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

蘇小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枕在冉非澤的腿上,他拉着件衣裳,遮在她頭上,擋住了初晨的陽光。難怪明晃晃的太陽沒有刺眼睛。

蘇小培有些不好意思,不會是她睡像不好,倒人家腿上的吧?真是太失禮了。她爬起來,看到冉非澤沖她笑。

“嗨。”她揉揉眼睛,也沖他笑,跟他打個招呼。

“害?”冉非澤不解,“害了何事?”

蘇小培張了張嘴,過一會才反應過來什麽叫“害了何事”,她捋了捋短發,“沒害何事,就是打招呼的意思。”

“姑娘家鄉打招呼說‘害’?”冉非澤挑高眉頭,很驚訝。

“是啊。”蘇小培點頭。

“那何時說‘害’?是逢見面便可說還是有特別的時候?”

“想說的時候便可說。”其實蘇小培也知道這話題挺無聊的,可是她看見冉非澤迷惑的樣子,卻又覺得這種無聊還挺有趣。

“害,姑娘?”冉非澤試探地說了一句。他是很想學學姑娘家鄉的東西,他可是打定了主意想與她過日子的,跟她回家鄉這種事日後定會發生,他趁早多學點沒錯。

他的語氣讓蘇小培哈哈大笑。

冉非澤撇眉頭:“把姑娘害了是打招呼,這種話說出來頗是不習慣啊。”

蘇小培又哈哈大笑,她笑得讓冉非澤也忍不住笑:“難道不是?被害了有啥好歡喜的?”

蘇小培差點笑倒,可一倒好像就得靠他身上去了,她趕緊穩住,肩膀忍不住顫。扭頭看到他帶笑的眼睛,幹幹淨淨的臉,一點都不像剛睡醒的,她忽然驚覺自己沒刷牙洗臉沒梳頭,竟然就這樣跟個男人說說笑笑了?完蛋了,她肯定一臉油光一堆眼屎。

蘇小培跳起來,發現自己的厚襪子脫了一半,半吊着在腳上,她尴尬地坐回去,把襪子穿好,綁好綁帶。冉非澤在一旁繞有興味地看着,蘇小培悄悄瞪他一眼,“壯士,非禮勿視。”

冉非澤摸|摸鼻子,嘀咕了兩句也聽不清是什麽。蘇小培穿好了,再回頭看他一眼,見他沒有笑話自己的意思,滿意地站在地上走兩步。冉非澤沒吭聲,他才不會告訴她他早醒了,洗漱幹淨把自己整整潔了才又把她攬懷裏去,就想着待她醒了能看到自己整齊清爽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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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培覺得自己邋裏邋遢的太吃虧,恨不得時間能倒帶回去,她肯定要先醒來弄幹淨自己再讓他醒。啊,對了,如果真能把時間倒帶回去,她還要睡得穩重一點,不東倒西歪了。她嘀嘀咕咕地取了一旁枝子上晾的布巾朝溪邊去。沒牙刷,只好用手指刷,真恨不得手指長得刷毛來,待洗漱好了,她把布巾挂好,轉頭尋隐蔽地點方便。冉非澤坐着一直未動,懶洋洋地跟蘇小培道:“姑娘放心去,我會為姑娘把好風的。”

蘇小培有些尴尬,真想撇眉頭給他看,這種事放心裏知道就好了,幹嘛說出來。她抿抿嘴去了,回來的時候特意繞到溪水那洗了手,再繞回來。看到冉非澤笑盈盈看她,看得她心裏發毛:“壯士做甚?”

“我瞧着姑娘愛幹淨,與我一般,我頗是歡喜。”

蘇小培這次沒忍住,垮了臉給他看:“謝壯士誇獎。”

“莫與我客氣。”

“壯士也要好好保持啊。”

“那是自然,一定堅持誇姑娘。”

“我說的是愛幹淨。”

“又愛幹淨又愛誇姑娘。”

蘇小培看看冉非澤,真想與他說壯士莫要這般貧嘴吧。她想了想,忍住了。自己吃他的用他的,還靠他過活呢,他就這點興趣愛好,算了,不批評他了。

沒受批評的壯士先生一直笑,蘇小培也不知他為什麽這般開心。他笑着又烤了些肉給她吃,笑着給她遞水喝,然後笑着說他要再看看周圍地勢陣形,讓她別亂跑,有事就尖叫。蘇小培答應了。

冉非澤走後,蘇小培還在回味他的笑,到底是怎麽了,有哪裏不一樣了嗎?

冉非澤躍上了樹頂,将昨天看到的地方再巡了一圈,這次他跑得稍遠了些,往高處走,但沒走多遠,他不敢離得蘇小培太遠,那個将她送進來的人也不知還在不在這山裏,他不得不防。冉非澤回到山澗時,蘇小培正在整理他的包袱,幫他把昨天洗好晾的衣服折好收好。他看着,覺得心裏暖暖的。

她擡頭看到他,對他笑:“你回來了,是什麽情況?我們可以走了嗎?是不是要與其他人彙合?”

冉非澤點點頭:“我給他們發信號,陣形确是變了,大家夥兒聚到此處來更合宜些。”與讓蘇小培辛苦走動相比,當然是那群家夥奔波更合宜些。

冉非澤再發了一個煙彈,然後尋了塊平整的地方,用枝子在地上畫地圖。蘇小培看不懂,就坐在一旁看他的舉動,兼發着呆想事。

月老把她丢到這裏來一定是有用意的,是程江翌在這還是冉非澤在這?還是系統想告訴她什麽線索?冉非澤他們入陣是為了查案,那這個案子又是否會與尋找程江翌有什麽關系?

一直到日頭高升,冉非澤開始做中飯了,其他人終于出現。

冉非澤做的中飯是烤魚,香味四溢,蘇小培正流口水,就看到好幾個跟武俠片裏差不多的大俠們,風塵仆仆地背着大包小包地過來了。蘇小培想着,要是有機會得告訴大家,大俠們背的包袱都不小,電視上那些只能包住兩件衣服的小包袱都是騙人的。

冉非澤只擡眼看了看來人,便說:“魚只夠我們兩人吃的,想吃的自己去捉些,在那邊。”手一指,還相當熱心地給大家夥指明了溪河的方向。

來的衆人臉上均是沒好氣的表情,沒人想去捉魚,大家都走到火堆跟前,停了下來。蘇小培正蹲在火堆前等魚吃,看到有人來就站了起來,一看大家夥兒都在看她。也對,這堆人裏只她一個來路不明,而且她現在穿着冉非澤改小的衣裳,不倫不類,古裏古怪。她不禁嘆氣,在這個世界裏,她什麽時候能體面一回呢?

“各位壯士、大俠們好。”蘇小培開口招呼。

有幾人沒表情,有幾人點頭算應了,只有一個幹幹淨淨的少年答:“姑娘好。”

冉非澤笑道:“還是季小兄弟有禮,家裏教得好啊。”

蕭其瞪他,家裏教得好的意思是他玄青派教得不好?其他人對冉非澤那是瞪都懶得瞪了,他們只上下審視蘇小培。蘇小培心裏又嘆氣,但也只能背着手大大方方站着讓他們審視。

“姑娘是如何入的玲珑陣?”問話的是神器門二掌門陳孝山,昨日|他下崖探路,沒得參與破那天絲銀刃陣,今日一早與蕭其他們彙合後,聽說了此事,心中疑慮重重。怎麽可能一個不會武的姑娘能入陣,還能上那天絲銀刃陣心之樹,送她上去那人若不是有天大的本事,便得是立陣本人。只是大家都知道立陣的定是數十年前的老前輩了,早已不在人世,所以這姑娘之事,太過蹊跷。他想了一路,如今見到蘇小培,第一個發問。

蘇小培仍是按原先的說辭,搖頭說不記得了。陳孝山又問如何上那樹?蘇小培又答不記得了。是否見到什麽人?仍是答不記得了。陳孝山的臉色相當難看。

“姑娘若是不醒人事,又是如何能不從那樹上摔落?若是有意識,又怎會不知道何人送你上去?就算不知道何人送你上樹,但入陣之前這許多日子,總得吃喝拉撒,總有清醒時候,姑娘難道也不知道身在何處,不知道見過何人,不曉得經過何事?”

“是啊。”蘇小培用力點頭,做了一會深思狀,然後答:“确是什麽都想不起來了。我醒過來時,便在那樹上。記不起之前發生過何事,我也确是不知道身在何處,确是不知如何上樹的,只知道樹太高,我下不來,于是只能在樹上眺望呼喊,後來壯士來了,才把我救下的。”

大家面面相觑,沉默着,确是聽到她呼救後冉非澤才找到她,可若說她沒古怪,那不可能。但人家說了什麽都不知道,不記得了,又能怎樣?所有人都盯着蘇小培看,蘇小培坦蕩地回視他們,準備迎接下一輪的逼問。

這時候冉非澤把手裏的魚遞給蘇小培,囑咐道:“看着點,別烤糊了。”

“啊?哦。”蘇小培接過來,可是她明明還在回答問題啊,對質階段啊壯士,你塞條魚過來算怎麽回事?

冉非澤沒看大家的表情,他只是走了兩步,走到他的刀匣旁,伸腳一踢,也不知踢到哪個開關,那刀匣啪地一聲打開,一把黑漆漆的大刀铮地一下彈了出來。冉非澤探手握住刀柄,似漫不經心轉了轉手腕,那刀舞出了兩個漂亮的刀勢,然後冉非澤一頓腕,那刀深深地插|進了地裏。

他微笑着,對衆人說道:“我還未與大家介紹吧,這位姑娘是外鄉人,姓蘇名小培,家鄉在遠處,東邊。半年前我在石頭鎮天連山上遇到她,從此我倆結伴同行,相依為命。兩個多月前,姑娘被奸人所害,失了蹤跡,我離開武鎮去寧安城尋人的事想必你們也有人聽說了,尋的便是這位蘇姑娘。何人害她,發生了何事,我定會好好查查,加害于她的人我定是不會放過,對她有什麽歪念頭不客氣不禮貌的,我也容不下。今日先把話說清楚,省得大家未知底細不好相處。”

大家皺着眉頭聽他說話,冉非澤在衆人臉上掃了一圈,繼續微笑,摸了摸自己的刀柄:“若有什麽,咱們便依着江湖規矩辦。”

沒人說話,蘇小培看了看大家表情,想着也許人家跟她一樣,也不知該說什麽好。冉非澤這話裏的意思她是有些明白的,無非就是想說這姑娘是我罩着的,你們別叽叽歪歪地東嫌西猜的,有問題找老子談。

蘇小培覺得同個意思,用現代黑社會的話說出來要有氣勢地多,壯士先生這般比起來,還算是文绉绉不夠威風。!

這時冉非澤又說了:“好了,把話說明白頓覺神輕氣爽,大家該歇會的便歇會,該喝水的便喝水,該洗把臉的去那頭,午飯各自解決,吃飽喝足了,我們再來議一議出陣之事。”

蘇小培看着衆人又看了她一眼,然後各自散開。她回了微笑,沒顯出局促來。然後等冉非澤回來了,把魚還他。“江湖規矩都是啥規矩?”

“若然不服氣,便可劃下道來。”

“劃下道來?”

“便是比劃比劃。”

“哦哦。”蘇小培明白了,就是“不爽就單挑”,果然還是現代黑社會有氣勢。

可是,他們不會真的動手吧?蘇小培也知道自己穿越了這麽久沒被人當妖怪抓起來燒燒看是挺幸運的,更何況現在這局面又是卷進了江湖血案裏,現在大家都被困在古怪的陣裏,脾氣肯定都不是太好。對她質疑,有疑心當然是可以理解,但不會真的沖動起來,把冉非澤的話當挑釁,動刀動劍的吧?

她看了看冉非澤那把插在地上的刀,又小聲與他道:“沒什麽事了,別人只是問一問,你要不把刀收起來。”

“不收,到時墊着坐了,要拿刀也麻煩。”

“可是這樣好象挺無禮的。”

“不比你說要拿它來刮魚鱗無禮。”

蘇小培閉嘴了,其實她就是問了一句魚鱗怎麽辦,是不是要用他的刀來刮,他就介意上了。這小氣的。

蘇小培觀察了一下衆人的臉色,有幾個人還在認真觀察她和冉非澤,然後她看到冉非澤咧着嘴很故意地對人家笑。她心裏嘆氣,這樣挑釁真的不會打起來嗎?她又回頭看了一下那把刀。

“姑娘放心,雖說叫江湖,雖說喚武林,但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愛打打殺殺的,莫憂心。”

斯文人?旁邊蕭其正喝水,噗的一下差點噴出來,狂咳不止。

冉非澤立時投以譴責的目光,嘴裏道:“名門大派!大師兄你穩住!”

蕭其瞪他一眼,蘇小培笑了,“這位定是蕭其蕭大俠。”

蕭其拱拱手,蘇小培又看了看一旁的季家文,“季家文季大俠。”季家文有些羞澀,他是新入門弟子,少有人喚他大俠的,趕緊拱拱手施禮。

“不錯啊,看你還能猜出幾個?”冉非澤昨天把同行的人都說了一遍,今天倒是可以拿這來與蘇小培玩猜猜看游戲。結果蘇小培全猜對了。

曹賀東陰陽怪氣地道:“姑娘說失了記憶,不記事了,腦子倒是靈得很。”

“家父生前是捕快,教了我些識人的本事,冉壯士的提示很仔細,大家各有特點,是以好猜。”蘇小培把從前的說辭都用上,她還得在這世界過日子呢,裝傻也不能全傻。

“姑娘倒是還記得自己名字和家人。”陳孝山對蘇小培的懷疑也是很深,精通奇門遁術的他,自然知道要把人弄上那個陣法中間的樹是有多不容易,甚至他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這個姑娘的古怪,可不一般。

“是啊。記憶這事很奇妙的。有些事永世難忘,有些事過目即忘,陳掌門不必介懷。”蘇小培這話讓方平看了她一眼,這一眼讓蘇小培留了心。

“記不清事的可不是我們。”曹賀東就是心裏不舒坦,總要刺一刺。

“就是的,是我記不清,我也沒介意,各位就更不必介懷了。”

曹賀東語塞,又覺得自己被嘲諷了。這女子當真是與冉非澤一夥的,都這般讨人厭煩。

飯後,冉非澤拉着衆人一起研究他畫的那個陣形圖,陳孝山補充了一些地方,他一路過來,有不少發現,而冉非澤只是看了這附近一圈而已,他們兩邊把圖形一補上,發現果然這山中大變。

“玲珑陣之精妙,果然不同凡響。”

“如此我們再探路也無意義了,陣形改了,已不是當初九鈴道人闖陣時的陣,就算找到出去的路,也無法做強證吧。”冉非澤這話讓方平變了臉色,付言更是跳了起來:“冉非澤,你這是何意?從一開始你便不想找出強證證明九鈴道人是真兇,是也不是?所以他事事要求你參與,你再使些手腳,把所有查證的事都攪了,你是何居心?陣形變了,如果不能證?玲珑陣精巧,就算我們找不到潛出陣去的路,也不能證明那九鈴道人沒有潛出陣去,或者根本是他沒有入陣,在陣口又轉了回頭也未可知。總之他便是真兇。我莊方總管可是親耳聽到鈴音,親眼看到道袍一角的,若不是追得慢了,說不得能與那九鈴道人打個照面。你也不必費這心掩人耳目了,待出了這陣,若是江湖同道不願為我們七殺莊主持公道,我們便與神算門自行解決,江湖自有江湖的規矩,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好啊。”冉非澤痛快點頭:“待出了陣,你們趕緊找神算門解決去。”他還招呼其他人,“來來,我們繼續相議如何出陣。”

付言一愣,他慷慨激昂說了這一串話,指責冉非澤是幫兇,冉非澤卻用逗孩子似的口吻輕描淡定就過去了?而且說得好像是他在無理取鬧似的。

“冉非澤!”付言怒得一聲吼。

“哎。”冉非澤應了,轉頭問:“付大俠,何事?”

何事?還問何事?付言的拳頭已經握了起來,他覺得自己被戲耍了,一身怒火掩都掩不住。

蘇小培有些緊張,看着冉非澤的刀離得挺遠,而那個付言的劍就背在背上,一探手就能拿到,而且他的形體姿态是打算要動手了。蘇小培的心跳快了幾拍。

這時候方平趕緊喚了一聲:“付言。”

付言直|挺|挺站着,瞪着冉非澤。冉非澤很冷靜的回視他。蕭其和羅華都插了進來,隔在兩人中間,勸了付言幾句。方平帶着傷,又中了毒,仍強撐着過來,将付言拖走了。華人

冉非澤看了蘇小培一眼,然後沒事人一般轉身繼續與陳孝山讨論陣法,陳孝山有些憂心,看了看方平和付言,曹賀東見狀,道了句:“我去瞧瞧他們。”便走過去了。

蘇小培把大家的反應都看在眼裏,想了想,她費勁地把冉非澤的大刀拔了出來,然後抱着它走到冉非澤身邊去。兵器離他近一點好像比較踏實。

冉非澤似身後長了眼睛,聽到動靜回頭看她一眼:“別把自己弄傷了。”

蘇小培搖頭,抱着刀坐在他身後,他聊他的事,而她觀察着其他人。方平虛弱焦慮,付言憤怒暴躁,曹賀東似有城府,蕭其精明老成,羅華老實穩重,陳孝山控制欲強,季家文單純耿直……

過了好一會,冉非澤他們讨論完,他蘇小培帶開了,悄聲問:“看出什麽來了?”

“你惹那付言就是想讓我看看嗎?”

冉非澤笑,他們果然是有默契的。“姑娘怎麽看?”

“暫時看不出什麽來,若有機會,我想與那方平單獨聊聊。”

“怎麽?”

“他的精神狀态,似乎不太對。”

“為何不是付言?我覺得他也頗不對勁。”

“他會配合的程度很低,先從容易的下手。至親之人亡故,情緒失常也是常有。我需要時間與他們多接觸才能觀察到問題。那個方平似乎壓力很大,太大了些。”

“壓力大?”

“你有機會看看他的眼睛便知道了,能對比出來的。他的精神狀态,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傷的影響,我找機會再看看。”

“許是因為他目擊了兇案的緣故,那方莊主與他感情至深。但只憑他一人所見所聞定不了九鈴道人的罪,口說無憑,再者當着衆人的面測鈴音他沒有辯出來。”

蘇小培點點頭:“人的記憶,确實很微妙的。我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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