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道歉或嘬淨?

像是聽了刺耳的話, 殊麗更為惱火,誰要給他道歉或......那兩個字她都不好意思講出口,光是想想就覺得難堪。

果然是風月場上的老手,竟挑下作的話講。

僵持了會兒, 元佑看向被自己桎梏住的小姑娘, 發現她臉上流露出了惱羞、鄙夷, 還有點冷冷的清傲,交織起來彙成了呆呆的樣子, 一時消了氣性,掐住她的腮往外扯了扯, “心裏罵我呢?”

殊麗推開他的手。

元佑沒順着她, 又掐住她另一側腮幫, 如願看到她皺起了秀眉。

“給你選擇了,快點。”

“誰要給你道歉!”

“那嘬掉。”

殊麗做了一個深呼吸, 點點頭, “好啊。”

這回, 換元佑愣住, 她會聽話?

殊麗擡起他的手,先是掏出帕子在傷口上使勁兒擦了擦,随後瞥他一眼, 眼尾帶着點點犀利,忽然張開嘴, 咬在那處傷口上。

痛意在手背上蔓延,元佑擰下眉, 任她可勁兒折騰, 臨了, 還不忘問一句:“舒坦了?”

殊麗擡眸, 對上男人廣袤似星辰的鳳眸,悶悶的“嗯”了一聲,算是舒坦了。

元佑偏過頭笑了聲,笑音醇厚,帶着殊麗不懂的愉悅,“你舒坦了,換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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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殊麗反應過來,男人忽然抓起她的右手,對着與自己手背上相同的位置,毫不憐惜地咬了一口。

殊麗疼得臉蛋發白,感覺他有顆很尖利的牙齒,可從表面上,他的牙齒整齊潔白,沒有虎牙,暗想那就是裏面的牙齒尖利了。

屬狼......狗的?

看着女子白皙手背上的兩排牙印,元佑滿意了,拽開染了污漬的中衣,丢在她肩頭,“附近有溪流,拿去洗。”

殊麗才不會順着他,扯下肩上的中衣丢在小塌上,坐回對面的長椅,扭頭看向窗外,一副誰也別理誰的架勢。

多少有點在宮裏看不到的任性和別扭。

元佑靜靜看着她,還是覺得這樣的她才鮮活。

車隊行駛了小半個月,路過一座僻壤小城時,殊麗随欽差們下榻在城中驿館。

雖入了賤籍,但她是天子近侍,禮部尚書不敢怠慢,讓驿工也給她安排了上房。

終于可以舒舒服服泡個湯,殊麗讓驿工準備了熱水和吃食,準備夜裏不再外出。

看她是女子,驿工好心提醒道:“姑娘夜裏鎖好門窗,聽見動靜也別開門。”

殊麗一邊打開包裹一邊笑問:“為何如此謹慎?”

“我們這兒來了一幫馬賊,住在城外十裏,無惡不作,官府多次派兵圍剿都铩羽而歸,姑娘生得美,可別出去閑逛,若是讓進城的馬賊盯上了可就糟了。”

自古馬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殊麗不寒而栗,道了聲謝,落了門栓。

客房外,衆欽差正在客堂用膳,也聽驿工說起了馬賊,衆人面色沉沉,互視了幾眼。

元佑沐浴出來,肩頭還搭着一條臉帕,聽樓下驿工講完,雙手撐在欄杆上,低頭問道:“他們滋擾這裏多久了?”

驿工嘆道:“初夏來的,沒多久,可城中不少百姓遭了殃,當地的首富還被他們殘忍殺害,府中女眷被擄,怎一個慘字了得。”

元佑走下樓梯,坐在窗邊,提起銅壺給自己倒茶,“你們這裏呢,可曾被劫過?”

驿工一邊抹桌子一邊苦笑,“我們這裏是朝廷的驿館,沒有客商,倒也好還,不像附近的客棧,被打劫了不知多少回,吓得客商都不敢逗留此地了。”

“當地縣令沒想過搬救兵?”

“不瞞大人,那些馬賊精明狡猾,攔截了不少信使,将他們的頭顱懸在寨子上,還威脅縣老爺,若是再敢搬救兵,就屠了一座城!”

禮部尚書擰了擰濃眉,看向欽差們,“客棧是最容易被打劫的地方,諸位夜裏多加小心,若遇賊人,可先斬後奏。”

“那是自然。”龐六郎最先開口,摸了摸腰間的短刀,“我倒希望他們能來送死。”

禮部尚書可不希望惹上這個麻煩,他們僅在此住上一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馬賊何其兇悍,即便能制服他們,也是自損八百,他深受皇命帶隊,可不能出任何差池。

要不,現在就走?

沉思片刻,他湊近元佑,将心中所想說了出來,“賢弟覺得如何?”

“馬匹太累了,城中又買不到好馬,必須歇上一晚,做好應對準備吧。”元佑沒什麽情緒地起身,“勞煩大人修書一封,快馬送往附近城池,請求那邊的郡守立即派兵增援。”

“剛不還說...無人敢去送信...咱們人馬不足,會不會出事啊?”

話落,元佑徹底冷了語調,“車隊中有數位骁勇善戰的上将軍,以一頂十,別說是喬裝甩開城中馬賊的幾個眼線,就是從他們的窩點突圍也非難事,大人何必助長他人氣焰?!”

“賢弟說的是!”禮部尚書連連點頭,“我這就修書一封。”

深夜,花枝疏影,映在緊閉的支摘窗上,殊麗被一陣腳步聲驚醒,心口突突直跳。

樹大招風,他們帶了那麽多物資路過,很難不引起馬賊的注意。

她裹起被子,掏出放在枕頭下的匕首,窩在床邊盯着房門。他們是欽差,當地官府自然會派兵保護,但聽說兵力不足以對抗馬賊,不知禮部尚書他們可想好了應對之策。

驀地,門縫被嵌入刀片,在微弱燭火下泛着銀光,殊麗顫下睫毛,赤腳下地走到門前,“是誰?”

若是馬賊,她只得喊人了,也好過被擄走啊。

門外之人沒有回答,将門栓向上一挑,推開了門。

殊麗在他推門的一剎已認出了他的身份,可已然控制不住手上的動作。

手腕被扼在半空,元佑側身走進來,稍一用力,掐開了她握刀的手,“敵我不分?”

匕首落地時,他用另一只手接住,反腳踢上門。

殊麗驚魂未定,小聲道:“屋頂有人。”

“嗯。”元佑松開她,上了門栓,将她帶到衣櫃前,“進去,聽見三次間隔的叩門聲再出來。”

不由分說地,他将她推入空櫃中,又将匕首遞還給她,“記住,即便落入敵人之手,也不能自戕,你手裏的刀,是用來送敵人上路的。”

在宮裏呆得久了,哪經歷過厮殺,縱使殊麗比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女們堅韌一些,也是個涉世未深的姑娘,遇見這種情況難免心驚肉跳,“若我被擄走呢?”

後果不堪設想。

“那也不能。”元佑從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可這一刻,看着女子眼中的驚慌,他緩緩擡手,撫了撫她的頭,“無論如何,也不能尋短見,等我去救你。”

說完,他雙手一合,将櫃門徹底關嚴,引着侍衛進入了這間屋子。

在那個瞬間,殊麗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全感,十七年來,唯一給過她安全感的人是她的父親,此刻竟成了這個讨厭的人......

馬賊潛入驿館時,并未察覺到潛伏的欽差和衙役,他們以口哨為信號,有條不紊地走到各間房門前,吹入了迷煙。

默了片刻,為首的人高呵一句“來活兒了”,就狠勁兒踢開了一間房門。

他們是馬賊,不是刺客,大張旗鼓的燒殺搶掠才是他們的本性。

“小的們,挨個屋子砸,把男人殺光!”

他率先沖入屋子,對着垂落帷幔的木床刺去,身體卻撲了個空。

暗罵一句後,他環顧四周,察覺出不妙,無人的房間為何垂下帷幔?

“娘的,有詐!”

另一批馬賊也相繼撲空,直到他們轉移到二樓,兵刃聲響才激烈地響起。

馬賊們一邊大罵朝廷來的兵使詐,一邊露出鄙夷的笑,“小的們,別畏懼他們的身份,不過是幫養尊處優的繡花枕頭,給老子殺光他們,片甲不留!”

“砰!”

“砰砰砰!”

幾聲巨響過後,那幾個沖入客房的馬賊被前後踹了出來,砸歪了二樓的欄杆。

禁軍沖了出來,與之正面交鋒。

馬賊們也源源不斷地湧入,以為片刻就能控制場面,卻不想這批他們眼中的“繡花枕頭”身手如此了得,致使他們節節敗退,退到了驿館之外,而且,他們好像陷入了一個局,一個無形的局,腹背受敵,沖不出去。

有經驗的老馬賊站在高處,看着對手的走勢,暗道糟了,“不好,這是兵法布陣啊,他們是武将!”

因着這批欽差過于低調,馬賊們只探得隊伍中有禁軍,卻不想一半以上都是武将!

聞言,馬賊頭目們瞪大眼睛,有的建議撤退,有的越發興奮。

“撤個屁,回去怎麽跟老大交代?再說,他們帶了那麽多好貨,不搶白不搶,給我沖!!!”

有投機的馬賊從後院翻入,重回到驿館內,見防守薄弱,吹了幾聲口哨,之後,大批馬賊翻了進去,跑上二樓開始縱火。

“負責布局的主将肯定在屋裏,小的們,擒賊先擒王!”

“哐!”

一名老馬賊踹開了殊麗的房門,朝大床砍去,卻被帷幔中突然探出的刀尖刺中眉心。

随着他倒地,其餘馬賊揮舞屠刀沖了進來,與潛藏在屋裏的禁軍和衙役們打了起來。

正當一名馬賊和一名衙役倒地肉/搏時,一聲铳響蕩開在黑夜中,威懾力過強。

肉/搏的馬賊背部中彈,倒在血泊中打滾。

元佑坐在衣櫃前,再次點燃了引線。

一連射中幾個馬賊,元佑眼眸漸深,似有肆殺的焰火在體內蘇醒,他拔開削鐵如泥的佩刀,毫不顧及地将一個個沖過來的馬賊斬于刀下。

他一個也沒有殺死,卻讓他們更為痛苦,“注意,留活口。”

輕缈一句話後,鋼刀閃過,濺出一泓鮮血。

透過細縫,殊麗仿若看到了剛從沙場回來的辰王陳述白,宮變那日,他一身銀铠,托着鋼刀走進內廷,掐住前太子的脖子,将人高舉起來。

眼下,元佑正舉着一個馬賊頭目,站在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中,與彼時的場景重合。

只不過,陳述白沒有傷及前太子,而元佑将馬賊狠狠擲在地上。

這時,窗外響起了馬蹄聲,想必是臨城前來增援的官兵......

半個時辰後,馬賊們被迫撤退了,元佑站在驿館前舉起手中鋼刀,攔下所有官兵,“窮寇莫追,待審訊過後,知根知底,再一網打盡。”

欽差們看着他偉岸的背影,不禁暗嘆,難怪這個年輕人能成為天子近臣,遇事冷靜,果斷殺伐,乃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不過,審訊的事,不該由欽差們代辦,元佑招來附近幾座城池的郡守,亮出了天子近臣的身份,與他們商議剿匪事宜後,就帶着車隊離開了小城。榆林鎮那邊形勢緊急,耽擱不得。

天将亮時,車隊繼續前行,殊麗盯着塌下的藥箱陷入掙紮,對面的男人小腿受了刀傷,她要不要出聲提醒一下?

這人也是,為何不知道抹藥?

元佑支起一條腿踩在椅面上,手臂搭在膝頭,顯得十分随意。他小腿上的刀傷不算深,卻染紅了褲腿和靴子。

“你......”殊麗指了指被血染紅的地方,“要不要上藥?”

元佑懶懶擡眼,“在關心我?”

殊麗不想理他了,半晌才道:“昨晚,多謝。”

昨晚的厮殺中,他寸步不離她藏身的衣櫃,是為了保護她吧。

元佑低笑,笑得胸膛震蕩,笑得殊麗坐立不安,“這就感動了?”

殊麗板下臉,“你能閉嘴嗎?”

元佑收了笑,忽然附身逼近她,逼得她不得不別開臉,盯着路邊一晃而過的風景。

靜靜凝睇了會兒,元佑從她身側的包裹裏抽出那把匕首,颠在掌心,“為何會帶匕首?”

“防身。”殊麗呼吸不順,推了推他。

元佑坐回對面,拔去刀鞘,碰了碰刀刃,“這刀原是為了防我吧,可惜不夠鋒利。”

說着話,他從箱櫃的抽屜裏取出一把袖珍刀,比手指長一些,扔給殊麗,“以後用這個,便于攜帶。”

他指指腰側,“誰要挾持你,反手往這裏捅。”

深夜,車隊沒有找到适合落腳的客棧,只能宿在林中。

馬車悶熱,沒有一絲半點的涼風,坐在馬車裏,遠沒有宿在車外惬意。

殊麗忍受不了蚊蟲的叮咬,翻出一個驅蚊的香囊挂在腰間,攏着手臂斜靠在長椅上。

坐在對面的元佑看向空蕩蕩的小塌,用靴尖踢了一下殊麗的繡鞋,“去塌上躺着。”

殊麗念他小腿受傷,沒有以牙還牙,“你去吧,我坐着就好。”

林子裏蚊蟲過多,飛入卷起的窗帷中,根本沒辦法入睡,元佑忍了忍,還是走出馬車,尋到粗壯的樹杈,幾個健步蹬了上去,仰面躺在上面,任綢緞衣衫垂落半空。

車廂內少了一個人,立馬變得寬敞,殊麗借機伸展四肢,探身瞧了一眼黑漆漆的林子,見元佑沒有要回來的意思,索性躺在了小塌上。

驀地,車外電閃雷鳴,醞釀起一場夜雨。

林子容易招雷,禮部尚書招呼欽差們牽馬離開。

浩浩蕩蕩的人馬成了落湯雞,狼狽不堪,終于在一處山谷尋到了洞穴。

“這些不會是狼窩吧。”龐家一個庶出公子問道。

随即,他解釋道:“山谷會有狼群出沒,這些山洞很可能是狼的窩穴,咱們還是小心為妙。”

龐六郎作為這次出行的龐家唯一嫡子,很不待見三個庶出兄長,“沒你說話的份兒,閉嘴吧。”

庶出公子一噎,甚覺失了顏面。

禮部尚書觀望了會兒,又詢問起車隊裏的将領,“你們比較有野外的經驗,這些山洞會是狼窩嗎?”

将領們點點頭,“狼群喜歡栖息在隐蔽處,山洞很好避敵,估摸是了。”

雨勢漸大,實在不宜趕路,必須找到歇腳之地,禮部尚書又看向元佑,“賢弟覺得呢?”

元佑撿起地上的石頭子,走到一個山洞前,抛了進去,只聽見了石頭子的回音和雨聲,并沒有狼只發出的警告聲。

“這裏應該是廢棄的獸洞,咱們夜裏輪流生火,驅趕附近的走獸,不會有事的。”

有了這句話,将士和欽差紛紛拉着馬車走過去,三五成群地鑽進山洞。

元佑回到馬車前,拉過徘徊不前的殊麗,帶她進了最小的洞穴,小到只能容下兩個人。

洞口傳來簌簌的風聲,殊麗蜷縮一團,望了一眼各處燃起火堆的山洞,“咱們不燃嗎?”

“此處太窄,燃不了。”

元佑在洞口散落了一些釘子刀片,又灑了一把驅獸的藥粉,席地坐下,“你睡吧,我看着。”

偷瞥一眼他受傷的小腿,殊麗于心不忍,“淋過雨,會感染吧。”

元佑伸直腿,擋在洞口,漫不經心道:“小傷,無礙。”

殊麗沒親眼瞧見傷口,又聽他這麽說,也就沒再糾結。

洞裏蚊蟲比馬車上還多,時不時爬出黑乎乎的多爪蟲子,殊麗有點不适,借着月色來回地觀察。

“你怕蟲子?”

“怕毒蟲。”

元佑丢給她半包藥粉,示意她撒在腳邊。

殊麗将藥粉丢還給他,不想再欠他的人情,“你受了傷,傷口會引來吸血的蟲子,還是留着自個兒用吧。”

知她見外,元佑嗤了一聲,扯開藥包,一股腦倒在她腳邊,就跟藥粉很夠用似的,毫不吝啬。

殊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感覺自己被照拂了,又感覺不該接受他的關照。但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再不願接受,也只能別扭地道聲謝。

昨晚至今,她謝他的次數屬實有些多了,元佑盯着她被月光映亮的瓜子臉,勾唇道:“嘴上說謝多沒意思,以身相許吧。”

月黑風高,孤男寡女,加上對方慢條斯理的調笑,有種暗昧在空氣中流竄,避無可避。

殊麗捋捋散落的發,很想怼回去,說他別自作多情,可一想到他的傷,沒好意思說出口。

他也只是嘴毒些,輕浮了些......殊麗埋頭在雙膝上,思緒異常混亂,輕浮還不算惡劣麽,自己怎麽忽然替他開脫了?

一想到那幾次的經歷,殊麗又鑄好心壘,提醒自己不能對他心軟。

大雨初歇,水洗的夜空格外墨藍,星月璨爛,幾個有才情的欽差走出山洞,去馬車上取來酒水,開始對月抒發情懷。

山洞裏響起同僚們的捧場聲,又是撫掌又是起哄,更有甚者,還提出要臨時舉辦一個類似曲水流觞的詩詞接龍。

可附近沒有河渠,連條小溪都無,只能由一人擊鼓傳花了。

衆人興致勃勃,唯有元佑不願參與,可出乎意料,他願意做那個擊鼓的人,欣賞同僚所作的詩文。

不僅如此,在聽見絕妙的詩句,還會用樹枝在地上記錄下來,再自顧自地道上一句“妙哉”,并會詢問禮部尚書,作詩之人的名字,若是生面孔,還會主動過去與之交流。

殊麗站在洞口,不覺得他是個會臣服于他人才情的謙遜之人,可此刻,他的所作所為,的确是惜才的一種表現。

殊麗愈發看不懂他是個怎樣的人,怎能做到時而冷漠刻薄,時而古道熱腸。

自娛自樂後,衆人回到山洞歇息,元佑燃起風燈,将地上的詩文默默記在心裏,并整理了那幾個新晉官員的名單。

“你要為陛下引薦他們?”

禮部是個聚攏才子的官署,但很多才子因為品階低沒有機會面見天子,元佑是天子近臣,很可能受天子之意,随時随地擇選人才。

“算是吧,你有才情麽,也可以向我展示。”将薄冊放在膝頭,元佑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殊麗覺得臉熱,接着夜色掩飾窘迫,破罐子破摔道:“跟才情沾不上邊,琴棋書畫樣樣不通。”

本以為會換來男人的不屑和嘲笑,可對面的人只是淡笑一聲,中肯道:“你進宮太早,不怪你。”

那語氣與天子特別像,殊麗怔愣,壯着膽子瞧了過去,又覺得他們并不像。

天子內斂低調,他肆意乖張,是性格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除了刺繡,你還喜歡什麽?或者說,有什麽心願?”

不知他今晚怎就話多了,殊麗仔細想了想,仰頭盯着洞口外的星辰,“我想開個刺繡坊或布莊,自己做掌櫃。”

元佑收好薄冊,深眸泛起不知意味的流光,“你手藝好,但沒學過經商,未必能撐得一家店鋪。可先在別人的店中練手,等拉到主顧,再出去單幹。”

殊麗詫異于他會給出中肯意見,而今夜的他也格外随和溫厚,與平時截然不同,“你不覺得我是在癡心妄想?”

“事在人為。”

“......多謝。”

元佑似笑非笑,“又謝我,真不打算以身相許?要是以身相許,我很快就能為你實現心願。”

又開始不着調了,就不該對他和顏悅色,殊麗側靠在洞壁上,不再搭理他。

有些人,總是得寸進尺。

作者有話說:

元佑:不該以身先許?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梨子醬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Kerry、冷風那個吹呀吹 10瓶;渣女全都愛 5瓶;寥麓i 3瓶;宋祁言、佳 2瓶;月亮陳述罪行、小吳同學別鬧了、~浮生夢、Chrisley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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