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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非澤耐下心來跟蘇小培解釋了一番。

首先這個采花賊并不是确定已經來到石頭鎮,而是按他的行蹤路線,有可能到了這。

注意,有可能而已。

官府發的這個告示呢,只是讓百姓們留意周圍,發現可疑人士便立即上報,若是提供了有效線索,讓官府抓着了案犯,這才能得那五兩銀子。

按說只是報個信便好,所以五兩銀子不算少。只是冉非澤覺得這個事沒什麽意思,因為案犯的行蹤不定,官府根本沒有頭緒,這種告示應該不止石頭鎮,肯定在周圍的城鎮裏都貼上了,這種情況下,抓個案犯跟撞大運似的,定數太低。

這五兩銀子,根本只是紙面上的東西,看得到摸不着,其實還不如那種明确行蹤的大盜,對方武藝奇高,官府沒本事抓而求助江湖人士的那種賞金會更好拿。

蘇小培有些不信:“好拿嗎?知道人在哪了,那不是許多人都能去抓。”

“許多人去抓,卻不定誰能抓到。”冉非澤還是那一副淡淡的表情,看起來象是頗有信心。

“壯士遇到過這種事?”

“當然。”

“許多人去抓,最後壯士抓到了?”

“當然。”

“壯士武藝高超?”

“相當不錯。”

這正直的臉說這種狂妄的話,真是妥妥地散發着欠揍的氣質啊。

蘇小培不介意,氣質什麽的是浮雲,以她現在的氣質,實在不能挑剔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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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士都抓過什麽賊,說來聽聽?”讓她也長長見識,增加一些在這個世界生存的常識。

“我說了你便能懂?”欠揍氣質頓然彌漫開來。

“……”

蘇小培無語,好半天道:“我不懂的再向壯士請教。”

“那多累,這許多樁事呢,沒法這麽細說。”

蘇小培不氣餒,又問:“壯士只說與人競争捉賊中,自認最精彩的一次好了。”

“嗯,這倒是好說。”冉非澤清清嗓子,開始說了:“那是在駱駝嶺,我要去捉那大魔頭趙晟知,結果一衆江湖人也在,非要一起湊熱鬧。”

“嗯嗯。”蘇小培很配合地點點頭,問:“那你怎麽辦?”

“當說如何處置的。”

“好,好,那你是如何處置的?”聯手群雄大戰魔頭,臨勝關頭再出妙計,從衆人手裏奪下了大Boss,盡顯英雄氣概?

“我給他們下了瀉藥,把他們全留在山下了,然後自己上了山,将那魔頭擒住。”

“……”

蘇小培愣了愣,反應了一會确認自己沒聽錯。

“瀉藥?”

“對。”壯士大人神色如常,“藥到人除,清靜了。”

“……”

蘇小培覺得自己得慎重評估分析這位恩公究竟是什麽人格了,這麽坦然的下黑手,真不是一般人啊。

等了等,看冉非澤沒有再往下說的意思,蘇小培只得再問:“然後呢?”

“沒了。”

“沒了?不是自己上了山擒魔頭嗎?”

“對。但那處沒甚花俏,你想知道精彩之處,那便是我用瀉藥解決了那些煩人的武林人士,那次行事最是簡單有效,我覺得甚好。”

蘇小培無語了,好吧,他們想的重點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想了想,還是不死心:“那這個五兩銀子尋人的,我們也碰碰運氣吧。萬一就能抓到呢?有了銀子,總比現在這樣求人看臉色的強。”

冉非澤沒接這話,倒是把那個包袱丢了過來:“我沒錢銀可為姑娘置辦衣物,便去找唐姑娘借了兩身,姑娘先穿着吧,總比現下這般不合襯的男裳強。日後待姑娘有了錢銀,記得給唐姑娘還些。”

這話說得,真是賬算得清清楚楚啊,為她借的,所以理應她來還錢,理是這個理,就是太不客套了。

蘇小培打開了包袱看了看,有衣服有鞋,似乎還有長得象肚兜之類的貼身衣物,倒是新嶄嶄,幹幹淨淨。一擡頭,冉非澤已經出了去,還順手為她關了門。

蘇小培信他是個正人君子,雖然瀉藥有些破壞了他的形象,但在男女相處上,他倒一直是小心謹慎,與她保持着一定距離的。

于是蘇小培把包袱裏的衣服抖了出來,琢磨好了穿法,便開始換衣服。她的腿現在是稍一動就痛入心痱,這還真是個大麻煩。因為對古代衣物不熟,再加上腿腳不便,她費了挺長時間才穿戴好。

屋裏沒鏡子,她也沒打算看一看現在是什麽形象

,在這一點上她已經打算自暴自棄了。把她的維尼熊睡衣折好藏進小包袱裏,她這才喊了聲“好了”。

冉非澤一直守在門口,聽到聲音推門進來。打量了一番換好裝的蘇小培,搖頭嘆氣,怎麽換了正常女子的衣裳,她還是顯得不倫不類呢?

他看了看她的腳,沒換鞋,厚皮襪還在腳上。“鞋試了嗎?”

“彎不下腰來。”她老實坦白。

冉非澤又看了看,沒說話,猶豫了半天,說道:“我倒是可以幫姑娘看看腳上的傷,只是……”

蘇小培明白了。

“壯士放寬心,我絕不會纏着壯士讓壯士負責的。”

“嗯……”冉非澤覺得話還是說清楚明白的好。“我救助姑娘乃不得已為之,姑娘請不必介懷。”

“明白,明白,壯士一片好心,迫不得已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絕不是壯士故意的,壯士放心,我絕不會哭着求壯士娶我的。”這話夠直白了嗎?

“笑着求娶也不妥當。”他居然還要計較一下。

“壯士放一百個心,我死都不會讓壯士娶我的。”這樣的保證夠力度了嗎?

看來是夠了。冉非澤點了點頭,終于走了過來,蹲下捧起了蘇小培的腳。

蘇小培臉騰地一下漲得通紅,這走了一天的路,她的腳髒成什麽樣子她是知道的,雖是盼着能夠得到幫助,但冉非澤捧起臭腳,她還是覺得非常尴尬和不好意思。

但很快腳上巨痛傳來,她忍不住大叫,頓時把那份不好意思叫沒了。

冉非澤停下動作,轉身去拿了剪子。蘇小培忍着淚,看着他把布襪剪開,她腳上磨了血泡,又是泥又是傷的,跟襪子粘在了一起。

冉非澤打來了水,幫她把兩只傷腳洗了。蘇小培痛得抱着腿抽抽,咬着唇終是把眼淚吞了回去。

冉非澤又從他那個大包袱裏掏啊掏,掏出兩瓶藥來,一個粉一個膏,和在了一起,給蘇小培抹上了,再剪了兩條幹淨布巾,把兩只腳包紮起來。他動作麻利,似對包紮很有經驗。

蘇小培看着,再次慶幸自己流落到這鬼地方時是遇到了他,不然現在真不知是什麽處境了。

冉非澤為她包好了腳,再碰碰她的小腿肚子,蘇小培一聲慘叫,抱着腿倒在床板上。

冉非澤嘆氣,

再掏出一瓶藥酒:“姑娘自己先擦擦,一會我替姑娘活血推拿,不然之後幾日姑娘的腿怕是會很辛苦,落下病根也是不好。”

他放下又出了去,把門關上了。

蘇小培那個辛苦,又脫一次褲子,把腿抹了藥酒,再費勁地穿上。這一輪忙乎,又是痛又是喘。再把冉非澤叫了回來,她已經狼狽得沒脾氣了。

結果這都不是最糟的。

冉非澤開始給她捏腿推拿,那痛得簡直是慘絕人寰。

蘇小培嗷嗷地叫,倒在床板上,下意識地掙紮着推拒冉非澤的手。

眼淚這次是再忍不住,嘩嘩地往下流。蘇小培記憶裏,上一次她哭是她爸爸去世的時候。

她嚎了半天,冉非澤終于是停了手,他一本正經問:“姑娘,點啞穴或是咬布巾子,你選哪一樣?”

“啊?”蘇小培眨巴着淚眼,茫然不知他在說什麽。

“姑娘叫聲不雅,這裏門薄壁疏,恐惹非議。”

“啊?”蘇小培繼續茫然。

“啞穴或是咬布巾子,姑娘選一樣吧。”正義人士冉非澤繼續一本正經。

蘇小培終于明白過來了,他叉叉的啊,她在她有限的26年多的生命裏真的沒有叫過床啊!

“來布巾!”咬牙切齒咬牙切齒!

腿很痛,心更痛,這個讓人絕望的世界啊!

她不服氣!絕對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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