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萬鬼窟03

為了穩固席周的殘魂, 紀霄決定将他帶回闾山,畢竟闾山內的九層雲樓是師尊用奇門八卦建造而成, 可聚天地之靈氣, 興許能護住席周的這一縷殘魂。

可沒想到,還踏上闾山,就見原本高聳入雲的九層雲樓也已被攔腰折斷, 空氣中還漂浮着未散盡的硝煙,整個闾山派俨然成了一片廢墟。

許是觸景生情的緣故, 席周連說話時的聲音都有些哽咽:“幸好有雲樓裏的五行金鈴鎮守,否則這裏早就被殷飛夷為平地了。”

五行金鈴乃上古神器,是闾山一派的鎮店法寶,其是用金木水火土五種元素制成, 可驅一切邪祟。

自闾山派鎮守鬼界開始,九郎師尊就一直将五行金鈴放在九層雲樓之內, 用于穩定這一時空。

倘若五行金鈴一旦丢失,不但闾山派,就連整個時空都有可能塌陷。

紀霄長抽一聲,顫着聲音對席周說:“對不起。如果我早些時候回來就好了。”

說着, 他們踏上闾山的最後一層階梯,忽然聽見一清朗的男聲響起,聲音裏滿是戒備:“是誰!”

透過微弱的月光, 顧雲逸勉強才看清對方的長相。

少年同樣身穿一身黑色得羅服, 腰間別着把桃木劍,一雙鹿眼在月光下炯炯有神,看着也就比顧白大不了幾歲。

因為顧雲逸看着眼生, 又看不見紀霄和席周的緣故, 少年毫不猶豫地抽出了腰間的桃木劍, 擋住了顧雲逸面前的路。

原來,闾山派遭殷飛襲擊之後,還有十來個弟子在戰鬥中活了下來,一直堅守着九層雲樓。

“阿力,是我。”紀霄借着顧雲逸的口說:“紀霄。”

“師父?”

名叫阿力的少年聽出了紀霄的聲音,狐疑地盯着顧雲逸。

直到席周走到他身邊,将事情的前因後果細說了一遍後,竟不自禁地抱住了顧雲逸的腰,嗚咽了起來。

“師父,您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好了。男子漢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紀霄長嘆一聲,下意識地借着顧雲逸的手,想将阿力推開。

可下一秒,顧雲逸心中生出了憐惜,又将阿力攬回了懷中,輕輕地拍了拍阿力的頭,對紀霄說:“你怎麽這麽冷血?”

“.......”紀霄嘟哝着:“怎麽沒見你這樣抱過我?”

趴在懷裏的阿力聽着這番奇怪的對話,好奇地發問:“師父,這就是我傳說中的師娘嗎?”

顧雲逸:“????!!!”

紀霄嗤笑一聲,一字一頓道:“對,他就是你傳說中的師娘。我的心肝寶貝。”

顧雲逸:“......”

終究是少年心性,阿力的眼淚還在臉上挂着,緊接着就開始滔滔不絕地向顧雲逸訴說他師父之前的癡情史了。

比如,成晚抱着龍佩聽顧雲逸說話。

又比如,幾次鬧着要下山去另一個時空找玉佩對面的那人,都被師尊攔下,還揚言要打斷紀霄的腿。

再比如,三五不時地信誓旦旦地對弟子們說,就算貂蟬西施的容貌也比不上自己媳婦半分。

最重要的是,當初之所以選席周做掌門,就是因為紀霄說自己以後要去和他的小媳婦結婚!

顧雲逸聽得臉忽紅忽白,哭笑不得。

好在九層雲樓的根基還在,五行金鈴也在殷飛襲擊闾山之前,被席周藏在了九層塔的地庫之中。

紀霄使出四張鎮魂符,分別鎮住東南西北四個角,用以穩定住席周的殘魂。

“師兄,這段時間只能委屈你先在這裏呆着,其餘的事情交給我。”

席周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紀霄沉聲道:“用金鈴去對付殷飛。”

“金鈴?”席周詫異:“并非師兄不相信你。金鈴是上古神器,除了師尊外,再無人可以發揮出其中的靈力,就算你我也不行。況且我們時空的靈脈已斷,所有的靈脈都被殷飛奪去放在了萬鬼窟中,我怕你不是他的對手。”

紀霄:“我确實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我媳婦可以。”

“我?”顧雲逸咋舌,當即拒絕:“不可能,我哪有那個本事。”

紀霄勾唇一笑,說:“哥哥,你雕刻的玉器莫名被偷,又在各大時空出現。你覺得這是為什麽?”

“別賣關子。”顧雲逸厲聲說。

“你雕刻的玉器皆可成為法器,并且根本沒有被靈脈沁潤過,只有一個可能。”紀霄一字一頓地說:“你就是一個活靈脈!”

乍一聽這個言論,顧雲逸只覺荒謬無比,可細細一想,紀霄說得也無不可能,于是說:“這只是你的推測而已,怎麽證實?”

紀霄:“不信你搖一下這五行金鈴?”

顧雲逸接過金鈴,觸及掌心之時,金鈴的外層便氤起了一層淡淡的五色的光芒。

他拿着鈴柄半信半疑地輕輕搖了搖,明明是清脆的鈴聲,可晃動出的音波竟成了一道道無形的音浪,震得整個雲樓都晃動了起來,還差點将席周的魂魄震散。

顧雲逸:“......”

阿力瞠目結舌,一旁的席周也驚呼道:“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二次見識金鈴的威力,第一次還是在我小時,師尊對抗鬼王的時候。”

紀霄的聲音帶着幾分得意:“哥哥,我沒騙你吧。”

就在衆人驚嘆之餘,方圓十裏外忽然飄來了殷飛陰恻恻的聲音:“師兄,我知道你和這個賤人就躲在這兒。你這又是何必呢?和我在一起不好嗎?從此以後,你就是新一代的鬼王,我們一起統治這個時空。”

殷飛:“別忘了你的身子還在我這裏。哈哈哈。對了,我這次來只是想通知你們一聲,明晚就是我的大婚之日了。師兄,你可得趕在我們洞房之前趕回來拜堂哦。還有,記得帶你的小徒弟們一起來吃我們的喜酒。”

話音落下又是一陣陰恻恻的狂笑,随後一張豔紅的請柬從雲樓的窗外飛了進來。

氣氛凝重了幾秒,席周破口大罵:“殷飛真他娘的不是個東西,竟然乘人之危,趕鴨子上架。紀霄,如果殷飛在你的身上結下道侶印跡,那你們這一生可真的就結為道侶了啊!”

顧雲逸冷哼:“他做夢!我和紀霄早就結下道侶印跡了,怎麽可能還輪得到他!”

話一說完,他自知這話似乎暴露了什麽,趕緊選擇了閉嘴。

“是哦。”紀霄借着他的口偷笑:“哪有妾室的婚禮舉行在正房之前的道理?”

“你!”顧雲逸氣得說不出話來,想教訓一下紀霄,奈何他們倆現在用的是同一具身子。

“哥哥吃醋的樣子也太可愛了。”紀霄輕笑了幾聲,随後道:“明晚咱們就去搶婚!”

經過一番商議後,為了不打草驚蛇,顧雲逸打算明天喬裝打扮成闾山派的弟子,帶着五行金鈴和阿力等人一起混進去,然後抓住機會來個釜底抽薪,将殷飛和萬鬼窟一舉拿下。

經過一天的休息整頓後,顧雲逸穿着闾山派的得羅服,又用了一道紀霄使出的符咒,徹頭徹尾地換了一副模樣,跟着阿力等弟子一起趕到了萬鬼窟。

還未到宮殿,遠遠便聽見唢吶和鑼鼓交疊在一齊的聲音。

宮殿外挂着一排氤着綠光的紙燈籠,喜慶的曲調在夜幕中顯得格外詭異,尤其宮殿外的迎賓還是兩排紙紮人。

阿力吓得渾身一抖,不自禁地将手伸到腰邊,摸了摸挂在腰間的桃木劍。

“別輕舉妄動!淡定!”紀霄借着顧雲逸的口低聲道。

走進大門,便見到一群熟悉的面龐。

一部分是闾山派降在殷飛旗下的弟子,他們在看見阿力等人的時候,或低頭或別開了目光,顯然是心中有愧。

還有一部分是鬼市中做生意的鬼魂們,有些已被殷飛吸走了原神,目光空洞無神,猶如一具傀儡。留着原神的也已拜服在了殷飛旗下。他們皆坐在院中擺設好的圓桌上,等待着婚宴的開始。

闾山派的弟子們被一名小鬼迎到最靠近宮殿的一桌。

沒一會兒,便有一個身穿降紅色禮服的小鬼站在宮殿外吆喝道:“吉時到!請新郎新娘拜堂成親!”

禮樂再次響起,在衆人的起哄中,殷飛将坐在木質輪椅上的殷飛推了出來。

殷飛巡視了一圈在場的來賓,目光最終停留在了闾山這一桌。

似乎是因為沒看見顧雲逸的原因,殷飛揚起得意的神色,勾了勾唇。

顧雲逸深吸一口氣,五指漸漸攥成拳,有種現在就想上去揍他的沖動。

這時紀霄低聲道:“哥哥別急,我先回身體裏了,等一會兒我出手時你在動手。”

顧雲逸比了個OK的手勢,随後身體一空,紀霄已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顧雲逸仔細地觀察着紀霄的模樣,右手已經伸進懷中,五指攥緊了五行鈴的鈴柄,随時準備出擊。

期間,紀霄一直垂着頭,好似一個沒有意識的植物人。

直到小鬼喊到“夫妻對拜”時,紀霄的脖頸忽然揚起,猝不及防間抽緊了手中的紅綢,雙手一抽一翻,用紅綢纏住了殷飛的身子。

紅綢上被紀霄下了捆仙咒,就連神仙也動彈不得。

時機到了!

顧雲逸掏出懷中的五行金鈴搖了起來。

鈴身四周萦繞的光暈随着鈴聲越蕩越大,那些被波及到的鬼賓客皆痛苦地捂着耳朵,好似在忍受着什麽酷刑。

音波陣陣襲向殷飛,好似一波波利刃,霎時将他的婚服劃出數道口子。

阿力趁機将院子的大門堵住,掏出腰間的桃木劍對準那些,準備逃走的闾山派的叛徒們。

此刻的殷飛被紅綢纏住動彈不得,只能瞪大的着雙目,不可置信地望着顧雲逸手中的五行金鈴,顫着聲音:“為.....為什麽!”

沒過一會兒,殷飛的身上和臉上便濺出一道又一道鮮血,就連身子也跟着顫抖起來。

顧雲逸見這招管用,于是将手中的金鈴搖得愈加猛烈,随着靈力的輸出,自己眼角的那顆淚痣竟愈來愈淡。

可奇怪的是,紀霄的身形竟變得魁梧高大,從之前少年的模樣瞬時變成了一個肩寬腰窄的俊美青年。

顧雲逸愣住了。

并非是因為被紀霄的俊美外形所迷惑,而是因為,眼前這人的形象竟逐漸和夢中的形象重疊起來。

之前那個讓他魂牽夢繞,在夢中披荊斬棘的人,竟然就是紀霄!

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熱烈,紀霄扭過頭來,對他輕輕眨了眨眼,随後又想看殷飛,冷冷道:“殷飛,你背叛師門,不僅毀了闾山派,還切斷靈脈,用無辜者的元神來練氣,天理難容!”

殷飛望着紀霄眸中的冷色笑了起來:“師哥,這都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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