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世界一
毫無疑問,這是一位神明的手。
祂回應了弗恩。
那些漂浮着的材料,承擔了神明投注的力量,并讓祂具現于蝼蟻的世界。
混沌和呓語,幾乎同時塞爆在場所有人的腦袋,讓他們扭曲瘋狂!時間和空間感被一起剝離,他們仿佛置身于最恐怖的場景中,不斷輪回無數年月,又仿佛一瞬間看透了億萬年!
唯一一個例外,不是虔誠的信仰神明的教皇,而是親手破壞了神聖的祭壇,請求神明降臨的黑發少年……
弗恩坐在地上,繁複的衣物讓他的身軀變得無比沉重。就像是一個被人精心打扮的人偶娃娃,連表情都那麽僵硬。
那雙漆黑瞳孔中,正倒映着從光芒中走出來的高大男人。
神明□□着上半身,肌肉鼓脹流暢。
那八塊分明的腹肌向下延伸,與性感的腹股溝一起,最後被一塊白色的布料遮住。
“這…腹肌……”
餘白突然出戲了!!
難頂!
這他媽誰頂得住啊!森斑是開了挂來的吧!
系統一把捂住他的嘴,“你給老子閉嘴!要是滴出口水,老子一拳打爆你的狗頭!”
餘白委委屈屈:吸溜~
弗恩不知是激動還是恐懼,纖細的脖頸動了動,咽了咽口水,目光漸漸上移,最後定格在男人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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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一剎那,少年像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眼睛瞪得滾圓,連嘴唇都微微顫抖起來,臉頰上血色盡褪。
他可以接受任何一張臉出現在眼前。
唯獨這個人。
唯獨這個人!
“……你是神?你怎麽可能是神?你明明是醜惡卑鄙的魔獸!”
黑發少年無法相信,自己那些連回想都不願意回想的,屈辱、雌伏的記憶,竟然是神明帶給他的!
他該如何向一個神明複仇,向他讨回自己的尊嚴,讓他嘗嘗被欺辱的痛苦?!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在玩弄我,對嗎?看着我恐懼害怕的醜态,涕泗橫流的醜陋模樣,一定很新奇吧?”
“哈哈哈哈!我好可笑啊,還以為抓住了你的把柄,威脅你讓你保護我。”
少年的傲慢被擊碎了。他承認自己只是弱小的蝼蟻;也承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竟然還将玩弄他的人,當成自己的奴仆。
弗恩的眼睛暗淡下去。
曾經璀璨如黑寶石般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死氣。
“弗恩,我沒有,我沒有那麽想過。”男人被他的話語刺傷,臉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餘白豈會給他機會挽救,他冷冷的笑着,立馬打斷森斑的話,“像我這樣的人,你們魔獸獵人不是稱為流莺嗎?”
“我真的,又可笑又肮髒。”
森斑再也忍不住了,在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他的金絲雀,被自己毀了。他再也不可能,得到少年任何一個,不帶仇恨的眼神,再也不可能看到他嬌縱的吵着要吃小羊排,要喝熱可可了……
巨大的痛苦讓森斑咬着牙,才不會發出悶哼聲。
但絕望快要把他淹沒了。
為什麽,事情會走到這一步?他顫抖的手托住少年冰涼的臉,綠眸中從來沒有這麽痛苦和認真過。
“弗恩,你不是流莺,不醜陋也不可笑。你是我的珍寶,我的玫瑰。我願意用神名起誓,我愛你……我很抱歉——”
啪。
弗恩鼻子裏突然滑落一滴猩紅色的液體,血色滴落在胸前,就像昂貴的布料上綻放出了一朵小花。
森斑覺得那抹紅很刺眼,尤其是襯在弗恩那毫無血色的臉上。
從獸場回來後,弗恩的臉色就日漸蒼白起來,他一直以為是在害怕自己,但現在看來明顯不是。
“……你的身體究竟怎麽了?告訴我!”
弗恩搖搖頭,忽然覺得喉嚨裏一股腥甜蔓延至口腔,他止不住的咳了起來,血沫甚至濺到了森斑的衣服上,少年在森斑手忙腳亂為他拍背擦嘴的縫隙中,低頭看了看那些紅色的痕跡,蒼白臉上露出了了悟的笑容。
“原來我還有一種方式報複你啊。”
他的雙眼重新亮了起來,少年帶着一絲純真的問男人,“我虔誠信仰着的神明,讓我身處地獄無法掙脫的神明,你如此愛着我,那麽,請你告訴我,我的死亡會讓你痛苦嗎?”
看着森斑碧綠的瞳孔忽然受驚放大,掐着手肩膀的手用力到疼痛,口中還威脅:“我不允許,我不允許!弗恩,你聽見了沒有!”
弗恩看着他臉上露出恐懼,面無表情的說。
“你擁有強大無比的力量,可以頃刻間毀滅無數生命,但卻沒有辦法複活死亡的人類吧?”
即便是強行複活了,那也只會誕生一頭毫無理智的醜陋畸形生物,根本算不上是人類。
弗恩心中誕生出無比的快意。
讓他失去最想要的東西,讓他求而不得,讓他每次想起,都會撕心裂肺般痛苦。
死亡真是個好東西啊。
弗恩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他向後倒去,身體卻沒有撞上祭壇的疼痛,而是落入了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中。
餘白再次清醒過來時候,發現他已經躺在自己床上了,不僅渾身沒有力氣,身體還冰涼的像一具屍體,仿佛骨髓深處都散發着冷意。
咦?
餘白發現,他的腳邊正放着一個圓形的、拳頭大小的小碳爐,捂得腳丫子暖烘烘的。
少年将小炭爐撈在懷裏,坐起身環顧四周,發現這就是他自己的房間,但已經被很多植物占領了,窗臺上還放着一瓶美麗的玫瑰花束。
“你可真能裝,[失血症]本就會導致身體內極度缺少血液,你為了真實度,還偷偷揉出鼻血,咬破舌尖,這敬業精神值得表揚!”
系統都想為他的狗宿主頒發最佳員工獎了,不過他沒有這麽權利……
那就獎勵餘白提早兩天送自己走吧,反正也是他自己作死作的,“不過很遺憾,由于你糟蹋了本就虛弱不堪的身體,死亡時間又提前了兩天。”
餘白:“兩天??”
今天都快過去了,他一共就剩下九天了呀!
再兩天就剩七天了!
“對啊!你都不知道,森斑把你送回來後,仗着自己神力大增,飛快尋找百年難得一見的好東西,那些東西就算給老教皇吃,都還能吊他十幾年的命。不過……”
“哎嘿,不過跟你沒半毛錢關系!你的絕症buff就算吃窮一個神,那也挽救不了,洗洗睡吧,啊乖。”
餘白:“……”
“啧,”放下這一茬,餘白又問他,自己昏過去之後,那些神侍和學生們,現在都怎麽樣了。
畢竟當時,大家都發瘋的場面真有點可怕。
一個瘋子他都應付不來,一整個學院的人都瘋了,不說自己良心能不能過得去,就是想對付他們都有點困難啊!
系統那時候沒暈,也沒有馬賽克,看的清清楚楚。
“除了格林頓失去親和力之外,其餘人都沒什麽大礙。嗯……”系統思考一會兒,“不過森斑的神力使得他們喪失了這部分記憶,大概最近一段時間,還會被神經衰弱所困擾吧。”
這些代價與性命相比,簡直微乎其微。
餘白放下了心。
這事歸根結底還得賴他,他認錯。
“弗恩,你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屋裏的小藤蔓,将黑發少年清醒過來的動向轉達給森斑。
總之他前腳剛醒,後腳森斑就來了,還來的悄無聲息,一個黑乎乎的大影子就站在床邊想阻止他下床。“你現在身體很虛弱,暫時先休養,等我找到治療你的方法,随便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梅爾維爾呢?”少年就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掀開被子,将雙腳放進鞋子裏。
他并非需要梅爾維爾做些什麽,只是故意刺激森斑罷了。
“咳,”弗恩的手腳都快沒力氣了,一邊咳着,一邊要下樓找人,還說自己只有梅爾維爾在身邊才能睡得着。
森斑果然如他所料,嫉妒的快要發狂。
為什麽,為什麽弗恩已經虛弱到這種程度,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梅爾維爾?他綠色的眼睛裏血絲糾纏着,顯得有些可怕。
“他、去、熬、藥、了。”
森斑咬着牙,一字一頓,聲音像是從牙縫擠出來的一樣,“等他熬完藥,我就讓他來見你。”
餘白想了想,他之前用降神術,準備借由神明的力量殺死森斑。然後又暴露出自己要用死亡報複他的想法,如果現在問他“愛不愛我?”肯定會被他理解成,想要揭他傷疤,讓他更加痛苦。
這不正是完成任務的好時候嗎?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餘白立馬精神了!
“你幫我把床下的木箱子拿上來。”
森斑依言照做。
箱子不大,但有些重量,移動的時候,裏面發出清脆的叮咚聲,像是寶石和金子在相互碰撞。
弗恩将木盒子打開,他所有的積蓄,全都在這個箱子裏了。
“等我死了之後,這些遺物都留給梅爾維爾。”
他看着森斑,虛弱的笑,“你不要跟他搶,我給你準備了題目,回答上來我會送給你,我最珍貴的東西。”
森斑燃燒着熊熊烈焰的雙眼看着他,“我不會讓你死的。你休想!”
弗恩深深看了他三秒,突然開口,“你愛我嗎?”
森斑毫不猶豫:“我愛你。”
“愛到連靈魂和□□都願意給我?”
“嗯。”
弗恩高興極了,他又咳出了血,用衣袖擦了。原本受了一點傷,都要讓仆人上藥,甚至請牧師的矜貴小少爺,如今面對死亡,竟然比任何時候都要開心。
他黑色的眼睛彎彎的,染了血的紅嘴唇吐出淬了毒的刀子。
“那太好了,我把我最珍貴的骨灰送給你。”
森斑借口自己要去取藥,在少年平靜的目光下倉皇而逃。
他阖上卧室的門。
男人高大的身體,頹然的像瞬間蒼老的樹木一樣,一下子彎曲了。他靠在門上,粗粗的喘着氣,後來像承受不了痛苦似得,忽然把心髒掏了出來。
紅褐色肉塊在他手中砰砰跳動着,胸口的貫穿傷沒有一點血跡。
但即便失去了這塊東西,恐懼和刺痛依舊緊緊攥着他的身體。
“弗恩…弗恩,弗恩。”
高大的男人貪戀着空氣中的玫瑰花香,他隔着一道薄薄的木門,低低的喊着少年的名字。
仿佛這樣做,就會減輕一點痛苦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心:MMP關老子什麽事,一個兩個都掏我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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