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世界一
森斑成為騎士長後,履行了自己的承諾。
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訓練玫瑰莊園裏的守衛,有時候離開幾天,也會帶回很多市面上沒有的珍稀食材。
加文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還以為森斑真的一心一意為了少爺着想,心裏默默将森斑又看重了幾分,甚至建議餘白,等他成年後,可以将森斑也帶去神學院,作為自己的班底。
餘白眼神死:……我也想。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過去了好幾個月,離餘白成年也越來越近了。
這時正是初春。
莊園裏的雪還沒融化完,料峭春寒帶着一股透入骨髓的陰冷。
餘白剛穿好厚實的衣服,披上毛茸茸的鬥篷,就聽見加文敲了敲房間門,:“少爺,外面來了一列隊騎士,是埃德爾伯爵派來迎接您的,為首的是梅爾維爾閣下,您準備什麽時候接見?”
什麽?!
餘白這下子是真的驚訝到了,他以為還有兩個月埃德爾才會派人來呢,結果竟然這麽快?
他還什麽都沒有準備!
森斑甚至都不在家!
“你帶他去客廳休息一會兒,我穿好衣服就來。”
等加文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餘白趕緊把系統拎出來問話,結果系統回答:“這不是很正常嗎?你以為現在是科技發達的現代啊,出門都是飛機高鐵——”
“這個時代的科技發展水平還在幾百年前,一出門動辄就是幾個月,甚至好幾年,你現在走,時間才是剛剛好呢。”
埃德爾伯爵能把時間掐的這麽準,說明他應該是挺惦記弗恩這個私生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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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餘白不是弗恩,也無法感受到這微薄的父愛,他現在急的團團轉,腳上的圓頭皮靴噠噠噠的踩在地板上,跟啄木鳥似的。
慌了一會兒,餘白佛了:“……既然這樣,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系統驚愕,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你要幹嘛!這可是你爹派過來接你的,武力值估計能打一百個你,殺人滅口你想都不要想!”
“你琢磨什麽呢,”餘白下定決心後,心情平靜了不少。
他伸手将鬥篷上的紅色絲帶系好,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弗恩耽于享樂,肯定需要時間準備一路上需要用的東西的啊。再者,梅爾維爾千裏迢迢趕過來,難道我們不需要為他舉辦幾場宴會?”
這麽一來二去,餘白就不信拖不到森斑回來!
事實上,餘白感覺到森斑對自己的在意程度已經超過一般人了,否則他一個自由自在慣了的魔獸獵人,不可能委屈自己在一個小莊園束手束腳待到今天。
但這種在意還不夠濃烈,起碼還沒到能讓森斑說出願意将靈魂給他的程度。
要是這個時候如果不辭而別,餘白不知道森斑對他的喜歡,足不足以支撐他去找自己。
這個險不能冒!
奢華的客廳中,壁爐裏燃燒着火焰。
穿着灰色長裙的女仆端來了一杯熱騰騰的上等紅茶,一小盤才烤好的曲奇餅幹,送到了梅爾維爾面前。
梅爾維爾沖她點頭道謝後,摘下手套,用滿是老繭的手指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好茶。”
加文站在他的側邊,微微彎腰,“梅爾閣下喜歡就好,弗恩少爺馬上就來。”
正說着,外面就傳來了一串腳步聲,梅爾維爾放下杯子,看向門口,一個裹的圓乎乎的少年闖進了他的眼簾。
黑發黑瞳,皮膚如雪,精致的下巴淹沒在毛茸茸的兔毛領子裏,艶紅的嘴唇跟他鬥篷上的紅絲帶相互照應。
他鼻尖被凍出了一點紅色,但卻顯得更加精致易碎了。
“弗恩少爺。”
梅爾維爾站起來行了一個騎士禮,“在下梅爾維爾,是伯爵派來接您回家的。”
餘白看了一眼棕發青年,視線在他明顯的黑眼圈下停頓了三秒。
“我知道了,梅爾閣下暫且在莊園內住上幾天,我還需要一點時間準備東西。”餘白用指尖輕輕敲擊了一下桌面,立刻有女仆端來熱騰騰的可可,又将糖罐送到餘白面前。
餘白足足往熱可可中加了四五顆方糖才罷手。
“對了,梅爾閣下還沒有在這鄉下莊園裏玩過吧?既然我要離開了,就最後辦一場宴會熱鬧熱鬧,既歡迎你,也算是告別。”
“神學院夏季開學,時間還算充足,”梅爾維爾看餘白嗜甜如命的樣子,笑了一聲,“少爺跟我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樣。”
“不一樣?”餘白停下了瘋狂攪拌的手,于缭繞熱氣中,撩起眉眼看他。
“是覺得我不如哥哥們嗎?”
“不……”梅爾維爾短暫的驚愕了一下,連忙搖頭,“我只是覺得,弗恩少爺現在的樣子很可愛。”
小老弟,路走窄了呀!
可愛這種詞,簡直就是在挑釁他好嗎!
“不用解釋,我明白的,哥哥們從小就收到最精英的教育,自然比我出色許多。”
在梅爾維爾的視線中,弗恩少爺紅紅的嘴唇淺嘗了一口熱可可,他似乎被燙着了,潤澤的唇齒間伸出一小截舌尖。
梅爾維爾呼吸一窒。
“珍妮。”弗恩惡劣一笑,被他叫到名字的灰裙女仆上前兩步,靜候主人的吩咐。
“把你的手伸出來。”
弗恩少爺最近惡劣的脾氣收斂了不少,也很少會懲罰下人,珍妮在這幾個月的放松下,已經有些松懈了,她雖然不解,但還是言聽計從的伸出手掌。
“啊——”
滾燙的熱可可被少年澆在了掌心,珍妮吓的跪在了地上,雙手卻不敢掙紮,只是一個勁的求饒,“少爺,我錯了少爺!求您原諒我!”
此刻,比天使還要精致的弗恩,在她眼中無異于魔鬼!
“這麽燙你也敢端上來。是不是覺得,我要走了就管不了你們了?”
珍妮眼淚的糊了一臉,飛快的搖頭:“我不敢的……少爺我不敢的……”
“梅爾閣下,”弗恩歪着頭無辜的看着梅爾維爾,“你看這下等人,連慘叫都這麽刺耳,既然是奴仆,就應該知道自己的位置,你說對嗎?”
弗恩無趣似的,随手将精致的杯子丢在地毯上。
“無聊透頂。加文,給一些還在康丁斯頓度假的貴族們發送請帖吧,我要舉辦一場豪華盛大的宴會,來迎接我們的梅爾閣下。”
弗恩的身影消失在客廳內後,整個空間一時只剩下珍妮的痛哭。
“不好意思,弗恩少爺今天心情不好。”
加文淡淡的解釋了一句。
梅爾維爾有些心不在焉的點頭,“……你叫珍妮是嗎?能不能把你的手掌給我看看,我帶了治療燙傷的藥。”
棕發青年仔細看了看珍妮的掌心,愕然發現珍妮的手掌除了紅了點,并沒有燙傷的跡象。
他回想起弗恩攪拌熱可可,為了讓方糖融化的場景,忽然明白了什麽。
弗恩少爺從小便被伯爵送到這裏,當年不過九、十歲的他,該如何隐藏自己柔軟的內在,樹立起威嚴,才能讓整個莊園都害怕他、恐懼他……
不傷害他?
即便少爺已經快成年了,在陌生的自己面前,還是會用這種手段來保護自己啊。
“傷勢不嚴重,你的手不用塗藥膏,過幾天就會好了。”梅爾維爾想通這一點後,忽然對那個怕冷又嗜甜的少年,産生一種保護欲。
珍妮從驚吓中恢複了理智,她發覺自己的手并不是很疼,剛剛那副樣子完全是被吓出來的。
“嗯……不怪少爺,都是我太粗心了,忘記少爺是貓舌,禁不起燙的。”珍妮嚅嗫着,為自己方才的醜态羞紅了臉頰。
少爺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呢。
加文效率很高,很快就将宴會的一應事宜準備好了。
參與宴會的,大多都是在這裏度假的小貴族和有些積蓄的平民。
也有些離得不遠并且消息靈敏的貴族,特意過來見識見識,弗恩這個名聲在外的伯爵私生子,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沒錯,經過幾個月孜孜不倦的作死。
跟餘白這張臉一起出名的,還有他的壞脾氣。
正是夜晚。
玫瑰莊園內一改往常的清冷,門口馬車行人絡繹不絕。
餘白舉着一杯紅葡萄酒,站在窗臺邊愁森斑怎麽還不回來,溫博子爵便帶着一個穿着黑色燕尾服,金色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二十多歲青年走了過來。
這個青年和溫文爾雅的梅爾維爾不同。
雖然兩人年紀相仿,但面前的陌生男人帶卻給餘白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像是被某種爬行類動物盯上了一樣。
“尼爾,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赫斯特閣下。”
溫博悄聲告訴餘白:“他是赫斯特侯爵的二兒子,正好在游歷森國,路過這兒就想來認識你。”
有什麽好認識的啊,他又不是埃德爾的長子,以後也不能承襲爵位……
他翹首以盼的只有森斑一個人好嗎?!!
餘白雖然有些不耐煩,但還是露出一個假笑,給赫斯特遞了一杯葡萄酒,“抱歉,赫斯特閣下,我還有些事,先離開一會兒,祝您玩的開心。”
赫斯特接過葡萄酒,指尖狀似無意的劃過餘白手背,“請便。”
從小到大,赫斯特也算見過幾位來自東方的美人,但他從來沒有見過弗恩這樣嬌嫩的紅玫瑰!
白色的西服将少年完美的身形勾勒出來,腰肢纖細,雙腿筆直,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上,點綴着黑曜石般的眼睛,雙唇是一種甜蜜的紅色,說話時還能看見小巧的貝齒和舌尖。
而弗恩轉身離開時,又将自己纖弱的脖頸暴露在赫斯特的眼底……
赫斯特悵然若失的搖了搖葡萄酒,伴着酒液,他細細品味空氣中還殘留的玫瑰淡香。
“你之前說的那個藥還有嗎?”
溫博之前就推薦了他一種能讓貞潔烈女變成蕩/婦的神藥,但是赫斯特喜歡的是你情我願,更何況他有權有錢有勢,喜歡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自然不需要那種神藥。
但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這種美人,如果不能嘗進嘴裏,那必然會成為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
溫博以為是吃慣了鮮美大餐的赫斯特也想換換新口味,擠眉弄眼的說,“還有,閣下是看中了哪位美人?我給您送去房間?”
赫斯特遙遙看着弗恩纖弱的背影,“那好,你去給我下在他的酒杯裏。”
“……”什麽?!溫博結結巴巴,“那可是尼爾·弗恩!”
即便只是私生子,少年的身體中也流淌着貴族的血液,絕不可能雌伏于人下的!
更何況,弗恩敏感又記仇,他或許不敢對赫斯特做些什麽,但要是自己提供藥物的事情被他知道了,那個睚眦必報的少年絕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只不過是一個連爵位都不能承襲的私生子而已。溫博,你與其害怕弗恩怪罪,不如掂量掂量,得罪我會有什麽下場?”
溫博這回總算是知道自食惡果是什麽意思了,他現在恨不得回到獻上藥物之時,狠狠抽自己兩個耳光!
“閣下說的是。”
溫博艱難的擠出一個笑,猶豫再三,還是将一個男侍叫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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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