現在是逞強的時候嗎?

屠羽卿急得青紫了雙唇,卻也看得出來,他勸不了北堂君墨。

“不,四皇子,你用不着這樣,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北堂君墨淡然一笑,眼神睿智。

她當然明白屠羽卿的意思,但她更明白,屠羽卿在屠子卿面前,根本決定不了什麽事。

如果他真的放了她,屠子卿一定不會放過他。

這絕不是她希望看到的事,何況她也不可能扔下車裏那兩個人不管的。

“算我多事,你想清楚了就好。”

也許是看出北堂君墨的決絕,屠羽卿臉色有些透明的白,放棄無謂地勸說。

微擡起頭,看着巨柏上那随風而動的無數個靈符與無數條絲帶,他眼神瞬間有些游離。

“人人都想求得平安,怎奈佛祖只有一個,怎麽庇護得了那麽多人……”

這句像是自問,更像是自嘲。

“四皇子何必如此悲觀,世事艱辛,總會叫人無奈,再說,剛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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