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青琅聽見鳳寧這樣說,才忽然想起來:他體質特殊,體內還盤桓着蠢蠢欲動的錯亂筋骨,雖然已經被補藥壓制住了,但難免會被醫神再探出來。

因此他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道:“醫神,我也覺得自己身體已無大礙。”

醫神深深看了鳳寧一眼,不再堅持,只道:“既然你們不願意讓我看,那就算了吧。”

塗白站的位置看不見青琅忽然愈合的傷口,他将地上昏倒的長柏扶起,道:“還是先給他看病吧,他的情況看起來更緊急些。”

醫神點點頭,繼續為長柏診治。

“我需要伏厭草。”醫神看了眼青琅,“它生長在魔域,青琅,你去為我摘一些吧。”

青琅:“那伏厭草是什麽樣子?”

塗白:“我知道,我和你一起去。”

醫神從抽屜裏拿出來一個小香囊遞給塗白:“這裏有驅散濁氣的香,你帶着。”

塗白點點頭,和青琅一起出發了。

青琅和塗白走後,鳳寧看向醫神,道:“你特地把他們支出去,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

醫神:“你怎知我是為了支他們出去,而不是真的需要那草?”

鳳寧道:“伏厭草食螢蟲,你旁邊的櫃子旁,落了三只螢蟲屍體,估計那一櫃子都是伏厭草吧。”

醫神看了看櫃子,道:“既是如此,我便同你直說了,我需要給你那名叫青琅的小弟子看個診。”

鳳寧:“他沒有什麽異常的,不需要你診斷。”

醫神眯起眼,聲音也抑制不住地高昂了起來:“你真覺得他沒什麽異常的嗎?那上古煞氣所致的傷口連你我上神都不能自愈,他一個年紀輕輕的魔族人又憑什麽有這般能耐?這其中定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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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寧看向他,目光沉沉:“便是與常人不同又如何?怎麽?醫神還要替天行道不成?”

醫神盯着鳳寧看了一會兒,緩緩道:“看來你是知道他的異常之處了。”

鳳寧垂下眼:“……不管出了什麽事都有我擔着。”

醫神卻道:“你擔得起嗎?”

“我已用陽氣……壓制住了,過不了多久,他便會同常人無異。”

醫神沉默了下來。

他轉過頭開始繼續探測長柏體內靈脈——果然,長柏體內的煞氣已所剩無幾。

醫神擡頭看向鳳寧,開口道:“……你真覺得你的小弟子會變得與常人無異嗎?”

鳳寧:“怎麽了?”

醫神一只手放在長柏的脈搏上,眼睛卻盯着地上青琅留下的血跡:“我讓你看個東西。”

說完他便拿出一根匕首,快速地在長柏手腕上劃過一刀。

鮮血瞬間從那傷口處汩汩流了出來,可和血一起流出來的,還有絲絲縷縷如煙黑氣。

那黑氣在空中徘徊了一陣,忽然就直直地沖着地上的血液移過去。

那團血液很快被黑氣覆蓋,只見一陣金光閃過,黑氣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地上的鮮血卻似乎變得更紅更豔了些。

似乎是這地上的鮮血,将黑色的煞氣吞噬幹淨了。

鳳寧愣愣地看着這一切,臉色慘白了起來。

上古煞氣最為兇悍無比,數萬年前一直散落在世界的至陰至暗之處,不被任何人所降服,直到三萬年前,魔姬誕生,它才被魔姬所用,成為殺盡天下的利器。

而如今,卻被青琅的血液吞噬了。

六界之中,凡人可入輪回,冥鬼可重投為人,神仙有望轉世,唯有魔族之人,生來只有一條命,死後便會化為濁氣散落,絕無重生的可能。

若非如此,鳳寧幾乎要懷疑青琅是魔姬轉世。

醫神看着鳳寧變得有些恍惚的眼神,道:“……三萬年前,那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場面,鳳寧上神,莫不是想再看一次?”

鳳寧垂下眼:“……待會兒你探探他的經脈,小心些,勿被發現。”

青琅與塗白将草藥采回來後,長柏竟已經醒了。

他雖然面色還是慘白的,可眼睛卻變得清明了些許。

醫神将草藥熬好給長柏喂下去之後,長柏更是臉色都恢複正常了。

醫神道:“魔氣入體,與兇獸上的上古煞氣有關,也與你的心脫不了幹系。魔煞已除,心煞,就得你自己整理了。”

長柏問道:“心煞如何除,醫神可有什麽法子?”

醫神:“你自己心裏的東西,你不知,我又怎會知道?我又不是天命神君。”

長柏:“天命神君?”

醫神答:“天命神君知萬物,答萬疑,據說一人只能見一次,可是我從未聽說有人見過他,或許他只是個傳說罷了。”

“并不是傳說。”鳳寧忽然開口,“我見過。”

衆人齊齊看向他。

鳳寧沉聲道:“心中想着他,向西一直走,不能用法術,便能見到了。”

長柏愣了一下,然後緩緩朝鳳寧輯禮:“弟子,這就出發了。”

鳳寧:“我找他用了一千年,用雙腿爬過六界的每一座山,踏過六界的每一條河,到達之時,身體虛弱得近乎被鷹食,你可願意受這樣的苦?”

長柏:“弟子知道弟子的心煞是何物,可知之卻不能除之,或許去找天命神君,就是弟子的修行。”

鳳寧看着他臉上溫良的笑容,神色微征:“你是……”

長柏輕聲道:“頑弟冒犯了師尊,弟子代他道歉。”

說罷,他便恭敬退去了。

“你為何要遭受那麽大的罪去找天命神君?”青琅在一旁問道。

鳳寧只道:“許是活得太久太無聊,想挑戰自己一番。”

醫神看了一眼天色,說:“天色快暗了,到時候濁氣會更濃郁,你們便趁早走吧。”

他頓了一下,轉頭看向旁邊的塗白,道:“小白,你要不要留在這裏?爹爹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你了。”

“……我還有些事情要做。”塗白垂下頭說,“我要先走了,等事情做完了,再來陪爹爹。”

醫神嘆了口氣,似是有些失落:“好。”

塗白要走的路和他們并不是同一條,便帶着醫神給的驅濁香獨自離開了,鳳寧和青琅則尋着來時的路,出了烏墨林,直達歸寧門。

可剛到歸寧門,青琅就立在原地,略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他原本說得那麽堅決要離開這裏,可長柏出關後,他又借着長柏身體不适的借口留了下來。

如今長柏的病也好了,人也走了,他青琅到底是走呢,還是留呢?

“還愣着幹嘛?”鳳寧朝青琅道,“天色這麽晚了還不休息嗎?”

青琅猶豫了一下,問道:“我去哪裏休息?”

“自然是獨玉閣。”鳳寧笑着說,“現在全師門都知道你我成了婚,我可無意讓人知道我的婚姻不幸福。”

說完,他便牽上了青琅的手,拉着他朝獨玉閣走去。

也許是因為原身是個石頭,鳳寧的體溫也與旁人不同。

天氣冷時,他的手心便冷如冰玉,天氣熱時,他的手心又熾若太陽。

如今是春夜,鳳寧牽上青琅時,手心裏帶了點涼絲絲的冰意,可沒一會兒,就與青琅手上的體溫趨同。

好像他們兩只緊緊握在一起的手,本就是一體似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青琅一直覺得鳳寧在看他。

偷偷地看他。

鳳寧的目光看過他的頭發,看過他的眼,順着他的眉骨,劃過他臉龐上的每一寸皮膚。

可青琅轉過頭時,鳳寧卻又開始擡頭望天。

如此三四次,青琅便也笑了。

他捏了捏鳳寧的手心,輕聲道:“你我本是夫妻,自然可光明正大地看我,無須偷看。”

鳳寧眨了眨眼,似乎是有些窘迫,臉龐也發紅了些。

可這回,他便真的光明正大地開始看青琅了。

一路看着他,靜靜的看着他,到了獨玉閣也是看着他。

看得青琅耳垂都燙了起來。

“……別看了。”他捂住鳳寧的眼。

鳳寧卻拉下他的手,表情正經得很:“你是我夫君,我看你也是應該的。”

他頓了一下,似乎是十分真心地誇贊道:“青琅,你長得真好看。”

青琅:“……”

“青琅,我為你畫張像好不好?”鳳寧忽然說。

看着鳳寧明亮的眼睛,青琅輕輕垂下眼,說:“……好。”

青琅從未見過鳳寧畫像,自然也不知道,他畫起像來,竟是這樣的……磨蹭。

筆尖的墨都落成墨點子了,也不見鳳寧下筆。

他只是瞧着青琅,似乎怎麽都看不夠似的。

他又看了許久許久,才珍之慎之地下了第一道筆。

然後是第二道,第三道。

夜色漸深,鳳寧的畫才只畫了個輪廓。

可青琅卻覺得自己這張臉,早就被鳳寧盯出來了個洞了。

青琅看了眼窗外的月色,道:“不如明日再畫吧,明天白天,光線也能好些。”

鳳寧卻搖了搖頭:“明日不行,明日我……我還有事,需要參加宗師大會。”

青琅:“那後日,大後日……往後的時間還多着呢。”

鳳寧卻笑着說:“可是我今日就看你不夠,想将你藏進這畫裏。”

青琅偏過了頭,心跳如鼓。

或許……或許,他不用等上千年,萬年了。

鳳寧待他,總歸是與他人不同的。

直到天邊出現魚肚白,鳳寧才将那幅畫畫完了。

青琅瞧了一眼:“倒是像極了我。”

鳳寧将畫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輕聲說:“不及你好看。”

入寝時,鳳寧也自然而然地牽着他,一同倒在那床鋪裏。

青琅很久沒同鳳寧一起睡在這獨玉閣的床上了,因此有些僵硬。

鳳寧卻十分自然地靠了過來,道:“我們本是夫妻,睡在一起也是正常的。”

青琅抱住了他,閉上眼睛。

他想。

多虧了那婚約。

否則……否則他的負氣出走,便再也沒有了回頭的餘地。

青琅醒來時,天色大亮。

枕邊人卻不見人影。

青琅心中有一瞬的空落,可很快,他就想起,鳳寧說今日要去參加宗師大會。

青琅的心髒這才安定了下來。

他站起來,卻忽然頓住。

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陌生的手,看了看自己陌生的身體。

他猛地沖到銅鏡面前,并在銅鏡裏看到了另一張臉。

——塗白的臉。

青琅心中一震。

他剛準備沖出去,就忽然覺得心口一疼,一陣魂魄幾欲撕碎的感覺傳了過來。

恰在此時,天邊猛地傳來一陣驚雷!

青琅看過去——那是斷臂山的方向。

斷臂山上有天婚石,天婚石……天婚石已碎裂,而碎裂之前,最後一個名字是……他和鳳寧。

一種極度不祥的預感從心口滋生,青琅簡直是手忙腳亂地打開了獨玉閣內的一個箱子,然後從其中拿出那個乾坤袋,又從乾坤袋中,拿出鳳寧曾收起的天婚石碎片。

看到這碎片的那一刻,青琅手都是一顫。

——天婚石碎片上“鳳寧,青琅”這兩個金色的名字開始變得透明,幾乎要消失不見。

青琅慌忙朝斷擎山趕去。

斷擎山上,烏雲密布,天雷一下接一下地劈了下來。

青琅看見“他自己”站在正中央,面前放着一個小小的天婚石碎片。

而碎片和“青琅”之間——是撕成碎片的婚薄。

青琅簡直是目眦欲裂——那婚薄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乾坤袋裏随身帶着,沒想到有一日卻被人搶了身體,撕了婚薄!

原來……原來塗白要引魂針便是為了引出青琅的魂魄,偷竊他的身體,撕毀他青琅和鳳寧的婚約嗎?!

“塗白!”青琅幾乎是發了瘋似的揪起地上那個身影,怒吼道,“你給我滾出來!”

塗白睜開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又是一道天雷砸下來,将糾纏在一起的青琅和塗白兩人齊齊劈得吐出一口血來!

不行……不行……

青琅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跪坐在撕毀的婚薄面前,試圖用法力複原。

他不能和鳳寧解除婚約。

鳳寧……鳳寧還沒……還沒有完全愛上他,鳳寧現在對他好,對他笑,對他與旁人不同……皆是因為這一紙婚書。

若是沒了這層關系。

……他們便什麽都不是了。

他還未将那石頭暖化,他還需要時間……

塗白看着青琅,忽然咧開嘴笑了:“……沒用的,婚薄撕毀,則婚約失效,你即便把它拼成了,也無濟于事。”

“塗白!”青琅抽出那把滾落在地上的斬魂劍指在塗白的脖頸,他紅着眼,惡狠狠地說,“你以為這樣,你就能和鳳寧在一起了嗎?!我告訴你,你這是癡心妄想!”

塗白卻搖頭笑得慘淡:“我知道,我……我在凡間了陪他幾十年,也沒讓他愛上我,我知道……我知道我們沒可能,可即便如此,我也想給他自由。”

“自由?!”青琅冷笑道,“你在自我感動什麽?我們在一起,鳳寧也很開心,他哪裏不自由了?!”

“他不愛你。”塗白道,“他不愛你,卻要和你在一起,那就是不自由。”

“閉嘴!”青琅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指尖的劍都恨不得立刻捅穿塗白的脖子!

——他甚至忘了,塗白現在頂着他的臉龐,用着他的身體。

又是一道雷劈了下來,塗白在地上疼得抽搐,像是一條爬行的蟲。

青琅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咬牙切齒地說:“你不要再自以為是了。我告訴你,塗白,鳳寧待我與旁人不同,他對我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只是他是石頭,所以遲鈍些,動情得慢些,可他是有些喜歡我的……”

“呵……”塗白笑道,“你……好可笑……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青琅:“我知道。”

青琅知道他在說什麽。

他腦海中閃現出鳳寧對他的笑,浮現出鳳寧擁抱他時的表情,也出現了昨天晚上,鳳寧對他說“可是我今日就看你不夠,想将你藏進這畫裏”的模樣。

鳳寧……是喜歡他的。

青琅想。

即便,即便還沒有到愛的地步,可鳳寧依舊是喜歡他的。

如若有一日鳳寧愛上了一個人,那麽那個人一定是他青琅。

“轟!轟隆隆!”

兩道驚雷齊齊而下,直擊塗白而去!

“噗!”塗白猛地吐出一口血來,他的魂魄終于不堪重負,從青琅的體內掉了出來!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青琅就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緊接着,又是幾道雷劈了下來,青琅疼得整個人都蜷成了一團。

“抱歉……”塗白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我……我本想為你挨完全部的雷,可是……可是……我要不行了……”

天雷劈的是肉身,可對他們來說,傷得最深的卻是魂魄。因此,塗白雖回到了自己體內,也是臉色白的不像樣,連站都有些站不直了。

他靠着大樹,看着正被雷劈的青琅,大喘着氣,開口說話道:“……我……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我知道你心有不平,尚存癡妄,以為鳳寧會喜歡你……因為我原來也是這樣的,待會兒……待會兒,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就全明白了。”

“……滾!”

天雷一共有四十九道。

塗白挨了二十五道,青琅挨了二十四道,到最後,他簡直是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但是……他努力告訴自己:沒關系的,沒關系。

沒了婚約也沒什麽,他可以……可以繼續和鳳寧在一起,鳳寧會同意的,他定會好好待鳳寧……

最後一道天雷落下來的時候,青琅已經聞到了身體發焦的氣息。

他扯了扯嘴角。

還活着。

這就夠了。

他會和鳳寧重新開始。

他會向鳳寧告白。

他會追求鳳寧。

這一次,沒有人能阻攔他。

可塗白卻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把青琅拉了起來:“……青琅,你……你放過仙尊吧,你不可以,我們都不可以。”

青琅擡眼看他:“……我和你不一樣。”

塗白忽然笑了,笑得眼裏都是淚:“有什麽不一樣的,我們都一樣……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就全懂了。”

說完,他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瞬移符,帶着青琅去了其他地方。

這是一處完全陌生的山洞,洞口用一整塊巨石擋着,看起來十分嚴密。

塗白在那石門抹上鳳寧的上神血,那石頭就忽然滾開了。

青琅被塗白強硬地攙扶着,一步一顫地走進山洞。

進去的那一刻,塗白渾身都失了力氣。

他跌坐在地上,靠着一旁的石牆,嘴裏卻喃喃道:“……看,這就是……就是仙尊的原身。”

青琅擡頭看去。

在這個巨大無比的山洞裏,躺着一塊一人高的石頭。

那石頭通體為灰,可左上角,卻又呈現出一攤黑色。

青琅走過去一瞧,才發現那黑色的印記像是……一只鳳凰。

那不是普通的鳳凰印記,那上邊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仿佛是一只鳳凰死在了這石頭上,死後身體的每一根羽毛,每一根骨髓都融進了這石頭裏似的。

青琅下意識的伸手觸碰那鳳凰,可下一刻,一陣金光彌漫,石頭上忽然出現了數不清的字跡。

那字是在石頭上刻出來的。

擠占了每一寸空間。

他寫着:

“鳳凰,我化作人形了,可是你看不見,好可惜。我分明是想讓你看看我,抱抱我,才化成人形的。”

“不如當個石頭,當個石頭,你還在。”

“鳳凰,今天他們問我叫什麽名字,我不知道,他們問我姓什麽,我也不知道。他們讓我取一個,我想了想,便用你的名字取了姓,叫鳳寧,好聽嗎?”

“我想你了,鳳凰。”

“鳳凰,我聽說世界上的天命神君會解答萬物,我要去找他,問問他,你什麽時候能回來。”

“鳳凰,天命神君說‘石頭生心,則故人歸’,你放心,我會找個人談戀愛,生出心,讓你回來的。”

“鳳凰,我好像對一個魔族少年心動了,好開心啊!你是不是要回來了!”

“鳳凰,我弄錯了,是風寒不是心動,好難過……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

“鳳凰,因為天婚石,我要和那少年成婚了,成婚就不能找別人談戀愛,好煩……我想快點談戀愛,快點陷入愛河,快點生出心,快點見到你。”

“鳳凰,我想你了。”

“……”

鳳寧寫的話太多了,他的原身寫不下,那字跡便一寸寸延伸了出來。

延伸到地面,延伸到牆角,延伸到洞穴深處。

這裏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石頭,每一個角落,都密密麻麻地寫着:

鳳凰,鳳凰,鳳凰。

青琅後退一步,整張臉都煞白了起來,他剛剛遭遇雷劈時都沒這般失魂落魄。

他目光彷徨地掃過那寫了數千遍數萬遍的“鳳凰,我想你。”

卻覺得那些字在他眼睛裏全變成了——

鳳凰,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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