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國風大典】

這一天晚上,兩人各自睡在各自的床上。

紀仰把門鎖死,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

但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氣得把頭發抓成了雞窩。

幹脆坐了起來,捏起拳頭狠狠砸枕頭,嘴裏還罵道:“媽的死席年!”

“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是吧?”

“你的信仰是白月光,是朱砂痣,是膜拜的神話。老子是什麽?”

“老子是你的金主!”

“老子包了你的身,包不了你的心是吧?”

“就算你再怎麽惦記着你的信仰,你也得滾到老子身邊來!”

紀仰發洩一通,把手都砸痛了。

就在此時門被敲響了,席年在門外說:“你明天和我一起去看嗎?”

“我去你媽!”紀仰順手就把枕頭撈了起來砸向房門。

席年沒說話了,室內室外都安靜極了。直到幾分鐘後,席年轉身走了的腳步聲傳來。紀仰躺回床上,氣呼呼的。

行啊席年你牛逼。你明天去看你的信仰,老子才沒時間跟你一起呢。

我紀仰要獨美,要驚豔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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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紀仰接到了主辦方工作人員的電話,說是有專車來接,讓他提前做好準備在路邊等。

紀仰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席年的房間還是關着的。他沖席年房間翻了個白眼,覺得還不夠,又做了個鬼臉。然後收拾了一下自己,匆匆出了門。

他剛走到路邊,專車就來了。紀仰上車以後,讓司機開去店裏拿定制好的漢服。

國風大典在早上十點正式開始。地點是笙達廣場,場地面積非常大,可容納七萬。廣場舞臺上還有大型的巨幕,可将舞臺上的每個細節放映在巨幕上。

此時還沒到十點,紀仰在單獨的一間化妝室,化妝師剛給他化完臉上的妝,嘴裏一直在贊嘆他的皮膚好,五官好,尤其是這眼睛長得特別勾人。真是一張特別美的臉,讓他這麽近距離看都看不出瑕疵。既有男性的雄性英氣美,又有女性的媚氣。

接着準備給他弄頭發的造型,門外卻突然響起嘈雜聲,還有驚叫聲。

紀仰皺了皺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緊接着外面大喊着:“信癢之神!”

“啊啊啊啊啊!”

“在裏面!”

“信癢之神來參加國風大典了!”

“我愛你癢神!”

然後就是保安的聲音,把他們一群人引開了。很快化妝間外面就安靜了。

紀仰松了一口氣,雖然能被這麽多粉絲喜歡是好事,但是有時候也會給他造成困擾。

化妝師羨慕地說:“癢神你的粉絲真多,待會要不要給他們簽個名?”

“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是可以的。”紀仰。

化妝師有些激動:“我好羨慕我自己,可以這麽近距離地接觸你,其實我也是你的粉絲。應該說,我們這個圈子裏,大多數是你的粉絲,其他的就是你的黑粉。”

好真實。

紀仰也不意外,滿不在乎地說:“有黑粉也挺好的。”

化妝師:“之前沒見過你真容,以為真像黑粉說的那樣很醜,所以無論如何都不露臉。原來大錯特錯,黑粉要是看到你的真容,估計氣都要氣死了。哈哈哈!”

紀仰心情并沒有他那麽好。

忽然化妝師好奇地問:“癢神,你和【西裝狂徒】到底怎麽了呀,當初好好的,怎麽他突然就脫粉了呢?”

紀仰一聽到“西裝狂徒”四個字,腦瓜子就嗡嗡的。他仿佛是和土豪粉捆綁了似的。

別人一說起【信癢之神】,立馬就有人會提【西裝狂徒】。

也是,當初他就是因為【西裝狂徒】一擲千金的土豪行為砸得一夜爆紅的。

也可以說是,沒有【西裝狂徒】也就不會有他【信癢之神】的今天。

當初網上最火的cp排名前三就有他和土豪粉。

那時候他可是被土豪粉專寵的,全網都在磕他們的cp。粉絲們甚至期待着他們合體,期待着磕的cp能變成現實。

紀仰甚至也天真地有過這樣的想法,還傻乎乎地主動去找他。可是現實給了他當頭棒喝。

此時紀仰看着化妝鏡裏的自己,如此的驚豔絕倫,很不在意地說:“脫粉就脫粉呗,管他為什麽呢。”

化妝師啧啧贊嘆道:“哇塞,你的性格好酷啊!要是我曾經被一個土豪大佬這麽捧上天去過,又突然從雲端墜落,一定會自我懷疑,甚至很難受很難受的。”

紀仰漂亮的眼裏閃過一絲晦暗。當初的确自我懷疑過一段時間,不過幸好有席年的陪伴,讓他很快就走出來了。

十點鐘,笙達廣場的舞臺上,主持人正在做着開幕式的開場白。

臺下人山人海,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如螞蟻般。嗚嗚嗡嗡的說話聲混在一起人聲鼎沸。

人與人之間摩肩接踵仿佛沒有縫隙再擠進人來了。他們的目光都望着臺上和大屏幕上,眼裏露出期待的光芒。

這次來的觀衆比往年多了許多,大多數都是沖着【信癢之神】來的。這是【信癢之神】第一次參加海城的國風大典,聽說還是壓軸出場。足以證明【信癢之神】在國風圈的地位。

而且粉絲們還聽說,【信癢之神】會在此次大典上摘下面具。

這對狂熱的粉絲們來說,無疑是最期待的。誰不想知道【信癢之神】面具下的臉長什麽樣呢?

粉絲們在臺下激動地舉着【信癢之神】的燈牌,希望偶像能朝他們看一眼。

當主持人宣布正式開始的時候,臺下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還有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特邀嘉賓的席位上,其餘領導都已經坐好了,只有中間那個放着“席年”兩個字的名字牌位置空着。

後臺的工作人員望穿秋水,遲遲不見席年到來。旁邊的人說多半不會來了。

充滿古典風的音樂響起,現場瞬間氛圍就上來了。場下驟然安靜,專注地望着,仿佛聲臨其境,一瞬間穿越到了古代。

……

場上陸陸續續進行着,一直到快到十二點左右,終于輪到紀仰壓軸出場。

那一刻,場下的歡呼聲達到了極點——【信癢之神】他身着一襲月光白錦緞金絲繡紋的齊腰大袖衫漢服。出來時飄逸絕塵,潇灑如風。

細一看,上襦領口繡着精致獨特的紋樣,大袖衫飄逸華美,在陽光下翻湧間能看到淺色暗紋。冰絲緞面齊腰裙擺繡着金色祥龍,騰雲駕霧,栩栩如生。仿佛随着他的走動在神龍擺尾。

他一手執劍,另一只手靈活一翻,不知從哪裏變出一朵鮮紅的花,如玉一般無暇又修長的手指輕撚着。

臉上白色的面具泛着銀光,面具沒有任何表情,就像神凝視着凡間,普愛衆生,不愛一人。

忽然音樂聲驟然轉急。【信癢之神】手中的長劍倏然翻轉,在衆人眨眼的工夫,已經變換了無數劍鋒。如幻影一般令人目不暇接。

他的身姿輕盈翩然,長劍在他手中揮灑自如,劍光影影綽綽,英氣勃發。他的衣袂翻飛飒飒聲響,力道剛中帶柔。束高的長發随着淩空翻身而在空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度,絲絲縷縷,若海中飄絲。

手中拈着的花不知何時掉了一片花瓣,他轉身劍鋒一掃,花瓣被他劃破成兩半。

場下響起尖叫。

【信癢之神】在轉身的那一秒裏,席年站在後臺看到了他那驚鴻一瞥。明明停留的時間如此快速,卻在席年腦中放慢了百倍一般。那一刻仿佛有什麽東西重重錘在了他心髒,霎時心神俱蕩,呼吸停滞,身形定住,目光深遠悠長。

音樂聲逐漸輕柔、平緩、悠遠。

【信癢之神】手腕輕輕翻轉,收攏長劍,藏于身後。另一只拈花的手忽然一收,再拿出時,無數花瓣四散開來,翩翩然然飛起。在太陽光的照射下,花瓣發出夢幻的光。

臺下衆人像是墜入了【信癢之神】制造的夢境中,嘆為觀止。

音樂聲停了。

【信癢之神】擡手取下了面具。

場下寂靜了三秒,而後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尖叫聲。全場在此刻沸騰達到了頂峰。

粉絲們舉着燈牌聲嘶力竭地喊着【信癢之神】。眼淚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就連原本不是他粉絲的觀衆們也被紀仰無與倫比的美貌折服,驚嘆連連。

或許是現場氛圍的緣故,仿佛臺下的都是【信癢之神】的膜拜者。

席年看到【信癢之神】面具下的臉,常年穩重從容的他,竟然在此刻失态地怔在了原地。如過電般的感覺從頭麻到了腳,而後心髒傳來仿佛要震破他耳膜的聲音。

紀仰?!

他一直以來奉為信仰般的人物,竟然是一直在身邊的紀仰。

那一刻席年呼吸都停滞了,無人能理解他此時的心情。

人都說世間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

而席年覺得,那四大喜事都比不上現在——高高在上的、只可遠觀的、神秘美學巅峰的信仰。與治愈他經年頑疾、放縱他內心束縛、釋放他庸俗欲望的引導者。是同一人!

原來如此。

相處這麽久,他竟然從未懷疑過他們是一個人。盡管他們有着相似的外型,可是席年從未想象過現實中的【信癢之神】會是怎樣人,根本無法和紀仰聯系在一起。

席年的臉上有着異常的潮紅,興奮得使他脖頸的額頭的青筋勃.起。

此刻內心正在無聲地吶喊——他會為紀仰瘋狂!

場下沸騰的人聲他已經聽不見了,目光只凝望着紀仰一人。

席年記得自己曾經說過,不會在現實生活中和【信癢之神】見面,因為對方只能存在于自己美好的幻想中。可是當得知國風大典對方會出場時,還是掙紮猶豫了許久。心裏既有愧疚,又有期待。

就在今天他都還在猶豫要不要來,想要找紀仰一起來,可是怎麽也找不到紀仰。

他最終還是來了,只是想要在心裏做個了斷。把所有遺憾都在今天一并了卻。從此【信癢之神】再與他無關,【西裝狂徒】永遠銷號。

可是面具之下的人是紀仰。

這不是結束,這是另一種開始。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席年驟然回神,側頭看向主辦方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是個女孩子,趕緊說:“席總不好意思,我剛才一直在叫你,你沒有聽見,這才拍了你肩膀的,還請你不要介意。”

席年自己都不知道看得如此入神,難得有些尴尬。拳頭抵着唇輕咳兩聲後,問:“沒關系。什麽事?”

工作人員臉頰微紅:“啊是這樣的,我們領導說中午在豪州大酒店請您吃飯,還請您賞光。”

席年看向正在謝幕的紀仰,忽然清醒了不少,現在不宜讓紀仰知道他就是【西裝狂徒】。畢竟好不容易讓紀仰卸下了對他的心理防備,接納了他的身體。要是突然讓紀仰知道他就是那個脫粉的【西裝狂徒】,一定會和他鬧翻的。

這件事得徐徐圖之。

于是轉而應道:“好。”

然後邁着長腿離去。

紀仰下臺時,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從轉角處離開。他剛才在臺上時,好像瞥到一眼席年,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忽然又自嘲笑笑,席年怎麽可能在這裏,當然是去看他那個白月光信仰咯。

他正要走,卻被工作人員喊住。只聽工作人員說:“你好【信癢之神】,我們領導想中午邀您一起在豪州大酒店吃飯,請問您方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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