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先告白再說
“霜花戲院裏來信說是小莺歌快不行了,戲院帶信的人在外面等着的,說是小莺歌想見您最後一面。”水袖收起了心裏吐槽的心思,安分地回答道。
言景笙錯愕,十多歲的少年,雖說是戲子,但是勝在打小嗓子好是戲院裏一直以來的寶貝,也算是金貴地養着的,身體也一直以來都是好的,怎麽突然就要不行了呢?
他心裏還是相當的難受的,盡管後來小莺歌後來莫名其妙地嫌棄他,但是想起還沒有遇見柳不語的日子裏,他人生最大的樂趣就是去聽戲。所以言景笙二話沒有說,就同柳不語坐上了去戲院的車。
到了小莺歌的房間時言景笙只覺得不舒服,但是他睜大眼睛看也沒有看見什麽鬼怪,于是他看向身邊的柳不語,用眼神示意問對方正不正常,柳不語向他點頭讓他安心。
兩人跟着下人來到了小莺歌床前,旁邊的班主一臉的愁雲慘淡。
“少将軍,柳少爺……”班主有氣無力地喊。
有人給言景笙和柳不語拉來了兩張凳子,言景笙坐下後才仔細地打量出氣多進氣少的小莺歌,這一看,面頰凹陷,面色青白如死人,也沒有什麽他想的冒黑氣這類的,應該就是自然病痛吧。
“班主,怎麽變成了這樣,請大夫了嗎?”言景笙問。
“請了,中醫洋醫,連翁老都請了,還是沒有辦法,人就這樣漸漸地不行了。”班主長長地嘆了口氣,“事情得從三天前說起,夜裏戲院裏有人聽見戲臺上有一個女孩在啼哭,第二日小莺歌登臺,才開嗓唱人就抽搐着倒在臺上,然後肉眼可見的人就不行了,不久前人醒來就說要見您,說完後人又昏了過去,唉…醫生說讓準備身後事了。”
還是有鬼…言景笙蹙緊了眉,“連翁老先生都說讓準備後事了嗎?”
“對,這孩子我培養了那麽多年,說是指着他賺錢是真的,但是也是在當親兒子養,我這自然是巴望着他活下來啊。”班主幾度哽咽,眼眶紅着流下淚來,是真的傷心的模樣。
言景笙沉吟了片刻,沉聲道:“班主,你們先出去。”
“啊?”班主不解地望着他。
“你先出去,我總不能害小莺歌不成!”言景笙說着拿出了自身的氣勢,班主只得帶着下人出去。
“小柳…”言景笙看向了柳不語。
“我沒辦法。”柳不語沉默了一陣後道,“他确實是被冤魂纏上了,不過那怨魂是他小時候做下的孽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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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債?什麽孽債?”
“他十歲左右失足落過水,當時是他們戲院裏和他同齡的女孩子救的他,把他送上岸後女孩子腿忽然抽筋,但是…”柳不語沉吟片刻,“人性,你應該猜得到,而且他不僅僅沒救,也不呼救。”
“…”言景笙驚訝得微微張大了嘴巴,半晌才說出話來,“你…怎麽知道?”
“那女孩子同我說的。”
“艹!”言景笙後背一涼,猛地抓住了柳不語的手,環顧四周,“我怎麽沒看到!”他不是才因為他家小狐貍開了啥陰陽眼嗎?
柳不語摸了摸鼻子,“在水裏泡得不成人樣,怕吓到你,所以我也就沒讓你看見。”
“…”敢情小的還是鬥不過老的,言景笙語塞。
片刻後,他看着小莺歌,“為什麽他要那樣對那個女孩?”
“那小女孩也是唱戲的好苗子,當時戲班陷入困谷,班主能好好栽培的培養成接班人的就一個…”
言景笙默然,他皺着眉想了一下,“不對…”然後睜大眼睛看着柳不語,“如果說是報仇,那為什麽要過去那麽多年?”
“有人在豢養這些冤魂。”柳不語沖着對方安撫性一笑,“再過一小段清閑日子,這望城裏,這樣的事件将會接踵而至。”
言景笙想起了那日做法事的道士,眼珠轉了轉,“小柳,是不是,這些玩意多了,就會有人去請道士來收鬼,嗯…鬼皇帝也在的話,那麽,那群道士,對,是不是為了讓皇家養的那群道士來望城!”
“言言太聰明了。”柳不語繼續言吹。
“…”言景笙想了想,“這些事我們回家說,小柳,既然是人為,那麽…”
“不可以的言言。”柳不語握緊了他的手,“小莺歌命數早在他害了那女孩的那一年就盡了。”他本不是什麽善人,這才是我當時要搞鬼破壞你們關系的原因。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吃醋,這些話柳不語自然沒有說出來。
言景笙嘆了口氣,柳不語都說到這份上,他自然是明事理的。而且雖然自己同小莺歌有情分在,但是小柳沒有啊,他也不能強迫一個妖去救一個該死之人。
“我明白了。”言景笙釋然地笑了笑,然後接着說,“小柳,那麽可不可以讓他醒過來給我說幾句話,既然他想見我最後一面的話。”
“嗯。”柳不語擡起右手的拇指點了一下小莺歌的眉心,嘴裏連了一句咒語,退開後小莺歌就咳嗽着醒了過來。
柳不語站到言景笙身後隐了身。
小莺歌看着言景笙虛弱地笑了笑,氣若游絲地說:“當家的,您來了啊。”
“嗯。”言景笙還沒有面對過這樣的離別,雖然他當土匪時跑江湖,但是對手底下的弟兄,他一向都是以他們的生命為重,出現傷亡時,也沒有過這樣告別的場景。“小莺歌,我在的,你說,有什麽心願,我都可以幫你達成。”
“沒了,我也紅了,現在…不過是報應。”小莺歌神色淡淡地說,“不過也算是解脫了。但是,當家的,我可以問您,您為什麽後來那樣對摸…冷淡?”
不是你不讓我見你避嫌的嗎?言景笙遲疑了一下沒有問出口,看這架勢…哦,有狐貍在搗鬼。
“我後來不是成了少将軍,要管束一下自己,我一直都喜歡聽你的戲,只是無奈。”
小莺歌勾唇淺淺地笑了,“當家的,您還喜歡我…的戲就好,您不讨厭我就好…”他臉上一瞬間恢複了神采,他猛地來了力氣握住言景笙的手,“當家的,有一件事,我藏在心裏一年多了,今日将死,我也要說出來,從懵懂懂的情愛之日起,我就喜歡上您了。”
隐身的柳不語黑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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