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巨款

村裏的人明明覺得小知青他們根本不可能成事，但見他們弄出這麽大的排場，還紛紛打聽。

租房子可不是個小數目，一個月五塊錢呢，肯定是要幹點啥。

很快村裏人就發現了，他們還在村口收蘿蔔幹，兩毛錢一斤。

在村裏，家家都有個小院弄點小菜啥的，吃不完的都曬幹。像蘿蔔幹這樣都是長青菜，家家戶戶都有的。

不是啥稀罕東西。一聽說兩毛錢一斤收，紛紛想賣給他。

曬幹的青蘿蔔，帶着一股天然的蘿蔔味，連收蘿蔔的秤還是從村委會借的呢。

一個中午就收了二十斤。花了足足四塊錢。

後面的人還想送，但被知青拒絕了：“下次啊！”兜裏的錢不豐盈。沒想到大家這麽熱情，本以為一家能送個一兩斤，收十幾個人就夠了。

結果來這都是三五斤的送。

等後知道消息的人來，他們這都收攤回去了！

弄的那些人，失望道：“我才來，人怎麽走了。”

“就是我剛把蘿蔔幹從小棚子裏找出來。給衣服造的埋汰的，結果他們這說不要就不要了。”非常懊惱，錯過了一個掙錢的機會。

不然五斤蘿蔔幹就能賣一塊錢，夠買二斤肉吃了。

這蘿蔔幹，村裏人都吃夠夠的，就是把全家的蘿蔔幹都換成錢也不可惜。

但人家收完蘿蔔幹走了，就是再埋怨也無濟于事了。這些嫂子們沒走，反倒是在這邊坐下來，七嘴八舌的開始談論起來了。

“哎，你說他們要這麽多蘿蔔幹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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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村裏都用蘿蔔幹腌鹹菜，聽說蘿蔔幹炖肉也好吃。

“這小知青他們看下了血本了，租房子再加上收蘿蔔幹。”

其中一個嫂子四處看了看，見周圍沒有人，道：“哎，我跟你們說啊。我爺們那會兒在村長跟前幹活。瞧見小知青跟楊元過去找村長租房子的時候提過一嘴，說想去大集上賣點東西。”

大夥兒一聽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怨不得。”

随後感慨這小知青膽子可真大。這年頭只要不是活不下去的，很少有人抛頭露面的賣東西，多磕碜啊，再說吆喝啥的也張不開嘴。

要是賣的少，白瞎露回臉，要是賣的多還有風險。

這趕大集都是上頭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萬一要是上頭不高興了。那還不一網打盡。

本來大家還以為是什麽好發財的機會呢，瞧着是這個注意，頓時心裏熄了一半：“這錢咱掙不來。”帶着風險的事兒，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下月一號大集，我也想去。”每一次大集還真有點便宜又好的東西。

就像上次的餅幹渣，老李家媳婦買了五斤吃了倆來月呢，比去供銷社買餅幹實惠多了，還有上次劉嫂子買的布頭，人家那手巧給全家都換了新衣裳。

就這種撿漏的事兒，不去白不去。而且一般大集就一上午，到了中午人家就回家了。

“咱給大隊書記請個假，去那一上午呗！”

“對啊。小苗下地了，也不用咱什麽了。”

“你咋不去找村長？”

“我不敢。你不也不敢麽。”

“……”

來村支書這邊請假的太多了。村支書批了五個。後面人聽說了都來找他。弄的村支書都扛不住了，跟村長商量。

村長嗤巴道：“一個個想去趕集是假，看看小知青的買賣是真。咱村這些老娘們成能湊熱鬧了，哪兒有熱鬧往哪兒蛐蛄。”

村支書道：“別說他們了，我都挺好奇的。”

村長一撇嘴道：“你好奇啥？你就盯豬瘦沒瘦就行了。管那麽多不嫌老的快？”

村支書憋悶了一會兒，用胳膊碰了碰村長道：“哎，老牛，你發現沒，沈舟跟其他知青不一樣。”見慣了知青磨洋工，耍嘴偷懶的，冷不丁瞧見沈舟這樣有拼勁的後生，真喜歡啊。

村長道：“那肯定不一樣。縣城李秘書欽點的人。能是一般人麽。”

要是其他人來他跟前說要圈菜地，又說要租房子賣東西趕大集，老早就給罵跑了，不省心！

但沈舟一說，村長不支持也沒阻攔，讓他自己野蠻生長，看看最後能成什麽樣。

當天晚上，劉旺他們去玻璃廠回來。三個人拿回來一千個杯子。沈舟道：“不是讓你買瓶子麽？”

劉旺撓了撓頭道：“這個便宜。是玻璃廠的庫存，本來給酒廠做的三兩酒的杯子，後來酒廠不要了。這些就壓在庫房了，上面還配了蓋子。”

就是玻璃杯，但上面做了罐頭的蓋子，蓋子一旦打開就擰不上了。說了，一套玻璃加蓋子是五分錢。以後單買蓋子一分錢一個。

這東西去了蓋子就是個透明小酒杯，留着家用也蠻好的。

給他的八塊錢只夠買一百六個杯子，劉旺還打了一張四十二的欠條。這年頭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不怕收不上來錢。

玻璃廠那點庫存，操碎了心，可算有人來問了。

玻璃廠這樣的東西還有兩千多個，要不是他們拿不了，恨不得都給他們這輩子不想看這玩意了。

劉旺知道做這個舉動有些冒進，道：“我跟廠子裏的人說了，要是用不了，多的杯子可以送回去，但內八塊錢的退不了。”

沈舟點了點頭，買調料的也回來了。也打了二十多塊錢的欠條。調料這東西買的少根本拿不到好的價格。

晚上所有人報數之後，這十九個人都傻了。沈舟拿了二十已經不少了。

眼下又拉了六十二的外債，這得猴年馬月能還完啊。一個個心裏都堵得慌。以前雖然掙得少，但沒饑荒啊，現在很有壓迫感。

沈舟道：“沒事兒，趕大集挺熱鬧的。”而且一般都是買東西去的。就算平日裏再摳的人，到了大集上也忍不住花點。

“嗯。”大夥兒正焦慮呢，瞧着沈舟并不上火，心裏那點不安也像被驅散似的。

晚上開完會，他們就各自回寝室裏了。就一個值夜班的，半夜去豬圈巡查兩次就行，現在責任承包制，就怕村裏盲流子饞急眼了，把村裏的豬抱走吃了。

這些心事重重的知青，回到知青所就被其他知青給盤了。

知青所的人得知沈舟他們花了二十元巨款之後還欠了六十二，都震懾的失去了語言。

被送走的楚冰，別人還沒說話呢，他先唱衰：“真不知道你們怎麽想的。出去賣力還拉饑荒。擎等着拿自己的錢去填這個坑吧！”

每次談及這個話題的時候，大家都會七嘴八舌的，但這一次，大夥兒沒多說什麽，弄的楚冰還挺沒面。

他重重的哼了一聲，表示對沈舟的不看好。