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同居

清晨的陽光灑滿了床鋪。

黑川凜睜開眼睛, 順手摸了摸身邊，發現不僅人不在，連床鋪都已經冰涼了。

不過想想也知道, 昨晚他是一夜好眠, 安室透卻不見得。

心思缜密的人未免多疑多心, 睡得着才怪。

起床洗漱的時候，他看見自己的洗漱用具旁邊放着一套剛拆封的，昨天換下來的髒衣服也不見了。

等收拾好慢悠悠地出去，就聞到了廚房裏飄過來的香味。

“起來了？”安室透站在爐竈前, 頭也不回地說道，“等一會兒就能吃飯了, 衣服我洗了, 等下午幹了我再回去可以嗎？”

“不用, 你家鑰匙給我。”黑川凜走到他身後。

“為什麽？”安室透握着鍋鏟的手一緊，心跳也加快了。

這是……想要搜查他的屋子嗎？幸虧他沒有在出租屋裏留下任何和公安相關的東西, 知道黑川凜的黑客技術很高，甚至根本不用電腦操作, 全部聯絡只用一只手機。應該是搜不到什麽證據的。

黑川凜注意到他手上肌肉一瞬間的緊繃, 先是一愣，随即就想明白了他的擔心，心裏暗笑。

不過, 既然暫時沒有坦白的意思，他也就決定繼續裝糊塗，當做不知道這人的卧底身份。

至于昨晚決定的談個戀愛……嗯, 也緩緩再說吧。看着小貓一驚一乍，一碰就炸毛的模樣，還挺可愛的, 想多看幾天。

“我去給你拿幾件衣服過來。”黑川凜嘴上正色說道，“這幾天先住我這裏，你還有什麽需要的，我一起幫你帶過來。”

“哎？”安室透驚詫地回頭看他。

“你這樣回去我也不放心，再說……”黑川凜伸手過去替他關了火，輕笑道，“書吧的工作不需要你走動，你可以坐在吧臺後看着就行。住這兒就不用請假了，照樣給你發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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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沉默了一會兒，終于無奈地一笑，“真是的，早知道你還是會收留我，我幹嘛還要去租房子啊。”

“我可沒說會一直收留你。”黑川凜說着，替他把咖啡端上桌，“放着我來拿，別摔了。”

安室透把煎蛋放在三明治上，清洗鍋子：“別小看我，就算是情報人員，我的個人戰鬥能力在組織裏也是數一數二的，只是崴了腳，多大事啊。”

“但是沒必要，不是嗎？”黑川凜一手一盤三明治，放到咖啡旁邊。

安室透扶着椅背過來坐下，順手從睡衣口袋裏摸出鑰匙推過去：“我回國沒帶什麽東西，衣櫃裏有幾個包裝袋，是前兩天添購的衣服，還沒拆封，直接拿過來就好。另外我房間裏的筆記本電腦也拿一下，其他就不用了。”

“好。”黑川凜收好鑰匙。

“對了，我說好了明天去提車的。”安室透突然說道。

“哪家？我去吧。”黑川凜應下來。

“我也要去！我期待好久的啊。”安室透眼巴巴地看他。

“說得你好像沒開過這車一樣。”黑川凜無語。

“車是我的第二生命！”安室透一臉鄭重。

“行行行，你的腳明天起來要是能把腫消下去，就帶你去。”黑川凜敷衍道。

“哦。”

“對了。”喝了半杯咖啡，安室透突然開口道，“你打算怎麽讓森谷帝二的屍體‘合理’出現？”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一般來說，警方會怎麽處置？”黑川凜反問道。

“這……”安室透猶豫了一下，“應該……會懸賞向社會征集線索？”

“裏世界呢？”黑川凜繼續誘導。

安室透畢竟是個公安，熟悉操作流程，被他一提醒，立即恍然，脫口道：“你想等公安在暗網發布懸賞，再用賞金獵人的名義把屍體送過去！那樣你就只是個找到屍體的人，和爆炸案沒有任何關系，而且公安按照規矩，不會詢問賞金獵人任何過程！”

“聰明！”黑川凜贊了一句。

安室透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這确實是個撇清的辦法沒錯。賞金獵人屬于灰色地帶，只要不在日本犯案，公安一向和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偶爾還會尋求他們幫助。

“我吃飽了，謝謝款待。”黑川凜起身道，“我去你家拿東西，你随意，下樓時小心點。中午我會帶飯菜回來，別煮了。”

“好。”安室透乖巧地點點頭。

直到在窗口看見黑川凜的車離開，又等了一會兒，他才慢慢挪進了客廳旁邊的洗手間。

雖說黑川凜在自己家裝監控的可能性不大，不過還是謹慎一點為好，再怎麽樣，也不至于沒下限到監視洗手間的地步，早上洗衣服的時候他已經徹底檢查了一遍。

“降、安室先生，您終于聯系我了！”風見幾乎是秒接電話。

“風見，有件事，你馬上去辦。”安室透直接道。

“是！您請說。”

“在暗網發布對森谷帝二的懸賞，死活不……呃，要抓活的，如果只找到了屍體，賞金減半。”

“啊，好的，我馬上就辦。”

“等等！”安室透沉吟了一下，又道，“不，還是等兩天，兩天後再辦。”

“哎？為什麽？”風見有些不解，“若是要發布懸賞，不是越快越好嗎？萬一這兩天森谷帝二被綁架犯殺了……”

是已經被殺了啊……安室透一聲嘆息，扶着額頭，無奈道：“按照我說的辦，風見。”

“是，我明白了。”

“還有，最近我這邊不太方便，一切聯系都暫停，等我聯系你。”

“嗨！”

安室透挂了電話，再次嘆氣。

必須等兩天啊，要不然，黑川凜剛說完，轉頭公安就真的發布了懸賞，這時機也太暴露自己了。

随即，他就想起了剛才自己忽略了什麽——黑川凜想拿的公安懸賞金，不就是他自己給批的嗎！

安室透無語了好一會兒，才從洗手間裏走出來。

早餐用過的碗筷還放在流理臺上，他卻沒有想去洗掉的想法。

所以說，黑川凜……到底是怎麽想他的？

“我回來了。”樓梯口響起柯南的嗓音。

安室透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熟練得挂上溫暖的笑容：“柯南君，回來了啊。”

柯南看到他，表情僵硬了一瞬，一臉無奈：“安室哥哥這麽早就在啊，凜叔叔呢？”

“他去幫我拿衣服過來。”安室透靠在桌上，一手托着下巴，忽然就體會到了黑川凜喜歡玩柯南的心情，頓時愉快起來，“柯南君這麽早回來，早飯吃了嗎？要不要我随便給你做點？”

“在小蘭姐姐家吃過了。”柯南下意識地回答了一句，随即反應過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差點跳起來，“拿衣服？你們昨晚幹了什麽啊！”

“幹了什麽……當然是睡覺啊。”安室透一臉的迷茫。

“客房？”柯南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這明明是凜的睡衣吧！

“太晚了不太方便收拾，就和凜一起睡的。”安室透眨眨眼睛，湊近他，故意笑道，“反正以前也不是沒睡過，是吧？”

“……”柯南一頭黑線。

虧自己昨晚竟然還因為連累他受傷感到愧疚！果然就該讓愧疚什麽的都去喂狗啊，這個人太心機了！

“說起來，柯南君的父母呢？你是怎麽被凜收養的呢？”安室透狀似無意地問道。

“說不上收養啦，暫時的監護而已。”柯南扁扁嘴，拿出标準答案，“我爸媽在國外，本來把我托付給遠親的新一哥哥家，但是沒想到他們家人最近也不在，所以新一哥哥就托了關系很好的凜叔叔暫時照顧我。”

“哦？可是，我看你這麽喜歡毛利小姐，為什麽不找毛利先生幫忙呢？”安室透微笑的眼底閃過一絲異色，“凜……他連煮個粥都能燒掉廚房，照顧不了小孩子吧。”

“啊哈哈哈……大人的事我不知道呢。”柯南幹笑。

這點他是真的無法反駁，在這裏住了不到一個月，他一個小孩子都被逼學會簡單的下廚了，畢竟……比起黑川凜，他至少不會炸廚房。

為什麽選擇黑川凜呢？被問到這個問題，柯南也不禁陷入了回憶。

那是大約半年前，他還是工藤新一的時候，有一天在黑川書吧看書，黑川凜講了個故事，說的是一個漫畫男主被魔女詛咒變成了兔子玩偶，被新梅竹馬的女朋友帶回了家一起生活的雞飛狗跳的故事，最後結局當然是大圓滿，男主變了回來，和青梅在一起了。他記得當時黑川凜還感嘆：漫畫就是漫畫，若是現實，青梅小姐知道每天和自己一起吃飯一起睡覺，看過她各種樣子、聽過她所有心事的玩偶是個同齡的男孩子……嗯，沒拿把菜刀把男主剁了就是寬宏大量，哪來的happy end啊。

柯南當時只是一笑了之，沒放在心裏，可等到自己變成小孩子被小蘭發現的時候，這個故事頓時就冒出來，還在心裏紮了根。

要是和小蘭住在一個屋檐下，嗯……凜說得對，妥妥的火葬場沒跑了。

安室透還想問什麽，柯南已經一溜煙跑回自己房間去：“我累了先睡一會兒！”

“跑得真快。”安室透摸了摸下巴。

他從沒想過黑川凜會願意養一個小孩子，這個叫江戶川柯南的小孩子也确實和一般的同齡兒童不一樣。

太聰明了。

言行舉止、人情世故，都不像個小孩，簡直像是把大人的靈魂塞進了孩童的軀殼裏似的。

想着，他又不禁失笑。

不可能的吧，這種事。又不是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