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前塵篇十六
真乙面無表情地睜開眼睛,擡手就将言南皓推在了一邊。
他坐了起來,看着側睡在一邊的言南皓。
“世上有天譴,我們可以看看,誰能笑到最後。”說吧,他擡起手,從胸膛處開始,一寸又一寸地掐出一身青紫痕跡來。
和言南皓相處的每一刻他都覺得惡心,讓他臣服在他身下,除非他死,否則這世上無人知道。
真乙,再忍一忍,救下小師弟後,一切都會結束的。
他咽下口中的腥甜,目光冷淡而又鄙夷地看着言南皓。
如果目光能夠吃人,言南皓估計已經被啖肉啃骨了。
…
言南皓從夢中醒來,春宵一夜,連夢都是甜軟的。他側頭看去,只看到真乙烏黑的發。
他嘴角慢慢勾起笑容,歡喜一個人時,一根頭發絲都是好看的。
什麽時候,他的小道長能回頭來正面面對着他就好了。
不過沒關系,他有時間,有精力,他可以把他所擁有的最好的一切給他,早晚能把玄石捂成暖玉的。
擡起手指,挑起了真乙的一縷長發。
小師弟有什麽好,皮相尚可,可哪裏及得上他言南皓。
言南皓想起小時候替太後在經堂裏跪經的小道長,垂着小扇子似的睫毛,乖乖得像一個雪娃娃跪着,小小的一團,安靜而又乖巧,不知怎的,看着他就安定下來。
他打小,心有暴虐,難以安定,可是看見他的小道長,他便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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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南皓彎下了眉眼,他撐起身子把真乙罩在了懷裏,想把人親醒時,目光落在了對方的一身痕跡上。
昨夜,這麽粗暴的嗎?他對他,應該是溫柔的啊。
言南皓一語不發地下了床,去取了膏藥回來之時,真乙已經在穿衣服了。
“先不忙着穿,我給你上藥。”
“殿下,沒有多大的事,不必了。”真乙淡淡地拒絕。
“身上都這麽凄慘了,那那處呢?真乙,你放心,你累了一夜,我不可能大清早地就折騰你的,來,趴下。”說着,捏住真乙的胳膊就想把人推回床榻上去。
“不用,殿下。”
“乖,真乙,聽話,那處傷了會很難受的。”言南皓扒拉真乙的衣服亵褲,兩個人撕扯間,真乙狠狠地擡臂一推,言南皓就被推倒在地,手按碎了瓷瓶,後腦撞在桌子上。
“殿下,我說了不必了,您如果非要再次侮辱于我,真乙只能以死謝罪。”
疼得眼前發黑的言南皓動了動下颌骨,手上濕漉漉的,他擡起手,滴答滴答…
“真乙,你死,那你小師弟當如何?”
“我盡力了,在地府遇見,他也不會怪罪于我,這也是種解脫。”真乙一邊整理衣衫,一邊淡淡地說。
他話語平靜,一個字一個字地冒出來時,砸得言南皓心上特別煩躁惱怒。
言南皓站了起來,“解脫?解脫,這個詞用得好。”幾步走到真乙面前,流着血嵌着碎瓷片的手猛地攥住了真乙的衣領,狠狠地揪扯着,骨節泛白,言南皓對着真乙笑,“我告訴你真乙,你要是敢死,你小師弟,絕對生不如死,即使他熬不住這條命沒了,我會把他挫骨揚灰,讓他魂飛魄散,讓你們即使在地府…”嘴角的笑容在擴大,“也見不上面。”
真乙瞳孔縮了縮,然後臉上露出了恬淡的笑容,“好啊,那我也一起好了,生的事我做不了主,死這件事,我可以試着和殿下一起搏一搏。”
言南皓繃緊了肌肉線條,松開了手,轉身冷着臉離開。
真乙低頭看着衣衫上的血印子。
然後眼裏有了光,言南皓,似乎格外在意自己。不是那種,玩弄的心态。
既然如此…在生這件事上,也要争取一下了。
…
淚凝于睫,顫動間滾落下來。
揉着太陽穴看着蜷縮在地上跟只貓一樣的人哭了,他生出了幾分憐憫。
“痛死爺了…太他娘疼…”細弱蚊吶地說着,可架不住柳不語耳力太好。一瞬間所有的憐憫消了去,他居然還有些想笑。
柳不語重新燒起了火,他運功給言景笙治了一夜,把人的命給搶了回來。自己現在,也确實挺不舒服的。
嘤咛過後,言景笙緩慢睜開了眼睛,金紅的光暈中柳不語秀氣的輪廓由清晰變為現實,言景笙怔怔地看了許久。
半晌,他才垂下眸子。
“那狐貍…是你…”
“嗯。”百無聊賴地用一根樹枝扒拉着柴,燒得劈哩叭啦之間,柳不語繼續說,“我是妖,與我成親後,你有可能被吓死。”
言景笙眉眼彎彎想笑,可一笑,心肺都抽着疼,于是他淚眼汪汪地說:“就你那狐貍模樣…吓不死我的…還…咳咳咳…怪可愛的…”
這是一個正常人類嗎?他是妖啊,妖怪啊!
柳不語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言景笙,“言景笙,王爺,我,柳不語,妖怪,懂?”
言景笙忍着疼眨了眨眼睛,縮了縮脖子,語氣帶着天真地問:“你會吃人嗎?”
“…”柳不語木了,“我可以吃人。”
“哦…”言景笙現在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疼得呼吸都有些困難,“那你把我吃了吧,我現在好疼,還不如被你吃了,一大口吞了吧…或者咬斷脖子…痛快些…”
柳不語不想說話了,要不是看對方現在實在是太可憐,他馬上可以去把被趕出洞的蟒蛇抓回來好好吓一吓對方。現在不能吓,萬一真吓死了…
“小柳…為什麽要救我啊…不是都…走了嗎?”不說話也疼,說話也疼,還不如趁着有些精力,逗弄一下柳不語。
“你是我帶出來的,我不要你的命,別人也要不了。”
“哇,好厲害…心都跳…”然後言景笙就沒了聲。他眼睛骨碌碌地轉了一陣,哦,對面是大妖怪,不讓他說話了啊。
原來是狐貍精啊,怪不得皮相這麽好。
嗚…別扭的模樣也挺招人的。
言景笙覺得似乎,也不怎麽疼了。怎麽能禁他的言呢?
言景笙開始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引起柳不語的注意。
柳不語連一個眼神都不給。
言景笙想挪爬到對方身邊,才一動,就疼得他兩眼發黑,忍不住悶哼出聲。
“你安分一點,內髒挪位,脊骨碎裂。”
那我還活着真不容易…“嗚嗚嗚…”
“閉嘴。”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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