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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是沒鬧清怎麽回事,就覺冉非澤的身體忽然繃緊,然後似乎轉了幾個圈,她還沒定下神來,只擡頭看,卻發現看不到什麽了。
眼前一片迷霧。
蘇小培有些害怕,她聽得冉非澤一聲喝:“抱緊。”她下意識手勒腿夾,緊緊纏在冉非澤身上。同一瞬間,感覺冉非澤托着她的手放開了,而後是卟卟啪啪的聲響,冉非澤動作着,似乎打到了什麽。
蘇小培抿緊嘴咬緊牙,手腳用勁,努力讓自己不要被甩下來。沒過一會,忽感覺冉非澤騰空而起,蘇小培差些叫出聲來,又趕緊^咬住唇,他身形忽然一頓,吓得她力道過猛,把唇咬破了。這一痛讓她清醒過來,心裏反而鎮定了。這時候冉非澤停了下來,蘇小培仔細看,發現他們站在一棵高樹上,四處是濃濃白霧,看不清遠方,能見度很小。
“你可安好?”冉非澤問。
“我沒事。”蘇小培趕緊答了。她看到冉非澤手上拿着之前準備的藤條,出發時他纏了些在胳膊和腿上,原來卻是這般用的。
冉非澤确是第一時間抽^出藤條擊開暗器,也确是靠藤條甩探了周圍環境拉身上樹,但藤條畢竟不堅韌鋒利,做不得武器,先前那一輪動作,藤條已被砍斷幾截。
此時四下安靜,聽不到什麽聲音,冉非澤道:“陣形變了。”
蘇小培想問“那我們怎麽辦”,但一想能怎麽辦冉非澤自會辦,她不敢出聲打擾
冉非澤側耳聽了聽,又四下看看,然後用藤條将蘇小培綁在了自己身上:“我往上走走,你抱緊,別摔了。”蘇小培趕緊應了。冉非澤小心地躍身向上,攀上一段,濃霧仍在,再往上攀,直到樹頂,才見濃霧淡了些。冉非澤左右看看,忽地長嘯一聲,等了一等,卻聽不到有人回應。
“也許他們沒聽見。”
“嗯。”冉非澤有手托了托她,“莫慌,定能出去的。”
“嗯,我不慌。”就是胳膊和腿撐得久了,覺得累。幸好這會他一直托着她,蘇小培覺得自己真是沒用。
“我們先在這等等,若是……”冉非澤話未說完,卻聽得轟地一聲響,身下這樹晃了晃,向一邊倒去。冉非澤一驚,足尖一點,順着這樹倒下的方向背着蘇小培往另一頭跳去。穿過濃霧,眼見離另一棵樹近了,正打算落那上頭,半空卻是嗖嗖地射來幾支短箭,冉非澤避地可避,只得朝面前那棵樹發了一掌,借這掌力之勢換了個方向,扭身躲過那些暗器。
可是更多的短箭正襲來。
“抱緊。”他大喝一聲,一把扯開了蘇小培腰上的樹藤,藤條一甩,搭纏上了一條樹枝,借力一蕩,終于躲得遠了,跳上了一棵粗^壯的大樹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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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将站穩,卻覺蘇小培似抱不住正往下墜,忙伸手将她托住了。
“沒力氣了?”
“沒事。”她雖這般說,但他仍聽出不對勁,左右看看,确定暫時無礙,便将蘇小培放了下來。
剛才冉非澤用力抽扯樹藤,蘇小培便覺腰被磨得火辣辣地疼,之後有支短箭險險擦過她的手臂,更是痛得她差點叫出聲來,但怕擾了冉非澤,緊^咬牙不敢出聲。冉非澤把她放下來,扭頭一看,便看到了她手臂的衣裳被擦破了。他皺眉頭,小心揭開她的衣袖,看到傷口只是擦破了皮,稍滲了點血絲而已,這才放了心。
“小傷而已,沒大礙。”他拍拍她的頭。
“嗯。”蘇小培心想壯士先生還真是會安慰人,不過他沒有大驚小怪讓她覺得真是好,如果他叽叽歪歪地羅嗦,該是會很煩人吧
不過冉非澤嘴裏說無礙,臉色卻還是很難看。“還有哪兒傷着沒?”
蘇小培搖頭,忽略腰間的痛。冉非澤上下打量她一圈,這才作罷。他再次長嘯,可惜等了許久還是沒有聽到回應。
“包袱裏不是有你們用的信號彈?”
他搖頭:“這陣有霧,怕他們看不到。且煙彈只能指示大致方向,我們與他們不遠,煙彈無用。”
“哦。”蘇小培靠着冉非澤站着,不說話了。
冉非澤此時也不敢妄動,沒有兵器,還帶着蘇小培,讓她負傷已是失誤,他真是不敢冒任何風險了
兩個人在那樹上呆了一會,沒遇着什麽變化,霧還沒有散去,暗器之聲也未聽到了。冉非澤想了想,将蘇小培往上躍,找了個枝桠密集的地方,安置她先坐下。“等一等,霧總有散去的時候,到時我們再走。”
“好。”蘇小培點頭,還很樂觀。“也許他們也正在找我們,等一等就會找到了。”
“嗯。”冉非澤也坐下來,靠在她身邊:“我不會丢下你的。”
蘇小培心裏很感動,對他笑了笑。一時無話,兩個人坐了許久,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濃霧沒有散開,也沒有聽到有人喚他們,什麽聲音都沒有。
蘇小培坐着坐着開始覺得困了,腦袋一下一下往下磕,看得冉非澤皺眉頭,幹脆伸手托着她的下巴,而她居然就這樣撐在他掌上睡着了片刻,之後忽然驚醒,反應過來了,對他歉意笑笑,強打起精神
“過很久了,壯士要不要去探探路?”
“不去。萬一找不回這棵樹,你就丢了。”
“壯士可以帶我一起去。”
“不去。萬一又遭暗器,你就沒了。”
“哦。說得也是。”她果然是累贅。“對不起。”
“當說對不住。”
“對不住。”
“傷口疼嗎?”
她搖頭,又問:“那現在我們怎麽辦?”
“再等等。”
“等到什麽時候?”
“等你睡醒了應該便好了。”
真的嗎?蘇小培有些辨不清他是不是玩笑,她的眼皮真有些打架,昨晚确實沒睡好,剛才太緊張,現在一放松就覺得又累又困腦袋還疼,不是她不緊張,而是她除了坐這發呆沒什麽可幹的,于是她真的閉上眼睡了。“那一會有情況壯士叫我,我就閉一會眼。”
然後她睡着了。冉非澤愕然,又好氣又好笑,姑娘你莫要這般心寬可好?想當初剛認識的時候,你那咬牙忍耐爬山越嶺不怕斷腿不打瞌睡的精神頭到哪去了?怎地變嬌氣了呢?他嘆口氣,坐到她身旁再嘆口氣,伸出胳膊讓她靠。罷了罷了,反正現在他們也去不了別處,得等着,就讓她睡一會。
四下裏仍舊沒動靜,濃霧仍在,冉非澤想了想,把蘇小培的胳膊拉過來看看她的傷,只是輕傷,血痕已經結痂了。他皺了眉,暗想這般幹等确實不是辦法,可丢下她和帶上她探路都各有風險,況且這個陣來得頗有些蹊跷。正琢磨該怎麽辦,忽然聽到了一個飄忽地呼喚聲:“前輩……前輩……”
冉非澤立時躍起,将蘇小培拉了起來。蘇小培被驚醒,聽到冉非澤又嘯了兩聲,然後喊:“季兄弟。”
一時沒有回音,冉非澤皺了眉,又喊了一聲,這時又聽到了季家文的喚:“前輩,我聽到了……哎呀,小心。”
随着那一聲小心,幾枚短箭又射了過來,冉非澤對這些玩意兒頗煩,揮掌将它們打落一旁。這時季家文的聲音更近了:“前輩,對不住,是我不小心碰到機關了,我這就過來。”
蘇小培有些站不住,軟軟地靠在冉非澤後背,冉非澤拍拍她的臉:“莫瞌睡了,打起精神來,他們找到我們了。”
“嗯。”蘇小培答應了一聲,甩甩頭,但仍覺得頭重腳輕。
這時冉非澤聽到人影竄動的聲響,從季家文說話的地方,一直繞到了他們所在的樹後方。冉非澤轉身看,季家文伏身在他們身後那棵樹上,沖他揮手:“前輩,我來了,我終于找到你們了。”
“他們呢?”季家文這話讓冉非澤有不祥預感。
“不知道,我跑入陣中,便不見他們了。”季家文周圍看了看,似不敢亂跳,只站在那樹上說話:“我剛要找大師兄,就看到濃霧起了,這陣之前我随曹掌門他們探過,約摸知道它的厲害,于是就趕緊跑回頭,可是已經見不到你們了。霧太大,這陣法還斷音,距離稍遠便聽不到聲音了,我尋了頗久,看到有棵斷掉的樹,我想許是前輩給留着方向記號,就順着樹倒下的方向進來了。”
冉非澤皺緊眉頭:“那樹是人打斷的?”
季家文一聽,緊張起來:“不是前輩打的?”
冉非澤扶了扶蘇小培,如若那樹是被人擊斷,方向又是朝着陣中,那便是有人想讓他們困進陣裏。
“這陣是如何起的?不是探過了嗎?怎地還會走錯?”
“未曾走錯啊,陣點都做了标記的,順着走定能平安出這林子,也不知是怎地回事。”季家文喘了口氣,繼續四下看着。冉非澤問他:“你确認那樹是被人打斷的?”
“對。”季家文很肯定:“我不會看錯,樹杆上掌印痕跡,樹的斷痕也很明顯非利器所為,這林子裏的樹跟天絲銀刃陣的不一般,自己不會動的。”季家文說到這,忽然閉了嘴,他明白過來了,這樹不是冉非澤留的标記記號,是他們躲在上面,有人将樹拍斷,迫着他們進到了霧陣的中央。如若是那樣,那就是說,他們的隊伍之中,有人欲置冉非澤于死地。所以這陣突然起了也定是有人動了手腳。
“你為何回來?你離了他們,自己在這陣中迷了路,該如何辦?”
季家文撓頭:“可我背着前輩的兵器,前輩帶着蘇姑娘,手上又沒有兵器,這可如何是好?我想着怎麽都該把兵器給前輩送來。陣法與機關,我也略知一二的,總不能,就這般丢下前輩不管了。”
冉非澤嘆氣,這傻小子,你倒是帶着大家一起來管啊,自己一人着急忙慌地追進來,弄個不好把自己也搭進去了。季家文似是也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傻氣,又撓頭,辯道:“當時确是頗着急,方大俠也負了傷,大家夥互相看不到,又有暗器相襲,前輩進了陣,若是追遲了,怕痕跡不好找了,再者說,前輩沒有兵器傍身,我想着快些給前輩送來。”
“行了,行了。”冉非澤揮揮手,“你追到此處,是否有留心路途,如何出去?”
“有的,有的,我做了标記,雖這陣法不時變化,但我尋着路子了。”
“那好,我們一起出去。”
季家文看看自己臂上挂的刀匣,再看看冉非澤,冉非澤又揮手:“我背姑娘你背刀匣,刀給我。”
“哎。”季家文應了,看好了地勢,一躍到了冉非澤這邊樹上,打開刀匣,取出刀。冉非澤推推蘇小培:“還沒醒嗎?我們要走了。上來,我再背着你。”
蘇小培眨眨眼睛,還有些迷糊,應了一聲。冉非澤轉過身去,彎下腰來。蘇小培想伏上去,卻覺得站也站不穩了,腦袋一歪,竟向後栽倒掉下樹去。冉非澤大驚失色,轉身探臂,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拉了上來。
但蘇小培這一動作已然引發了陣勢,數枚短箭從前面一棵樹裏嗖嗖地朝着蘇小培這邊的方向射了過來。冉非澤正拉起蘇小培,無暇閃躲,季家文見狀,一展刀匣,躍至他們身前,匣盾展開,将三人遮住,那卟卟卟地幾聲響,短箭全被攔下。
冉非澤和季家文都驚得一身汗,冉非澤更驚的是,蘇小培眼睛都要睜不開了,身體軟^綿綿的竟然沒了力氣。他把她抱進懷裏,一探額頭,竟是滾燙。再拉開她受傷的那只胳膊的袖子,那擦傷處已然烏黑
那箭上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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