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來了

車子開在崎岖的山路間,彌漫起了白茫茫化不開的大霧。

言景笙鎖緊眉,心無端地跳得很快。

手腕上戴着一枚小小的符咒,撕碎他他就能夠立馬回到柳不語身邊,而且柳不語說了,他的族人,那剩下的幾只狐貍會保護自己。

他本不是容易心慌的,可眼下,情緒不太容易受控制。

“小三兒,怎麽了,你臉色不太好?”餘大關切地問。

“沒事,就是車坐的有些久了吧。”言景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來這狐貍崽崽給他的負擔還是挺大的,自己大概是不能再逞強了。

兩人正說着話時,前方大霧中傳來了陣陣鈴铛聲。

兩個人立刻噤聲,車子忽然停了下來。

大霧中走出來一道身影,身穿白色長袍,頭戴白金道冠,緩步而來,鳳目長眉,面白唇薄,眼帶笑意卻盡是涼薄。

他一只手拿着一個鈴铛,另一只手的臂彎裏卧着白色的拂塵。

言景笙下了車,手上帶着皮制黑手套。他大大方方地走到了那道士面前,微笑着問:“道長,您攔我的車,所欲為何?”

那道士淺淺地笑了笑,“這位居士是這樣的,天氣詭變,霧大難行,且這霧來得詭異,恐有妖孽要傷了居士。看居士前去之路為望城方向,居士可否載上貧道,因為貧道的目的地,也是望城。”

怕這詭異的霧就是你搞的喲。“哦!”言景笙尾音拖得長長的,微擡下巴,“既然如此,那我可否多問一句,道長的是去往望城何處?”

“柳盛柳居士家。”這道士,哦,也就是真乙道長。

“行,那還挺順路的。”言景笙點頭應下,“道長如何稱呼?”

“真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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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乙道長,請您上這第一輛車吧。”言景笙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立刻就有随從為真乙打開了車門。

“多謝居士了。”真乙也沒多說什麽,道謝後就上了車。

言景笙吹了一口氣,轉身神色如常地上了中間的那輛車,車子重新發動後,餘大開口說:“小三兒,雖然那道士一臉仙氣和善,可是我總覺得他奇奇怪怪的。”

“大哥居然有這種感覺?”要不是肚子裏的小狐貍鬧騰,言景笙總覺得這道士倒真像個得道的,至于得的是什麽道,那就不好說了。小柳說過,小狐貍對危險,最為敏感。

“嗯。”餘大點頭,“小三兒沒有嗎?”

“還行吧。”言景笙滿不在乎地回道,“沒多大的感覺。我們的傳統是很尊重這些道人的,所以不管他有多古怪還非送不可。而且,若真是妖孽這類空虛之物,我們也非帶不可。”

“小三兒說得也對。”餘大有些憂心地看着車窗外的霧,也許是因為那個道士坐上來了之後,這霧竟然漸漸地散去。

是個晴天。

餘大回來後又去碼頭忙碌到了晚上,在大門口遇見了言景慈。

“大少爺。”他低頭喊,然後恭敬地站着。

“你才回來?”言景慈摘掉白手套問。

“嗯,從碼頭招呼一批貨出城。”

“聽說,你今日去了考古工程地?”

“嗯,陪三少爺去的。”餘大一板一眼地回答,“安小姐一切,都好。我也…并沒有和她有過多的接觸。”

“嗯。”言景慈心上的怪異感更盛,“若是,餘大你喜歡安小姐的話,放手去追,她是個挺不錯的女孩。”

餘大只覺得身子有些沉重,可是…他又能怪誰呢?大少爺又不知道他喜歡他。

“大少爺,安小姐的幸福是看她個人的,我已經有了心上人了。”

“嗯。”言景慈沒有再多說什麽,他居然不知道該怎麽勸說餘大。

柳不語回到将軍府他和言景笙的卧室時,已經是深夜。

屋子裏還放着唱片,是一首舒緩的鋼琴曲,言景笙坐在床上看資料。

柳不語突兀地出現在他面前時,言景笙鼻子動了動,然後挑眉看着對方,“小柳,去見哪家姑娘了?這身上的茉莉花香味還挺好聞的。”

“…”柳不語擡手聞了聞,其實那味道已經淺到人類聞不出來了吧。

“肚子裏的小狐貍可鬧騰着的,去洗個澡後再來同我交代。”言景笙頗為嫌棄地伸手推了推柳不語。

柳不語只能去洗澡。回來時言景笙已經放下了資料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我奶奶今日讓我去見了趙家小姐。”趙家是望城的家族中的末流,女兒送給大家族的少爺當個姨太太,也是沒有異議的。

這道理言景笙自然也是明白的,笑着說:“喲,敢情我要多個小姐妹了啊。”

“不會的,讓奶奶改變主意只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柳不語最擅長的就是把最狂的話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來。

“既然如此,你還去見那小姐,莫不是那趙小姐長得很符合小柳的心意?”言景笙揶揄着說,面上的笑意已經消失。

“吃醋了?”柳不語上了床摟着人的腰,兩個人腦袋挨着腦袋,親昵而又幸福。

“那可不,雖然肚子裏的小狐貍讓我愛吃酸,可我也總不能吃酸的吧。”說着擡起柳不語的下巴狠狠地咬了一口白牙印,“柳不語,記得我說的話吧,背叛我的話拔了你的皮。”

“我知道的,永遠都不會的。”柳不語回答道,“趙家小姐是給我做事的,所以不得不見。”

“哎喲喂,我家小柳這人脈真吓人,你再說說,誰還是你的人?”

“四姨娘,雖然她不是靈狐,但也是狐妖。”

“怪不得最後留在我爹身邊的是四姨娘,其它幾位姨娘,包括我娘怎麽可能鬥得過狐貍精啊。”

“言言這話是在誇人嗎?”

“對啊。”言景笙十分認真地點頭,“這是你們天生的優勢,別自卑。”

“嗯,怪不得我能把言言迷成這樣。”

“難得誇自己不誇我。”言景笙樂了,“對了,我今天又遇到一個道士了,你說那群皇家養的道士會來,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是真乙吧。”

“你怎…嗨,你們這狐貍鼻子這麽靈啊,我洗了澡都還聞得出來。”言景笙頓了頓,“小柳,我知道你在謀劃些什麽,可我希望你以自己的安全為重。你和瑞安王有再多糾葛,他到底也成了枯骨,生者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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