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鴻門宴】

在車上,紀弘量和席年在後座暢聊着。聊的全是從來沒跟紀仰提起過的話題。

紀仰一邊醋,一邊開車,一邊給黎嘉慕打電話。

“喂,表哥,你在‘秋水長天閣’吃了午飯的對吧?”紀仰希望黎嘉慕吃了午飯。

可是黎嘉慕說:“沒呢,你要請我嗎?”

紀仰:“……”

紀仰:“那、那請你過來一起吃飯。”

黎嘉慕低低笑了笑:“好哇,跟你一個人嗎?是不是要聊聊關于席年的事?”

紀仰緊張地往後視鏡看了一眼,他們兩個還在聊天,說:“哎呀不是。”

“哦?那還有誰?”黎嘉慕。

紀仰在車裏也不敢和黎嘉慕廢多說:“你來就是了。不過,你待會兒注意說話小心點,不該說的別說。”

黎嘉慕:“這麽神秘……”

“嘟嘟嘟”電話挂斷。

紀仰把手機甩在一旁。忽然紀弘量指着車窗外的“一席大廈”巨幕屏,問席年:“诶小年,你知不知道是哪個土豪天天在哄女朋友?”

巨幕上依然滾動着“今天哄好進度40%”。

席年清了清嗓子。

紀仰馬上插嘴道:“他怎麽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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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弘量手肘擱在車窗上,大喇喇地敞着腿,說:“老子最煩看到這些小情侶玩浪漫,膩膩歪歪的,天天用LED屏哄小女朋友。偏偏我那辦公室望出去一眼就能看到。”

“那是老爸你不懂浪漫!”紀仰有點心虛。

紀弘量:“浪漫?浪漫就是吃飽了撐的!”

紀仰小聲嘀咕:“所以我媽才會和你離婚。”

“你小子再說一遍,老子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今天,信不信待會下車就抽你!”紀弘量氣急敗壞的。

紀仰噤聲了,瞟了一眼後視鏡裏的席年。嚯,他倒好,坐在那裏看他們父子拌嘴。

紀弘量看在席年還在車上,不繼續跟紀仰計較。重新靠回座椅背,說:“我說那土豪就是個戀愛腦,媽的這麽多錢拿去哄小女朋友,腦子被門擠了。你說是不是小年?”

席·戀愛腦土豪·腦子被門擠了·年微笑,鎮定自若,從善如流地笑着,回答:“我覺得也是。”

“看!還是小年和我意見一致。”紀弘量一拍大腿,沖着紀仰說。

紀仰滿頭黑線:“…………………………”

他也是服了席年。

“是,你們才是親父子,我是撿來的。”紀仰翻了個白眼。

三個人說說鬧鬧很快就到目的地了。

“秋水長天閣”飯店。

一個古色古香十分有韻味的飯店。

門口的禮儀小姐穿着的都是古樸雅致素淨的漢服,儀态端莊,舉止優雅,彬彬有禮,笑容含蓄。站在那裏就是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紀弘量和席年肩并肩走在前面,紀仰還是走在後面。

忽然,禮儀小姐看到紀仰,雙眼一亮,說:“您、您是【信癢之神】嗎?”

“?”紀仰定住腳步。

前面兩人也回頭看過來。

禮儀小姐內心是很激動的,但是表面上還是維持着矜持:“我是您的粉絲,可以、可以方便給我簽個名嗎?”

紀弘量和席年對視一眼。

紀仰有些驚喜,甚至覺得在老爸和席年面前遇到粉絲,是一件很得意的事。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在說“看,我的粉絲遍天下!”

“沒問題。”于是紀仰在禮儀小姐的本子上簽下了自己的網名。

禮儀小姐緊接着又拿出手機,雙頰泛紅地問:“那可以合影嗎?”

“沒問題。”紀仰把手機拿給席年,挑眉道,“來幫忙拍個照。”

紀弘量皺着眉,目光在紀仰和禮儀小姐的臉上掃過。

很快照拍好了,禮儀小姐笑眯眯地請三位進去。

紀仰這回走在兩人前面,別提多得意了:“看吧看吧,喜歡我的人還是很多的。”

紀弘量潑他冷水:“一天天的盡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難怪不務正業!”

席年還是保持着他矜持穩重的笑:“幹爹,小仰在自己領域有成就,我覺得是很棒的事。”

紀弘量見席年都這麽認可紀仰了,也沒有再說其他。

三人到包廂的時候,黎嘉慕已經坐在哪兒等着了。

“說好的請我,結果你們來得比我還……晚。”黎嘉慕最後那個字,在看到來人是席年時,逐漸低了下去。臉上的笑意也有些僵。

他看了看紀仰,又看了看席年,再看了看笑得開心的紀弘量。黎嘉慕目光中露出一絲訝異。

席年對上黎嘉慕的眼神,深邃的眸子暗含一絲警告的意味,但又轉瞬即逝,又是一副矜持沉穩的姿态。

紀弘量招呼着大家坐下,然後讓服務員過來點餐。

紀仰用眼神暗示黎嘉慕不要亂說話。黎嘉慕眼裏露出笑不達心的笑,開玩笑似的問:“這是見家長了?”

“什麽?”紀弘量

紀仰深吸一口氣,在桌下踩了黎嘉慕一腳。趕緊說:“席年本來就是我爸的幹兒子,怎麽不算見家長呢?”

紀弘量哈哈大笑:“我本來就是席年的幹爹,小黎你還不知道吧,哈哈哈。”

這回輪到黎嘉慕倒吸一口涼氣了。差點管理不好自己的表情。

原來席年的幹爹是紀仰的爸爸?

那他們在幹嘛?

席年做了什麽?

黎嘉慕看向席年,越發覺得這個人城府深重,深不可測。這種人拿捏紀仰,不就跟拿捏螞蟻似的。他這個漂亮小表弟哪裏能玩得過席年呢。

很快菜上來了。紀弘量讓紀仰把自己的酒杯斟滿酒,說:“第一杯,敬幹哥哥改掉了你花錢大手大腳的壞毛病。”

紀仰端起滿滿一杯的白酒,站起身來,不情不願地重複了一遍紀弘量要他說的話。

席年看着那杯白酒,對紀弘量說:“還是換成啤酒吧,我怕待會兒小仰喝醉了。”

“我這兒子就是嬌氣,一點都沒遺傳到我‘千杯不醉’的優點。”紀弘量說着,還是把白酒換成了啤酒。

不過紀仰照樣還是不情不願。仰頭在大家的注視下一仰而盡。

就是仰頭的那一瞬,黎嘉慕注意到了紀仰圍着圍巾的白皙脖子處,有點點吻痕。他目光一沉,餘光看向席年,在座的應該沒有哪個比席年還衣冠禽獸的人了吧。

紀弘量給紀仰斟滿了第二杯啤酒,說:“第二杯,敬幹哥哥讓你體驗到了社會的毒打。”

紀仰端起啤酒,再次重複紀弘量的話,表情還是那麽的不情不願。但還是一口悶了。

黎嘉慕忽然笑了,可不是遭受到了社會的毒打嗎?席年僞裝窮逼接近紀仰,欺騙了紀仰的感情。就是為了治愈他的季節性抑郁,這不是妥妥的利用麽。

大家都看向黎嘉慕,他擺擺手笑着說:“沒事,繼續。”

紀弘量給紀仰斟滿第三杯啤酒:“第三杯,敬幹哥哥讓你浪子回頭!”

紀仰呼出一口氣,重複完以後一仰而盡。真是連多餘的表情都懶得給了。

原來如此。

黎嘉慕似乎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紀弘量委托幹兒子教導紀仰浪子回頭,好回來繼承家業。可是幹兒子表面上做着幫助紀仰的事,背地裏做了什麽呢?背地裏為了一己私欲把紀仰睡了。

要知道,紀弘量雖然表面上嫌棄紀仰,可實際上寶貝得很。要不然也不會嬌養成這樣。關鍵是紀弘量是個老頑固,堅決不允許紀仰和男的在一起。要是知道了最信任的幹兒子把最寶貝的親兒子睡了,還能像現在這樣感謝席年嗎?

關鍵席年這種人,是真心喜歡紀仰的嗎?不過就是利用而已。

黎嘉慕心裏滋生出惡劣的情緒——他可真是太想看到紀弘量和席年翻臉的好戲了。

黎嘉慕忽然就鼓起了掌,笑意盈盈地說:“好,的确要好好感謝席總。畢竟人家身體力行地幫我們小仰,還是非常非常辛苦的。”

他把“身體力行”四個字咬得又重又清晰。

席年臉上的笑意有那麽一絲絲危險的意味,眸光微沉,餘光掃過黎嘉慕時,有一閃而過的淩厲。

不過他的話只有席年聽懂了其中的嘲諷,紀仰和紀弘量就沒get到了。

席年恢複了一貫戴在臉上的矜貴沉穩笑意,對黎嘉慕說:“這是應該的,何談辛苦。”

紀弘量哈哈一笑,然後又給紀仰斟滿酒,說:“這杯酒敬你表哥,畢竟他也幫你治療過你的性向。”

“不用不用,姨夫我說過了,他這個不是病。我沒幫上任何忙,不用敬我。反倒是要敬席總,畢竟席總還幫小仰治好了心理疾病呢。”黎嘉慕笑意盈盈。

“什麽心理疾病?”紀弘量疑惑。

紀仰心下一緊,捏緊了拳頭,瞪了一眼黎嘉慕,他今天怎麽這麽沒有眼力見,不是說了不要亂說話嗎。

“我哪有什麽心理疾病啊,表哥我敬你!”紀仰端起酒杯就要去敬黎嘉慕。

黎嘉慕卻把酒杯推倒席年面前,說:“姨夫你忘了嗎,上次我說小仰需要治療的是心理上接納男性的身體,這樣才會身心健康。所以啊……”

他看向紀仰,說:“人家席總幫我們小仰接納了男人的身體呢。”

“啊?!”紀弘量濃眉倒豎。

紀仰手一抖,酒杯裏的酒灑了一半。

席年還是泰然自若的模樣,慢條斯理道:“很簡單,只需要當着小仰的面,把趙侯收拾一頓,趕出海城就好了。”

紀弘量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紀仰對席年如此敞開心扉嗎,把自己的童年陰影都說給了席年聽?

難怪他之前聽說趙侯突然離開了海城,原來是席年做的。

雖然席年是在幫紀仰,雖然席年把趙侯收拾了,雖然席年消除了紀仰的童年陰影。

但是紀弘量心裏還是有點不滿席年讓紀仰接納了男性的身體,這不就等于坐實了紀仰是個基佬嗎?

他以前還可以靠着“紀仰是因為童年陰影才性向出現偏差”來安慰自己,相信紀仰不是基佬。但是現在席年治好了紀仰的童年陰影,紀仰的性向依舊沒變。

這不就逼着他相信紀仰就是彎的嗎?

紀弘量的臉色沉了下去。

黎嘉慕嘴角勾起一抹笑,故意揚起尾音反問席年:“哦?這麽簡單粗暴就治好了嗎?恐怕沒這麽簡單吧?”

席年淡淡一笑,神色如常,從容地看向黎嘉慕:“就是這麽簡單粗暴。黎醫生作為心理醫生沒有治好小仰的心理陰影,被我一個外行人治好了,确實有點心理不平衡,我也理解。希望黎醫生以後要多多鑽研學習才行,不然當什麽心理醫生呢?”

黎嘉慕嘴角的笑意僵得很難看。席年這是在威脅他再敢不識時務的話,以後就做不成心理醫生了。

他的目光變得幽暗,随即看向紀仰,重新笑着問:“小仰,你說,席總到底是怎麽把你治好的?”

紀仰手抖着把酒杯放到自己桌前。看到紀弘量也在盯着他。

黎嘉慕誘導着:“別怕小仰,實話說出來,你的表哥,你的爸爸可都在這兒呢。讓我們聽聽你的幹哥哥是怎麽治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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