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聖光垂照
第22章 永夜将盡時（一）
“那麽我們就稍事休息，然後離開這片死城吧！”安吉爾斯非常積極地生火烤肉，“善後恢複工作可就是帝國自己的事喽！嘿嘿嘿，每年從雷納雅偌收走那麽大一筆‘管理費’，這回都給吐出來，嘎嘎嘎~~~”
安吉爾斯極其得意地狂笑，忽然發現雅藍正用一種柔和的目光看着他，立刻收起惡形惡狀的坐姿，優雅得體地沖祭司笑了笑：“我是說發生這樣的慘劇真是太令人心痛了！”說着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咦？帝凡那大人怎麽不見了？”米諾剛剛巡視了一下衆人暫時落腳的破屋子，失去了黑暗原地源源不斷的黑暗力量，那些異變的低級不死生物很快就耗盡了亡靈之力，恢複成正常的不會四處亂走的屍體。
“帝凡那大人身上還有傷……”米諾皺着眉，四下張望着，卻沒看到那個赤紅的身影。
雅藍微笑着拒絕了安吉爾斯手裏那塊烤的奇形怪狀的肉，起身來到米諾身邊。
“能否允許我稍微占用你寶貴的時間，我有些話想對神的騎士說。”雅藍輕聲在米諾耳邊說道。
米諾立刻行禮道：“願意聆聽祭司長大人的教誨。”
“喂！肉烤好了你們怎麽都走了？！”安吉爾斯在後面奇怪地大叫。
雅藍領着米諾轉過一個巷口，來到一處幽閉的角落。聖樹精靈身上那層溫暖明媚的光芒給人無比舒适的感覺。
“米諾·藍提斯，你是一個優秀的聖騎士，而且你還只有十九歲，我相信你的未來定然與榮光一同前行。”雅藍溫和地說。
“多謝祭司長謬贊。”米諾有些小小的激動。
“不過，你似乎和司影神官私交很好？”雅藍問。
“……”米諾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說，“我們，并沒有——”
“你很關心他。”雅藍加重了語氣，精靈溫柔的目光此刻帶有一絲的審視意味。
“我……！”米諾愣了一下，然後慢慢用一種自己都覺得不太對的語氣解釋道，“作為聖騎士，自然應當關心一同患難的同伴……”
雅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忽然又用頗為嚴肅的語氣說：“你與司影，是兩個世界的人，你最好，不要離他太近。”
米諾被這句赤裸裸的警醒砸得一愣：“我與他——”
“出身黑暗信仰的海連納帝凡那，我與他很早便相識，我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冷漠、殘忍，任性妄為，從不把人命放在心上。”
精靈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淡的，但是米諾慢慢皺起眉頭——這毫不留情的評價出自從不說話的精靈族祭司。
“您這麽說的意思是……”
“離他越遠越好，這是我給你的忠告，望你好自珍重。”雅藍說這話的時候，眉眼低垂，遮住了目光，但米諾似乎看到精靈恬淡的臉上有了一絲憂傷。
雅藍沒有給米諾疑問的時間，徑自轉身離去。
……離他越遠越好……
……冷漠、殘忍，任性妄為……
那個神官可以毫無道理地随手殺死一名幸存者，把還有一口氣的騎士活活刺死做成巫妖……
……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從來不是……
雅藍慢慢沿着破敗的小巷子往前走，淡淡的精靈之光從他身上彌散開去，幽暗死寂的荒鎮都被他照亮。他秀美的臉籠罩在聖光之中，任誰看了，都只覺得無比神聖。
他是很多人眼中的救贖者，卻始終救不了他想救的那個人。
風揚起他淺白金色的長發，比陽光還要溫暖。
他是曦謠，晨曦裏的，第一縷歌謠。
他忽然站在原地，有一個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正在接近他，他感覺得到那人身上一樣有着陽光般的氣息。
“曦謠大人，願神的光芒常随您左右。”
沉穩堅毅的騎士單膝跪地，向他行最高的禮節。
“亞修斯騎士長！神的榮光自當照亮你我前行之路。”雅藍溫和地回禮，并以手輕觸騎士的發頂，騎士以按住心口的手握住精靈纖細的手指，貼在自己的額頭上。
“大人，屬下聽聞聖主命您連夜趕往此地，屬下不放心您一個人，所以私自前來，請您原諒屬下的不請自來。”亞修斯起身，恭敬地站在雅藍身邊。
雅藍搖了搖頭：“你手邊任務可曾了結？”
“處理已畢，本應率隊前往桑蘭鎮休整後返回正殿，但聽聞此處黑暗原地誕生，便帶隊來此，希望能有所助力，已經上報聖主知曉，其餘聖騎士目下正在左近城鎮幫忙安置難民，屬下自作主張來尋找您，請您恕罪。”亞修斯一五一十全數報來。
“只是——祭司長大人，您身居十二祭司長之列，為何聖主會下令要您不帶任何随行人員，獨自一人前來？屬下不明白聖主是何用意。”亞修斯的臉色極其嚴峻，此刻的神色遠不是米諾靠裝酷所能比拟的。
“聖主之意，我如何能夠揣測？也不過是遵從罷了。”雅藍輕嘆一聲，“倒是你，你一路找來，費了不少功夫吧？”
亞修斯慢慢露出一絲溫柔的笑容：“是您的光輝指引我前行。”
“哈！”雅藍輕笑一聲，“這要是換做司影，又該嘲笑我是‘自走人形夜光棒’了！”
亞修斯也跟笑起來。
“誰？”雅藍忽然感覺到一絲詭異的氣息，非生非死，透着陰暗與絕望。
亞修斯當即跨步上前，一把抽出長劍，牢牢地擋在雅藍身前，他厲喝一聲：“滾出來！”
從一旁的角落裏，碎石滾動，慢慢伸出一只扭曲的手。那個扭曲的人影踉跄着站起來。
“站住，不要動！”亞修斯命令道，然而那個人還是繼續向這邊靠近。雅藍忽然輕輕嘆了口氣。
那人發出嘶嘶的低吼，走到近前，那分明還是活人！慘白的臉孔上布滿突起的猩紅色血脈，鼓起來的眼睛裏充滿對生命的渴望。
“這……”亞修斯手中的劍筆直地指向那個扭曲的幸存者，“大人，如何處置？”
雅藍閉了閉眼，輕輕嘆氣，“殺了吧。”
“是，屬下遵命。”
亞修斯手腕翻轉，挽起一個劍花，低喝一聲，手中長劍已經劃過一道明亮的弧光，那個幸存者下一刻已然身首異處！
騎士翩然回身，擡手發出鬥氣護盾，防止那些飛濺的黑血濺到雅藍的祭司袍上。
雅藍用一種憐憫的語氣對屍體低聲道：“生命是何等珍貴，我能理解你想要活下去的願望，但你不該為此便奪走他人最為珍貴之物。”
他揮手，一道金色的火焰在那屍身上燃起。
“去神前忏悔吧，若是神還願意接納你的話。”
亞修斯頗有些嫌惡地擦幹淨劍上的血，把那手帕丢進金色的火焰裏。
“生飲下活人心口之血，可以阻止亡靈之力入侵，不讓自己異變成不死生物，但這麽做了之後，不需要異變，也要承擔禁術帶來的詛咒。”雅藍搖頭嘆息，“那些被你生生挖心飲血的無辜者，死的該有多麽慘，如今只斬你頭顱，已算對你莫大的恩典。”
那些突起于皮膚表面的血脈，是承載了多少無辜亡魂的不甘，才會如此赤紅。
“走吧。”雅藍淡淡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又糟糕了，存稿真的用光了……這兩天道長沉迷于遲來的古劍二，完全沒法進入碼字狀态……
不過現在發出來的章節裏埋藏了太多太多可以挖的八卦，只是不知大家看出多少呢……往後，八卦還是要一邊埋一邊挖，到最後慢慢整個事情的真相就都有了呢！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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