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狹路偏相逢

淡雲孤雁遠,寒日暮天紅。

蘇雲起眼看着一抹白影越來越遠,心如刀絞,雙目失神地獨坐在涼亭上。端起酒又是一杯,酒入愁腸,凄苦無比。

正端酒喝着,見薄陽奔了過來。“泠雪呢?”

薄陽急道:“副閣主剛才下山了,看起來挺……生氣的。”

蘇雲起凄然笑道:“他是替我找夫人去了。”

薄陽一聽,張着嘴巴,半天沒合上。“這……”

蘇雲起嘆了口氣,“随他去吧。你來陪我喝幾杯。”

薄陽只得落座,斷斷續續陪着蘇雲起喝了幾杯。直到薄暮時分,蘇雲起被薄陽扶着,東倒西歪的回了房。

一到江城秦泠雪就栽進一家酒館,要了一壇上好的女兒紅,悶頭喝了起來。心裏好像空了一塊,什麽都填不滿,他煩躁不已。

此時已經入夜,酒館的客人不多了。小二見他帶着鬥笠,鬥笠上還圍着面紗,怪是神秘,桌上還放着一把看起來很厲害的劍,一時好奇,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秦泠雪被他瞧的一陣火起,對着小二甩出一把銀針,冷聲喝道:“滾!”

小二一聲慘叫,在地上翻滾不已。掌櫃的早已躲在櫃臺後不敢露頭,這種客人他們怎麽惹得起,稍有不慎,小命就搭進去了。

自秦泠雪進了酒館之後,坐在角落裏的方楚天就瞧見了他。

白衣、面紗、鳳翎劍、銀針……他已然猜出秦泠雪的身份。仍不動聲色繼續低頭小酌。

秦泠雪平日并不飲酒,雖偶爾會喝上一杯,但像今天這樣幾乎是把酒當水來喝,還是第一次。一壇酒下了肚,秦泠雪已是酩酊大醉,神志不清。

方楚天見狀,施施然來到秦泠雪的桌子邊坐下,“如今酒館要打烊了,不知這位少俠,住在何處?老夫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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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泠雪爛醉如泥,哪還能回話?嘟囔了句:“走開!”便趴在桌子上睡覺。

方楚天并不離開,等了一會兒,見秦泠雪睡着了,才架住他往外走。

秦泠雪感覺到有人扶着自己,呢喃道:“雲起?”

方楚天冷笑一聲,沉默不語。眼裏卻浮上一絲算計的精光。

上次蘇雲起讓他顏面盡失,無論如何他都要趁這個機會羞辱一下泠雲閣。

方楚天把秦泠雪扶到自己落腳的客棧。他也是半百之人,扶着這麽個年輕人,還是有些吃力,把秦泠雪扶到床上,方楚天坐在椅子上歇了半天。

他上前輕聲喊道::“副閣主?”

見秦泠雪沒有反應,方楚天伸手摘掉他的鬥笠。乍見秦泠雪的樣子,方楚天呆愣半天。

“李秋心?”細細辨認了一番,方楚天嘴角浮起一抹淫、笑。七年遍尋不到,沒想到如今他竟自己送上門來!

睡熟的秦泠雪好似純淨無瑕的嬰兒。墨玉般的青絲散亂地披在肩上,秀眉被額前細碎的發絲半遮住,兩瓣殷潤的紅唇,如帶露的嬌嫩花瓣,魅惑撩人。眼角的紅梅更襯的肌膚若雪。

方楚天看的喉嚨一陣發緊,顫微微地伸手去解開秦泠雪的衣服。白皙細膩的肌膚讓方楚天不禁吞了吞口水。

脫了上衣,秦泠雪有些冷,微微卷縮了一下身子,呓語道:“雲起,冷……”

方楚天見他似有清醒的跡象,忙封住了他的內力。

脫光秦泠雪的衣服,方楚天連連驚嘆,這樣一個尤物,當初怎麽就讓他跑了?都怪江寒袖那小子!那日他正想霸王硬上弓的,他卻殺到玄空門揚言要替他師父報仇,看在自己是他師叔的份上,方楚天處處留情,他卻變本加厲。等擺脫了那小子,回到密室裏才發現秦泠雪已經逃跑了。方楚天這些年找遍了中原各地,也沒找到他,誰曾想他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泠雲閣的副閣主。如今這送上門的美味,豈有不吃的道理?正準備上下其手,方楚天突然覺得有些內急。若是一會兒正行好事時,不得不去茅房,豈不大煞風景?思及此,方楚天蓋好秦泠雪,下樓去了客棧後院的茅房。

方楚天哼着曲,正邊走邊系腰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怒吼:“方楚天!真是冤家路窄!”

到江城見天色已晚,薛林慕本打算找家客棧住一宿,明日再回泠雲閣。沒想到竟在客棧後院見到仇人。

方楚天回頭,見薛林慕手中的劍光正盛。

“哼,方楚天,看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我今天沒有時間跟你個小娃娃玩。這幾年你三番五次挑釁,老夫都忍了,你今日若是糾纏,別怪老夫對你不客氣!”

“哪裏有那麽多的廢話,你只管受死吧!”薛林慕說着舉劍就刺。

方楚天被迫舉掌架住,兩人就這樣纏鬥了上百招,最後還是方楚天用盡內力逼退薛林慕,才結束這番苦鬥。方楚天精疲力竭地在地上躺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才緩過來。當然,薛林慕也不比他好到哪裏去。

半夜酒醒,秦泠雪頭痛欲裂,強撐着身體坐起來,他立即發覺不對,掀開被子一看,大驚失色。一邊急急穿上衣服,一邊努力回想醉倒之前發生了什麽。他只記得有個聲音在他耳邊說話,其餘的什麽都記不起來了。剛穿好衣服,就見方楚天就推門進來。

“醒了?”方楚天奸笑道。

“是你?!”秦泠雪的面色瞬間由紅變白,由白變青。

“秋心,看來你還記得我。”

“你對我做了什麽?”秦泠雪捏着胸前的衣領,怒吼道。

“做了什麽?當然是做了該做的事。”方楚天輕描淡寫道。

“你這個畜生!我非殺了你!”秦泠雪憤怒至極,只想一掌打死眼前這個連畜生都不如的惡棍,一運氣卻發現丹田像被封住一樣,一點真氣都提不上來。

方楚天邪笑道:“是不是提不上真氣?”

秦泠雪咬牙道:“你封了我的內力?”

“你如今已是泠雲閣的副閣主了,我能不防着你嗎?”方楚天走到秦泠雪面前,伸手想擡起秦泠雪的下巴,被他閃了開。

方楚天放下手,“沒想到這麽些年你一直躲在泠雲閣。秋心,跟我回去吧。我也讓你當玄空門的副掌門,怎樣?”

秦泠雪憤恨地盯着方楚天,“你做夢!方楚天,你今天最好殺了我!否則,有朝一日,我定将你千刀萬剮!”

方楚天哈哈大笑,“看來你還挺精神,我們再來一回。”方楚天舔了一下嘴唇,淫、笑道,“秋心,你的滋味真好。”

屈辱、憤怒、仇恨、絕望……已經焚燒完了秦泠雪僅剩的理智。他拿過桌上的劍,使盡全身的力氣朝方楚天砍去,方楚天卻輕而易舉的閃開。眼見沒了內力,一絲取勝的希望都沒有,秦泠雪一把掀翻桌子,想奪路而逃,卻被方楚天點住穴道。

“你逃不掉的,這輩子都逃不掉。”方楚天的聲音像惡魔一般,困住秦泠雪。他死死咬住嘴唇,胸膛裏的恨幾乎要就将他摧毀。可是,更多的是恐懼和絕望。

蘇雲起,你在哪裏?

秦泠雪閉上眼,幾乎以為黑暗從此占據他的人生時,門外卻傳來一聲驚呼:“李清遠,你在幹什麽?”

方楚天面色一變,急忙拉開門,卻只聽見“噔噔”的下樓聲。方楚天顧不得秦泠雪,忙追了出去。

方楚天離開後,一個面容清瘦的男子走了進來,兩下解開秦泠雪的穴道。“你快走吧。”

“你是誰?”秦泠雪問道,其實在聽到“李清遠”三個字的時候,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他卻難以相信。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快走吧,一會兒他回來了,你就走不了了。”男子說完,跳窗離去。

秦泠雪随後跟着跳出,男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回到春水居,秦泠雪在浴池裏泡到天亮。他雖然見過那種事情,卻不甚了解,就算他心裏覺着沒有被侵犯,可是想想方楚天對他的态度,他實在找不到任何方楚天會這麽白白放過他的理由。越想心裏越涼。且不管是不是真的動過他,單一想起衣服被他脫光,他就恨不得将方楚天五馬分屍,大卸八塊。

若是方楚天真的侵犯了他,他發誓一定要将他剝皮拆骨,一解心頭之恨!還有那個男人,如果真的是李清遠的話,那就是自己的爹,他為什麽在這裏?他知道了什麽?可為什麽看上去他對自己……秦泠雪突然對蘇雲起心生埋怨,如果不是因為他,自己怎麽會下山?又怎麽會遇到這種事?

宿醉了一夜。日上三竿了,蘇雲起才慢慢轉醒。喝了連翹端來的醒酒湯,問道:“副閣主呢?”

“副閣主昨日下山了。”

蘇雲起才想起秦泠雪昨天負氣下山了,不由得苦笑。“沒什麽事下去吧。”

“青雲使昨夜回來了,據說受了重傷。”

“薛林慕受傷了?現在在哪裏?”

“赤日使和銀月使還在為他療傷。”

“怎麽沒通知本閣?”蘇雲起急忙穿好衣服。

“他們見閣主還在沉睡,不敢打擾。”

洗漱一番,蘇雲起就前往薛林慕的卧房,薛林慕已經躺下了。

“怎麽回事?怎麽會受傷?”

“屬下在江城遇見方楚天,被他打傷了。”

“你說什麽?!方楚天到江城了?”蘇雲起只聽見方楚天在江城這句話。至于被打傷,目前不在他關心的範圍內。

“是……”

“快去備馬!本閣要去江城!”蘇雲起急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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