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當蘇嬌憐聽到消息的時候, 她正在算自個兒的私人財産。

果真是一清二白都能小蔥拌豆腐了。

正當她想着是不是要去将陸老太太送給她的那面寶石靶鏡當了時,挂在雕花木門前的蘆簾突然被人一手掀開。

“姑娘, 蘇府來人了。”農嬷嬷急匆匆的奔進來, 聲音急切道:“說是要将姑娘帶回蘇府去。”

“蘇府?誰來了?”蘇嬌憐神色懵懂。

“還能有誰,不就是那兩只白眼狼嘛。”農嬷嬷一臉的無奈憤恨。

蘇嬌憐想了想劇情, 然後恍然。來的人應該是蘇嬌憐的親大哥和親大嫂, 原書中這兩位可是極品中的極品。不僅将蘇嬌憐這個親妹子逐出蘇府, 霸占她的財産、府宅,甚至還要榨幹她最後的一點利用價值。

那就是将她送給姑蘇城內的地方豪紳做第十八房小妾,為蘇嬌憐的親大哥鋪路。

對于這樣的極品親戚,蘇嬌憐自然是避之不及的。但書中原身卻是被她那親大哥的花言巧語騙回了姑蘇, 然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折磨了好一段日子後給賣了出去。

不過這兩位極品是不是來的太早了些?明明應該是冬日裏來的呀……

“姑娘莫怕, 待奴婢去禀明老太太, 将他們逐出府去。”農嬷嬷見蘇嬌憐坐在那裏怔怔的不說話,自覺心疼,趕緊握住她的手, 細細安慰。

蘇嬌憐輕緩搖頭, 聲音細細的透着股脆弱。

“嬷嬷, 我想見見大哥。”

農嬷嬷嘆息一聲,“姑娘,那人如此狼心狗肺,您怎麽能信他呢?”

“可他畢竟, 是我的大哥啊。”原身寄住在英國公府, 雖被丫鬟、婆子伺候的極好, 但她心中總覺寄人籬下。別人家,畢竟不是自己家,就算陸老太太再如何疼愛自己,她也終歸是個外人。

旁人待她,皆是以客相稱。

“唉……”農嬷嬷嘆息一聲,“好吧,那奴婢就随姑娘去走一趟。”

“嗯。”蘇嬌憐點頭,裝扮完畢後随農嬷嬷去了前院小花廳。

轉過小花廳內置着的大理石屏風,蘇嬌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實木圓凳上吃茶的一對男女。

瞧着年歲不大,二十出頭的模樣。男子生的與原身有三分相似,但眉眼不正,蓋住了那股子俊秀。女子梳婦人髻,穿绫羅綢緞,打扮的光鮮亮麗,但因為身上飾物繁多,又喜金銀制物,所以瞧着有些豔俗。

“妹妹。”蘇勝茍一眼看到從大理石屏風後出來的蘇嬌憐,一臉驚喜的起身。

蘇嬌憐臉上畫了淡妝,遮蓋眉眼,低垂着小腦袋走過來,乍然一看,與往常并無區別。

“哥哥。”蘇嬌憐旎侬着聲音,雙眸紅紅。

蘇勝茍道:“妹妹,哥哥來接你回家了。”

好一幅兄妹情深圖。

“我不與哥哥回去。”蘇嬌憐看一眼坐在一旁并未起身,也并未與她打招呼的大嫂王碧珍,偏過頭道:“哥哥一日不休妻,我就一日不回去。”

原身認為,原本疼愛自己的哥哥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都是因為娶了王碧珍這個女人。

王碧珍原來是個寡婦,不知用什麽手段勾引到了蘇勝茍,将他牢牢攥在手裏,使得蘇勝茍完全成了她的牽線木偶。

王碧珍本就是個厲害人物,蘇府二老去世後,原身這個大家閨秀哪裏是她的對手。再加上蘇勝茍性子怯弱,又慣聽王碧珍的話,故此原身在蘇府內越發艱難,幸得陸老太太收留,才能吃飽穿暖。

“喲,真當自個兒還是千金大小姐呢。”王碧珍一撇嘴,那雙頗有風情的鳳眼上挑,顯出十分刻薄淩厲。“那兩個不中用的死了以後,你們蘇府上下,哪樣事情不是我操持起來的。你哥哥心疼你,要接你回去享福,你居然還不識擡舉。”

蘇府先前,雖是名門書香,但确實家底薄弱。二老生前身體不好,每日裏出去的藥錢就是一大筆,再加上蘇勝茍成日裏跟些狐朋狗友鬼混,不學好,二老心思焦悴,身體越發孱弱。

在聽到蘇勝茍一心要娶王碧珍這個寡婦進門的時候,終于是熬不住,吐出一口老血雙雙去了。

然後蘇勝茍這個不孝子就歡天喜地的把王碧珍給迎回了府。

蘇嬌憐怒視向王碧珍,聲音陡然尖利起來,細啞啞的帶着哭腔,“你還好意思說!爹娘留下的錢都被你給揮霍了,若不是我拿私房錢替爹娘買了兩口薄皮棺材,現如今爹娘在下頭還要不瞑目呢!”

“妹妹。”蘇勝茍拉住神色激動的蘇嬌憐,“這不能怪珍兒,那時候爹娘真的沒留下多少錢。而且珍兒還要養肚子裏頭的孩子,操勞不得。”

“蠢貨!”蘇嬌憐一把甩開蘇勝茍的手,氣呼呼道:“你如今怎的還如此信這個寡婦!她肚子裏頭生出來的孩子還不知是誰的呢!”

“妹妹!”聽到這話,蘇勝茍立時就變了臉。

就算再懦弱的男人,聽到這種被別人戴了綠帽子的話,也會強硬起來。

蘇勝茍畢竟是個男人,生的也算高大,蘇嬌憐被他一唬,下意識噎了噎喉嚨,那雙眼越發濕潤起來。

“妹妹,此話你日後別再說了。你大嫂是真心為你好,想要接你回去。這處雖好,但畢竟及不上自個兒的家呀。”

見蘇嬌憐紅了眼,蘇勝茍當即就軟了聲音。

王碧珍瞧見蘇勝茍的模樣,冷哼一聲,上下打量蘇嬌憐。

別說,這大戶人家養出來的女兒就是跟她們這些小戶人家的不一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憐模樣,稍稍掉滴眼淚珠子就能讓人心疼到了心坎裏。尤其是這蘇嬌憐還長成這副模樣,最是惹男人憐愛,也最能激起男人的變态欲。

那小眼神只一瞟,小白花似得嬌怯怯,再硬的男人都能軟成泥。

王碧珍想起那豪紳說的話,當下軟了三分态度。只要将這人帶回去,到了蘇府裏,還不是任由他們作賤。

“妹妹你別急,先前都是嫂子不好。”王碧珍笑盈盈的起身,想要去拉蘇嬌憐的手,被蘇嬌憐狠狠甩開。

即使是這副笑模樣,王碧珍依舊褪不去她骨子裏的那種刻薄市井。被如此下臺面,王碧珍的面色又陰沉下來。

“蘇嬌憐,你今日與我們回去就罷了,不與我們回去也得與我們回去。”

“怎麽,你還想要将我綁回去?”蘇嬌憐梗着小脖子,一副淚涕漣漣的小模樣。

哎呦嘿,大腿掐的有點狠。

“妹妹,你大嫂她就是嘴硬心軟,你別放在心上。這些日子你不在,你大嫂每晚都睡不好,想着一定要将你接回去。”

然後賣個好價錢,沒毛病。

蘇嬌憐偏頭,聲音哽咽,“我今日也将話放在這處,大哥你若不休妻,我就不回去。”

“你……”王碧珍指着蘇嬌憐,氣得面色漲紅。

“別氣,別氣,對孩子不好。”蘇勝茍立時去扶王碧珍,替她拍背撫胸。

王碧珍先前替蘇勝茍生了一個男娃,如今又有了身孕。肚子裏頭的孩子才三個月不到,現在還瞧不出身形變化,但那副嚣張态勢卻越發明顯起來。

“哥哥回吧。”蘇嬌憐轉身欲走,被王碧珍猛地一下掐住了胳膊。

王碧珍未嫁蘇勝茍之前,也做過不少粗活,力氣比尋常女子都大。蘇嬌憐這麽一個嬌憐憐的人被硬生生一扯,纖弱身子沒站穩,直接就撞到了王碧珍身上。

“啊……”

王碧珍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聽着王碧珍這中氣十足的叫喊,蘇嬌憐抽了抽唇角。

朋友,你這碰瓷水平是幼稚園級別的吧?

“蘇嬌憐,你怎麽能這麽對你大嫂!”蘇勝茍怒吼道。

蘇嬌憐:???

就這樣,原身的瞎眼大哥和碰瓷大嫂堂而皇之的住進了陸府,美曰其名保胎。

英國公府畢竟是大家,最怕像王碧珍這樣難纏的小人。二房掌管中饋的二夫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将人安置在客房內,然後又尋蘇嬌憐說了些私密話。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讓蘇嬌憐快些将事情處理好,別污了英國公府的名聲。

“姑娘,打聽出來了。”農嬷嬷轉身關緊房門,壓着聲音道:“那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是大姑娘招過來的。”

陸嘉?

蘇嬌憐詫異的瞪大了一雙眼,纖細秀眉蹙起。

原書中蘇嬌憐被這對極品親戚騙回蘇府的事,陸嘉可是沒插手的。現在她卻不僅插手了,而且還将這對極品親戚提前請來了英國公府禍害她……

托着香腮下颚,蘇嬌憐的臉上顯出一抹迷茫。

難不成是因為上次在陸老太太壽宴上受的刺激太大,所以女主她……黑化了?

可明明應該黑化的是她呀!

不對不對,加了藥的酒水被她給換了以後出了洋相的人是陸嘉,這麽一個心高氣傲的人自然受不了這種屈辱,所以黑化很正常。畢竟像原身在書中發了瘋以後不也黑化了嗎?

可是就算女主黑化了,黑化了的女主依舊有女主光環,她能鬥得過陸嘉嗎?

“姑娘,奴婢方才路過後花園子,瞧見大姑娘正在跟大爺對弈呢。”小牙推開房門,急咧咧道:“大爺院子裏頭的銀鷺姑娘還說這幾日大姑娘和大爺走的頗為親近。”

完了,女主的女主光環這麽快就應驗了嗎?

可是陸重行那厮這麽個怪脾氣,平日裏對陸嘉不冷不熱的,怎麽突然就……蘇嬌憐捂着心口,突然覺得有些悶。

“姑娘。”小牙又喚一句,一臉擔憂道:“大姑娘雖是大爺的繼妹,但兩人畢竟沒有血緣關系,再加上魚姨娘也還算沒進門……”

蘇嬌憐回神,揉了揉臉,道:“去替我取盅老雞湯來。”

“哎。”小牙應了,片刻後從小廚房端來一盅老雞湯,随蘇嬌憐一道往後花園子裏頭去。

午後日頭正烈,熱浪洶湧,英國公府內到處一副懶怠模樣。綠樹陰濃,蟬鳴更盛,就連四周的嫩葉都被曬蔫了卷。

蘇嬌憐撐着傘,領着小牙,從彎曲的石子小路上繞出去,遠遠就看到挂着蘆簾的水榭內坐着的一對男女。

陸重行身穿玄色外袍,單手執黑子,慢條斯理的落子。

他的對面是陸嘉,身穿素白長裙,梳堕髻,素手執白子,兩指輕搭,那白玉制的棋子就被輕巧放置在了棋盤上。

一黑一白,金童玉女一般模樣,刺痛了蘇嬌憐的眼。

蘇嬌憐抿唇,拿過小牙手裏的老雞湯,“給我。”

端着老雞湯,蘇嬌憐自帶一股不自知的酸意,氣勢洶洶就去了。

“大表哥~”蘇嬌憐掐着嗓子,小碎步跑到陸重行身邊,然後“砰”的一下把手裏的老雞湯放到棋盤上。

黑白棋子被震開,亂了棋面。

陸嘉怒瞪蘇嬌憐一眼,顯然對這位不速之客非常不歡迎。

“嘉妹妹也在呀。”蘇嬌憐繼續捏着嗓子說話。她攏起羅袖,坐到石墩上,剛剛挨到屁.股,就猛地一下站起來,半掩面道:“這石墩子真涼。”說完,蘇嬌憐扭頭看向陸重行,雙眸無辜道:“大表哥,我能坐你身上嗎?”

陸重行捏着手裏的黑色棋子,慢條斯理的轉了圈,沒有說話。

那頭,陸嘉被蘇嬌憐的不知廉恥氣得不行,差點維持不住自己的溫婉表情。

蘇嬌憐見陸重行不說話,也不表态,小臉上的笑越發僵硬。

難不成,她真要恬不知恥的往男主身上坐?

硬着頭皮,蘇嬌憐往前挪了一步,然後一咬牙,抓住陸重行的胳膊往自己腰上一圈,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陸嘉攥着手道:“表姑娘,這麽熱的天,你倒是好興致。”

蘇嬌憐如坐針氈,臉上還要擺出一副羞赧表情。“我身子弱,幸得大表哥體貼憐惜。”說完,蘇嬌憐下意識扭了扭腰。

陸重行眸色更深。他看一眼近在咫尺的白皙粉頸,自耳後到後頸,那白玉小耳上綴着一點珍珠墜子,随女子動作微微晃動,清雅撩人,讓人手癢嘴癢的厲害。

“大哥,我有事要與你說……”

“下次吧。”陸重行單手圈着懷裏的蘇嬌憐,神色懶散的與陸嘉道:“來日方長。”

陸嘉恨恨看一眼蘇嬌憐,甩袖去了。

蘇嬌憐捏着陸重行的寬袖,不自覺噘嘴。來日方長,什麽來日方長,陸重行什麽時候跟陸嘉這麽熟了……

“怎麽突然過來了?”身後突然貼上一具炙熱身體,男人說話時,氣息吞吐皆在蘇嬌憐耳後。那股子小龍涎香細密密的往蘇嬌憐四肢百骸鑽。

蘇嬌憐縮了縮脖子,小手點一點棋盤上的老雞湯,“來給大表哥送雞湯。”

“我還當又是什麽牛鞭虎鞭湯呢。”陸重行搓着蘇嬌憐的細腰,聲音微啞。

蘇嬌憐露出一抹尴尬的笑,正欲起身,卻被男人緊緊禁锢住了身子,根本動彈不得。

男主這是在試探她?

想起那日裏她吃醉酒後說漏了嘴的情景,蘇嬌憐猜想男主會這樣對她動手動腳,難不成是因為已經懷疑她不是原身,所以故意親近她來想要揭穿她的身份?

想到這裏,蘇嬌憐立時吓出一身冷汗,小腦袋裏頭的唯一一點旖旎心思當時就煙消雲散。

被這樣變态的男主盯上,已經不是剝她一層皮能解決的問題了!

“大表哥方才,是在跟嘉妹妹說什麽不能讓人聽見的話呀?”蘇嬌憐調整狀态,小身子抖啊抖的扭頭,緊張的搓着小手,試探道。

陸重行低笑一聲,“既然是不能讓人聽見的話,自然不能告訴旁人了。”

蘇嬌憐:你們居然已經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好生氣。

看着小姑娘氣鼓鼓的腮幫子,男人眸中笑意更甚。

“與我下盤棋,贏了,我就告訴你。”

“好。”蘇嬌憐一口應下。

“別動,就這麽下。”陸重行按住蘇嬌憐的身子,将人牢牢把控在自己身上。

蘇嬌憐紅着小臉,渾身熱乎乎的就跟馬上要被煮熟的白蝦似得。

老雞湯被撤走,黑白棋子重新歸位。

蘇嬌憐執黑子先行,陸重行執白子随後。

“我贏了。”蘇嬌憐捂臉驚喜道。

沒想到她這麽容易就贏了呢。

男人低頭看一眼棋盤上五個排成一列的黑子,慢條斯理道:“我們下的,是圍棋。”

蘇嬌憐:她忘記古代還沒有五子棋呢……可是她根本就不會下圍棋呀QAQ

硬着頭皮繼續下棋,蘇嬌憐絞盡腦汁的想要将陸重行的棋圍在裏頭,但無奈,這厮狡猾的很,總是不讓蘇嬌憐得逞,頗有一種貓逗老鼠的感覺。

“落子無悔。”男人一把按住蘇嬌憐的手。那小手滑膩軟嫩,膚若凝脂,柔弱無骨,揉在手裏,令人恍神。

陸重行不自禁的輕掐了掐,蘇嬌憐立時道:“不下了,不下了,你就會欺負我。”

小姑娘眼紅紅的,聲音細軟軟的透着委屈。

陸重行眸色微怔,松開握着蘇嬌憐的手,細薄唇瓣輕啓道:“我與陸嘉,只是在商談騰霄閣一事。”

蘇嬌憐眨了眨眼,然後迅速反應過來男主竟然是在跟她解釋。

“騰霄閣的事?騰霄閣的什麽事?”蘇嬌憐立即道。

“騰霄閣閣主,潇滕的事。”陸重行将黑白棋子收拾好,扔進棋盒裏。

蘇嬌憐看一眼男人那張平靜無波的面容,小心翼翼道:“我聽說這騰霄閣閣主兇殘無比,就因為隔壁人家的狗太吵,他就滅了人全家。”

對上小姑娘那雙黑白分明的濕潤水眸,男人道:“人死了,狗活着。”

蘇嬌憐:……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人不如狗?

“知道了,還不走?”收拾完棋盤,陸重行突然道。

蘇嬌憐愣了愣,然後反應遲鈍的發現身下的不對勁……男主他好像,起反應了???

蘇嬌憐“騰”的一下跳起來,面色臊紅,紅的幾乎都要滴出血來。

他,他,他居然石更了!

“怎麽,還不走,要替我收拾?”陸重行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但那雙看着蘇嬌憐的黑眸卻深沉的可怕。

至于收拾什麽東西,已經不言而喻了。

蘇嬌憐慌不擇路的逃了。

她還是個孩子啊!

還是個孩子的蘇嬌憐氣喘籲籲地回到自個兒的院子,就看到農嬷嬷拿着一件外衫過來,替蘇嬌憐披在身上。

“姑娘,您的小日子到了,您怎麽自個兒也不注意些?”

蘇嬌憐:???

被農嬷嬷攙扶着回了屋子,蘇嬌憐這才發現自己裙裾上被沾了一層血污。那鮮豔的紅色刺目的紮眼。

蘇嬌憐身子不好,每次來小日子的時候都會疼的厲害。這次的小日子來的突然,待蘇嬌憐反應過來時,她已經癱在榻上吃了好幾碗生姜紅糖了。

月上柳梢,已是掌燈時分。當蘇嬌憐從睡夢中清醒,捂着自己墜墜疼的小肚子坐在榻上發愣,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事?

後花園子的水榭中,僵坐了一下午的陸重行看一眼終于暗下來的天色,面無表情的起身,掩着尴尬部位的血色斑塊,趁着夜色,回了院子。

夜深人靜,陸重行洗漱完畢,躺倒在榻上。

暮色低垂,芭蕉舒卷,封着碧色窗绡的槅扇外竹影重重。

錦帳流蘇,香枕美人。

“大表哥,我喜歡你。”小姑娘軟綿綿的聲音帶着一股純稚糯意,奶香奶香的跟只小奶貓兒似得旎侬。最關鍵的是那堪比軟貓兒似得身子,也在不斷的磨蹭着他。

熏香缭繞間,陸重行的雙眸晦暗不明,他伸手,掐住那尖細下颚,微微擡高,緩慢俯身。

“唔……”

“啪嗒”一聲響,突來的風席卷入另一側半開槅扇,有男子身影立在那處。

陸重行立刻睜眼,眸色清明。

他張了張手,緩慢收攏,然後擡臂打下帳上銀勾,放下長垂素幔。

“進來。”陸重行的聲音,沙啞至極。

“吱呀”一聲,雕花木門被打開,男子推着輪椅,慢吞吞的挪進來。

被擾了好夢的陸重行心情極其惡劣,“說。”

陸生謙的身上蓋着薄毯,他透過錦帳帷幔,看一眼裏頭的陸重行,臉上露出些許探究意味,“聽說皇上要下手對付騰霄閣了。秦府那老頭是個難纏的,你準備怎麽辦?”

“那秦老頭不是有個獨生女。按照平常的法子來就行了。”陸重行不耐道:“這種事別來煩我。”

難得見男人如此暴躁,陸生謙挑眉,轉着輪椅慢吞吞又去了。時辰尚早,他還是去瞧瞧他的好盼晴兒吧。

正在守夜的盼晴:大熱天怎麽有點冷飕飕的?

重重錦帳內,陸重行低頭,看一眼濡濕被褥,伸手撐額。

真是個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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