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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的冷靜自持。

他看到她将眼神不自然地轉到了一邊,嘴唇繃緊,這簡單易懂的肢體語言讓白惜言臉上的笑再也維持不住了。若是連基本的察言觀色都不懂,他的源生地産還能有今日的再度興盛?或許剛開始他對她有那種身為長輩的責任感,可是在發覺她撒謊後,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這是劉錦之是對的,結束助養的孩子沒有必要再去有聯絡,以後的路還很漫長,無論多麽坎坷,都要他們自己去走。

苗桐在等他說話,說什麽都好,可他在沉默,臉上慢慢浮起了絲失望之色。

這張臉實在是太美麗了,連失望的樣子都那麽的生動。

而後白惜言站起來,并沒責備,“我先走了,有什麽事直接打電話找劉錦之就好。”說完理了理衣服往宴廳走了。等他沒了蹤影,苗桐才抱着頭頹然撲倒在沙發上,感覺心髒緊縮發疼。太疼了。她讓白先生失望了,她突然發現原來除了怕離白惜言太近以外,還有她更怕的事情,就是讓他感到失望。

這幾乎已經讓她痛苦到快要窒息。

許多清醒的情況下,根本不會去做的事情,卻因為酒精在體內發酵點燃而後燎原,将理智燃燒殆盡,只憑借本能根本不受控制地去做內心最想做的事。

白惜言回到酒會與朋友告辭,而後與袁佩佩乘電梯去地下停車場。

司機小莫聽見他們的交談近了,一頭汗地站在車門口喊:“白先生,你們可回來啦,這個姑娘喝醉了巴着車門,我怎麽勸都勸不開,這……這總不能拖到一邊去吧,出了事怎麽辦?”

車門口有個人形物體雙手抓着車門,好似已經不能獨立思考,只有雙手下意識地扣得死緊。苗桐此時的耳朵裏好似有飛機起飛的巨大的轟鳴聲,而後她聽見有人叫白先生,即使大腦爛醉如泥,還是條件反射地開始清醒。

“看樣子是酒會的客人,喝多了找錯車了。”袁佩佩看了眼牆上的保安港電話,拿出手機,“簡單,通知保安。”

“不用了。”白惜言已經看出是誰了,他被這雙又愣又直的目光盯着,心裏有些摸不透這孩子到底是醉了還是清醒,于是掏出手帕擦了擦她額角的汗,“苗桐,你在這裏幹什麽?找錯車了?”

苗桐有些呆滞,“白惜言?!”

他一愣,心想這是什麽狀況,“……是我。”

“對不起!”

“好,沒關系。”他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對于喪失禮貌的醉鬼,唯一的辦法就是順從她,“你跟誰過來的,先起來。”

苗桐機械化地回答,“肖建國……”說完又補一句,“……摳門老頭。”

一直站在旁邊雲裏霧裏的袁佩佩忍住“噗嗤”笑起來。肖建國是報社的總編輯,年輕時下過鄉,娶了個簡樸持家的山妹子,調回城裏後還保持了在窮苦鄉下養成的簡樸習慣。這種簡樸在工作上也發揮到了極致便成了摳門,然而他的摳門也是很有名的。

袁佩佩忍不住笑成一團,這姑娘太有趣了,她每年的生日禮物肖叔叔都不會忘,可是每年的禮物都是全年的晨報和周刊是想有多摳?!

白惜言也跟着笑了,“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最後也沒能打聽出苗桐的家在那裏,看似挺正常的人,上了車摟緊他的胳膊就沒了意識。幸好醉了酒不吵不鬧也算是省心。白惜言讓司機先去送袁佩佩,半路上剎車苗桐差點在椅背上撞到鼻子,他只好解開她的安全帶讓她斜躺在他的腿上。袁佩佩從後視鏡裏看到暧昧地吃吃笑,被白惜言瞪了一眼,這是我侄女。

他将醉酒的侄女帶回家是天經地義的,再也沒有這麽天經地義的事。

經過一路的颠簸,苗桐到了他的住處又吐了一場,人清醒了些,拽着他的袖子又說,白先生對不起,聲音顫抖帶着哭腔。白惜言擰了熱毛巾邊給她擦臉邊說,沒關系的。

怎麽會沒關系?苗桐腦海裏一時間還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只是握住了這個長得很像白先生的男人的手,“您對誰失望都好,別對我失望,我永遠都不會讓您失望。”

白惜言聽了這話莫名地心軟,拍了拍她的頭,“我沒有失望,聽話,快睡覺。”

從客房裏出來,白惜言去衛生間裏洗毛巾,在鏡子裏看見自己的臉上堆了些類似感動的紋路。這種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有種淡淡的違和感。以前也是感動過的,不過很久遠,看見家裏的狗舔着初生的小狗崽或者在親手種下的花種開始抽芽長葉。

次日苗桐從陌生的屋子陌生的床上穿着陌生的浴衣醒來,她光腳走出去,客廳裏最醒目的是那株樹冠碩大的發財樹,幾乎将沙發遮蓋了大半。然後有人拿着湯勺問她,“苗桐,粥你喜歡喝甜的還是鹹的?”

“……鹹的。”

“吃不吃香菜?”

“都可以。”

“嗯。”白惜言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等五分鐘。”

苗桐坐在沙發上抱住自己的腦袋,昨天晚上跑去停車場攔車的事已經全部回想起來了。人喝酒後怎麽會變成瘋子?她開始出冷汗,胃抽搐。白惜言端着粥出來,她的長發披散着右手正捶着頭部,他走過去拉下她的手,雙手扳正她的臉,手指按壓在太陽穴上,“宿醉後的頭疼那樣是沒用的,要慢慢揉。我剛年輕時剛開始在酒桌上應酬也是這樣,酒量淺,還是要硬着頭皮去喝,隔日難受得恨不得死過去。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酒量是可以練出來的。不過你是女孩子,酒還是少沾為妙。”

等他稍稍離開,苗桐的臉已經因為不敢呼吸而憋紅了,白惜言不由得失笑,他長得也不算難看吧,又必要吓成這樣?

他嘆氣,“昨晚我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苗桐搖了搖頭,沒有人會喜歡個醉鬼,她在他眼中的印象已經掉到最底,是負值。這會兒她不想說話,也不想聽他的奚落或者指責,只好又逃避般地抱住了頭。

“我不會對你失望,只要你不再對我說謊。”白惜言笑着強調一遍,“我不反對你說謊,謊言是件奢華美麗的外衣,可是不要将那件衣服穿給我看。”

苗桐驚訝地看着他,除了說謊以外她還醉後發瘋,這些在她看來是絕無轉圜餘地的事情,卻都輕易地被原諒了。

“而且你沒必要說謊,不想過來就不過來,我絕不會因為這個而生氣,你有自己的自由。而我助養你是心甘情願,不會借這點小事對你頤指氣使,也無需你得報答。”白惜言水墨狹長的眼盯着她,“而且這件事,是我錯了。我不該叫秘書去聯系你,這不是公事,我應該親自打電話叫你回家吃頓飯。只是一頓普通的家常便飯……我的意思是,這件事是我有錯在先,你能不能先原諒我?”

答案顯而易見,他能有什麽錯?苗桐覺得白惜言的邏輯和是非觀似乎都出現了嚴重的偏差,她像個失語症患者只能點頭,他的笑容好似原子彈将她腦中的高樓大廈炸成一片平地。而藏身在鋼鐵森林裏的她站在空地上,渺小不起眼,卻一覽無餘了。

“那這件事就一筆勾銷,誰都不要再提了。”他将粥推過去,“嘗嘗白叔叔的手藝,涼透就不好吃了。”

那碗皮蛋海鮮粥,苗桐根本就沒吃出味道。

當天上班她遲到了,剛打卡進門,就見編輯部裏簡直是雞飛狗跳。魁姐扯着大嗓門鼓點般密集地催促着青年癡呆患者林樂趕快收拾攝影器材。苗桐一進門,魁姐雙眼放光,“哎,苗桐,你可來了,要死了簡直!主編找你找瘋了,剛才還打電話去那個酒店調監控錄像要報警呢。”

卓月的确是要瘋了,總編老頭來借人,她也覺得是個拉攏人脈的好機會,就把苗桐就借了出去。沒想到總編那混老頭直接将借丢了,電話打了一整晚都沒人接。苗桐看着自己手機上的四十二通未接來電,忍不住又去捶自己的頭,“我昨晚在酒會上把香槟當蘋果汽水喝了,結果就喝多了,我這就去她辦公室打個招呼。”

魁姐一把拉住她,“別啊,我一會兒去幫你說,你既然來了就跟林樂去謝氏,別說姐姐不照顧你,這個新聞弄不好就是明天的頭條。我昨天約了人做采訪,正好不用改時間了。”

“什麽頭條?”

“幾分鐘前有人打電話提供新聞線索,有姑娘跑去謝氏企業跳樓。”

看魁姐這喜氣洋洋的樣子她還以為有人中了六齤合彩在樓頂撒人民幣。這種新聞拼的是速度,苗桐與林樂火速地趕往現場,為此敬業的司機還闖了兩個紅燈,不由得暗暗嘆氣,這樣下去何苦不愁被吊銷駕照啊? 走到謝氏企業的大樓除了消防車和警車,還有都市一時間的采訪車在門口堵着,大門口有幾個保安配合警齤察攔着不讓進人,友報的記者們坐在臺階上打呵欠。苗桐擡頭就看見十幾層通透的大玻璃窗,有個姑娘騎在窗上,豔紅的大擺裙子在風裏飄來飄去。

“她不嫌冷啊,大冬天穿這麽薄的裙子。”林樂十分不理解,“既然來跳樓還穿這麽好看幹嘛?”

“不是為了好看,是想變成紅衣厲鬼死了就不放過的意思。”

寫字樓下面有個地下的屈臣氏,倆人從屈臣氏的安全通道往上爬。由于跳樓事件搞得人心惶惶,苗桐和林樂順利地跑到十二樓,那間辦公室門口有警齤察維持秩序,談判專家站在門口悉心勸解,那聲音慈祥得和趙忠祥老師主持《動物世界》有一拼。可騎在窗戶上女孩絲毫不買賬,只平靜地說:“你不是我,所以你覺得不值得。其實你覺得值得不值得又有什麽關系,是我要殉情,又不是你。你不要再管了好嗎,我還想多跟他說幾句話呢。”

這間公關經理室是完全用鋼化玻璃隔起來的,所以從外面能看見裏面除了要跳樓的女主角,辦公桌上還坐着個男人,穿着挺正式的軍綠短外套敞着扣子手裏拿着支煙,一下接一下地抽着,眼珠斜着那半條命挂在窗外的女孩兒,充滿了厭惡與不耐煩。

“你鬧夠了沒?鬧夠了就下來!”

女孩兒專注地看着他,“我沒跟你鬧,我說得很明白了,這輩子我沒辦法讓你喜歡我,可是我可以讓你永遠記住我。”

那些哭鬧不休的人多半是用死亡來威脅而達到一些目的,長時間坐樓頂猶豫不決情緒激動的人多半是不想死可是走投無路。而這女孩表情鎮定條理清晰,苗桐瞬間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姑娘沒有在鬧,她是認真的。

男人把煙蒂扔在地上,嘆了口氣,“什麽記住不記住的,不招惹你是因為真心把你當自家妹妹。你單純漂亮又優秀,我呢,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勤,不配被你喜歡。丫頭別傻了,啊?”

女孩望着窗外,怔怔的,“不配?或許吧。”

說完,女孩把身體探出窗外,樓下街道的人吓得大叫,消防氣墊已經鋪好,談判專家開始又一輪蒼白無力的開解工作。所有人的神經此時都繃成一條線,所以根本沒注意有個記者鑽了空子跑進辦公室裏,林樂驚得差點把自己的拳頭吞進去。

苗桐靈巧地坐上另一扇窗戶,只要她輕輕往後一仰,生命就結束了。

“真巧,他也不愛我,我也想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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